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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小催收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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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小催收師

中午時分,楊孟西被這炎日熱的汗流浹背,頂著一臉潮紅和汗珠,提著一袋打包好的飯菜回家。

一進門,就見穿著一襲黑衣的嚴洲,筆直地坐在沙發上,用一雙淡漠而深邃的桃花眼盯著她。

對上視線,一時兩人都征了征。

她眨了眨眼發現,他眼裏夾雜著些隱隱約約的不明變扭。



他這是怎麽了?

她記得她都沒怎麽跟他說過話啊?

“咳,你吃過飯了嗎?”,楊孟西將飯盒放在茶幾上,一邊打開飯盒,一邊問他,而後又自答,“哦,你不用吃的。”

等會她還要求他幫忙去看看皺天凱的小兒子,現在還是客氣些的好。

她蹲在沙發和茶幾的中間,她租的這個房子只有一室一廳,沒有餐廳,一廳裏只放了沙發和茶幾。

當初租時,想著她一般晚上才回來,她也沒幾個朋友,要吃飯時就在茶幾上吃,將就一下就行了。

但現在,有個嚴洲坐在他正對面,再接受到她友好的打量後,他又換了一種她琢磨不透的眼神盯著她。

楊孟西頓時渾身都不太自在。

見嚴洲沒說話,她便垂下眸自顧自吃了起來,開玩笑,這是她家,她想怎麽吃就怎麽吃,想怎麽蹲就怎麽蹲,想在哪蹲就在哪蹲。

夏天燥熱,家裏的空調剛開,應是空調年代已經久遠,開了好幾分鐘她還是沒感覺到冷意。

但她感覺到有個地方,一直在源源不斷地冒冷氣出來。

是陰冷的氣息,卻不讓人害怕。

楊孟西不經意間,蜷著腿往那個方向移了移,她悄悄擡眸瞥了嚴洲一眼,發現他在看別的地方。

很好。

她又往他的方向移了移,感受到那團冷氣冰冰涼涼地圍繞在她身邊,讓她身上的氣溫都下降了不少時,她才開始吃起午飯來。

雖不看她,但能感覺到楊孟西離他越來越近的閻洲:……

他藏在衣袖裏的指尖,在看見被熱的臉頰紅撲撲的楊孟西,快速在衣袖上撓了撓,抿抿唇後,指尖又快速在衣袖上戳了戳。

閻洲看著越吃越香,連眉頭都舒展開來的楊孟西,稍稍歪了歪頭,很好吃嗎?

但他看著楊孟西鬢角處還在冒細汗的楊孟西,斂下眸,餘光裏是離他越來越近楊孟西的倒影,猶豫一會後,目光凝了凝,還是將身上的冷氣放的更低一些。

楊孟西小半盒飯菜下肚,滿足地喝了口水,剛剛回家時她快餓死,顧不得去換身衣服,就吃了起來。

可她越吃越發現,從旁邊這位身上發出來的冷氣也越來越低,越來越冷,冷的她背後突然一涼,稍稍打了個冷顫。

心想自己這是吃的太有食欲了?引的他不開心?

所以氣的大放冷氣。

楊孟西暗自點點頭,她應該沒想錯,指尖捏著飯盒的一角,又慢慢往一開始她蹲的位置移了移。

移回原位。

再感覺到身上沒那麽冷後,她覺得舒服多了。

可發出冷氣的閻洲卻呆住。

她怎麽……不需要我的冷氣了?

*

沒一會兒,楊孟西就將飯盒裏的飯菜都裝進肚子裏,她將茶幾收拾幹凈打了個飽嗝後,去換了身衣服回到沙發上坐好。

楊孟西看向還在呆坐著的嚴洲,兀自開口,“那個,嚴洲啊,我想請你幫個忙。”

閻洲看著她臉上已經沒了潮紅,明白原來她已經不熱了,收起自己身上的冷氣。

“什麽事?”,語氣冷淡。

楊孟西仔細瞧著他臉上的表情,說道:“就是我有個客戶,他孩子從別的地方旅游回來後就像失了魂一樣,人變得…有些呆傻,整天都呆呆的也不太認識人,他想知道他孩子是不是真的被抽走了魂魄。”

“那天我見你在貝家,一眼就看出了貝嫻的男友少了一魂,所以我想請你幫我去看看他孩子,是不是真的被別人抽走了魂魄。”

楊孟西真誠的看著他,問道:“可以嗎?”

她頓了頓,怕他覺得自己吃虧,語氣真誠,“作為你幫我的酬勞,隨便你在我家待多久!”

