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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魔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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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魔劍

昏暗的世界, 狹窄的石體縫隙,石頭壁質裏面還有一些融化滾動的空間流體,當然也有介於亡靈跟屍骸之間的物質轉化空間。

這裏是?

扶川習慣了先觀察環境, 在昏暗中看了些許後, 察覺到對面跟自己相隔很近, 仿佛咫尺距離的人……她在看自己。

眼神很深, 不太分明。

“為何這麽看我?”

扶川轉眸看向眼前人, 她們身高素來差不多, 平視之下, 連對方眼底的斑斕光影都能看清。

她自視對蔚冥棠也算了解,卻覺得這次一別,後者變了一些, 對內不知, 對外,尤是看她的眼神,比往日更厚重。

但,人總是會變的, 何況歷經生死,魔咒體又是那樣歹毒的詛咒,從內到外摧毀軀體跟精神, 一定很痛苦。

也許會人世更失望吧,因為無人救她。

扶川看到蔚冥棠的外表都變了很多, 高中時期回頭喊她的避世少女, 大學期間崛起卻又無視權欲的冷漠女郎,再到眼前孤居無生靈卻駕馭無數亡靈的君主。

她的發依舊墨黑似黑暗流動的暗河, 一雙眼似地獄煉池平靜後變成了一面鏡子,倒映了天堂神明垂淚的榮光。

很矛盾的一個人, 但也更孤獨了。

皮膚下的質感都像是散發著冰雪融化的冷氣。

這麽一想,原本疑惑的扶川看後者的眼神溫和愧疚了許多,也不太在意剛剛那個問題答案了。

可對方回答了。

蔚冥棠說:“看你是不是真的來了。”

扶川:“你這話,倒讓我無所適從,這次……我也非專門來找你,來救你的,對不起。”

蔚冥棠:“有時候,你過分坦誠,不太會哄人。”

扶川還真認真反省了下,然後在蔚冥棠沈默中感應外面忌憚那血影追來的時候……對面終於來了的人忽然靠近。

都是亡靈君主了,比萬族大部分王者身份都高,感應更是接近於天地本質,可她還是楞了下。

因為太近了。

那麽近,一條鴻溝。

可是……扶川伸手抱住了她。

“蔚糖糖同學,很高興……很高興你沒死。”

扶川的情緒其實遠沒那麽平靜,蔚冥棠活下來對她的意義不一樣,不是因為後者為她加速了死亡,如為她赴死,也不是她們並無實質關系卻相互扶持明暗聯盟從未背叛,而是……她跟死亡抗爭,真正改變了註定的宿命。

這讓扶川有一種期盼,期盼好像她也能完成從始至終似乎不可能完成的目標。

也能活下來,回到她的故鄉。

可她到底還是惶恐了,也只有在這隱晦而狹窄的地方,稍微暴露她內心的搖擺。

蔚冥棠對外對他人的興趣幾乎無語,對世界無感,但她天然聰慧細膩,若有心,便能七竅玲瓏,於是她洞察了扶川此刻起伏波動的情緒,也感受了這個來自異界的、孤獨的靈魂,好像越到最後越在釋放柔軟的情感。

而不似從前那樣克制回避。

是怕沒有以後了,怕辜負別人,又對未來懷有希望,希望自己能得到眷顧。

這是多精致而細膩的靈魂?

蔚冥棠單手微微動,遲疑了下,還是繞了眼前人的腰肢,手掌輕貼了對方單薄柔軟且貼著清骨的背脊。

腰肢隨即微貼近了些,扶川肯定沒哭,但她的內心世界一定經常無聲落淚。

蔚冥棠沒說話,只是想到了自己從學府努力拿到寶物回去救活那個老院長的時候,對方老態龍鐘的身體暮氣沈沈,但窗外的光落在她身上,蔚冥棠已經清理掉了她對自己的記憶,坐在板凳上如同小時候一樣,托著下巴看了她很久,最終在時鐘指向12點的時候起身離開。

但是……她好像察覺到了,握住了她的手。

老人的手好像都很暖,皮膚粗糙,像是樹皮,可是那麽暖。

蔚冥棠忽然就想哭。

沈默中,兩人都推開了些許,齊齊轉頭看向外面。

他來了。

這裏是眾神墳墓跟神墟之地之間的空間壁縫麽。

扶川境界跟戰力比蔚冥棠還高,畢竟能跟神磐過手而不死,而蔚冥棠雖然不知在神墟之地有了什麽機遇,在操控亡靈的狀態下倒是能跟次神一戰,但肯定不如扶川,所以扶川能看出這裏的虛實,也不需要問後者,後者自然也不會說……但外面那人比她們更強,能看穿這裏嗎?

