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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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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9章

此話一出,唐禹頓時又陷入到了沈默中去。

他緩緩從弗雷斯頓身上拉回眼神,低垂著眼眸似是在思索著,過了片刻,他卻是伸手取過了餐桌上的小水壺,拿過一只玻璃杯慢條斯理地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開水,靜靜地喝著。

見唐禹這樣,傑拉眼中的興然漸漸沈寂,取而代之的是點點忐忑,她不由看向同樣沈默的兄長,傳達著求救意味的信息。

此時整個包間內的氛圍突然變得沈默一片,帶著一絲冷意僵硬,以及十足的尷尬。

弗雷斯頓回看傑拉一眼,微微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傑拉有些毫無底氣,畢竟她也十分清楚唐禹是個什麽樣的性子,用這種事情麻煩他而達成哈裏斯家族的目的,似乎確實有些不合適。

然而她的兄長卻對招納賀雷進入哈裏斯家族,提出了這樣一個讓人匪夷所思的方法。

雖然她也很希望自己條件出色的侄女能匹配一個優秀的對象,而她的侄女似乎也很崇拜十分出色的賀雷,但兩人以這樣的方式相識,同樣不合適。

是以傑拉只得硬著頭皮有些生硬地輕笑一聲,對著唐禹繼續說道:“你是不是覺得不太方便?”

聞言唐禹喝水的動作一頓,只道:“怎麽會呢。”

這話叫傑拉不知道該怎麽把話接下去,這時只聽唐禹繼續說道:“我覺得賀雷和哈裏斯家族的關系,現在的狀態就剛剛好,《論語.先進》裏有言,‘過猶不及’。”

說完他把幽深的目光輕緩地轉向弗雷斯頓,似乎帶著一點點挑釁,弗雷斯頓見此,頓時皺緊了眉頭,語含警告地喊道:“唐禹!”

頓時,包間裏的氣氛更加僵硬起來。

傑拉見父子兩人又有登堂對峙的架勢,也不管當下的目的以及唐禹剛剛那句話的含義,趕緊笑著打圓場,輕聲給兩人和解道:“哥哥,難得跟唐禹私下裏聚一聚,還是以高興為緊要,這幾年唐禹一個人在蓋亞城也很辛苦,最近也經歷了不少波折。”

這話也確實讓包間裏的氛圍緩和不少,不過這之後倒是讓傑拉覺得說什麽話都有些不太合適,素來有想法的她一時間也不經露出為難的神色來。

唐禹只是視線清淺地掃過她,沈默不言。

就在包間裏氛圍愈發冷凝下去的時候,秋蘭回來了。

她輕輕推開包間的門,朝著不遠處的三個人靦腆歉意地笑笑,便往自己的座位上走去,這時唐禹卻擡眸看向了她,目光一直隨著她移動著,直到她緩緩坐下。

秋蘭也敏感地察覺到了唐禹的視線,心中卻更加緊張,因為從她回來開始這包間裏的氛圍就很不對勁,但她只是微微低著頭,輕輕攥著手心,不敢去回看唐禹。

這時,只聽對角線那邊傳來一道冷然的聲音:“她嫁給賀雷,是不會幸福的。”

這話叫秋蘭微微一驚,下意識擡起頭來看向唐禹的方向,臉色不自禁地紅了,然後在一瞬間內刷地變白,因為她知道對方說的那個“她”,就是她。

唐禹目光意料之中地跟秋蘭對上,看著她眼中飛快掠過的吃驚和受傷的情緒,心情多少五味雜陳。

但對待這個問題上,他的心跟他的表情一樣,冷硬無情,因為賀雷是他心愛的人,不管任何人出於任何目的,都不能覬覦他。

不過這件事情也有很多值得人思考的疑點,他沒有想到弗雷斯頓上將他們會跟他提出這種,像是他必須要為哈裏斯家族做出理所應當的貢獻的要求,現下他的身份極為敏感,此刻能應邀參加私人聚會就已經是極限,況且這麽做其實並不符合弗雷斯頓上將的性格。

在過往的接觸中,弗雷斯頓上將確實有想將賀雷收為養子拉攏進哈裏斯家族的想法,而賀雷也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甚至沒有人會覺得賀雷進入哈裏斯家族這樣一件註定順其自然發生的事情有什麽不合適的地方,所以弗雷斯頓上將也就完全沒有必要利用姻親來讓賀雷融入哈裏斯家。

