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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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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開始了

在算數占蔔課上,維克多教授說過,人們總是渴望將命運握在手心,然而命運永遠不會甘於被推算出全貌。這是為什麽真正能做出預言的人盡管少之又少,卻還是有那麽多人前仆後繼,只為了讓縹緲的命運能被抓住,哪怕只有一點。

命運是如此擅長捉弄人,以至於總在他們覺得自己做好準備的時候狡猾地轉變了方向,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迫使他們跟隨洪流茫然地向前,哪怕伴隨著成長的痛苦和尚未武裝好自己就要面臨變故和惡意的恐懼。

無憂無慮地在花園裏享用下午茶的日子一下遠去,原本觸手可及的、無所事事的時光和約定變成了一種奢望,陽光明媚的六月裏,卻好像有一片漆黑的迷霧在前方等待,而那些日子甚至還沒有真的到來。

貓頭鷹帶來了盧修斯·馬爾福被捕和叮囑他們千萬不要輕舉妄動的消息。

埃斯特拉沒有見過德拉科如此蒼白脆弱的樣子。她記憶裏那個有點傲慢、意氣風發的小馬爾福先生好像一夜之間就不見了,盡管在面對偶爾看過來的打量視線裏下意識擡高的下巴還能窺見一絲端倪。

一夜之間從天到地的變故讓埃斯特拉格外擔憂德拉科,卻又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想他在這樣的時候是不是更想一個人待著;以至於連著幾天都在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門口徘徊,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辦。

看出她的糾結,潘西做主把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的口令給了她,布雷斯則是直接把她帶到了男生宿舍門口,“除了他沒有別人在。”他低聲說,臉上少見地沒了玩世不恭的神色,“我覺得他看起來還好,但是……唉,也或許只有你能看出他不對勁的地方。”

埃斯特拉和他們兩個道謝,接著走進了宿舍。這裏和她四年級來的那次沒有太大分別,讓她不禁想起上一次來時的場面。如果那個時候布雷斯沒有突然回來,他們是不是那時候就會把話說開,在一起了?

她在德拉科床邊坐下,從他的床頭拿起了一份《預言家日報》,掃了一眼標題就又放下了。沒有什麽對於他們來說的新消息,但無疑是確認了一些事情,也難怪他一直沒什麽聲音。

“不要去吃點東西嗎?不想去禮堂的話,我們去廚房好了。”埃斯特拉輕輕說道,從被子的邊緣把手伸進去,摸到了德拉科的手,從手指縫裏穿過,十指交叉,輕輕勾了勾他的掌心。

德拉科終於從床上坐了起來。“我沒事,”他低著頭,“我——我只是——”

“他可是你爸爸,你為他擔心難過再正常不過了。”埃斯特拉傾身抱住他,“沒關系的,德拉科。你不用在我面前逞強,偶爾我也是可以保護你的。”

她感到德拉科僵了一下,接著把她抱得更緊了。

他們在安靜中擁抱了一會,誰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分享體溫,從十六歲的第一課帶來的傷痛後留下的傷口裏吸取教訓。

直到德拉科松開手,強調自己真的沒事了,要帶她去找點吃的。

埃斯特拉在公共休息室等他換好衣服,對潘西和布雷斯點了點頭。德拉科出來以後,兩個人一起離開,穿過地下的走廊,一起走上臺階。進到門廊裏的時候,哈利·波特剛剛從另一個方向下來,視線對上的時候,他們都猛地停下來。

她緊張地拉住了德拉科的胳膊,防止他一下沖出去。

“你死定了,波特。”他低聲說道,看上去比任何時候都蒼白憤怒。

“真滑稽,”哈利說道,揚起了眉毛,“你應該想到我就是沖著你們來的……”

“你要付出代價的,”德拉科說道,聲音比耳語大不了多少,逼近了哈利一步,“你對我父親所做的一切,我要讓你付出代價。你不可能把我父親送到監獄裏去——”

哈利挖苦地說道,“我想我已經做到了。”

德拉科嘲諷地笑了一下。“攝魂怪已經離開了阿茲卡班,我爸爸,還有其他人會很快出來的……”

“很好,我希望他們會很快出來,”哈利說道,視線在他和埃斯特拉的身上來回轉換,“不過,我很好奇,這一次會不會有人有辦法讓他在監獄裏好過一點,畢竟現在每個人都知道他們是怎樣卑鄙的家夥了——”