未必。

因為她們身在其中,扶川才能看出它的虛實,而一開始不在其中的人,好像在茫茫大海中撈針,這種感覺不一樣。

不過他還是恐怖的,楞是在蔚冥棠分散的那麽多亡靈烏雲中精準找到了她們逃離的方向……

兩人沒有緊張到情緒繃緊或者心臟驟快,反而比剛剛冷靜得多,連心率都寂靜了。

似磐石跟青苔,似魚與水,似空氣與山崗。

血影在外面盤旋,謹慎而狡詐,不斷分裂出血液穿透地表跟空間質感搜查,但他不知道她們躲藏的這個地方很特殊,且跟規則有關,他還沒到那個層次,亦沒有對這個世界的掌控度,所以不得其法,在找了好一會後逐漸暴躁。

反而是距離他不遠的兩人對視了。

眼神交流似的……蔚冥棠若有所思。

不同於自己待在此地了解情況,扶川這人的不緊張更像是一種有預謀的部署。

所以,她是故意把這人引來的,但又沒有主動去探查對方的身份,可見目的也不是找到對方的真身揭破。

一般情況下,她覺得以扶川的情況,就算不知道這個人的厲害,應該也不會只做引而不做“對抗”的準備,除非大幅度誤判了對方的戰力,以為自己能拿捏。

可這樣以來,後者應該焦慮。

她沒有。

所以有兩個可能,一是扶川的主要目的是把對方引來,除此之外別的不重要,二是就算引來的對方戰力超過預料,她也有臨時對抗對方的手段,也就是就算自己之前不出現,這人也不會有事,沒準已經暴露底牌重創對方了。

蔚冥棠既有這樣的猜想,心情放松了許多。

這人倒是都沒變。

一個人的眼神會說話,扶川知道對方看出來了,她就擡手在唇上豎了一根手指,做了一個略俏皮又溫柔的動作,然後低眉淺笑。

而這一笑,蔚冥棠稍楞神的時候,轟!!!

空間劇變,從眾神墳墓那邊傳遞過來的劇變,它直接沖擊了整個眾神墳墓區域,進而如同海嘯影響了其他區塊,比如她們所在的這個夾層,但可怕的不是這個沖擊,而是沖擊中裹挾的龐大魔力。

這股魔力可能扶川跟蔚冥棠以前沒有體會過,但正在眾神墳墓之中的神磐等人卻是記憶入骨。

剛恢覆的神磐豁然站起,跟神木美婦人等人面露驚惶,接著顧不得那個無恥扶川的事了,齊齊往魔力沖擊傳播的源頭飛去。

“什麽東西?”

“臥槽!”

其他人被這股沖擊力鎮壓得幾乎跪下,有些人更是趴伏在地,也有人屹立原地看著遠方沖銷的恐怖黑光巨柱。

“好像是……一把劍,被人拔出了。”

“劍?”

千裏明樓忽說:“是魔劍,凰無厭的隨身佩劍,應該跟萬奴戒一樣是他的本命寶物,與他的戰力息息相關。”

輝夜神色微深,“萬奴戒在扶川手裏,那魔劍是被誰奪走了?”

“她剛跟神磐大人一戰,且拐走了第一神主,不會是她。”

謝思懿眸色幽深,觀測著遠方眾神飛去的地方,幽幽道:“從我記憶裏可知這魔劍跟萬奴戒一樣只臣服於凰無厭一人,無人可駕馭,不過區別在於萬奴戒的作用在人心蠱惑,靈魂系,但魔劍乃是天下武兵之首,至強攻擊,號稱霸王破甲,無可抵抗,尤其是對血肉類生命體,只要被其擊中,靈魂跟軀體便會被斬殺或者分離,當年死在這把劍下的原神可不少,聽說連神格都被劈出來了。”

大白天的,你為什麽要說這麽恐怖的事?嚇我們?我們不知道凰無厭厲害麽?

