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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自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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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自汙

此話一出, 不僅是雲霆倏然楞在了原地,就連霍寧珩,也睜大了眼睛。

雲裳不等雲霆做出下一步反應, 就拉著霍寧珩的袖子,將他拽到身前來, 霍寧珩過來的時候尚一臉茫然無措, 但出於本能的反應, 他沒有抗拒雲裳。

雲裳徑直撩開他的廣袖,將他的臂膀露於雲霆之前,立馬,無數青青紫紫的痕跡顯露出來, 看起來頗為可怖。

或許是雲裳的動作有些急,難免粗魯了些,不小心碰到了霍寧珩的一處肌膚,他下意識地發出“嘶”的聲音。

雲霆的目光停留在了霍寧珩的身上,眸中一瞬間閃過許多情緒:不可思議, 震驚, 困惑與茫然,他的眉頭深深地蹙起, 面上的神色很是覆雜, 難以用語言形容。

任何一個人,在這種時候,只要眼睛不瞎,都可以看出,霍寧珩身上的那些痕跡, 遠比雲裳身上的要重得多,足以看出下手之人究竟有多麽狂放, 不管不顧。

何況,露出來的只是最不值一提的一部分身體,其他掩藏在衣冠之下,不便於示人眼前的地方,又成了如何模樣呢,這個問題無法細思。

這件事給雲霆以及其他可能會知曉之人帶來的最大的震撼,其實在於它表現出來的東西,與日常形象的割裂。

霍寧珩多年來都是一副高潔出塵,矜貴端正的形象,而今天,卻親眼見到那些詭異的東西,出現在他的身上,觸目驚心,和周遭肌膚對比鮮明,是做夢都想象不到的情景。

好似無暇之玉被玷汙,潔白之蓮染上泥垢,皎月被汙穢侵染。

而幹下如此之行的,卻是雲霆一向以為的天真單純的女兒。

雲霆內心心潮震蕩,久久都無法平覆,他忽然發覺,自己養了雲裳十幾年,或許從未真正了解過她。

最終,他看不下去了,他的目光逃避般地從霍寧珩身上移開,但又恰巧撞進了他的眸子,他這時候才發現,霍寧珩的眼睛有些腫,像是哭過一般。

雲霆的腦子空白了兩秒——他所以為的單純小白兔般的女兒,卻可以將當朝太子欺負到淚雨漣漣,難以自制麽?

緊接著,雲霆發現了更加可怕的一件事,霍寧珩的神色有著一絲無法掩飾的疲憊,他的眼白處遍布紅血絲,像是極累後才有的情形,原本落拓潔凈的衣袍也變成了皺巴巴的一大片,像是被反覆蹂.躪過後才有的模樣。

而他的女兒,則是精神奕奕,雙目放光,衣裙整潔自如,容光煥發,甚至發髻都沒有亂。

究竟是誰禍害了誰,一目了然,至於更多的沒有被挖掘出來的細節,雲霆不敢深入去想了。

他怕再這麽下去,他多年以來的三觀都會就此破裂重塑,他再也不能用以前的目光直視自己的女兒了。

雲裳見雲霆沈默了下來,知道他大概是不得不接受了她和霍寧珩之間的事,大著膽子問道:“爹爹,事情您都了解清楚了,所以,您現在可以放我和殿下走了嗎?今日殿下的狀態不太好,需要回去好好休憩,我們改日有時間再聚,或者是,您還想繼續聽聽我是如何強迫殿下的嗎?”

雲霆渾身瞬間一抖,果斷拒絕:“不用了。”

他用一種難言的目光看著霍寧珩,竟難得地沒有對他疾言厲色:“你和裳兒一同走吧。你……算了。”

他本來想說什麽,但腦子裏卻不斷盤旋著雲裳方才說的話,喉口就仿佛被哽住了一般,再也說不出來。

最後只得坐在案頭,喝著悶酒,看著雲裳拉著霍寧珩從這裏緩步離開。

從他們二人離開時的背影來看,雲裳走路帶風,步伐矯健,霍寧珩反倒是那個需要她半扶著走路,行動看上去有些不自然的人。

雲霆放下了酒杯,連酒也不喝了。

待兩人離去,聶顯也從營帳外進來,他有些驚訝:“太尉大人,您就這麽放太子走了?”這實在是出於聶顯的意料之外。

在他的印象中,雲霆一直對霍寧珩拐走了他的寶貝女兒之事耿耿於懷,否則也不至於如此大動幹戈,千裏奔襲,只為了給霍寧珩點顏色瞧瞧。

雖然他猜到雲霆可能最後還是會屈服於雲裳的軟語,不會真的讓霍寧珩缺胳膊少腿,但至少……也不會如此輕易地就放他走了啊——霍寧珩看上去全須全尾,也不像是受到了什麽磋磨,而且,從他們進營帳,一直到出來,也不過只過了短短一刻鐘時間,就算是訓話,這時間大抵也是來不及的。

雲霆臉色微僵,手指下意識地就抓緊了酒樽,他沒有直接回答聶顯,而是不動聲色地說:“不然呢?”

