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來煩我了，讓我好好靜靜，求求你們了……”大吼過後，步若雨的語氣變得近乎哀求，就算是步凜聽了，心頭也忍不住一顫。

步若雨向墻邊縮了縮，捂著腦袋，目光呆滯。步凜破門而入，想將她揪起來問問，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但是看到她的這幅樣子，步凜心軟了，第一次對她心軟了。

“若雨。”步凜負手而立，質問步若雨，“你都做了什麽？！眼下正是關鍵時刻，你知不知道你亂來，會帶來怎麽樣的後果？！”

“快去給莫公子道歉！”步凜震怒，“否則，有你好看的！哼！既然是我步家之人，就該好好為我步家做事！”

莫公子，又是莫公子……他明明就姓張，為什麽你們非得管他叫做莫公子？他明明就姓張……

“總之，如果你不去！你將會一無所有！”步凜氣道，“別以為我會再跟你客氣了！現在，立刻給我去！”

……

一開始步若雨還不想說話，但是漸漸的，她就跟步凜吵了起來，門外的小侍女聽著二人爭吵得越來越激烈，最後以步凜的一聲足以傳遍整個步家“夠了！！”收尾，房門打開了，步若雨被步凜強行帶出去了，小侍女看著還有些茫然的步若雨，十分心疼。

步若雨就這樣被步凜強行帶走了，然後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莫雲還是決定跟步若雨成婚了，這讓小侍女就很委屈，原本就是那個誰先動的心，大小姐都對他沒什麽意思，現在，小姐突然對他那麽好，就像吃了迷魂藥一般，居然還要為了與他成婚而去求他，不管是不是她自願的，小侍女都覺得她真的好可憐。

小姐以前一直跟她念叨的那個人呢？這種時候，小侍女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那個她從未見過的大小姐的意中人的身上，她十分希望那個人能夠將小姐帶走，讓她自由也好啊，可是，小侍女又覺得希望十分渺茫，她甚至覺得小姐已經不可能被救出來了。

小侍女所盼的那個人，這些天以來，就默默地看著步若雨所遭受的一切，面無表情，無動於衷，完了還是繼續做自己的事情。他喜歡瞞過尹小恬的感知，回到曾經自己和李軒居住過的那個小屋子，發呆，偶爾也會吃點東西。

李軒這幾天則是都住在了孤雁城之中，他確實沒想到燭羿會選擇住在那個地方。

明天，就是步若雨的成婚之日了，燭羿盤腿坐在床上，手握著兩張婚宴請帖，留下了一張，然後想將另一張毀掉。這個時候，闊子燕闖進來了。

“你不要就留給我啊，這麽精美的紙片，毀了太可惜了。”闊子燕說著從燭羿的手中抽出了那張請帖，“你果然還是舍不得毀掉它的嘛。”

“不過我說，你這麽做，實在是太過分了，我覺得說是惡心都不為過。”闊子燕的語氣忽然變得刻薄起來，“你真的很差勁，你覺得你這樣做，很偉大？什麽忘了我之類的很好玩很入戲是嗎？我呸……”

“閉嘴。”燭羿的目光陡然一寒，闊子燕倒飛出去，撞在了墻壁之上，落地。燭羿下手真的很重，闊子燕真的很痛，痛得他齜牙咧嘴的。

“怎麽了？我說的有錯嗎？”闊子燕忍著痛站了起來，“你覺得你這樣做對她來說公平嗎？不公平你知道嗎！要刪就雙刪，你這樣子單方面拉黑有什麽意思？！如果是我，我絕對不會將自己的女人拱手讓人，也絕對不會這樣子虐待她，不管事情變得怎麽樣……”

“哼……”燭羿冷哼一聲，冷漠地看著他。

“我不是很懂你們這些活得長久的人是怎麽想的，也許當你們的壽命短到只有幾十年的時間，你們才會想著去抓住應該抓住的東西，去珍惜值得珍惜的東西……”闊子燕的身體有些搖晃，他幹脆靠在了墻壁之上。

冰冷鋒利的劍鋒抵在了他的喉嚨之上，燭羿似乎有些不耐煩。闊子燕無視燭羿的威脅，繼續說道：“有的人，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已經永遠的失去她了，呵呵，就算她真的重新記起了你，對你，剩下的，也只會剩下恨意而已。我希望她永遠不要再記起你，我不敢想象，那樣子對她的傷害，有多大。”

“喜歡對方，卻沒有勇氣去把握，你試過了嗎？努力不一定會有結果，但是，你不去爭取，就永遠不可能。”闊子燕說得有點激動，脖子已經開始滲血了，“她原以為再大的磨難都不能把你們們分開可是她也沒想到最大的磨難居然是你吧，呵呵……她為你擔心了這麽久，一直在等著你回來，給她一個溫暖的擁抱，但是卻沒想到等來的是你這樣的折磨。”

