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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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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

因為打架事件,在各大營銷號的評論區,支持鄭司農的粉絲和黑粉日日掐架。

鄭司農工作室得了老板禁娛七日的授意一直未出面澄清,也未發表任何動態,甚至被要求不能以工作人員的身份在任何平臺上發聲或是為了維護他而吵架。也因此被粉絲罵得狗血淋頭,恨不能血洗廣場。

而他們的老板鄭司農,一連七日都把自己關在自疫情後一直未開門營業的芝室裏,足不出戶,只為把自己灌醉。

除了送飯之外,我們誰也沒有靠近他,也沒有對話,大概誰都知道他心裏壓抑了太多情緒要發洩。如果說痛苦有出口,那一定是他自己生生挖出來的一條只能獨自側身而過的險道。否則,外人進不去,他也出不來。

到了第七天,送飯時我把老太太臨終前交給我的手機一並遞了過去,而後便坐在芝室的院子裏等他。

此前每次來,都只是匆匆路過,沒有正經打量過這個小小的庭院。直到這次偶然靜坐,才發現院子正中間的元寶楓亭亭如蓋,為來去的人庇蔭,四周草木茂盛,生機無限。

肆虐之下,人人掙紮著求生,反倒是草木更容易活下來。

我不知道老太太究竟給她的小兒子留了怎樣的寶藏,但她的話極其有用,因為半個小時以後,鄭司農打開那扇緊閉的木門走了出來。

瘦了,黑了,胡子拉碴,頭發像雞窩一樣……若說眼前這人是叔圈頂流鄭司農,還是個有潔癖的處女座,任誰也不會信。

我小心翼翼地走到鄭司農面前,不說話,只靜靜地望著他。見我走近,他輕輕攬我入懷。

他冰涼的身體一靠近,我的身體就本能地想用盡全身的溫度包裹他的血脈,使其恢覆鮮活。但他的血太涼,我只能用盡全力。

“芝夏,”他輕聲喚我,說道:“咱媽說謝謝你,從見第一面開始她就很喜歡你。”

我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把頭靠在他的胸口,眼淚卻止不住地簌簌往下流。

他又說:“她希望我能學會跟自己和解,活得更自在些。我確實過了許多年不夠自在的生活,行動受束縛,表達不自由。但她又能比我自在多少呢?她這一生除了離婚這件事,應該沒有什麽時刻是純粹為自己活著的。為謀生計如此,一直把二姐的死歸咎於自己亦是如此,或許二姐的靈魂早就得到了安息,可是我母親到死也沒能放過她自己。”

鄭家二女兒鄭知書,確實是鄭家人心裏最大的缺憾。老太太離開前一晚,毫不吝嗇地誇讚這位英年早逝的二女兒,說她是三個子女中脾氣秉性最像她的,也是最讓她驕傲的。

大女兒鄭曉藝白手起家,是商界首屈一指的女強人,小兒子鄭司農在娛樂圈聲名大噪,受千萬人擁護。老太太並不覺得擁有這些財富和名譽是多麽值得炫耀的事,最珍貴的反而是毫無私心的品質。可是那個與她一般清高一生的女兒卻早早殞命,叫她愛也不能,恨也不得。

“芝夏,芝夏……”鄭司農喊我時,我的脖頸處感受到幾滴連續不斷的清涼,這個平時無所不能的男人,此刻仿若只是個受了傷卻難以自愈的小男孩。

我用手輕輕拍拍他的背部,努力調整哭腔,回了句:“我在,我在。”

“你可一定要長命百歲……我再也……再也不想送誰離開了……”

說話間,他的眼淚像斷線的珍珠,滴滴不斷。

從六年前他獨身飛往異國他鄉,接他的二姐回家,到在醫院裏做志願者見證無數的生死,再到如今親身接過生身母親的骨灰盒……我不知世間的悲痛,只知他心裏的痛苦必然如翻江倒海難以平息。

“好,我努力,長命百歲,百毒不侵。”

鄭司農正式恢覆工作是在老太太的追思會辦完的第二周。

彼時娛樂圈的新聞已經更新了幾輪,從頂流男明星睡粉到國民女婿其實是個癮君子,再到選秀出道演了大女主戲的女愛豆逃稅漏稅……平臺下架了幾部電視劇,綜藝節目忙著打馬賽克……按黃七期的話說——內娛要變天。

在各種不可思議的八卦狂轟亂炸之下,鄭司農打狗仔的熱度被淹沒。但對於他本人及工作室一同消失十多天並且任由負面新聞滿天飛這件事,粉絲心裏多少有些過不去。

有脫粉的原粉絲現路人在鄭司農工作室評論區留言:“出來說句話又不會怎樣!也太讓一直維護他的粉絲寒心了吧!娛樂圈的補貨能力比你們想象得要強,我今天可以喜歡他,明天就能喜歡比他更年輕更帥氣的男明星!本來就不年輕了,吃不了幾年角色的紅利了,也不知道你們工作室在瞎清高什麽?”

黃七期給我科普說這都是常態,畢竟對於粉絲而言娛樂圈從來不缺帥哥,缺的只是能從始至終跟他們雙向奔赴的人。但明星也是人,工作上被資本擺布,生活中要顧及粉絲的感受,總歸難得自在。

“如果不是住在偶像隔壁,知道事情原委,估計這會兒我也會脫粉。就算不是真的脫粉,也會隨大流地發表點脫粉宣言嚇唬工作室。一般情況下,勢造成了,工作室就不得不出面發聲了。”黃七期如是說。

鄭司農的工作一如即往地忙碌,電影《拂弦》雖然多數用的是同期聲,但免不了還有些需要配音的部分。

對於最近粉絲提出的意見,阿旭也跟鄭司農提過,卻沒有得到明確的指示:“司農幾乎是把自己完全投入當工作裏,他說這種事讓我們自己看著辦……”

“公關部那邊怎麽建議的?”

“建議打同情牌,無論發長文還是視頻,都說司農是因為喪母太過悲痛……”

“不可。”

老太太頭七剛過,由於疫情管制追思會都是簡單操辦,鄭司農本就自認對母親有愧,必然不肯再讓她陷入潛在的網絡暴力中,畢竟誰也無法完好無損地從輿論漩渦中走出來,誰也不能。

阿旭說鄭司農的賬號一直是他自己管理,所以除了新劇宣傳或是官宣商務,誰也無法左右他更新狀態的內容和時間。

我自知在這麽一個行差步錯的娛樂圈裏,有的實話還是要說,所以在要到賬號密碼之後,立馬擬了一則動態,定時次日早上八點準時發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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