但盡管如此,唐禹還是非常不爽弗雷斯頓上將有這樣的決定,因為他對此最直觀的感受,便是對方在借此拆散他跟賀雷之間的親密關系。

不過除了弗雷斯頓上將並沒有人知道他跟賀雷之間禁忌的關系,所以在外人看來,弗雷斯頓上將的這個行為僅僅只是身為上司和長輩對下屬的婚戀關懷。

唐禹說完這句話後,包間裏陷入到了綿長的沈默中去,弗雷斯頓在意料之中地毫無意外之色,傑拉面容有些勉強,秋蘭姣好的面容上充滿了憂愁和失落。

唐禹目光輕輕掃過三人,繼續說道:“賀雷是極其特殊的,秋小姐還是望而止步比較好。”

這話讓秋蘭頓時之間慌亂起來,看了面無表情的唐禹一眼便急急地垂下頭去,剛剛蒼白的臉色又瞬間燒紅了,僅僅剩下尷尬和窘迫,她甚至不敢問一句為什麽。

聽到唐禹這般不顧情面的話,傑拉頓時不悅起來,卻也猶自隱忍著,尋思著該怎麽扭轉這個話題。

唐禹說話這麽刺耳也無非是覺得哈裏斯家族在利用他罷了,想至此她目光又微微轉向了秋蘭,頓時也生出一股愧疚之情來,只覺得將無辜的秋蘭牽扯進哈裏斯家族的利益算計裏來很是罪過。

“唐禹。”這時,只聽弗雷斯頓聽不出什麽情緒地緩緩喊了一聲。

唐禹看向他,神情冷淡了幾分,弗雷斯頓也註視向他,只道:“唐禹,適可而止。”

聞言唐禹只是緩緩收回了目光,拿起放到了桌上的玻璃杯再次喝了一口水,繼續沈默不言。

包間裏大概靜默了幾分鐘,這時只聽秋蘭看向唐禹有些磕磕絆絆地說道:“我、我知道了。”然後又白著臉垂下了眼眸。

唐禹看著她這般模樣,不禁微微攥緊了手中的玻璃杯,溫熱的杯壁熨燙在手心,無端引起人的一股煩躁。

不等弗雷斯頓和傑拉說什麽,唐禹放下杯子直接站了起來,不發一言往門口走去。

三個人都順著動靜看向他,直到唐禹走出去關上門後,才微微緩過神來。

弗雷斯頓露出一臉思索靜坐在那裏,似乎也不為唐禹的突然離開而感到惱怒不悅。

過了一會兒,他才看向秋蘭緩和了音色解釋道:“唐禹其實面冷心熱,不用太在意他的話。”

聽到弗雷斯頓的安慰,秋蘭面色多少緩和了一點,她只是輕輕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在意。

傑拉越發心疼愧疚,也想出言安慰秋蘭,卻又覺得多少有些虛偽。

唐禹出了包間便帶著守在門口的兩名軍人保鏢往外面走去,他依舊是面無表情的樣子,但如果是真正熟悉他的人見他這樣,便知道他的心情糟糕極了。

然而沒走多遠,唐禹卻是被一道熟悉的聲音給叫住了。

他不由頓了一下,緩緩轉頭看向身後,兩名軍人保鏢此刻已經警惕地擋在他的身前。

面前叫住他的人,正是那天不歡而散的弗朗斯。

“原來是首腦先生。”他不冷不淡地招呼道。

弗朗斯依舊是那一副笑瞇瞇如彌勒佛的模樣,似乎那天跟唐禹之間的不虞從未發生過一樣,並且對唐禹已經回到研究院去也沒有太大的反應了,但對於一個慣會偽裝的政客來說,這僅僅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他跟唐禹之間產生的信任的裂痕,確實已經難以修覆。

“沒想到能在這裏遇到你,想必唐教授最近接受到不少的邀請。”弗朗斯意味深長地說道。

唐禹並不理會弗朗斯的試探,只道:“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首腦先生,如果沒什麽事,我先走了。”他並不打算在人多嘴雜的地方跟弗朗斯有過多的交談。

弗朗斯依舊笑著,卻是突然道:“我聽說,你已經把樣品遞呈給超級政府了。”

聞言唐禹微微瞇了瞇眼睛,卻道:“沒想到首腦先生打探消息的能力這麽迅速,不過這並不是一件好事。”

弗朗斯對此卻是笑而不言,只揮了揮手,“你走吧。”說完他便轉身進了旁邊的包間。

唐禹從消失在門內的弗朗斯身上收回眼神,又陷入到了一片思索中去,弗朗斯的表現實在是太過平靜,不知道對方又在醞釀什麽出人意料的陰謀。

總統在實驗室裏等了一整天。

大概到晚上九點鐘的時候,一刻不歇地忙碌了七八個小時的岑副院長才結束了初步的解析工作,然而他的神情並不好看,依舊顯得很是凝重,完全沒有一絲一毫接觸到抵抗劑的喜悅。

岑青將初步解析出的實驗結果打印出了兩份紙質版,一份遞給了總統,另一份遞給了江院長。

他去茶水臺前接了一杯白開水,狠狠地灌了一口後才走到休息椅前坐了下來,面對著總統和江院長沈聲說道:“抵抗劑的成分比我想象中要覆雜,短期內是不可能破解,而且——”他不由拖長了音調,有些欲言又止。

江院長神情也分外沈重,甚至有些焦躁的激動,“而且什麽?”

