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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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陳蕾沒有躺在病床上，而是背對著大門，直挺挺地坐在床邊。聽見聲音，才緩緩轉過來。
不知道是不是醫院燈光的原因，她的臉色格外難看，像是刷上一層白灰，僵硬中透著死氣。受傷的右眼被紗布包裹，只餘下另一只眼睛，仿佛蒙著半透明的灰色薄膜般，沒有任何神采。
不是說有人員看管嗎？
崔璨並沒能看到任何人，而且陳蕾還處於非常自由的狀態。不是她小人之心，但只要想起那一天她的瘋狂，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沒有繼續靠近，舉了舉手中的花束和水果，她輕聲說：“我來看看你，你還好嗎？”
馬燕燕看透了她的心思，忍不住嗤笑一聲，推開她走了進去。
“陳蕾都這樣了你還害怕，也膽子太小了點吧。”
王悅也跟著走了進去，非常熟稔地拖了把椅子坐在陳蕾對面。
馬燕燕在陳蕾面前揮揮手，見她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這副模樣，還真是好笑呢……”
直到此時，崔璨才看出些端倪：她們三個似乎很熟悉……
以前，馬燕燕和王悅從來都不跟陳蕾說話，還經常告誡她不要跟陳蕾走得太近。陳蕾也總是表現出來對她倆的鄙夷，看上去勢如水火。
後來陳蕾與她鬧掰，馬燕燕和王悅也是第一個站出來支持她的。
現在，她卻發現，她們三個在一起，似乎更加放松與融洽，就像是撕掉了偽裝的面具，處於自己最舒服的狀態。
馬燕燕拿出手機，對著陳蕾拍了兩張照片。強烈的閃光燈，在陳蕾的瞳孔裏掠過，如同黑夜裏劃破天空的驚雷。
馬燕燕並沒有註意到，反而欣賞著手機裏的照片，悠悠地說：“這要是傳播出去，你可就被笑掉大牙了。”
滴答滴答……
陳蕾依舊沈默，可清晰的水聲卻傳來。
馬燕燕低頭一看，忍不住砰地一聲站起來，帶動身後的椅子，在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響聲。
她捂住鼻子，拉開與陳蕾的距離，緊皺眉頭看著從她□□處蔓延流淌出來的黃色液體。
黃色的透明液體噴湧不斷，很快就濕透了她的衣服，從床邊滴落在地上，散發出腥臭的味道。
“天啊，陳蕾你在幹什麽啊？！”
崔璨也沒想到陳蕾的狀況這麽嚴重，只能跑到床邊按下呼叫鍵。
“十四床呼叫……十……四……床……”
可播報的聲音卻像是卡住的磁帶一樣，嗬嗬拉拉地，不斷重覆，卻又說不完整。
“我去叫護士！”
崔璨當機立斷放下東西跑了出去，準備到護士站尋求幫助。
就在她離開之後，原本敞開的病房門砰地一聲關上，阻隔掉外面吵雜的聲音，形成了安靜的密閉空間。
馬燕燕嚇了一跳，見只是門關上，才繞過地上蔓延的水跡，坐到另一邊的病床上。
“我說陳蕾，你也把自己搞得太難看了些，一個崔璨，至於嗎？以前你可不是這樣的，要我說，你還是趕緊跟你父母聯系，才好方便下一步行動。”
陳蕾依舊沒有說話，可地上的液體卻像是有意識一般，朝著馬燕燕和王悅爬過去。
王悅忍不住扯了扯馬燕燕的衣角，想要離開。馬燕燕也嫌惡心，完全搞不明白陳蕾怎麽能流出那麽多……
可等到她們想拉開門的時候，卻不論如何都打不開。
黃色的液體已經蔓延到腳下，直接浸透她們的鞋底，並順著鞋面往上滲透。
太奇怪了……
此時，比起惡心，馬燕燕更多的是驚慌，她下意識地回頭看了陳蕾一眼，眼前的一幕讓她瞬間尖叫出聲。
陳蕾的頭居然一百八十度扭轉到後面，正陰沈沈地盯著她，那根本不是活人能做到的。
她的動作一下子慌亂起來，過大的動作配合腳下濕滑的液體，直接摔倒在地上。原本嫌惡的黃色液體，瞬間沾滿她的後背、褲子和頭發，而她只能像溺水的動物般，驚恐地揮動著四肢，企圖自救。
王悅大腦幾乎是一片空白，除了渾身哆嗦，根本做不出任何反應，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懸掛在架子上的吊瓶，晃晃悠悠地飛過來，一把纏住馬燕燕的脖子，直接將她拖拽到半空中。
馬燕燕漲紅著臉，努力用手想要拽開滴管，兩腳不斷地亂蹬，卻都無濟於事。
