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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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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三年後——

一頭銀發的言封心掛斷了耳骨上的通訊器,走出咖啡館伸了個懶腰。

昨晚出了任務,飛機落地後就急忙趕過來,他現在還真有幾分困了。

對面的花店開門的較晚,倒是沒耽誤什麽時候。

言封心挑了幾支鶴望蘭和水晶草,又配了大飛燕、蝴蝶蘭包好,花束放在副駕的座位上。

今天是一家畫廊的開業,令主殿下讓他作代表。

本來不是什麽大事,但主上指名要他過來一趟,就是必須完成堂令。雖他跟畫廊的東家並不認識,令主卻說二人有些淵源。

姚問卿,寧宸淵的女人。

三年前的事,言封心後來才從別人口中知道一些,那位是他的救命恩人。

這幾年,“寧宸淵”這個名字在主子的面前幾乎成了禁忌,誰也不敢跟她提及。

寧宸淵落入了青沙江中,屍骨無存。令主花了不少時間打撈,最終卻是無功而返。

當年送仙橋上那件事鬧得很大,不過明面上蓋的嚴嚴實實。

說法還是那些套路,玉陰山上發生了天然氣的洩露,偶遇極端雷暴天氣所以發生了爆炸,造成了山體部分塌方。

山下的送仙橋在塌方中受到了不小的波及,橋下河道出現斷層所以橋墩沈了,這才發生了橋體垮塌的慘劇。

至於護城的那座四象天星道宗伏魔陣形成屏障無法通行的原因,也有專家出來解答。

說是溫室效應引發的某種罕見天氣現象,與地球磁場有關,呼籲大家愛護環境。

民眾或許不信,一時眾說紛紜,可最後也就不了了之。

下面民眾可以忽悠,可上面的人就必須要個說法。寧宸淵這麽多年積攢的人脈在這個時候就發揮出了作用。

有些勢力頗有微詞,陸章手段雷霆,也沒有翻出太大的浪花。極個別想要抓住不放挑事的,最後全都撞在了槍口上。

天妖一怒,業火紅蓮,無人再言。

至於之後又發生了什麽,言封心也不方便再問。

只知道後來令主回到船上的那天晚上,她將自己關在房間發了一通瘋。

“屍骨無存?寧宸淵,你連自己都救不了,有何資格去解救蒼生!你真當自己是大羅神仙,不死之身?說好教我彈琴的,你就是混蛋!混蛋——”

令主砸光了那一屋子的東西,其中還包含她最愛的那尾琵琶。

他與寧宸淵有過交集,卻一直無緣得見。

他給對方送藥時候,隔著手術門是一次;

他躺在手術臺上,那人用絕魂印救下自己的命算一次;

令主暴露【天妖】實力,封鎖青沙江時候又是一次;

還有今天畫廊開張,令主讓他前來賀喜。

鬧市中一條還算僻靜街道裏,不算太大的門面外擺著好些花籃,墻上木質門牌上刻著【白衣】二字。

言封心把車停在對面的車位上,剛開門下來就聽見轉角的墻梗底下猥瑣的站著幾人在那看稀奇。

“沒給堂口上交錢就敢開張,這老板可真是懂事嘛!”

“前兒個讓人去摸了個底,好些是個年輕的女娃子開的,模樣長得還挺標致……”

言封心眼睛微瞇,眼神陡然閃過一絲寒意。

他正想出手就發現有人已經先他一步。

幾個小嘍啰被下面的人捂了嘴,拖得遠遠的直接帶去處理了。

言封心捧著鮮花走了過去。

路邊站了一人,穿得西裝筆挺的在那點煙。

似乎忘了加油,Zippo打火機有些打不燃火,他正在那搖呢。

“你也來了?”言封心問。

那人正是【三棱寧冢】的軍師——箜篌。

箜篌早看到言封心了,這家夥跟【三棱寧冢】的關系挺覆雜,嚴格意義上他還得叫上一聲“少主”,可惜言封心去了【天妖】,現在已經位列堂裏四王的弒嵐王了。

箜篌看了他一眼,頷首算是招呼過又在那研究打火機,不過嘴卻沒閑著。

“不止我,你那老東家【西嶺鬼閣】也來人了。背街上棺材立了一排,陣勢跟拍鬼片兒似的。”

終於把煙點著了,箜篌靠在一旁的墻壁上吞雲吐霧。

“嘖,算算時間這都三年了,好像這人還能活著回來似的,都跑來看個鬼麽?”

