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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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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局

“發生的8級大地震已經造成X人死亡,X人受傷,預計還將產生餘震,相關抗災以及救援人員已經奔赴前線。”

體育館的一小片區域,放著一個個無人認領的屍體。

“小喬,你別忙了,人都已經死了,這麽多人。雖然我們的工作是保證後援,這麽多人,整理搬運已經是很辛苦的事了。你拿著手帕擦,得擦到什麽時候。你就是剛來,才熱血方剛的。”穿著白大褂的醫生長早已經癱坐在柱子旁邊。他的頭發已經沒有光澤,搬運屍體把白色的大褂沾染的都是血跡。一整天沒有合眼,眼睛布滿了血絲。

王嘉本來是個潔癖男,都說學醫的多少是有點潔癖的。他從臨省派遣過來,雖然從醫這麽多年,但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多屍體以及不同的死狀,課本裏和普通事故的手術臺上是絕對看不到的,這些場景讓他直冒冷汗。

經過一天的工作,醫療隊外出,而剩下的人留在這裏搶救傷員,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氣,一開始以為一天四臺手術,趁著午休的時候在手術臺旁邊巴拉一口飯已經是極限了,但是這次的援救人物遠遠超過平時的工作量。

說自己懷著救助世人的崇高無上思想,對王嘉來說是不現實的,但是看著這些屍體,一點動容也沒有,也是不可能得。也許看的屍體多了,在醫院裏經歷了太多人的悲歡離合,自己的心早已經麻木了。

“王醫生,這些都是孩子。明明他們都有著光明的未來,這些孩子裏面有些人可能會成為醫生,有些人成為科學家,有些人呢成為老師。但是現在這些孩子們都躺在這裏,變成了冰冷的屍體。我們老家人死了,都有給死人化妝,讓他們在投胎的時候體體面面的。我做不了什麽,只能幫他們擦擦臉。。”喬琪半跪在地上,用用手帕擦著,旁邊是一盆紅湯。

“水源目前還是問題,不過有些用過的還算幹凈的廢水,我叫他們幫你留下來。”王嘉起身,從兜裏掏出一包煙。數了數,只有三根,現在物資進不來,連煙也得省著抽。

王嘉向著體育場的外圍走去,突然間看到有個男孩子,他左邊胸口的口袋裏,有一張黃色的紙條。

***

“李祈!你怎麽樣了?”季無痕擔心的問道。雖然這個bi平時總算是一副鬼狐貍的樣子,但是李祈不能死,他死了,欠老子的錢怎麽辦?

“啊,今天是幾號了?”李祈睜開眼,臉色一片蒼白。

“6號,怎麽了?”

“沒事,快到他的忌日了。”李祈望向窗外的月亮。

***

黃孟良知道人在臨死的時候,會出現走馬燈,這個人一輩子最難忘的回憶,就會像電影膠片一樣,從自己的腦海中閃過,一幀一幀的。邊緣是黑色的電影膠片,打著孔。中間是自己的一輩子的回憶,時間是可以用畫面來表示的,也是可以定格住的。但是只有自己能看到。

突然,她感覺自己被一雙手推了一把,力道非常大,要是換做平時,黃孟良這個小霸王估計就跳起來,踹這個人的屁股。但是她現在什麽都沒來得及想,一塊石頭砸向了她的腦袋。

“輸血!快!剪刀,剪刀!”旁邊是迷迷糊糊的聲音。

黃孟良睜開眼,周圍是亂糟糟的,人也吵吵嚷嚷的,大家跑來跑去的做什麽呢?我在哪呢?不管了,好困,好想一直睡下去。

再次醒來,黃孟良已經住了院十幾天了,擺脫了危險期。醫生說落下了一部分後遺癥,可能會有創傷性應激反應,好像也喪失了一部分記憶。

黃孟良的頭裹得和粽子一樣,父母抱著她痛哭起來。說什麽,如果我們那時候在你身邊就好了。

她隱隱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麽,至於具體是什麽,怎麽都想不起來了。父母都說頭痛想不起來了,就不去想了。自己就這麽晃晃悠悠地度過了青春時光。

***

喬琪從來沒見過王嘉哭過,也許是這孩子的死相太慘了。房屋倒塌時,鋼筋直接插入胸口,本來是不打算挖出來的,人已經死了,與其樣用起重器浪費資源去將沒有存活希望的人救活,還不如去救更多掩埋在地下的人群。

在場的所有人,沒人知道王嘉從這個小男孩兜中的紙條到底看到了什麽,唯一知道的是王嘉的眼睛紅紅的,那天他把自己剩下的所有煙都抽完了。

***

李祈又潛入夢境,但是他發現,已經沒有辦法鏈接到曲彤的夢境了。而黃孟良的夢也瀕臨崩塌。

黃孟良做了一個夢,夢見一個墓碑,墓碑上是刻著的名字,怎麽看都看不清。

在夢裏還隱隱約約看到穿風衣向她走來的男人。

男人低著頭,不說話,風將他的衣服吹的飄起來。噠噠噠,是男人的腳步聲。而那個男孩子再也沒有出現在她的夢裏。

直到幾個月後,她受到了一封信,沾著血跡的泛黃的信。

【5.11:

不知道為什麽,自己今天想寫很多。叔叔和我說,所有的小孩子要成為英雄的話,必須在長大以前。如果長大了就變不成英雄了。他和我說自己很勇敢,我即將要拯救地球,我是地球的英雄!