“救……救我……”
她對著王悅伸出手，想要讓她幫忙。
【呵呵……賤人……賤人……】
王悅卻根本聽不見，她的耳邊縈繞著熟悉的聲音，明明背部已經緊貼在門板上，卻還是能感覺到有人在自己耳邊呼氣的聲音。
那氣息格外冰冷，仿佛從地下爬出來，還帶著泥土的臭味。
“啊啊啊！”
她崩潰地捂住耳朵，從門板上滑落，坐在液體裏，此時她再也沒時間嫌棄液體的惡心了，滿心的恐懼已經占據她的所有理智。
“你好，護士，十四床的陳蕾有些不對勁，麻煩您去看看。”
護士聽到這話，卻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說的是那個眼睛瞎了一只的陳蕾嗎？”
崔璨點點頭。
“哦，她今天早上趁著保安沒註意，跑了出去，到現在還沒找到。我很確定，現在她不在病房裏。”
什麽？
可她們明明看見……
護士見她不相信，幹脆站起來：“走吧，我帶你去看看。”
等走到病房，推開門，兩人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陳蕾確實不在，可王悅和馬燕燕，一個趴在地上捂著耳朵大哭，一個躺在病床上死死地用手掐住自己的脖子。
護士趕緊上前，想要扯掉馬燕燕的手，卻摸到了濕滑的液體，根本沒能抓住。
這是什麽……
夜色降臨，崔璨一個人疲憊地走出醫院。冷風吹過，她忍不住打了個顫。
王悅和馬燕燕因為精神狀態不穩定，被留在醫院繼續觀察。陳蕾依舊處於失蹤狀態，還在尋找中。
這都什麽事啊……
她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拖著沈重的腳步往回走。
剛開始路上還能看見三三兩兩結伴而行的學生，可漸漸地，人卻不見了，路上安靜得仿佛只有她一個人的腳步。
崔璨覺得有些不對勁，被人窺探的感覺從四面八方襲來，讓她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
兩邊的灌木輕輕搖晃，發出沙沙的聲音，仿佛下一秒會有什麽東西跳出來，咬住她的喉嚨一般。
她從快走變成了奔跑，風呼呼地吹過耳邊，心跳變得格外激烈。
突然一只黑色的大手從背後襲來，死死捂住她的口鼻。有什麽奇怪的味道鉆入她的鼻子中，讓她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好吵……
崔璨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正對上天花板上雕刻的惡魔圖案，忍不住一驚。
惡魔眼睛猩紅如血，細長醜臉的臉凝結著猙獰的笑容，巨大的翅膀張開，仿佛下一秒就要撲上來。
她害怕地想要坐起來，卻發現自己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即使擡個手指，都累得氣喘籲籲。
怎麽回事？這裏到底是哪裏？
墻壁上並沒有亮燈，反而插著火把，火光跳動，黑色的扭曲的影子來回晃動。不遠處，戴著紅色鬼面、穿著黑色長袍的人們，正跪在地上。在三步臺階之上，則立著黑色面具的男人，正在激動地張開手臂，說著根本聽不懂的話。
“我聽見神的聲音了！神就在此地！當霧氣散去，月光明亮，神就會重新回歸到這片土地上！我，神使阿爾瑪，將目睹神，目睹那些驕傲、神秘且擁有無窮力量的神的誕生！”
紅色鬼面高舉著雙手，發出興奮地吼叫聲，用額頭抵住地面，含糊地訴說著對神的忠誠。
崔璨驚呆了，這詭異的一幕令她仿佛穿越到了另一個世界。
似乎發現了她的清醒，紅色鬼面散開一條路，白色鬼面舉著法杖走過來。
那雙眼睛裏跳躍著火光，仿佛混沌噩夢裏的地獄火河，容納著折磨一生的恐怖與痛苦。
他沒有走得太近，停留在一步之遙的距離，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崔璨害怕極了，可渾身的肌肉根本不聽使喚，即使她的心臟已經快要跳出胸口，卻還是撥動任何一條神經。
他，又或者說他們打算對她做什麽？
此時的她就像是砧板上的魚肉，除了睜大眼睛無助地流淚，等待別人宰割，根本沒有任何掙紮的餘地。
可就在這極度恐懼之中，她莫名地覺得眼前的人有些熟悉。
來不及多想，白色鬼面人跪了下來，旁邊的紅色鬼面將巨大的圓形盤子放在他高舉的掌心中。
那赫然是一顆心臟。
