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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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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裴喻淡然一笑:“公主當然可以對我動手, 可我若死了,溫大人恐怕此生都不會再見公主。”

月嫵手顫了一分:“你如何敢斷定?”

裴喻笑著朝她靠近,趁機抓住她的手腕, 輕輕奪了刀,送回侍衛的刀鞘裏, 從容跨上馬車:“我為何要將其中關竅告知公主呢?公主若是不信, 盡管動手就是。”

她想知曉其中關竅, 若是知曉,興許能解當前之困。可她不想與裴喻同乘,轉身便帶著侍衛步行離開。

裴喻似乎是沒她那樣絕情,馬車一直慢慢跟在她身後, 一路引來許多目光。

她不予理會,一直步行至裴府,大步走了進去。

剛進門沒多久,侍女便來傳話:“殿下,長公主殿下來了, 正在您與駙馬的院中候著。”

她眼中並無波動, 只淡漠答:“我知曉了。”

應當是興師問罪來了,可這些年來教訓她的還少嗎?

她早就不怕了, 從容不迫回到院子, 上前請安:“母親。”

長公主一見她,腦袋便有些隱隱作痛,並未叫她起來,只道:“你知曉前些日子有人在朝議上彈劾你嗎?”

“那又如何?”她不叫自起,往側邊的木椅上一坐, “母親不是說那都是一群酒囊飯袋嗎?我堂堂一個公主還須怕他們?”

長公主扶額,“你與我置氣有何用?我從頭至尾都未曾不許你與那村夫在一塊, 是你非鬧著只願嫁給她。現下你已與裴喻成親,只要不鬧得人盡皆知,你愛尋誰尋誰,將什麽張慎李慎王慎統統接進府中,我也不會阻攔。甚至你要誰,我去幫你尋來就是,可你名義上的丈夫只能是裴喻,你能嫁的只能是世家!”

月嫵勾了勾唇:“許家亦非是名門望族。”

“正因許家非是名門望族,你我一路走來才會如此艱辛。”長公主看著她,目色深沈,“若今日父皇還在,你即便是嫁給寒門子弟,母親亦能將那寒門改為名門。可你外祖不在了,陛下雖是我親弟你親舅,可我們能仰仗的只有我們自己。”

她緩緩垂下眼。她心中自是也知曉此理,若舅舅真在意她如何想,便不會在她多次苦求下,還要將她嫁給裴喻。

世俗親情總是比不過天家威嚴,母親亦是如此。

“那村夫如今已位至中書令,再有上升也不無可能,他若真對你有情,便該坐在那個位置好好為你謀劃,而非整日尋死覓活!”

月嫵看向遠處,忍不住輕笑出聲:“母親當年就是如此利用父親的吧?”

“你!”長公主拍案而起,拂袖而去,“你如今是越發不識禮數,不知所謂了!我便看你如今鬧成這般能得到什麽好!”

“恭送母親。”月嫵起身行禮,未送出門去。

裴喻正巧從門外進來:“我見殿下方才怒氣沖沖出門,可是你又惹她生氣了?”

月嫵淡淡瞥他一眼,轉過身往內室走:“與你何幹?我們母女之間的事何時輪得到你多嘴過問了?”

他並未生氣,淺笑跟在後面:“公主的母親自當也是我的母親,我只是怕公主與殿下生了嫌隙,故此多問了一句,並非要管束公主。”

“你出去,我要歇息了。”

“這裏也是我的臥房,公主要歇息,我亦要歇息。”他坦然走來,除了靴子,便往床裏一躺。

“好,這裏給你,我再不會踏進一步。”月嫵咽下一口氣,起身要走,卻被拉住手腕,輕輕一帶,倒去了床上,被按在了身下。

她怒目圓睜,斥道:“你松開我!”

裴喻彎了彎唇,笑著道:“我雖常年生病,可力氣總是要比公主大的,公主還是小瞧我了。”

“你敢以下犯上?!”月嫵用力掙紮,巴掌全呼在他身上。

他不怒反笑,雙手緊緊扣住月嫵手腕:“公主,為臣生一個孩子吧。我見諶兒甚是喜愛,也想有一個自己的孩子。待公主生下孩子,便是將溫大人接進府中來住,住在我身旁,我也毫無怨言。”

月嫵睨著他,冷笑一聲:“裴喻,別以為我不知曉你打的什麽主意,你不就是想要裴氏出一位皇後?你以為舅舅會允許嗎?”

“公主多慮了。公主都知曉陛下不會準許,我怎會不知曉?我只是年紀大了,想要一個孩子而已。”他俯身,唇幾乎要貼在她脖頸上,“那日我看清了,溫大人在這裏留了許多痕跡。我還以為溫大人清心寡欲與眾不同,原來也不過如此。”

月嫵側目看他,驟然仰身,狠狠在他耳上咬了一口,齒間的血腥味立即彌漫開來。

他吃痛,下意識松手,捂住耳朵。

月嫵趁機起身,離他遠遠的,威脅道:“你若敢再動我一下,出血的就不只是耳朵了。”

說罷,她轉身離去,高呵一聲:“來人!我要去公主府!”