閻洲好奇地看了她一眼,他是閻君,想在哪待就在哪待。

“可以。”

昨晚有陰司上報,在陰界荒野某發現一個被抽了魂的小鬼,原因現還未查明。

他也正想查查為什麽鬼在地府也會被抽走魂魄,若是現在連陽間的人平白無故被取走了魂魄,那這件事就牽扯到兩界了。

閻洲突然想起,貝嫻男友和她那個孩子,無論如何他們這兩只鬼都不應該再留在陽間,林歐路是如何逃出來的他也需要知道真相,地府看管鬼魂的陰司為何沒上報。

他輕輕伸出食指朝上轉了轉,其上突然冒出一團黑霧不斷繚繞著他蒼白指尖,隨後慢慢形成了一只黑鳥,修長手指微微一彈,黑鳥便往窗外飛去。

動作和黑鳥都被楊孟西看在眼裏,她沒做聲。

楊孟西眨眨眼,她猜到這應該是地府的傳信方式,默默記下來,在心裏暢想,萬一以後她成為行業之巔了,地府也給她配一個呢?

那就真真是極好的!

見他同意,楊孟西立即聯系皺天凱,她們原本約了明天去皺天凱家中看皺天凱小兒子,但嚴洲今天就回來了且答應,那她不用等到明天。

皺天凱很快就回了信息過來,連連說好。

楊孟西看著信息彎了彎唇,宛如又看到了兩百萬,她今天上午沒收皺天凱那兩百萬,如是說,等事情辦好了再給她也不遲。

*

下午三點一刻,天空依舊艷陽高照。

楊孟西和嚴洲,小天在皺天凱家裏的長沙發上坐成一排。

她右手邊坐著早上還在出差的途中,下午就回來了的王安平。

對面坐著皺天凱小兒子皺年和皺太太高玉,還有坐在他們左前側的兩個單人沙發裏的皺天凱,和他的大兒子皺應。

皺應生的清俊,戴著副黑框眼鏡,眼底的情緒讓人琢磨不透,斯斯文文地坐在皺天凱身邊,看著不斷哽咽的高玉,嘴角總是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卻從不開口說話。

他在楊孟西看過來時,朝她微微頷首,身姿動作無不透露出溫和、優雅如玉的姿態,有足了一個世家公子的氣度。

楊孟西卻忽的收回眼神,忍著手上的雞皮疙瘩不摸,她總覺得這皺家大少,有點奇怪。

是那種跟隨了她二十多年的直覺和正氣的條件反射。

她默不作聲,再次看向呆呆傻傻的皺年。

皺年除了一雙空洞無神的眸子,模樣跟皺應七分相似,身材卻比皺應瘦弱的多,雙手搭在膝蓋上,肩膀內扣睡衣下的肩胛骨隱隱有些凸出,尖下巴上的鼻尖微紅,像個受了委屈不敢告訴家長的大學生。

不知道他腦海裏在想些什麽,貼著額頭的柔順劉海下的眼尾總是泛著紅。

皺天凱和高玉一臉擔憂地看著皺年,看了一會兒後又看著正襟危坐的楊孟西。

“小楊大師,如何?是不是真的?”,皺天凱一臉期盼。

高玉握著皺年的手臂輕泣。

他們已經請過好幾個大師來看過了,個個都說年年並沒有失魂,查不清原因。

楊孟西卻將視線投向坐在她身邊的嚴洲,用眼神問他,如何?

嚴洲回看她,輕輕點了點頭,劍眉微微一皺。

“少了不止一魂。”

“一時也應該查不到原因,這件事有些覆雜,地府也出了這樣的事,應該是有人或鬼,故意或專門做這樣的事。”

他看過,皺年的壽命還遠著,一時半會也死不了,這麽大個活人,黑白無常更不可能來勾他的魂。

他閻洲側目瞥見楊孟西的臉後,頓了頓,把原本不想說的話還是說了出來。

“要是想治好,還得等地府或者陽間管這方面的事的人查清楚,抓到幕後的人才行。”

楊孟西心下輕嘆,今天聽皺天凱談起皺年時,皺天凱的模樣無不是驕傲,說他原本應在大學的年紀就早早研究生畢了業,一心幫著家裏的公司忙裏忙外,將生活都獻給了事業,幫助公司提高不少業績。

說到最後,皺天凱跨下一張皺巴巴的老臉,說這樣好的孩子,卻在出去旅行回來後,變成了這樣。

對啊,好好的人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

楊孟西摸了摸下巴,看著呆呆的皺年,陷進思緒。

也說不定皺年在生意上得罪什麽人了,被人請道上的人抽了他的魂,報覆他。

之前爺爺就是,她那時還小,記憶裏的人樣都是模模糊糊,爺爺因為一個單子得罪了一個人,那人當即就放出狠話,要讓她們一家人都不得好過。

沒過多少年,她父母和哥哥還有大伯他們,果然接連出事,關鍵是爺爺還找不到線索與證據,長輩們出事時,現場看起來都是最正常的意外,這種事也報不了警,爺爺也是含著遺憾而終。

看起來是最正常的意外?