血散發出來的腥臭味一下子湧進她的嗅覺，讓她胃部翻騰地想要作嘔。心臟看上去很新鮮，殘留的血沿著光滑的盤子邊緣，滴落在地上，染紅青色的蜂窩狀石塊。
白色鬼面人說著些聽不懂的語言，片刻佝僂著脊背，將盤子放置在她的胸口，又緩緩退下，跪倒在三米之外。
砰咚……
在自己心跳的同時，另一個心跳聲也響起，正是屬於盤子裏的那顆心臟。
她驚恐地瞪著那顆心臟，很快發現原本的死肉，開始微弱地翕動，漸漸地跳動變得有力而規律。
那聲響，仿佛被放置進了巨大的鼓裏，撞擊在山壁上，震動著耳膜。
鬼面人更加虔誠地跪拜著。
穿過的風呼呼作響，像是有人在竊竊私語。頭頂上惡魔雕像的眼睛閃爍著紅光，像極了監視她的眼睛。
奇怪的聲音從地縫裏鉆出來，如同儀式中打鼓與念經的聲音相混很，神聖莊嚴又詭異神秘。
心臟越跳越快，似乎不堪重負般炸裂，鮮血混合著碎肉迸濺開來，落在鬼面人的身上，不僅沒讓他們恐懼，反而興奮地發抖。
崔璨想要閉上眼睛，又不敢閉上眼睛，只能無助地凝視著這一幕……
砰的一聲，盤子掉落在地上，一股陰冷的力量，纏在她的腳踝上。
黏膩的液體隨著摩擦殘留在腳背上，引起皮膚上些許的刺痛感。擴張的鱗片有些堅硬，擠入腳指頭縫時，留下清晰的紅印。
她緊張到了極致，幾乎想要幹嘔，卻什麽力氣也提不起來。只有腳背上繃起的青筋，暴露了她無助的情緒。
可這份無助並沒有獲得任何同情，反而讓那東西更加興奮，伸出柔軟的帶著毛刺的舌頭，沿著每一根筋，舔舐過去。
好可怕……
她如同待宰的羔羊般，絕望地閉上眼睛。濃密的睫毛被淚水打濕，隨著那東西的動作而顫動。委屈的眼角被淚水染紅，順著白皙的臉頰滴落在冰冷幹燥的石板上，瞬間被吸收殆盡。
【好甜……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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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璨並沒能看到任何人，而且陳蕾還處於非常自由的狀態。不是她小人之心，但只要想起那一天她的瘋狂，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沒有繼續靠近，舉了舉手中的花束和水果，她輕聲說：“我來看看你，你還好嗎？”
馬燕燕看透了她的心思，忍不住嗤笑一聲，推開她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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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悅也跟著走了進去，非常熟稔地拖了把椅子坐在陳蕾對面。
馬燕燕在陳蕾面前揮揮手，見她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這副模樣，還真是好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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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陳蕾與她鬧掰，馬燕燕和王悅也是第一個站出來支持她的。
現在，她卻發現，她們三個在一起，似乎更加放松與融洽，就像是撕掉了偽裝的面具，處於自己最舒服的狀態。
馬燕燕拿出手機，對著陳蕾拍了兩張照片。強烈的閃光燈，在陳蕾的瞳孔裏掠過，如同黑夜裏劃破天空的驚雷。
馬燕燕並沒有註意到，反而欣賞著手機裏的照片，悠悠地說：“這要是傳播出去，你可就被笑掉大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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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蕾依舊沈默，可清晰的水聲卻傳來。