跟眾神時代那些原身次神不同,這個時代的人到底還是對凰無厭缺乏了解,知道後者恐怖,但沒見過真正的恐怖,這次憑著一股義勇之氣進來的萬族當代天才跟精英們此刻難免多了幾分惶惶……

周琳瑯看了謝思懿一眼,“都是小孩子,何必嚇他們,其實我倒覺得這把劍如此厲害,卻留藏此地,且無主魔劍沒有在這塊區域四處縱橫或者獵殺剛進來的我們,說明它是被封存鎮守的那麽,眾神墳墓之地是否在原來就藏有其他人?而且此人還必然是凰無厭的嫡系,不然無法以魔血鎮守它,更不可能讓代表殺戮的兇兵不攻擊他。”

“這人,是凰無厭的伏兵,那意味著我們這次被引入很可能也是凰無厭的設計。”

額,你說的好像更嚇人了。

家人們誰懂阿,這赤楓帝國出來的人,就算是看著優雅體面清風和月的人也一肚子壞水,腹黑得很。

萬族這邊次神們一走,留下的雖有不少王者,但他們本心是先進來挖墳致富發育的,誰想到會直接跨進度到面臨魔劍跟凰無厭嫡系,這心理落差有點大,不少人皺眉了,魔羅巨鯤跟禾歲等人看了周琳瑯一眼。

到了他們這個層次,自然察覺到周琳瑯的目的是為了萬族整體對局勢有個懼怕跟防備,別光顧著挖墳,被利益驅使而分裂,應該提前抱團。

雖然她有小心思,但……他們也有顧慮,人家是陽謀,的確也有道理,所以這些王者跟大將巔峰都沒反對,反而默默改變了之前的計劃,決定先聚集一起,也暫時不管彼此一些族群的敵意仇怨。

雖然沒體驗過,但扶川顯然早有預感,或者說這個變故本來就在她預料之中?

蔚冥棠聽到外面的血影在錯愕後的怒吼,接著後者很快離開了這個空間……它離開神墟之地趕回去了。

因為他被偷家了!

這是個陰謀!

這血影一走,蔚冥棠才開口問扶川:“調虎離山?”

“是,有人跟我說過凰無厭最重要的兩個武器就是萬奴戒跟魔劍,萬奴戒我已得手,但魔劍殺傷力更大,若是讓後者降臨回歸後再拿到魔劍,局面會很難控制,所以我得拿下它,但還有一個原因是魔劍也跟他當年穿梭時空有關。”

扶川坦然告知,本以為蔚冥棠會接著問她萬一引來的血影非她能敵而遇險怎麽辦,結果後者一副沈思後,問:“那個讓你信任到去拔魔劍且有能力拔出魔劍的人是他?”

她雖然在問,但好像又知道答案了。

是他?而不是“是誰?”

扶川有些意外,暗想這人也不知道後來的事……怎麽就聯想到那人了。

她還沒說話。

此時,眾神墓地這邊。

那個洞穴前面,血影趕到的時候,魔劍已經脫離鎮封臺,他辛苦鎮守了多年的魔劍,此時已在別人手裏。

他擡頭看去。

西裝革履的帝王君臨長空,金絲邊眼鏡掛在鼻梁上,俯視著的眼神頗為涼薄,而腰上的劍套懸掛魔劍,他的右手隨意搭著劍柄,居高臨下看著這團血影。

“孤這偷盜者尚堂而皇之,閣下既為鎮守者還如此遮遮掩掩,看來在外的身份很是敏感,且還有其他圖謀設計,是以不敢暴露。”

血影自然不會吭聲,但顫動的血滴已經扭曲,下一秒,爆發從地面到長空的荊棘血刺。

血染蒼穹,凰煞時空。

上下都有凰煞鎮壓,而後者有了神格,還是神壁的神格,理論上如對扶川的鎮壓一樣,對凰孤舟也有鎮壓的作用。

不過區別在於凰孤舟一人對抗萬奴戒多年,後者跟魔劍也算是一個力量源頭,他是有抗性的,且後來成神的主要路線也是意識成神,在血脈上反而非主力了,當然,最主要的是魔劍在他手裏。

從前他以萬奴戒的相助以大將巔峰殺次神,何況現在是主攻擊的魔劍。

這一劍從下而上……

轟!!