埃斯特拉舉起從袖口滑出來的魔杖對著哈利,後者也拿出了自己的魔杖。

“波特!” 聲音從門廊的另一頭傳了過來。斯內普出現在通往他辦公室的樓梯上,“你在幹什麽,波特?”他一邊說一邊大步朝他們三個走過來,語氣跟從前一樣冷漠。

就在他打算扣掉格蘭芬多十分的時候,麥格教授拄著一根拐杖走入了城堡。她又給格蘭芬多和拉文克勞加上了分數,就打發他們到外面去享受好天氣了。

麥格教授的身影一消失在樓梯上,埃斯特拉就帶著德拉科朝廚房的方向走去。穿過石廊,停在那副肖像畫前的時候,一言不發的德拉科終於開口了,“我是認真的。我一定要讓波特付出代價,”他臉上的恨意是如此清晰,語氣裏帶著冰霜般的冷意,“為他對馬爾福家做的一切。”

埃斯特拉握住銅把手的動作一頓。她心裏浮現了一種不安的預感;但是等到她擡起頭來看著德拉科的時候,他的臉色又恢覆了平靜。

她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拉開了廚房的門。“只要你別做對自己有危險的傻事。”

-

學期結束前最後一天的開學晚宴後,公共休息室裏的每個人交談的話題就只有一個:哈利·波特和神秘人。他們似乎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發生了什麽,而神秘人卷土重來的恐懼在這間圓形的房間裏似乎被擁有“大難不死的男孩”的激動沖淡了。

埃斯特拉悄悄溜了出去。這是最後一天,沒有人會管學生夜游。她也有許多問題想問——她爸爸現在怎麽樣,她媽媽在神秘事務司的工作究竟和魔法部那場打鬥有什麽關系——但是現在知道這一切的就只有哈利·波特,她還不如再耐心等等,反正明天霍格沃茨特快就會帶他們回家,她可以親口問問父母。

她站在走廊裏,覺得在擁擠室內的憋悶好了很多。

就在她猶豫要不要去找德拉科的時候,她的身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習慣性放在袖口的魔杖滑了下來,埃斯特拉舉起魔杖轉過身。

居然是黃金男孩的三人組。

她感到一陣煩躁。蘋果木魔杖輪番指著三個人,不耐煩地說,“我說,拯救了魔法界的黃金男孩不去參加慶祝,跟著我有什麽事?”

“想跟你單獨說句話可太難了。”哈利·波特平靜地擡起手,“我沒有惡意——事實上,我是想和你道謝。當然如果可以的話,也幫我轉告你媽媽。”

“我想不出來原因。”埃斯特拉強壓下了自己的震驚,“除非你告訴我,那天她也在魔法部,而且抓住食死徒,救了你們的命——”

“她救了小天狼星。”哈利·波特認真地說道,“而且那天在烏姆裏奇的辦公室,我和赫敏一走,你就放走了羅恩他們。諾裏森,你媽媽和食死徒不是一邊的。”

埃斯特拉微微放低了魔杖,不再直直指著他的胸口,但也不打算告訴哈利,放他們走之後她就猜出了他們可能是去送死的。“說清楚一點。”

“我們——我們到了神秘事務司,”哈利說道,“你媽媽沒有現身。後來我們進了一個有拱門的房間,小天狼星和貝拉特裏克斯·萊斯特蘭奇打了起來。他被擊中了,差一點就倒進一個有帷幔的拱門,你媽媽用了一個咒語把他拉了出來。”

哈利的話音落下後空氣重新變得安靜,甚至可以隱約聽到胖夫人的肖像畫背後傳來的公共休息室裏的慶祝聲音。

所以食死徒去那裏是為了什麽?如果她媽媽在那,以他們和馬爾福家的交情,她和納西莎·馬爾福的親近,為什麽會救小天狼星·布萊克而不是想個辦法幫盧修斯·馬爾福逃跑?她爸爸又知不知道這些事?

埃斯特拉的問題沒有因為哈利的話而減少,但是她也明白他不是一個合適的提問對象。於是她只是收起魔杖問道,“不客氣。還有別的事嗎?”