馬燕燕低頭一看，忍不住砰地一聲站起來，帶動身後的椅子，在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響聲。
她捂住鼻子，拉開與陳蕾的距離，緊皺眉頭看著從她□□處蔓延流淌出來的黃色液體。
黃色的透明液體噴湧不斷，很快就濕透了她的衣服，從床邊滴落在地上，散發出腥臭的味道。
“天啊，陳蕾你在幹什麽啊？！”
崔璨也沒想到陳蕾的狀況這麽嚴重，只能跑到床邊按下呼叫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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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播報的聲音卻像是卡住的磁帶一樣，嗬嗬拉拉地，不斷重覆，卻又說不完整。
“我去叫護士！”
崔璨當機立斷放下東西跑了出去，準備到護士站尋求幫助。
就在她離開之後，原本敞開的病房門砰地一聲關上，阻隔掉外面吵雜的聲音，形成了安靜的密閉空間。
馬燕燕嚇了一跳，見只是門關上，才繞過地上蔓延的水跡，坐到另一邊的病床上。
“我說陳蕾，你也把自己搞得太難看了些，一個崔璨，至於嗎？以前你可不是這樣的，要我說，你還是趕緊跟你父母聯系，才好方便下一步行動。”
陳蕾依舊沒有說話，可地上的液體卻像是有意識一般，朝著馬燕燕和王悅爬過去。
王悅忍不住扯了扯馬燕燕的衣角，想要離開。馬燕燕也嫌惡心，完全搞不明白陳蕾怎麽能流出那麽多……
可等到她們想拉開門的時候，卻不論如何都打不開。
黃色的液體已經蔓延到腳下，直接浸透她們的鞋底，並順著鞋面往上滲透。
太奇怪了……
此時，比起惡心，馬燕燕更多的是驚慌，她下意識地回頭看了陳蕾一眼，眼前的一幕讓她瞬間尖叫出聲。
陳蕾的頭居然一百八十度扭轉到後面，正陰沈沈地盯著她，那根本不是活人能做到的。
她的動作一下子慌亂起來，過大的動作配合腳下濕滑的液體，直接摔倒在地上。原本嫌惡的黃色液體，瞬間沾滿她的後背、褲子和頭發，而她只能像溺水的動物般，驚恐地揮動著四肢，企圖自救。
王悅大腦幾乎是一片空白，除了渾身哆嗦，根本做不出任何反應，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懸掛在架子上的吊瓶，晃晃悠悠地飛過來，一把纏住馬燕燕的脖子，直接將她拖拽到半空中。
馬燕燕漲紅著臉，努力用手想要拽開滴管，兩腳不斷地亂蹬，卻都無濟於事。
“救……救我……”
她對著王悅伸出手，想要讓她幫忙。
【呵呵……賤人……賤人……】
王悅卻根本聽不見，她的耳邊縈繞著熟悉的聲音，明明背部已經緊貼在門板上，卻還是能感覺到有人在自己耳邊呼氣的聲音。
那氣息格外冰冷，仿佛從地下爬出來，還帶著泥土的臭味。
“啊啊啊！”
她崩潰地捂住耳朵，從門板上滑落，坐在液體裏，此時她再也沒時間嫌棄液體的惡心了，滿心的恐懼已經占據她的所有理智。
“你好，護士，十四床的陳蕾有些不對勁，麻煩您去看看。”
護士聽到這話，卻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說的是那個眼睛瞎了一只的陳蕾嗎？”
崔璨點點頭。
“哦，她今天早上趁著保安沒註意，跑了出去，到現在還沒找到。我很確定，現在她不在病房裏。”
什麽？
可她們明明看見……
護士見她不相信，幹脆站起來：“走吧，我帶你去看看。”
等走到病房，推開門，兩人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陳蕾確實不在，可王悅和馬燕燕，一個趴在地上捂著耳朵大哭，一個躺在病床上死死地用手掐住自己的脖子。
護士趕緊上前，想要扯掉馬燕燕的手，卻摸到了濕滑的液體，根本沒能抓住。
這是什麽……
夜色降臨，崔璨一個人疲憊地走出醫院。冷風吹過，她忍不住打了個顫。
王悅和馬燕燕因為精神狀態不穩定，被留在醫院繼續觀察。陳蕾依舊處於失蹤狀態，還在尋找中。
這都什麽事啊……
她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拖著沈重的腳步往回走。
剛開始路上還能看見三三兩兩結伴而行的學生，可漸漸地，人卻不見了，路上安靜得仿佛只有她一個人的腳步。