幾個侍女跟上去,小聲提醒:“殿下,公主府還未建好。”

“一個能住的屋子總是有的,勿要再勸,速去駕車。”

公主府還未修繕完全,是外頭的假山亭臺還未修繕完全,屋子早建成了,這會兒只需將生活用具搬進去便能住了。

隨行的侍女侍衛是被封後才派來的,倒是比先前的好用些,她吩咐了不許放裴喻進府,侍衛便在門口守得死死的,一步也沒放。

她稍稍安心了些,又往溫慎那兒去。

已有好幾日未見,也不知他的病是否好了些,可她即便去了,估計也進不了門。

如她所料,守門的

老伯果然不許她進,只顧念著從前說過幾次話,告知她,溫慎已有好轉,被叫進宮裏了。

此刻,溫慎正坐在內殿之中。

皇帝打量他半晌,見他仍是一臉憔悴,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口:“不知裴喻與不言說了些什麽,才叫不言病得這樣厲害?”

他神色淡淡,語氣也淡淡:“並未說什麽,是臣自己身子不濟,吹了會兒晚風便成這樣了。”

皇帝掩唇輕咳幾聲,看身旁內侍一眼。

內侍忙道:“大人若是受了什麽委屈,一定要與陛下稟明,陛下會為您做主的。”

“多謝陛下關懷,臣並未受任何委屈。”

“呃……”皇帝沈默一瞬,與內侍對視一眼,又道,“若不言不願歸家,今夜也可留偏殿值夜。”

“多謝陛下。”

皇帝看看他,手松松握成拳,在腿上輕輕敲打一會兒,換了個話題:“那件事如何了?”

他不徐不疾答:“已有些眉目了,想必不就便能鏟除陛下心中大患。”

皇帝欣喜拍腿:“好!此事若成,你為頭功,可想好要什麽賞賜了嗎?”

“臣並無所求,若實在要說一個,望陛下到時將我派往離京城最遠的地方。”他垂著眼,眸子灰暗暗的,一絲光亮也無。

皇帝默了默:“此時還不宜讓平陽和離,待此事一成,朕便賜平陽和離,貶她為縣主,將她指與你,你可帶她一同離京。”

“多謝陛下恩賜,只是臣一介鄉野村夫,實在配不上公主明玉之暉,還請陛下收回旨意。”

“這……朕瞧著平陽心裏是有你的,一直等了你這麽多年。也怪朕,若朕知曉其中內情,當初知曉你與她的事,便該與你修書一封,便也不會至今日這般。”

溫慎掩唇輕咳幾聲,只道:“此事只怪臣自己,明知此生與公主緣分早已散盡,卻一直妄想強求。如今看來,斷了便是斷了,若強行續上,往後也只會相看兩厭,倒不如就此放下。”

皇帝輕輕拍了拍頭,一時不知說何是好,沈默半晌,只道:“既如此,你便先去朝房偏殿歇息吧。不過,朕猜,不出三日,平陽必定鬧到這兒來。”

溫慎沒有作答,只應了是,謝了恩,緩緩退了出去。

“你說,他究竟在想什麽?”皇帝望著他的背影,忽然一驚,“他不會想不開吧?”

內侍未答話。

皇帝立即又推翻:“應當不會吧,朕瞧他也不是拘泥在後院之中的人。唉,也怪朕,早知那裴喻能言善辯,應當早早提醒他的。”

內侍跪坐在側,不敢答話。

“應當也不怪朕,誰知裴喻幾句話就能將他氣成這樣?你說對不對。”

內侍一陣語塞,面上卻笑著:“陛下說的是。”

“去,請太醫每日給溫慎診一回脈,務必確保他無事。好不容易得了個用著這樣順手的,可千萬不能出事。”

內侍低眉順眼應聲退下。

不出皇帝所料,未到三日,月嫵便鬧到了宣政殿來。

大臣都在殿內聽政,她就這樣闖了過來,跪在門外,不見要走的意思。

皇帝清了清嗓子,朝身旁內侍示意:“去瞧瞧,平陽又在鬧什麽。”

殿中已有人不滿,可見皇帝都還未生氣,不敢多說什麽,只悄悄回眸看。

內侍快步走至殿外,伸手要扶:“殿下,現下是朝議時間,您不便在此,還是快些回去吧。”

“我有事要求舅舅。”月嫵小聲回答,隨即大禮叩拜,“陛下,臣與駙馬不睦,求陛下賜臣和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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