楊孟西心口快速跳了跳,她擡眸看向皺天凱,用餘光瞥了瞥皺天凱身旁的皺應,心裏緊了緊。

她淡淡開口,“皺先生,能否借一步說話?”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都微微楞了楞,特別是坐在皺年身邊的高玉,咬著唇看了楊孟西一眼後,以為是有什麽不好的消息,手下意識抓緊皺年的手臂,當下抽泣地更大聲了。

“小楊大師,這……”,皺天凱看著高玉這樣,有些遲疑。

“請吧?”,楊孟西做了個請的姿勢。

她也留意了皺應的神色,他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很快就又恢覆成了原樣,瞧著高玉這樣,他眼裏也多了些擔憂。

皺年走至高玉身旁坐在,攬過高玉的肩膀,輕輕拍了拍她背,輕聲說道:“媽,弟弟一定會沒事的。”

高玉哭著倒在皺應的懷裏。

楊孟西看著這一幕不禁又打了個冷顫,又朝皺天凱身側伸了伸手,皺天凱這才往一旁走過去。

王安平也意識到,事情也有嚴重後,拍了拍皺天凱的背,走去後花園抽了支煙。

楊孟西擡眸看向一臉緊張的皺天凱,小聲說道:“皺先生,您家的小兒子確實是失了魂,而且不止一魂。”

皺天凱怔住,身子僵了僵,他早就做好了準備,但真聽到這消息時,還是忍不住釋放出自己的悲傷,垂下肩膀,重重無聲吸了口氣。

又怕影響到客廳裏的高玉,緊緊閉著嘴,深深紅潤了眼眶。

他嘴唇顫顫,說不出一句話來。

楊孟西又說,語氣輕柔了些,“這件事有些覆雜,目前還查不到原因,我只能對您說,皺年命不該此,這樣的事,有別的……人也在查,您和皺太太還得保護好他才行。”

皺天凱當即擡眸看向她,像是看見了救命稻草,似是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將卡在喉嚨裏的話說出來,“年年他,還有救?”

楊孟西抿了抿唇,她不敢保證。

所以點點頭又搖搖頭。

皺天凱明了,這是不一定的意思,但好歹還有救不是。

“謝謝您,小楊大師。”,他真誠道。

楊孟西擡眸時看見走在客廳的那道優雅的身影,摸了摸手臂上起的雞皮疙瘩,她瞇了瞇眼睛,“皺先生,您現在最重要的還是保護好皺年的軀體,以防被人再次傷害。”

皺天凱有些不理解,真誠問道:“年年從出事後再也沒出過家門,這樣也會出事嗎?”

家裏總是安全的。

楊孟西眼裏淡了淡,“家裏也不一定就是完全安全的地方,能讓皺年變成這樣,那也能讓皺年變成其他樣,當然,如何都是您自己定奪。”

她只是提醒一句,這不是她的任務,除了來看看皺年是不是真的失了魂以外,她也不會參與其他事。

皺天凱見她這樣說,立即說:“當然,當然,以後我會讓人一步不離的看著皺年的。”

楊孟西朝他微微頷首後,問皺天凱洗手間在哪時,她循著他的話找過去。

她路過客廳沒再見到皺年的身影,想是被皺太太高玉帶到樓上去了,她進入內廳,內廳與後花園隔了一堵墻,墻上是鏤空碎花窗,皺家是中式裝修,她不由多看了周圍幾眼。

坐在沙發上的閻洲見楊孟西進入偏廳後,朝一旁瑟瑟發抖的彩色小胖鳥遞了個眼神。

小天會意,飛向楊孟西。

他們都看出了,那斯斯文文的皺應,其實有些傲貌道然,地府的人極具陰氣,比陽人更能感受到那些屬於陰暗裏的氣息。

*

楊孟西剛打量完木質鏤空花窗後,想繼續尋找洗手間時,卻聽到了從鏤空花窗的另一面傳來的淡淡男聲。

“之前我找的那幾個都說的是沒事,他這次主動找別人來,嗯。”

楊孟西頓了頓,她無意參與他們家的事,正準備悄悄走開時,又聽見隔了一面花窗的人說了一句。

“來的就是您說的那個叫楊孟西的人,我看著恐怕也沒什麽真本事,您不足為懼。”

楊孟西頓足,心底驟然沈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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