原來只要至強,哪怕聖羅喬地到挖礦區再到眾神墳地,空間介質再強大,攻擊效果也可以炸裂。

而結果就是魔劍的劍光劈平了血色。

平了。

畢竟血影單體遠強於凰孤舟,也畢竟魔劍太過恐怖,算是打平了。

血影本要繼續攻擊……忽然!

一把長槍突兀破空而來,跟凰孤舟一起揮劍合攻!

血影面具下的表情大變,匆忙格擋……但還是被重重打入地下,接著長槍很回歸,從天而降的神磐手握那神槍,以萬分勇武的姿態降臨,且槍光走崩式,只見天空輝耀的光度集中於槍尖似的,星裂焱赤,人族古武之巔!

它隨著那魔劍的劍潮,似明月掛大江的氣魄聯合墜落……

轟!

血影躲閃不及,硬生生再次承受,但血液崩散,大部分魔血都蒸發潰滅了,但一枚神格以無限時空不死的狀態拖拽了其他鮮活的魔血,迅速鉆入地底逃亡。

他,絕不可能是神壁跟凰孤舟以魔劍聯手的對手。

逃!

血影重創逃生,神磐一身暴戾之氣卻難以克制,回頭一看,凰孤舟也走了。

此前,遠處趕來的神磐跟葉肆等人已經看到了魔劍跟血影的攻擊,神磐看清是凰孤舟立即意識到了這是一個計劃扶川跟凰孤舟策劃了對魔劍的計劃,目的是引走這個潛藏者,讓他去對付扶川,離開鎮守之地後,魔劍無人防守,而凰孤舟剛好能抗住魔劍的兇意不被後者操控,於是他來奪劍!

就連他神磐也是扶川計劃的一部分。

那麽現在魔劍到了他們的手裏到底是好是壞?

葉肆等人憂心忡忡,卻見神磐分外安靜,一身氣息相當沈悶,那表情……原來也曾眼底微有猩紅水光。

神木美婦人忽然嘆氣,他們都想到了那一戰。

神磐忽想到了當年戰場上的神壁,那個驕傲且跟他這個舅舅鬥了許多年的開國大帝本已成年,且有妻女子嗣,本該雍容華貴,最後卻以凰神的少年姿態在隕落前朝他笑。

舅舅,你會發現不是只有你才是神氏的驕傲,我也是。

不同於他們,神壁是擋在最前面的那個原神,他化作最耀眼的鳳凰,燃燒了自己,進行了最後的涅槃獻祭,抗住了凰無厭最後一劍。

那魔劍直接劈在他身上,他不斷逆轉時空,萬分時間線,一萬個他承受了同一種毀滅,用了最大的努力去承受凰無厭的誅殺。

最後,神格魂魄跟軀體徹底三分。

魂魄滅,軀體滅,只有神格墜落。

他無法再歸來了。

那個以神氏血脈創生鳳凰的少年再也無法歸來了。

現在,那枚神格出現在了一個見不得人鬼鬼祟祟的血影身上。

那只鳳凰不曾有他的一分璀璨光明,也不曾有那個逐鹿時代少年帝王的半點明烈坦蕩。

這一戰,跟當年一戰再不一樣了。

有些已經徹底隕落的故人是不會再回來的,但也可能這次一戰之後,他們也會成為下一批故人。

如果是那樣,可能也挺好吧。

“是,所以你這短時間在神墟之地能知道他的一些情況,因為他也是魔咒體?”

“差不多,魔咒體亡靈們彼此有感應,而魔咒的詛咒本身是活體,它們的衰亡,它們能感應到,進而反饋給我,此前我就感應到他的魔咒體從爆發到衰亡……那時我就在想他要麽也進來成為這裏的孤墳一員,要麽跟我一樣脫離了宿命。”

雖然都是魔咒體,但蔚冥棠對凰孤舟也沒其他感覺,他們內心足夠強大,意識堅定,不需要從彼此身上得到慰藉,所以就顯得沒那麽重要。

“不過,我死了很久麽?”

扶川一怔,“也沒有很久。”

蔚冥棠看了她一眼,“那就是陛下足夠優秀。”

扶川:“……也不是,就剛好他合適……”

這話說完,狹窄的縫隙裏,魔劍尖端撕開來,不是很優秀的陛下就這麽出現在兩人邊上。

涼薄冷漠的眼掃過挨著的兩人,說:“不熱麽?”