我最近總是做夢夢到媽媽,我很想她,在被嬸嬸收留後,他們和我說,媽媽走了。說我是她未婚先yun生下的小孩,我一出生就被拋棄了。什麽是懷yun啊?周圍人都不告訴我。我夢裏面媽媽教我寫字的場景呢?

其實叔叔嬸嬸對我很好,哥哥也對我很好,但是我知道,我始終和他們不是一家人,每次給哥哥買衣服的時候,我總是會偷偷的羨慕,然後和叔叔嬸嬸說自己並不需要,叫他們不用給我買。但是,當他們真的不給我買的時候,我還是會失落,我是不是太不知足了呢?班裏面的孩子總是有零花錢,可以買喜歡的卡片還有悠悠球。我也想要,但是那種東西和學習無關。叔叔嬸嬸也會因為錢的事情擔心。

黃孟良經常拿出自己的漫畫給我看,她爸爸媽媽經常去外地出差,把她寄宿在姑姑家,但是每個月回來的時候,總是會給她帶一些禮物。還有很多的零花錢。班裏有人看黃孟良不順眼,她就會直接說出來,真的好酷啊!我記得,有一次被請家長的時候,黃孟良的爸爸蹲下,給她擦著鼻血。說要是誰欺負你,你就盡管打回去。剩下的爸爸會擺平,小孩子都是排外的,看見落單的,和別人不一樣的,就會自然而然的孤立她。並不是她的錯。

我每次都盡量滿足所有的要求,黃小小是個小公主,她盛氣淩人,一直想馴服別人,看似盛氣淩人,實際上她也很孤獨,她的媽媽總是要求她考第一,成績下滑了就會被打。劉康的家庭條件不好,經常穿著臟衣服來上學,周圍的人不喜歡他,嫌他臭,我給他送作業的時候,他從屋子裏面追出來說謝謝我,給了我一根冰棍。李露露也只是稍微不想讓別的女生看不起而已,偷偷從媽媽的包裏拿出化妝品假賬化妝,假裝自己和我們這群小屁孩不一樣。

我以為,只要我盡可能滿足所有人的要求,只要我幫他們做不喜歡的事情,他們總有一天會感動,總有一天會接納我。我也不願意倒垃圾,也不喜歡跑很遠的路替同學送作業。大家可能看我經常做事情,慢慢就覺得,那些事,理所應當是我該做的吧?

而每次黃孟良就說我和個小女孩一樣,喜歡做夢。很多不切實際的夢。我要怎麽告訴她夢是真的呀!

叔叔和我說,未來大街上會有很多跑著的汽車,等我長大了工作了,也會有屬於自己的汽車。我還能有屬於自己的電腦!每次看到黃小小顯擺她家的電腦我就很生氣,到時候我就可以拉著黃孟良一起看電影!不知道她喜歡什麽電影呀?我以後賺錢了,就請她去門口的小賣鋪,裏面的零食讓她吃到飽!什麽綠舌頭啊,秀逗啊,辣條啊,幹脆面啊。雖然我現在沒有零花錢,以後都會有的。

叔叔和我說,我是拯救世界的大英雄。說我會長命百歲,說我會萬年富貴。會和喜歡的女孩安度餘生。如果我有了小孩,我一定會很愛很愛她,不讓她被丟下,讓她快樂的長大,讓她驕傲的說,我爸爸曾經是英雄。

每次看動物世界裏面的豹子,真的很威風,等我有錢了,就可以帶她去看豹子!她會害怕,然後緊緊地靠在我的懷裏,讓我保護她。到時候我會說,自己是拯救過世界的人。她也會相信是叔叔是真的!】

黃孟良滿臉的淚水,然後邊擦鼻涕邊說道;“怎麽可能是你保護我啊!菜死了,每次打架都在我身後,和個小鵪鶉一樣縮唧唧的,沒準到時候。”

此時紙掉在地上,漏出張明信片,

“現在的你。。。在哪裏。。”

【墓地】

黃孟良抱著一束花,來到了墓碑前。她蹲下來,靜靜地撫摸墓碑上刻下的名字,一筆一劃,一溝一壑。

曲彤。

周圍的墓,都有親友看望過的痕跡。而曲彤的墓卻沒有,如果不是管理員打掃的緣故,估計墳頭早就長草了。

那天她看到兩個人,一個穿著風衣,一個帶著墨鏡。

穿風衣的人和夢中的影子很像。

她問他是誰,他回,叔叔。

他問她墓裏面躺著的人是誰,她回,曲彤。

他搖搖頭,他是拯救人類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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