“如果你真的想要她放下你，大可以不再出現在她面前啊！你這麽傷害她，自以為對她好，真的太過分了知道嗎！沒有什麽是時間抹不平的，愛恨情仇，終究抵不過歲月的威力，你以為她有多喜歡你？喜歡到可以戰勝時間嗎？她的路還很長，你不再去擾她，於她而言，你不過是一個過客，特殊一些的過客罷了，只不過就是今後想起你，會記得自己曾經喜歡過你而已……”闊子燕的嘴真的是很加特林，完停不下來。

“算了，別人的事，關我屁事，我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你個渣男，真的，我現在只想用這兩個字來形容你，我就是想來罵你而已，感覺你做什麽事都一意孤行的樣子，很多人為你擔心，你視而不見，活該白頭。”闊子燕推開燭羿架在自己喉嚨之上的麟殤劍，手掌上頓時多了一道殷紅的血線。

“你好好反思反思吧，真的越來越覺得你幼稚了。”

闊子燕離開了，看到了門外站著的尹小恬，對她搖了搖頭：“別去，不然他發起瘋來可能連你都打，那家夥現在越來越癲了。”

“嗯。”尹小恬輕輕點頭，慢慢地退遠了。

“當啷——”麟殤劍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燭羿閉眼嘆氣。

哥，這麽長時間以來，我是不是真的一意孤行，不顧別人？是不是就是這樣，我才會永遠的失去你們？冥，我這麽做，真的錯了嗎？可是，我真的只是不想讓她看到我的那副樣子時，還記得我是誰，我覺得那樣子她會更傷心，所以，長痛不如短痛，她總會好起來的，不是嗎……

燭羿現在身邊真的是一個人都沒了，孤獨感不可抑制的湧上了他的心頭，然後又將他完包圍。恍惚間，他聽到了自己曾經在幽冷深淵底部面對的那片海的海嘯聲，好像在呼喚著他，快來，快來，這裏才是你的歸屬之地，這裏的怪物們，才是你的同伴，呵呵呵……

**********

步若雨的婚宴如期而至，收到請帖的客人們，都來了，燭羿也在其中。他很精心地進行易容了，完換了一副樣貌，不出眾，很平凡，丟進人海裏面就再也認不出來。他的頭發也變黑了，氣息也完變了，確保這裏誰也不能認出他。

許多熟悉的面孔也出現在了他的感知之中，李軒、尹小恬、柳楊、鄒琛、闊子燕……莊岳成師傅等人，都來了，曾經的孤雁門岳分堂，燭羿的良師益友們，難得的湊齊了一回。

步若雨依著莫雲，心裏泛著一股扭曲的甜蜜幸福感，燭羿感受得到，紅蓋頭之下，步若雨的微笑。

步若雨心中堅信，自己身旁站著的人，就是自己所要找的那個人，誰也別想騙她。她悄悄地牽起了莫雲的手，臉顯得更紅了。

婚宴一片喜慶，步家和莫家的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發自內心的笑意，這對新人彼此情投意合，對雙方來說，都很有利。

儀式走到夫妻相互敬酒之時，燭羿的三聖火種忽然跳動了一下，步若雨的“海”中用以壓制汐來寒魄魂像的龍麟火種也跟著跳動了一下。

清脆的酒杯破碎聲，步若雨手中的酒杯落地，婚宴氛圍頓時變得有些尷尬。

“若雨，怎麽了？”步凜皺著兩道粗而濃的眉毛，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在這種節骨眼上又鬧出什麽事來。

怎麽回事？怎麽忽然感覺好難受？感覺心很痛，怎麽回事？到底怎麽了……步若雨的思維又開始混亂了起來，捂著腦袋，十分痛苦。

“嗯？這女人，果然有問題。”莫家的一位長老早就看步若雨不順眼了，此時步若雨出了這種事，率先表態的就是他，“我就說成親之前應該對她探查一番，免得壞了我族雲兒，哼……”

步若雨感覺天旋地轉，站不住了，最後倒了下去，被莫雲接在了懷中。

“快！帶她去找餘老！”步凜真的十分生氣，十分火大，這下子家族的臉真的是要被自己的這個女兒丟盡了！

莫家的許多人也是這麽認為的，甚至有人說這就是步家特意安排的。

婚宴現場越來越亂，燭羿默默地離開了。果然，自己還是不該惦念著她，這樣只會給她帶來越來越多的麻煩。他知道步若雨的這門婚事要黃了，就是因為自己的一個念頭，就導致她這樣，燭羿也覺得自己很惡心了。

既然自己抹去她的記憶了，為什麽還要來看她？為什麽？他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圖的什麽。

他傷她真的已經傷得夠深了，他真的不敢再出現在她的身邊了。自己真的是個懦夫啊……回來的那天晚上，自己真的應該帶她離開的，應該給她一個溫暖的擁抱，然後帶著她離開，無論自己變得怎麽樣……

但是現在說什麽也沒用了，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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