蔚冥棠淡淡道:“她身上挺涼快的。”

扶川:“……”

有時候她真的覺得這些本土人好難搞。

這個世界是不是風水不好?老出這些奇奇怪怪的人。

魔咒體墳墓區。

凰孤舟冷眼看著這些同類,也沒什麽反應,似乎不太在乎,只把魔劍卸下。

“給你。”

扶川沒有拒絕,因為魔劍本就是她的目的,是她要回家必須的物件。

“辛苦了,謝謝,按照之前的計劃,我需要支付陛下您一枚神格。”

她現在有神格的,訛來的。

凰孤舟卻不太在乎似的,“不用,我想要的神格自己會去奪,我要的回報是你以後讓凰時鏡不要那麽多話。”

“額,您自己可以教她。”

“她更聽你的,而且很能拿著雞毛當令箭。”

扶川無奈失笑:“那陛下您不要縱容她不就行了。”

凰孤舟這次沒吭聲,扶川意識到了,轉過臉,垂落的一縷青絲拂過耳畔,貼著脖頸若有若無。

他也移開目光,看著遠處遼闊而生靈禁絕的地方,也瞧見不遠處坐在石頭上的蔚冥棠顧自低頭打磨一把骨匕。

氣氛一時古怪安靜。

扶川低頭握住了魔劍的劍柄,手指上的萬奴戒跟魔劍仿佛有某種契應,它的兇威更甚,入手既在釋放兇戾的魔氣欲侵蝕她,以劍掌控她。

“我拿它,有點壓力,你小心些。”凰孤舟體驗過魔劍的厲害,這還是他沒真正綁定它的時候,一旦如以前讓萬奴戒與自己合二為一似的,那就危險了。

“知道,如你所說神磐他們也發現了那血影的存在,接下來一定有所防範,但此人身份不明,蟄伏神殿也不知這些年做了什麽,但拿捏不住我們,左不過針對萬族。”

她知道魔劍的可怕,跟萬奴戒一樣都要滲入綁定它,讓它臣服才行,但現在還不行,魔劍比萬奴劍更富有攻擊性。

他們是有計劃的,凰孤舟不會久待,“那人重傷了,現在絕不敢來找你們,我回去,你們保重。”

他回頭跟蔚冥棠以社交性的禮儀略一對視頷首後就走了,蔚冥棠低頭繼續磨骨劍,卻問扶川:“接下來你要做什麽?或者需要我做什麽?”

“幫我護法……”

魔劍跟萬奴戒都在她手裏,這跟天下就在她手裏有什麽區別?

洞穴內,蔚冥棠看到這人盤腿坐著,神情有些古怪,猜到後者的想法,“你是覺得如果沒有凰無厭,可能你就是萬族想要對付的下一個凰無厭?”

“嗯。”扶川微笑了下,“怎麽說呢,戰爭是一門學問吧,有時候跟仇怨無關。”

是無關。

跟威脅有關。

蔚冥棠不與她談這些人心道德凡俗,只遞過去剛泡好的一杯茶,“人跟人才有區別,地域不重要,可能在你們那邊,也是這樣的?”

“是,別無二致。”扶川喝完茶,拿出了神格。

光明原神的。

蔚冥棠看向扶川,“你已經有一顆了,可以融合兩顆?”

“嗯,這顆給你。”

扶川把亡靈神格塞給蔚冥棠,她在挑選的時候就想好了,神磐那沒有時間神格,她之前拿的是空間,後來選了光明,剩下一顆選什麽就看她什麽想法了。

其實說要給凰孤舟,後者也需要時間,或者空間,靈魂跟雷霆,再不行就火焰,但神磐那又不是神格商店,沒有這些,更別提更珍貴的靈魂系了。

千裏明樓跟謝思懿都不需要,哪怕她們擅其他屬性,神格對他們的作用也有限,只能當增幅使用,不過神磐那有亡靈系的神格。

扶川打算把光明神格給凰孤舟,因為光明跟雷霆有同源轉化體系,可惜凰孤舟不要,至於亡靈系神格,她是早就打算來神墟之地的,想著以蔚冥棠的資質,如果能活下來,肯定比江小滿他們更強。

而且扶川總記得這人之前為了自己毫無準備就赴死的事,心裏有愧。

所以……

蔚冥棠拿著神格,表情古怪……但沒拒絕,因為她低頭從體內也拿出了一枚神格遞給扶川。

扶川:“?”

