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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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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5章

唐禹完成對亞撒註射抵抗劑後的身體數據記錄後,便轉而研究起孟昶的血液來。

這一小段時間內,孟昶已經在小廳室裏經過了一番心理鬥爭。

他還是決定將自己昨晚服用過的藥物名稱告訴唐禹,即使他知道這並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因為這個實驗,連他的妻子都被他連累受到傷害,他還怎麽能因為私人的事情將一些重要的事隱瞞起來。

雖然患有精神疾病的人會受到政府的幹預,甚至可能會因此丟失工作,但他現在管不了那麽多了。

孟昶來到唐禹所在的實驗室門口,他只是先靜靜地倚靠在門框上,註視著唐禹調試儀器的動作。

唐禹註意到他的身影,轉頭問道:“有什麽事情?”

孟昶沒有直接直入主題,反而問起:“我其實比較好奇,唐教授你就這麽一直做研究,不會有厭倦的時候嗎?”

唐禹緩緩搖了搖頭,目光從孟昶身上撤回,註意力漸漸集中到手上,“不會,有人需要我的研究。”

孟昶苦澀的臉上微微一笑,“唐教授,你真的是我見過的最願意為了全人類獻身的科學家。”

這話叫唐禹手中的動作一頓,只道:“不是。”他研制抵抗劑的初衷,可遠遠沒有像亞撒對待航天事業那般來得純粹。

孟昶只覺得唐禹這是在謙遜推辭,至少他表現出來的形象就是讓人覺得那麽,不管在這整件事裏有多少陰謀鬥爭,抵抗劑的成果最終惠及的都是全人類。

沈默了幾分鐘,孟昶才又開口跟等待檢測結果出來的唐禹說道:“昨晚我服用了一些精神類藥物。”

這話叫唐禹多少有些驚訝起來,不過他暫時沒有將註意力放在這些精神藥物對MSH-gF蛋白擁有促進作用的事情上,而是覺得孟昶看起來並不像一個需要服用精神類藥物的人。

“你……”唐禹欲言又止。

似乎在唐禹眼中見到吃驚,孟昶心底湧起一股難言的酸澀,他忍不住用手遮住了臉,緩解自己翻湧的情緒。

他這樣子,一時間叫唐禹也難以分辨他此刻是什麽情緒。

然而就在這時,孟昶的神經元電子芯片突然提醒他接收到一條陌生信息。

孟昶頓時警覺起來,唐禹見他神色有變,也頓時打起精神來,沈吟數秒,才問道:“怎麽了?”

孟昶並沒有立刻回答唐禹,而是彈出了全息投屏,點開了那個似曾相識的賬號發過來的信息。

內容是一張圖片。

然而看到這張圖片,孟昶頓時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顫抖起嘴唇來。

唐禹見他這樣,神色頓時冷了下來,他從實驗臺前走了過去,站在了孟昶的身旁。

借著一點餘光,唐禹看清了全息投屏顯示的那張圖片。

圖片裏是一個安詳沈睡的黑發女人,她穿著白色吊帶連衣裙,看起來那麽聖潔美好,然而她纖細白皙的手臂上,腐爛的皮膚正在侵蝕著她的健康。

唐禹頓時縮緊了瞳孔。

孟昶不可思議地緊盯著圖片,一口氣已經堵在胸口,噴薄的憤怒在心裏無限增長。

他再也忍耐不住徹底爆發出來,啞著聲音厲聲喊道:“他們怎麽敢拿知知做實驗?這可是PCI-H病毒!”

在實驗室外聽到動靜的勒蒙斯和阿爾瓦趕緊跑了過來。

勒蒙斯看向唐禹急急問道:“唐教授,發生什麽事情了?”

