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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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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薄唇輕啟,涼薄的話出了口,有些輕嘆的意思,可寧宸淵手下的動作卻沒有絲毫憐憫!

金藤刻繪的長劍利落的刺進了曼雲的身體。

劍芒利刃,削鐵如泥,穿胸而過。

曼雲從來想到寧宸淵會親自動手,連一絲遲疑都沒有!

一旁的陸章也陡然變色,這是他侍奉寧宸淵幾十年來,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動怒。

陸章心中大駭,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麽,可一個字也講不出來。

自家主子什麽脾氣他很清楚,曼雲這個叛徒已經觸及到了爺的底線,怎麽死都是應該的。

只是族內自有處置的規矩,根本不用勞煩爺親自動手。

劍鋒刺入,劇痛襲來,曼雲慘叫一聲,雙眼赤紅眼淚都溢了出來。

可哪怕是心臟被刺了個對穿,人也是不會立刻死去的。

大量的鮮血溢出曼雲的口中,劇痛讓她在地上反抗起來,一把死死拽住了寧宸淵的褲腳。

可她根本無法掙脫,像是一只被釘在標本臺上的飛蛾,在做最後的掙紮。

寧宸淵冷漠的看著地上的人,並未將劍身拔出,而是輕闔上了雙眼。

貝齒親啟,一段生澀難諱的咒語從寧宸淵的口中被吟唱出,猶如一曲古老的清歌在室內回響!

梵天離珩曲,本該配著禮器玉璋在皇壇上使用的,主以祭祀南方之神朱雀,告慰天地間輪回的諸魂。

而此時,寧宸淵卻以自己氣息為引,借手中長劍所註,焚燒了曼雲的命源,強行迫使對方靈魂離體,從而抽取出靈魂中所有的記憶!

曼雲不說,是由於魏霽陽的利益驅使讓曼雲封了口,亦或是用了旁的法子讓曼雲不記得他的蹤跡。

但不管出於何種緣由,寧宸淵都有辦法讀取到對方的記憶。

梵天離珩曲,以活人之體獻祭朱雀,魂魄為朱雀不死火焚滅,化為青煙,滋養神靈本命。

在靈魂離體的瞬間,一切都是毫無意識的,將會完全被寧宸淵所驅使。

這樣的手法用在活人的身上,該被歸為邪術的範圍。

但既然魏霽陽敢動他的人,就不要妄想寧宸淵能夠輕易善罷甘休!

靈魂將永世寂滅,不得超度洗魂,不得投胎轉世,不得入輪回道,所有一切回歸於無。

曼雲最終的下場,那才是一個真正的“死無全屍”!

曼雲兩眼仿佛要凸出來一樣,還向上翻著白眼,全身更是抽搐一般的不斷顫抖。

隨著寧宸淵手下的動作,一道瘦弱的靈魂在不斷掙紮中,被他強行抽了出來!

這道青白的魂體不斷掙紮著,扭曲的已經沒有了人形的魂體。

它在寧宸淵的手中如一條瀕臨垂死的長蛇,被人緊緊捏住了七寸之處!

曼雲的胸口往上一挺,陡然僵住,徹底沒了生氣。

寧宸淵手中的這道魂體在不斷被烈焰灼燒著,發出青色的煙雲。

寧宸淵身體裏的山河之氣湧出,將這道煙雲整個包裹在其中。

紫色的山河氣運在扭曲的靈體上如入侵一般襲去,而靈體被這氣息鎮壓的只能不住的瑟瑟發抖。

在靈體化為朱雀食物之前,一道魂知隨著寧宸淵的氣息,入了他的腦海中。

來自靈魂上的記憶通通湧了回來,寧宸淵腦海裏的畫面甚為清晰。

寧宸淵以曼雲的視角,重新看到了整個事情發生的過程。

她是如何讓魏霽陽進的門,如何敲暈姚問卿將她送到對方跟前,如何冷眼的漠視被自己收拾在地的欣雪,如何一步步準備殺了白鶴騫!

所有的細節,分外清晰。

可這些都並不是寧宸淵想要知道的事,記憶再次追溯到更早以前。

她與魏霽陽兩人是如何達成協議,要置自己於死地的。

可畫面並沒有後續,曼雲的確不清楚魏霽陽想要做些什麽,也不清楚他會將人帶去哪裏。

寧宸淵無盡的失望,可曼雲靈魂記憶依舊在不斷的倒敘。

寧宸淵眉心一蹙,在曼雲前世的記憶裏,他看到了一段不同尋常的往事!

杏黃色的華服,四條張狂的五爪金龍,金絲編織的遠游冠上墜著東珠,腰間掛著極品的雙瑜玉!

這道背影,寧宸淵已經認了出來。

等對方轉過頭來,寧宸淵仿佛一瞬間回到了過去,又置身在了東唐月華城的未央殿上。

這張臉年幼而稚嫩,浮現出太多覆雜的情緒。

不甘、隱忍、憂慮、焦躁,還有一抹陰晴未定的殺意!

他,是劉瑞唯一的兒子,東唐曾經的太子,劉蘇。

在回憶中的視角裏,劉蘇站在前世的曼雲跟前,負手而立。曼雲正跪在一旁的地上,手中捧著太子的龍栩追日劍,正向他進言。

“陛下龍體抱恙怕是時日無多,國不可一日無君,宮惠是一心為了您著想,還煩請太子殿早做打算!您貴為一國儲君,勿要再婦人之仁了!”