崔璨覺得有些不對勁，被人窺探的感覺從四面八方襲來，讓她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
兩邊的灌木輕輕搖晃，發出沙沙的聲音，仿佛下一秒會有什麽東西跳出來，咬住她的喉嚨一般。
她從快走變成了奔跑，風呼呼地吹過耳邊，心跳變得格外激烈。
突然一只黑色的大手從背後襲來，死死捂住她的口鼻。有什麽奇怪的味道鉆入她的鼻子中，讓她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好吵……
崔璨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正對上天花板上雕刻的惡魔圖案，忍不住一驚。
惡魔眼睛猩紅如血，細長醜臉的臉凝結著猙獰的笑容，巨大的翅膀張開，仿佛下一秒就要撲上來。
她害怕地想要坐起來，卻發現自己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即使擡個手指，都累得氣喘籲籲。
怎麽回事？這裏到底是哪裏？
墻壁上並沒有亮燈，反而插著火把，火光跳動，黑色的扭曲的影子來回晃動。不遠處，戴著紅色鬼面、穿著黑色長袍的人們，正跪在地上。在三步臺階之上，則立著黑色面具的男人，正在激動地張開手臂，說著根本聽不懂的話。
“我聽見神的聲音了！神就在此地！當霧氣散去，月光明亮，神就會重新回歸到這片土地上！我，神使阿爾瑪，將目睹神，目睹那些驕傲、神秘且擁有無窮力量的神的誕生！”
紅色鬼面高舉著雙手，發出興奮地吼叫聲，用額頭抵住地面，含糊地訴說著對神的忠誠。
崔璨驚呆了，這詭異的一幕令她仿佛穿越到了另一個世界。
似乎發現了她的清醒，紅色鬼面散開一條路，白色鬼面舉著法杖走過來。
那雙眼睛裏跳躍著火光，仿佛混沌噩夢裏的地獄火河，容納著折磨一生的恐怖與痛苦。
他沒有走得太近，停留在一步之遙的距離，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崔璨害怕極了，可渾身的肌肉根本不聽使喚，即使她的心臟已經快要跳出胸口，卻還是撥動任何一條神經。
他，又或者說他們打算對她做什麽？
此時的她就像是砧板上的魚肉，除了睜大眼睛無助地流淚，等待別人宰割，根本沒有任何掙紮的餘地。
可就在這極度恐懼之中，她莫名地覺得眼前的人有些熟悉。
來不及多想，白色鬼面人跪了下來，旁邊的紅色鬼面將巨大的圓形盤子放在他高舉的掌心中。
那赫然是一顆心臟。
血散發出來的腥臭味一下子湧進她的嗅覺，讓她胃部翻騰地想要作嘔。心臟看上去很新鮮，殘留的血沿著光滑的盤子邊緣，滴落在地上，染紅青色的蜂窩狀石塊。
白色鬼面人說著些聽不懂的語言，片刻佝僂著脊背，將盤子放置在她的胸口，又緩緩退下，跪倒在三米之外。
砰咚……
在自己心跳的同時，另一個心跳聲也響起，正是屬於盤子裏的那顆心臟。
她驚恐地瞪著那顆心臟，很快發現原本的死肉，開始微弱地翕動，漸漸地跳動變得有力而規律。
那聲響，仿佛被放置進了巨大的鼓裏，撞擊在山壁上，震動著耳膜。
鬼面人更加虔誠地跪拜著。
穿過的風呼呼作響，像是有人在竊竊私語。頭頂上惡魔雕像的眼睛閃爍著紅光，像極了監視她的眼睛。
奇怪的聲音從地縫裏鉆出來，如同儀式中打鼓與念經的聲音相混很，神聖莊嚴又詭異神秘。
心臟越跳越快，似乎不堪重負般炸裂，鮮血混合著碎肉迸濺開來，落在鬼面人的身上，不僅沒讓他們恐懼，反而興奮地發抖。
崔璨想要閉上眼睛，又不敢閉上眼睛，只能無助地凝視著這一幕……
砰的一聲，盤子掉落在地上，一股陰冷的力量，纏在她的腳踝上。
黏膩的液體隨著摩擦殘留在腳背上，引起皮膚上些許的刺痛感。擴張的鱗片有些堅硬，擠入腳指頭縫時，留下清晰的紅印。
她緊張到了極致，幾乎想要幹嘔，卻什麽力氣也提不起來。只有腳背上繃起的青筋，暴露了她無助的情緒。
可這份無助並沒有獲得任何同情，反而讓那東西更加興奮，伸出柔軟的帶著毛刺的舌頭，沿著每一根筋，舔舐過去。
好可怕……
她如同待宰的羔羊般，絕望地閉上眼睛。濃密的睫毛被淚水打濕，隨著那東西的動作而顫動。委屈的眼角被淚水染紅，順著白皙的臉頰滴落在冰冷幹燥的石板上，瞬間被吸收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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