唐禹沒有回話,而是立刻彈出了全息投屏準備給賀雷發信息。

這張圖片必定是愛德格發過來的,說明賀雷那裏還是去晚了一步,只是沒想到愛德格這麽心狠手辣,做事情做的這麽狠絕,他這樣子更是讓人覺得他不單單只是為了拉攏孟昶這個實驗者。

就在這時,孟昶突然有些瘋狂地笑了兩聲,“我真的好後悔冒險參加實驗,都是我連累了知知!”說完他便往實驗室外沖出去,“我要去把知知帶回來!”

唐禹才反應過來,趕緊喊道:“快去攔住他!”

在門外的亞撒立刻從輪椅上站了起來,過去一把拉住孟昶的手臂,孟昶高大的身軀掙紮著一把推開亞撒,勒蒙斯和阿爾瓦趁著亞撒的拖延箭步上前瞬間將他擒了起來。

“放開我!我要去找愛德格,這個卑鄙的家夥!”

亞撒站穩身體,聽到愛德格時頓時楞了一下,他沒想到傷害孟昶妻子的竟然是超級政府的副總統愛德格。

忽然亞撒又想起愛德格是激進派的引導人,那唐禹三番兩次受到激進派的攻擊和傷害,很有可能就是愛德格的手筆!

亞撒頓時憤怒起來,甚至想立馬幫唐禹主持公道,他退開了一點人群,彈開了全息投屏準備聯絡自己的父親弗朗斯。

唐禹從實驗室裏走了出來,手裏拿著一只尖細的針筒,這是微量的鎮靜劑,能夠幫助孟昶暫時理智下來。

他簡短地吩咐勒蒙斯和阿爾瓦將孟昶按好,然後在勒蒙斯的幫助下擡起孟昶的一只手臂,迅速將針尖刺進肌肉裏把藥物註射了進去。

孟昶已經氣紅了一雙眼睛,掙紮的力氣很大,要不是勒蒙斯和阿爾瓦也同樣體型不小,根本就壓制不住他。

唐禹的目光已經變得冷冽,愛德格故意發圖片給孟昶讓他知道真相根本就是在刺激孟昶,假若孟昶不是正好在這個實驗室裏,那他這個實驗者估計會因此而徹底毀掉,愛德格的目的之一完全是得不到就毀掉。

註射了鎮定劑後,藥效迅速發揮,孟昶的情緒稍稍平覆下來,但大起大落之後,他再也忍不住細細地啜泣起來。

唐禹瞧著他這副模樣,心裏頓時愧疚起來,不過他很快隱藏了這種消極的情緒,再次打開了全息投屏,準備給賀雷發一條信息過去。

他點開跟賀雷的聊天框,迅速打下“弗朗斯”三個字,他準備點擊發送時,賀雷那邊也突然顯示正在輸入。

他楞了一下,停下了發送的動作等著賀雷發消息過來,很快便見對方發過來一句“我去找弗朗斯”。

唐禹沒想到賀雷竟然跟他想到一塊兒去了,迅速回了一個好字便關閉了全息投屏,他完全相信賀雷能將這件事情做好。

他讓勒蒙斯和阿爾瓦把孟昶帶到小廳室去緩解情緒,接著又走到了亞撒身旁,說出了自己斟酌之後的想法,“亞撒,我們可能需要你父親的幫助。”

亞撒的憤怒已經稍稍緩和了一點,聽到唐禹的請求,他毫不推脫地說道:“我已經聯系我的父親了,一定會把孟昶的妻子平安帶回來,還有對你的傷害,也一定會討回公道。”

唐禹沒想到亞撒會這麽說,多少感到有些欣慰,不過就現在的局勢,弗朗斯能不能替他討回公道還是一件未知的事情。

而且愛德格能膽大地在弗朗斯這裏虎口奪食,非常地值得讓人琢磨。

如果愛德格只是單純地為了抵抗劑,秘密綁架孟昶進行人體實驗,獲得的成果都會比他這次的冒險來的多。

唐禹很誠摯地感謝了亞撒,接著又回實驗室做起了實驗。

大概是在天黑的時候,賀雷回來了,帶著希爾亞將孟昶的妻子知知帶了回來。

知知還在昏睡中,愛德格讓人拿她做病毒感染實驗並沒有立刻要了她的命,此刻她潰爛的皮膚已經換上了新的皮膚,如果不是新皮膚跟舊皮膚之間有色差,都看不出對方不久前有過慘絕人寰的遭遇。