她看到哈利猶豫了一下。但是緊接著,他問出了一個和赫敏·格蘭傑問過的很相似的問題——“你可以不是那邊的,對吧?也許之前是我誤會了,你們全家其實都和馬爾福家不一樣。”

信任有很大的風險,需要堅實的基礎。埃斯特拉不太明白哈利·波特為什麽會覺得她是可信任的,也許是因為以前的舉手之勞,但她還是滋生了覆雜的情緒;因為她做出了決定,並且決心不再改變。

“波特。格蘭傑有沒有把我的原話說給你聽?”她慢慢地說,“如果還不夠清楚的話——我是德拉科那一邊的。如果對你來說這已經是足夠明確的選邊,那就是了。晚安,祝你有個愉快的暑假。”

-

第二天,在霍格沃茨特快列車上的歸途中,從一些方面來說並不是一帆風順的。首先,一看到哈利·波特,德拉科就忍不住抽出了魔杖,但是他們身後的包廂裏全都是這學期那個學生集會的人,也紛紛抽出魔杖準備應對。埃斯特拉不得不立刻拽著他走開,以至於進了他們的包廂之後他還是十分憤怒。

但是從另一方面來說——塔菲大概是察覺出了他的情緒,在埃斯特拉把它從籠子裏放出來一會的時候,一向懶洋洋的小貓主動地蹭了蹭德拉科的手,貼著他的小臂躺了下來,仰面露出柔軟的肚皮。

“他可真是個甜心,就和你一樣。”德拉科輕輕抓了住他的耳朵,情緒好了一些,甚至能開個小小的玩笑了,“果然什麽樣的主人就有什麽樣的寵物。”

“別這麽說,我會嫉妒的。”埃斯特拉暗自松了一口氣,假裝嗔怒地把塔菲從德拉科身邊抱起來,放到桌子上。不明白發生了什麽的小貓叫了一聲,踩著德拉科的腿又輕輕跳了下來,這次窩在了自己主人的懷裏。

德拉科沈默了一會,伸出手握住埃斯特拉的手。她纖細的手指上依然戴著他送的指環——其實自從他送了這份禮物之後,她就很少戴其他的東西了,也幾乎從來沒有摘下來過。

“我之前總是想,什麽時候能把它戴到這裏來。”他摩挲著她左手無名指的指根,“但是現在想一下,可能也不是什麽好事——”

長久的相處形成的默契讓埃斯特拉幾乎在德拉科開口的一瞬間就意識到他想要說什麽,但她還是決定耐心地聽完那些廢話。在確保他不會再開口了之後,她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德拉科。

“說完了?說完你就聽我說。”她深吸一口氣,“聽好了。我只接受一種分手理由,就是我們不再互相喜歡了——你或者我都是。至於其他的,你是覺得我們家養不起兩個人,還是你覺得,你身上吸引人的特質,就只有馬爾福這個姓氏嗎?”

埃斯特拉說完之後就一屁股坐下,低下頭不再看德拉科,沒有章法地撥弄著塔菲的毛,氣得它輕輕咬了她一口,自己把毛重新舔順。

身邊傳來衣服布料摩擦的聲音,緊接著熟悉的香根草氣息又環繞住她。德拉科雙臂環住了她的腰,把頭埋進了他的頸側。

“對不起。”埃斯特拉聽到他悶悶地說。

“真的覺得對不起,以後就不要說這種讓我生氣的話——”她氣惱地打了他的手背一下,“平時你不是很有自信嗎?覺得我肯定看不上這個,又看不上那個。”話音落下,埃斯特拉吐了口氣,肩膀也放松地塌下來,“既然現在是這樣的形勢,總要走一步看一步——才不是現在就退縮,懂嗎?”

德拉科忍不住笑了。“你現在說的這些話,活像一個格蘭芬多。”

埃斯特拉踢了他一腳。“我本來就是。”

火車最終吐著煙霧停下來,他們像往常一樣,拎著寵物籠子,拖著行李箱下車了。當檢票員示意可以安全地通過9號到10號站臺之間的魔法擋墻時,熟悉的三個人正在另一邊等著他們:菲利克斯、萊拉和納西莎正站在一起。

“埃拉,德拉科。”看到德拉科和埃斯特拉出來,萊拉走上前,緊緊地擁抱了他們一下。

菲利克斯溫和地看了他們兩個一眼。“好了,萊拉。讓納西莎和德拉科也回家吧。”他拍了拍德拉科的肩。

埃斯特拉擁抱了納西莎一下。“您還好嗎?”她小聲問道。

“一切都好。”納西莎·馬爾福看上去同樣有些憔悴,但言談舉止依然看不出一點端倪。她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發,“這個夏天可能沒有機會去給你過生日了——我們會讓貓頭鷹把禮物帶到你家裏去的。”

埃斯特拉心裏一沈。但她還是點點頭,踮起腳最後擁抱了一下德拉科,就和馬爾福母子揮揮手,跟著自己的父母踏上了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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