宮惠嬤嬤眼帶悲傷,說話更是一味的哀求。

可劉蘇內心有些動搖,他知道嬤嬤一心為著自己,可他依舊不願意相信對方所說的話,出口的話甚至還帶著一抹斥責。

宮惠這個名字寧宸淵是聽過的,傳聞太子府總管事並非男子,而是皇後母娘家遣去的一位老嬤嬤。

那人很有些手段,否則也不能在東宮之地站穩腳跟,可寧宸淵從未見過此人。

此段記憶入了腦,寧宸淵不由的蹙緊眉心。

看來這千年的輪回,一個人的魂並不能改變多少,奸佞惑心!

太子似乎很不讚同對方的話,一時斥責聲出口。

“嬤嬤,你這話太過放肆!那是本宮的父王,就算百年之後本宮承繼大統,此時也該忠孝節義,為諸率之首,怎可如此大逆不道!”

偌大的太子府,劉蘇與宮惠避著眾人在書房的暗室裏說著體己話。

哪怕外面有不少謠言,可劉蘇從來是不信的。

父皇只有自己一位嫡子,普天之下,還有誰比他更有資格坐上這龍椅!

“我的殿下啊!您怎還是這般糊塗!只要有寧王爺一日,您便登不上這帝王之座!這是所有人都知曉的事,您為何總不願相信啊!”

宮惠簡直恨鐵不成鋼,膝行上前一把攥過太子的衣袖,不住的搖晃他想要他清醒一些。

自家主子什麽都好,就是太過用情!

天家奪嫡從來血腥,王座下更是枯骨成山,所有的史書都是以血來書寫的,怎可能平穩更替?就連當今聖上,那也是血洗了半壁江山才換來如今的皇位啊!

這話入了劉蘇的耳裏,他心下心裏打鼓的厲害。

可轉念一想,寧王從來淡泊名利,一心向道,應該不至於此的。

宮惠要自己做的事,太過重逆無道,劉蘇不能,也不敢如此。

可眼下,這件事情已經迫在眉睫了。

幾年前,劉蘇在宮惠嬤嬤的誘導下,已經對自己的父皇下手了。

父皇幼年身體畏寒,定期會服用湯藥輔助。宮惠買通了膳房的一名宮女,偷偷將雄黃配過草烏葉,加入了劉瑞的藥裏。

到底是於心不忍,劉蘇減輕了藥量。雖然不至於立馬要了性命,可長期服用下毒性依舊進入內臟,一點點侵蝕著劉瑞的身體,使得的他病情不斷加劇。

為此,劉蘇心裏是愧疚不安的。

這三年裏,劉蘇勤敏上進,朝夕待側,將一國太子之職恪守本分,勿有固辭,就是為了贖罪。

三年過去,劉瑞也終於病入膏肓,藥石無醫。

劉蘇心裏的結如雪球越滾越大,臨了了更加不安。

“可那到底是本宮的至親啊!父皇早已時日無多,本宮不想萬事做絕!嬤嬤莫要再說了!”

愧疚的確有,可自己若不如此,這皇位幾時能輪到自己?

劉蘇一直是這麽安慰自己的。

當年父皇正值壯年,他雖被立為儲君,那不過是個虛名罷了。

劉蘇不甘心,而一直伺候在他身邊的宮惠,也是最為了解他的人。女人若是心思放在權利上,狠厲起來男人也不敢小覷的。

宮惠眼神閃了閃,不由的笑了一句了起來,“至親?太子殿下,您別忘了,陛下還尊稱寧王一聲皇叔喃!”

至親是何物,不過是登上皇位的絆腳石罷了!

太子一怔,一把甩開拽住衣袖的手指。眼尾赤紅,惡狠狠的盯著對方。

“嬤嬤,您這是在逼我!”

看著這樣的太子,宮惠心中卻不由的松動了許多。

“殿下,不是奴婢逼您,是您自己不願醒來罷了!您不願早做打算,才落得今日這般被動的田地!

奴婢一心向著您,哪怕冒著大不韙,奴婢還是要說上一句!寧王爺已經功高蓋主,前朝早有風聲傳來,陛下屬意的並非是您!可您看眾臣聽聞後可有誰力薦,求證保您這儲君之位?

一人都沒有!恐於威懾,朝臣早以在寧王的鼓掌之中了!他手握重兵把持朝政,而您喃?您有什麽?除了這太子之位,您什麽都沒有!”

聞言,劉蘇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貓,一把搶過宮惠嬤嬤手中的劍。

劍芒出鞘,直指對方脖頸,仿佛下一秒便能要了對方的性命。

可宮惠一點也不害怕,她側頭掃了一眼肩頭上的龍栩追日劍,視線再次回到劉蘇的臉上,繼續了下去。

“有個消息殿下您還不知道吧?前日正午,陛下未經動旁人,已經遣了人八百裏加急去鐘山尋找寧王爺了,甚至連貼身太監姜公公都避開,當怕不日寧王爺便會班師回朝了!”

這道消息太子完全不知,乍一聽,竟楞在了原地!

他眼中的光不斷的變幻,最後一點點期望也在這滿眼的怒意中消散殆盡。

片刻,他一把將手中的佩劍狠狠的插在地面上,冰冷的道了一句。

“你說的對,有些事的確該好好想一想了。”

跪在他身前的宮惠臉上終於掛上了欣慰滿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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