見到賀雷將知知抱進來,孟昶幾乎是瞬間從椅子上彈跳了起來,迅速地往賀雷面前奔去,然後一把從他手中奪過了知知,小心翼翼地將人橫抱在了懷中。

孟昶小聲地呼喚著知知的名字,然而知知依舊陷在沈睡中,孟昶更加緊張起來,目光不由將看向了從實驗室裏走出來的唐禹。

“唐教授,快幫我看看知知她這是怎麽了!”

唐禹讓孟昶先稍安勿躁,“你先把她放到椅子上去。”

孟昶緩了緩情緒,依言照做,將知知抱到椅子上輕輕放了下來。

唐禹走過去,蹲到知知旁邊開始檢查她的情況,沒過一會兒便道:“只是麻醉劑註射多了,她身不素質不好就陷入了偽休克,我去給她配制一點試劑緩解一下藥效。”

說著他便站起身,不待孟昶再詢問便又進了實驗室去。

孟昶在知知身旁緩緩蹲下來,輕輕執起她的手,放在了胸口的位置,他的臉上還有幹涸的淚痕,但在這樣一個充滿緊張絕望的時刻,似乎也不顯得狼狽。

他跟知知已經結婚將近十年,在他還沒有成為一名收屍人的時候,他們就相知相愛。

知知曾是一名出色的小提琴家,經常跟隨樂團來往於各個科技之城進行演奏,然而她卻在一次演出裏意外感染了PCI-H病毒,一雙手直接潰爛了。

雖然救治及時,並且覆健順利,但是做過手術的手靈活程度已經大不如前,知知不得已放棄了小提琴演奏,甚至一度消沈下去。

好在不久後他們有了一個女兒,知知的狀態恢覆了不少,一家人短暫地過上了一段幸福的生活。

然而一次女兒在學校裏成為病毒感染者的密接,讓知知緊繃的鉉頓時又斷了。

她開始沈迷於缽多哈教會,精神也一點點崩潰起來,最終釀成了一個悲劇。

他願意做唐禹的實驗者,也是因為他不想讓PCI-H病毒再禍害更多的人,他更不希望他的妻子和女兒只是成為病毒荒誕的炮灰。

幾個大男人圍在孟昶身邊,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都紛紛沈默起來。

唐禹很快從實驗室裏出來,手裏拿了一支細長的針筒,他走過去又蹲在了知知身旁,擡起對方的手腕,將針尖對準血管的位置緩緩刺了進去。

他對的這支藥劑並不單單是緩解麻醉劑的東西,裏面還混合了PCI-H病毒的抵抗劑,在看到孟昶妻子皮膚潰爛的那張圖片的時候,他就已經決定這麽做,給對方也制作一支抵抗劑。

孟昶不久前提起過,他的妻子已經感染過一次病毒,這次對方被迫人為地感染病毒,對身體的傷害幾乎是不可逆的。

即使不再次誘發感染,也會因為別的一些疾病而將身體拖垮,對方可是個精神病病患,隨時會誘發並發癥,結果可想而知,不立即註射抵抗劑幾乎是沒法長久地維護住性命。

唐禹並沒有將給知知註射抵抗劑的事情告訴在場的任何一個人,包括賀雷,這也是為了保護知知。

連身為收屍人小隊的副隊長孟昶都遭遇了愛德格的迫害,更何況是知知這樣一個沒有清醒理智的女人。

沒過幾分鐘,知知就醒了。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殷殷關切地註視著她的孟昶,她幾乎是沒有猶豫地就投入到了孟昶的懷抱裏去,也不哭,也不鬧,只是靜靜地埋在孟昶的胸口,緊緊地抓著他胸膛兩側的衣服。