“女兒太外向,誰遇到了這事也沒法,此事不多提了,我們收拾整頓一下,下午便撤兵吧。”

他將空掉的酒盞隨意地丟到了地上,發出“咣”的清脆聲音,撐著桌案起身,率先向外走去。

雲霆如今對霍寧珩的感覺很是微妙,厭惡他也不是,接納他也不是,心口像堵了一塊石頭一般沈沈的說不出話來。

到最後,心裏只有一個想法——不愧是他女兒喜歡的類型,果然和尋常男子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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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裳拉著霍寧珩回到了朔華行宮之內,面對雲裳方才的話語,霍寧珩到現在都很是難為情,他微低著頭,有些不太敢去看她,聲音低若蚊蠅:“雲裳,你怎麽能在太尉大人面前那樣說呢,以後太尉大人會怎麽看待我們……”

雲裳挑了挑眉,看著霍寧珩躲閃的目光,頗有興致地問:“怎麽了?你是覺得我如此說,有損你的男兒氣概?”

霍寧珩立馬提高了聲音:“不是。”

“我只是覺得,我們分明是兩情相悅的,我也想讓所有人都知道這一點,雲裳,我不想讓你背負上任何不好的東西,即使你是為了讓我們在一起。”

“如果太尉大人不同意,那我就一直努力,努力讓他喜歡我,認可我,我相信會有那麽一天的。所以,雲裳,你可以別再為了我自汙麽?”

霍寧珩墨色的眸子裏閃閃發著光,寫著一絲期盼,一絲乞求,雲裳看著他這副模樣,唇角笑意加深,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殿下,你為何以為我是在自汙呢?”

說完這句話,她就移開了話題,沒有給他細想的時間。

只能說,旁人以為的她,和她自己所想的,根本就是南轅北轍。

這世上有許多男人以收集美人為豪,不管他們用的是什麽手段,往往都會獲得同伴們艷羨的目光——美人是怎麽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得到了她們,至於她們心裏想的是誰,就更不重要了,總歸,她們餘生都得待在他的後院裏,作為他的人,而她們對於他來說,或許不過是消遣一時的玩物,不足掛齒。

有那麽一兩個額外得到些偏愛的美人,或許以為可以憑借著這一番特殊,獲得在男人心目中與他們匹敵的地位,但是這樣她們就錯了,男人永遠不會平等地尊重自己隨手施以憐愛的寵物,更不會因為她們的冷心失意而從此幡然醒悟,追悔莫及,至多,男人只會玩玩一些尚足以稱為情趣的打情罵俏,拉下臉皮去哄哄他們,美人作得再多一點,反而會遭致他們的厭煩了。

這個世界終究是強權的,當你處於強權的地位,你便會發現,原來所想要的一切,如今是如此輕易地便可得到了——它們是你從前身處下位,費勁了心機也很難乞憐到的東西。若女人處於強權的高位,男人亦會心生忌憚,不敢狎弄,不敢審視,不敢用充滿侵占性的目光去打量對方。

所以若雲裳真在他人眼中處於一種強權的高位,那只會讓她情不自禁地感到愉悅,這種強權不止局限於世俗的金錢權力,更包括情感上的主導高位。若是世人皆知,是她強迫了霍寧珩,那就更讓人愉悅了。霍寧珩願不願意不重要,最後都改變不了她得到他的結局。

所有人都知道了,霍寧珩是屬於她的。這又怎麽能稱得上是汙名呢?當然,雲裳的心境,旁人或許很難理解。

今日這一番折騰下來,霍寧珩一直沒睡,直到眼前風波暫且結束,雲裳又在眼前,沒有走。他一直緊張跳動的心終於松懈了下來,這一松,就湧起了一股無邊的困乏之意。

霍寧珩只感眼皮沈重,隨時要闔上,他咬著唇,用最後的意志支撐著,對雲裳說:“雲裳,怎麽辦,我好困……”

雲裳拍了拍他的背,溫柔道:“那便睡吧,殿下。”她沒有讓他去床榻上睡,而是拉著他側躺在她身前,枕著她的大腿入眠。

霍寧珩覺得十分不好意思,他……他怎麽能這樣睡覺呢,雲裳貼著他,他枕在她溫熱的腿上,可以清晰地聽見她的一聲聲心跳,她的手撫在他的脊背之上,讓他不自覺地僵直了背。

明明,最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但這個時候,霍寧珩仍是感到心癢難耐。

他的指尖扣著袖角的布料,努力想維持神智,再多和她說說話,這樣美好的時間用來睡覺未免太可惜了,但最終,或許是她的懷抱太溫暖,太馨香,他還是沒能堅持住,沈沈地進入了夢鄉。

夢進行到一半,霍寧珩感覺自己像是沈浸到了溫熱的某種東西中,像是……水?他感覺有什麽東西在他身上滑動,他努力在夢境中掙紮了半晌,終於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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