蔚冥棠:“靈魂神格,我在剛剛我們躲藏的那個夾縫裏找到的,之前我流落在這,魔咒在這個地方尤其活躍,但有一個周期,我感覺到規則影響大的地方能壓制它們,方便我解咒,所以我就在這裏找了很久,也算是偶然或者說機遇,我發現了那個夾縫,它的存在本不尋常,大概是當年邪魔大戰,最後的廝殺後,凰無厭他們打穿了宇宙通道,也打出了一些奇怪的空間夾縫,但大部分夾縫都會修覆,唯獨這個夾縫是一直存在的,因為當時有一枚神格遺落在那,且因為空間封閉的原因,這麽多年也沒有消散,我就收了它,借它的能力去掉了魔咒,也有了靈魂二次變異,成了亡靈君主。”

這真的是……這人才是小說女主標配吧。

靈魂神格的含金量可能比空間還高。

畢竟神明階層最重要的就是靈魂。

扶川都有點懵圈了,但問:“那你怎麽不融合它?”

玩僵屍道的亡靈君主要搞武體再容易不過,承受神格也不難。

蔚冥棠手指捏著神格在指尖穿梭,平淡道:“魔咒體都沒了,我也沒了桎梏,又不是要爭霸天下,能活幾天是幾天,而且我本就是靈魂變異體,靈魂進步速度快,上限也高,不是非要成為靈魂系原神。”

其實哪有這麽說的,都是奧術師,向上是本能,她沒融合它,無非是覺得它更適合別人。

所以靈魂神格擺在扶川面前。

“亡靈換靈魂,前者是我主流,也是關聯靈魂,我占便宜了。”以蔚冥棠的修煉方向,她的確不算吃虧。

以扶川角度……也無可挑剔。

素來以交易維系關系的她們本非為了交易才留存神格給對方,但最後還是以交易結尾。

這算不算命運?

扶川沒忍住笑,倒也幹脆拿過靈魂神格,準備開始吸收,但她也有些不確定。

“我已經有一枚了,不確定能不能再加兩枚。”

“變態也會謙虛嗎?”

“……”

蔚同學一如既往是會懟我的。

扶川握住了神格,先吸收靈魂系……

蔚冥棠看她進入修煉狀態便坐下了,在這個自己居住了很久的地方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看。

但她的內心並不平靜。

這人能吸收更多神格固然是好事,但當前一系列舉措都在驗證她已經在收尾了。

也許這次護法是她們相處的最後時光了。

蔚冥棠翻開書,看到書頁上的序言。

每一次沈默都是我在對你說,別走,但真正說出口的只能是一路順風,餘生清平安康,這才是別離。

她斜靠了沙發,赤足抵著底座,手指握著書卷,美好婀娜的皮囊似憊懶,又帶著幾分亡靈君主頹靡虛無的氣質,她轉頭看見進入修煉狀態的某人身上有陽光降臨的柔軟光輝。

跟當年老太太身上的光好像。

好像她又像是年少時搬了小板凳坐在唯一的掛念之人前面。

時間一到,別離降臨。

原來不是她走,就是她走。

埃及,金字塔之內,被催眠的當地守衛像是螻蟻一樣跪在地上。

而最前面的青年雙手負背,仰面看著前面的玄妙雕刻,它是這個世界的學術科研圈怎麽也無法窺探的隱秘,但已被他看穿。

他的神情很平靜,並無邪惡妄想者的癲狂跟無序,只有靜謐在歲月中的偏執跟遼闊思緒。

“歲月無邊,宇宙如此遼闊,每一個紀元的毀滅都會留下證據。”

“先驅者必死,創造者祭身。”

“籠子之內皆為螻蟻,打破籠子才能制造新的規則啊。”

他的聲音像是大提琴,轉過臉,光影將他的臉切割兩半,金貴的手工西裝讓他整個人挺拔又優柔。

他如此憂郁,像是掛念蒼生的聖人。

但他走出去的時候。

“開始吧。”

這句話將讓這個世界陷入黑暗。

不,兩個世界都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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