知知身上抵抗劑藥效發揮的稍稍有些遲緩,她全身感到疼痛的時候,孟昶只以為她又發病了,便說要趕緊帶她回去。

賀雷也趁機告訴孟昶:“弗朗斯先生最近會一直派人嚴格保護你和你的妻子。”

孟昶對此感激不已,但還是盡數將煽情之言藏在了心中,只好好地謝過了他和唐禹,還有亞撒。

八角大樓,愛德格尚未下班,甚至提前發消息留住了總統,說要一起商談一件事情。

知知被弗朗斯從他手裏搶過去,愛德格並不惱,反而心情甚好,去往總統辦公室邁的步伐都是輕快的。

愛德格依舊是敲敲門就推門進去。

出乎平時經常見到的總統伏案工作的場景,此刻總統正坐在沙發上,細細品味著一杯新泡的咖啡,他脊背挺的很直,似乎也不是有多放松。

聽到他已經習以為常的敲門推門聲,總統只是微微瞥了一下視線,並沒有太大的動作。

愛德格依舊掛著狐貍般的笑容,他註視著總統,邊走過去邊說道:“看來總統已經等我好一會兒了。”

總統只是又喝了一口咖啡,這咖啡一點方糖牛奶都沒有加,光是聞起來就能感受到它又酸又澀,喝起來的味道可想而知,但是卻很提神,是總統的心愛之物。

總統緩緩放下咖啡杯,才將目光漸漸集中到愛德格身上。

他直言道:“我聽手下的人匯報,你又鬧出了一點大的動靜。”

愛德格驀地笑了,擺擺手,“什麽叫大的動靜,不過是什麽時候做什麽事罷了。”

他在總統的面前坐下,慵懶地靠在了沙發背上,甚至張揚桀驁地搭起了雙腿,一點也沒有之前唐禹被激進派襲擊時在總統面前的憋屈和頹敗。

他毫不掩飾地說道:“我找孟昶談過,想讓他做我私人實驗室的樣本。”

這話叫總統臉色頓時冷了下來,但他並未說什麽,愛德格似乎也料到總統此刻不會直接開口為難他,依舊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那親愛的總統先生,你對我此次的行為可還滿意?要知道我們可是有共同的目標。”

頓了頓,他又說道,“你說這件事對弗朗斯會產生多大的影響?會不會真打定主意私吞了抵抗劑?他覺得我斯科特家族也想要這東西,怎麽能不護著,但其實——”

說到這裏,愛德格頓時笑著沈默起來。

總統聽著愛德格這一番似乎口無遮攔的話,終於開口說道:“你還真是一直在虎視眈眈著德爾諾家族第一的地位。”

愛德格無奈地聳了聳肩,笑道:“那我總不能一直盯著您總統的位置吧?”

總統只是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並未對愛德格這句出格囂張的話做出什麽回應。

愛德格是一個心思縝密的政客,這些聽起來心思外露的話,從來不會是他真正的意圖,並且愛德格特意叫住他,可不僅僅是來說這些無關緊要的話的。

“說說你真正的目的。”總統只道。

愛德格露出讚許的笑,“我總有一種感覺,只有在跟總統您談話的時候,我才有一種遇到知音的感覺,這或許是我們這麽多年來配合默契的原因。”

總統嚴肅著臉,不回他,倒是站了起來,走到窗邊將微微透風的窗子關了起來。

從八角大樓最高層俯瞰下去,能貫穿整個科技之城在夜色中閃爍的各色光亮的霓虹,尤其連綿成一片金光和紅色的缽多哈教會總部,目之所及之處閃耀而奪目。

愛德格也跟著總統起身來到了窗前,目光亦是被缽多哈教會總部的古典華麗所吸引。

他緩緩道:“我也沒有什麽太大的心思,就是想單純地和霍克家族做一筆交易,科爾特.霍克先生,您意下如何?”

總統只是轉頭深深地看了愛德格一眼,並未立刻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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