岑青沈吟幾秒,才道:“而且不一定能完全解析出來,尤其是其中一種蛋白,學術界從未報道過,它似乎跟被靈體寄生的人體內某種特殊的蛋白分子類似,但又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東西,或許可以從這方面入手深入研究一下。”

聽到這話,總統和江院長都有一些震驚,因為他們從未想過抵抗劑和靈體這兩個名詞會同時出現在一起,雖然這只是一種猜測。

兩人不由陷入思索中去,岑青卻是又說道:“我覺得,如果要讓抵抗劑盡快投入市場,恐怕只能讓唐禹交出實驗的研究過程和明細,但我知道這應該有很多顧忌,不然總統先生您也不會安排我來做樣品的成分解析。”說著他目光嚴肅地看向了總統,等待著一個回覆。

總統此刻心情很是覆雜,岑青的回答意味著,超級政府依舊需要依賴唐禹,但是唐禹的心思和打算讓他不敢輕易去冒這個險。

不過,如果唐禹僅僅只是為了實驗而想要進入宇宙系統,那他也不是不可以對此進行讓步,但現在也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去驗證對方的野心以及他跟副總統之間的關聯。

總統陷入到了沈默中去。

江院長沈吟片刻,直接跟他說道:“唐禹不敢對超級政府和研究院推心置腹還不是因為身上背負的靈體寄生者的罪名,你那邊把這件事情妥善安排好,估計事情會有轉機,唐禹的性子我很清楚,絕對不會置所有科技之城民眾的性命於不顧。”

這話聽的總統不由苦笑起來,不過他沒有說什麽,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片刻後他又說道:“明天我再約唐禹到辦公室談一談。”

江院長不由嘆了一口氣,“我以為阻斷劑的問世帶來的紛爭就夠讓人刻苦銘心,沒想到抵抗劑更勝一籌,如果我站在唐禹的立場上經歷這些事情,恐怕也沒有他這樣的智慧和定力能與所有人談判。”

這話只是讓總統更加陷入到了無計可施的沈默中去。

不多久,總統便離開了研究院大樓返回了八角大樓,並喊了秘書到辦公室來,一起商討該如何解決抵抗劑的問題。

當抵抗劑沒有到達他們手中的時候,以為得到抵抗劑才是最難的,然而當他們能夠將抵抗劑擺上實驗臺的時候,更難的事情接踵而來,只能說困難永遠在來的路上,麻煩總是永無止境。

說起唐禹靈體寄生者的罪名,他倒是又想到了一些事情,其實人類和靈體之間的矛盾發展到今天已經是一個不可扭轉的社會現實,哪怕是因為抵抗劑居功至偉的唐禹,也無法與它抗衡。

給唐禹清洗罪名是重要的,但卻不是現下跟唐禹進行交易的籌碼,如果要真的讓唐禹做出讓步,那宇宙系統是讓他非進不可了。

但這裏面到底有什麽東西值得唐禹用抵抗劑去換呢?這也是讓他遲遲不敢下決定的一個關鍵點。

商討了一晚上也沒商討出一個什麽結果來,快到淩晨的時候,總統才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收拾著準備回家休息。

十幾分鐘後總統便回到了所居住的小區,深夜時分四周漆黑一片,周圍靜悄悄的,總統腦子裏依舊在思考著唐禹的事情,眉頭緊皺的仿佛一道暴力開鑿出來的深溝。

就在他快要進入單元樓時,早年從軍鍛煉出來的警醒和第六感頓時讓他從深思中嚇醒過來。

他猛地擡頭看向前方,身體幾乎是潛意識地朝左邊移動了兩寸,然而飛速的子彈還是瞬間穿過了他的衣服層和防彈背心,那些沒有抵擋住的力量還是狠狠地沖擊了他的胸腔,瞬間帶來一陣灼燒的震痛。

劇烈的疼痛中,總統如炬的眼眸頓時升起濃濃的不可置信。

第二天一大早,唐禹剛醒來便從達薩那裏聽說了總統昨晚淩晨時分遇刺的事情。

聽聞這個消息後,唐禹第一反應是不可置信,以總統對科技之城的治理而獲得的支持度以及對民眾的威信來說,這種事情的發生應該可能性為零。

而且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便是科技之城的所有人都很默契地清楚一個事實,科技之城此刻經不起太大的動蕩。

然而就在他猜想每一種總統遇刺的可能時,達薩又發來了信息,說霍克家族的管理人可能會易主,總統的兒子將會失去對霍克家族的掌控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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