對於箜篌的揶揄,言封心未置可否,低頭看了眼抱著的花束。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送花了。

依舊是令主喜歡的鶴望蘭,變了又沒變。

雖說人走茶涼,可總有些人是不會被遺忘的。

“走吧。這裏不是我們這種人久呆的地方。”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了。

言封心明白令主的意思,他過來這趟就是表明個立場而已:姚問卿的身後有【天妖】的撐腰,那些想動她的人好好掂量一下自己夠不夠格。

那寧宸淵的女人到底不是暗夜世界裏的人,門前一束花,屋角一尾紅蓮印,足夠了。

離遠一點,才是對她這種普通人最好的保護。

畫廊這種東西,屬於另一個圈子的事。

欣賞之人,讚美歡喜;不愛的人,棄若敝履,各花入各眼而已。

姚問卿的畫技不錯。天賦與努力,還有不可多得的靈性二字,看她的化作總有一種眼前一亮的欣賞。

這些年有陸章等人的支持,經營的平臺也不錯,她接觸了不少業界大拿。

眼界開闊提升了,自然發展也是很好的,在網絡上都是小有名氣的畫手太太。

姚問卿並未拒絕陸章的幫助,她知道寧宸淵身邊所有的人都很照顧她。她也清楚,他們幫她是想為寧宸淵做點什麽,或許這樣能讓他們自己覺得好受些。

今天畫廊開業來了不少人,許多她都不認識。鮮花一束接著一束,連賀禮都收了不少。沒有太出格的東西,似乎都很有默契的保持著分寸。

那些人都很安靜,與其說是開業倒像是來參加葬禮的。

看過一副副的畫作後,並未太過久留,反而熱鬧的是自己的粉絲。

臨近中午畫廊裏人少了些,姚問卿坐在門庭前的長椅上發呆。

前廳與後面做了隔斷,墻上掛著一副油畫。

油畫用色很雅致,有些出塵的感覺。

遠處山巒古寺,近處蘆花飛絮。一襲白衣的男子騎在白馬上回眸莞爾。

其實這畫用宣紙工筆或許更好一些,但用油畫又是另一番意境,讓人耳目一新不自覺被它吸引。

這副畫還是當年寧宸淵要去的那副,卻一直未曾帶走過。

姚問卿給上面的人物添上了臉,整副畫卷瞬間就靈動了起來。

姚問卿坐在長椅上癡癡的看著,身旁人來人往她卻一直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這些年姚問卿沒有再哭過了,她的臉上一直掛著笑,寧宸淵也不希望看到她老是哭兮兮的樣子。

本該死於非命,現在還能好好活著。

姚問卿心存感恩,沒有什麽不知足的。

“問卿,恭喜你!開業大吉!”

回過神,姚問卿轉頭看向來人。欣雪到了,隨行一路的還有白鶴騫。

三年了,兩人終於走到了一起。

前些日子舉行過一場盛大的婚禮,姚問卿也出席了。

看著閨蜜一身白紗站在一襲綠色的軍裝白鶴騫身旁,她由衷替對方開心。

檀郎謝女,天造地設。

姚問卿是開心了,可欣雪卻開心不起來。

某些人強裝鎮定,笑容卻比哭還讓人心疼。

“姚問卿,我知道你開這個畫廊是為了他,可人已經……不在了。你明白麽?你得走出來,你得為自己而活啊!”

欣雪難受紅了眼,她是真心疼問卿。

每次這家夥都說沒事,但這是沒事的樣子麽?都他媽要患精神病了。

比起欣雪的恨鐵不成鋼,姚問卿倒是平靜。

這樣的勸說發生過太多次,其實她早就看開了。

“雪兒,我知道你想說什麽。為眾人抱薪者,雖已凍斃於風雪,薪火猶在。為自由開路者,困死於荊棘,可道路已開。哪怕沒人知道他是誰,也沒人知道他做了什麽。我只想更多的人能夠看看他,這是他用命換來的世界!”

姚問卿仰著頭目光炙熱,她眼神落寞又強大,偏執的近乎瘋魔。

欣雪迎著這樣的目光簡直心驚肉跳!

“姚問卿!寧宸淵他死了!他死了!煙消雲散得連屍體都沒有,他不會活過來了!你清醒一下好不好!”

欣雪再也控制不住了,強掰過姚問卿讓她看著自己。那動作有些激烈,一旁的白鶴騫趕緊上前攔她,生怕她再說出些什麽來。

“你別拉我,白鶴騫!她要這樣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她這輩子就毀了!你知不知道!”

相比欣雪的罵罵咧咧,姚問卿緩緩笑開。望著眼前的畫卷,笑容幾近甜蜜。

“夢境其實也不錯。雪兒,我知道他死了,我也知道他再回不來了,我其實什麽都清楚的。只是……我還是很想他。真的……好想好想他。”

欣雪張了張嘴,一個字也勸不下去了。

清醒的人永遠都是最痛苦的。

人死了,就回不來了。

人都怕死,但最可怕的不是自己死,而是自己重視的人死了。

若是自己死了,就什麽都感覺不到了。

可被留下的人就得承受失去的痛苦,而這種痛苦,永遠不知道什麽時候結束……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兩章一起發了。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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