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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十二日,小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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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十二日,小雪(一)

赴約之前,陸酉去了一趟星環,先敲的是池易雨的門。

池易雨聽見聲音,以為一開門會看見一個賤兮兮的晴天娃娃,沒想到是個人。她輕輕哼了一聲,逮著機會說道,

“幾年沒見,又老了不少啊。”

“倒是冰美人你沒什麽變化呢。”陸酉也不惱,笑瞇瞇地回道,哪裏還有昨日的那般架子。

“怎麽舍得從巢穴裏出來了?不怕被狂熱粉絲追著跑了?”池易雨靠在門板上,語調依然是冷冰冰的,但是比和一般人說話柔和不少。

“這話說的,好像我是什麽大明星一樣。”陸酉輕輕搖了搖頭,將一個小小的東西放在了池易雨的手裏。

通往被稱作“心臟”的晦光庭主控室鑰匙,只有同時擁有進入主控室權限和鑰匙的人,才能打開主控室的大門。

池易雨看著手裏偽裝了外形的鑰匙,皺著眉頭問,“姓陸的,你這是什麽意思?”

陸酉聳了聳肩,理直氣壯地說道,“這不是某個變態白毛不在這嘛,小酹我得帶走,有主控室權限的只剩下你咯。”

池易雨的瞳孔在那一刻變得冷若冰霜。周邊的溫度正在急劇降低,這是緩慢展開領域的前兆。她狠狠地盯著陸酉,一字一句地問,“什麽事情值得讓你做到這個地步?”

“收一收,收一收。”陸酉沒穿太多,這一會便打了個寒顫,池易雨冷冷瞥他一眼,這才收起了共鳴力。

“謝啦,我要去再續前緣!”

池易雨好像聽見了五雷轟頂的聲音。

“你要去………襲………?”

陸酉打了個響指說,答對了,獎勵一把不起眼的鑰匙,要收好哦。一時間,周遭的溫度斷崖似的下跌,池易雨幾乎要揪著他的領子大喊你是不想活了嗎,只見陸酉扔下一句,以防萬一而已。就小跑著離開了她的領域範圍。

她和方誠然、陸酉是這麽多年的朋友,哪裏不知道,這兩個人一個比一個倔。她明明是三人裏脾氣最不好的,卻是給另外兩人擦屁股最多的。

池易雨看著手裏滾來滾去的鑰匙,沒忍住一拳砸在了自家的墻壁上,引得自動報警器冒出警告的黃色光線。

哈………池易雨靠在門框上,撩了一把繚亂的頭發。

好煩。

陸酉本來只打算帶上穆酹。在她的小別墅裏看到了陸支離,於是就一塊捎上了。一路上,在二人看不到的地方,陸酉的表情都很微妙。晦光庭有專門為訪客提供的臨時住宿區,穆酹不可能不知道。

女兒的進展,還是太快了。陸酉很認真地思考道,他這個做父親的該不該高興呢?

車是穆酹的車,開車的人卻是陸酉。去‘襲’總部的一路上,有數不清的岔路口,只要選錯了就是死路一條。陸支離原本以為,陸酉多少需要他指路,沒想到陸酉不僅對“生門”所在了如指掌,甚至抄了幾條連陸支離都不知道的近路。

當然,他們的目的地並不是‘襲’的總部,而是距總部不遠處的小森林裏,一間廢棄的木屋。

十一月二十二日這一天,恰巧是節氣上的小雪,而天氣好像要符合節氣一般,向人間抖去的是片片鵝毛般的雪花,輕巧晶瑩。

只是枝頭掛滿的雪花尚未融化。他們下了車,在小森林裏步行了一段,小木屋還未看見,先見著了‘襲’列著方陣的眾下屬。領隊的,是尤塵子。

尤塵子看見陸支離等人,從石頭上跳了下來,指示眾人讓出一條道,恭敬地讓陸酉和穆酹通過,然後攔住了陸支離,“抱歉啦少主,那位大人有令,只放那兩位過去。”

陸支離輕輕嘆了一口氣,隱隱有些擔心。穆長月的信上只說要敘舊,可眼前這架勢……

分明是場鴻門宴。

過了方陣,路上並無引路人。隨著他們的繼續深入,小木屋也緩緩映入眼簾。它坐落在森林深處,極其安靜而隱蔽的位置,雖說是廢棄的,但並不顯得老舊,攀爬在門框上的藤枝彎彎繞繞,延伸進一片空靈的寂靜。

陸酉神情溫柔地用手掌摩挲著小木屋的門板,並不急著進去,而是悠悠說了句,“時候未到。”

穆酹看了一眼時間,下午三點。

於是,他們就繞著小木屋散步,期間穆酹問起自己的身世,陸酉也不回避,直截了當地告訴她,你是在‘襲’出生的。

“知道為什麽你覺醒得比一般人更晚麽?”陸酉笑著問道,帶著皺紋的眼角微微勾起。

覺醒成為共鳴者,唯一的條件,就是遇到能產生共鳴的東西。

“因為我怎麽也沒想到,你的共鳴武器,會是【沈月】。那曾是長月的佩劍,定情之時,她將此物贈與了我。”陸酉有些感慨地說道。

“您為什麽曾會去到‘襲’呢?”

小雪裏,陸酉簡短地講起了那段塵封的往事。

在他還很年輕的時候,還沒有晦光庭,共鳴者還需要小心翼翼地假裝成普通人。那時候的“襲”是當之無愧的共鳴界霸主,因為借由共鳴力犯罪,讓各國政府都頭疼得不得了。

為此,各國政府都暗中設立了對抗共鳴者犯罪的特殊部門。當時,他和方、池二人,就是在M國特殊科任職。那時候的赫朵,剛剛晉升為總統秘書,總統大手一揮,將特殊科劃入了赫朵的管轄範圍。

特殊科人不多,但彼此關系都很好。

“那時候和我交好的,可不止你方叔叔和冰美人呢。只是一個一個地埋進土裏了。”

傳承百年,穩紮穩打擴大勢力的“襲”,根本不是一群熱血的年輕共鳴者可以從外部撼動的。沒有辦法,在幾次特殊科會議後,決定派出陸酉作為臥底潛入‘襲‘。

這之後,就是很老套的《□□大佬愛上我》的故事了。究其原因的話,陸酉本人表示,“長月總是說,她很喜歡我眼睛裏的那些東西。另外,你爹我年輕的時候,也有幾分姿色。”

至於穆酹怎麽來的………陸酉咳了兩聲,說這段省略。

穆長月是個思緒周全到可怕的人,從未讓陸酉有機會接觸“襲“的機密。所以陸酉從”襲“逃走的時候,只帶了一個孩子,一把佩刀,和……

“一份晦光庭的草圖。“

“……您說什麽?“

“晦光庭的雛形,可是完完全全出自長月的構想啊。“時隔多年,談及此事的時候,陸酉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仰慕,”身居高位的長月,看到了共鳴界的許多弊端:沒有被正名、沒有能與‘襲‘抗衡的組織維持黑白平衡、特殊科沒有脫離政府的掌控………等等。“

那時候的穆長月,不和陸酉談“襲“,卻和他談更大的東西。她常常說,如果她隸屬特殊科,第一步就是和政府談判,徹底獨立出來。她甚至還清楚地知道,M國政府不缺錢,不缺地,但是缺名譽,缺國際地位,只要能迎合政府的利益,獨立不會困難,甚至還能爭取到額外的東西。

穆長月的話,在陸酉的心裏種下了種子。這顆種子緩緩生根發芽,這才成長為了如今的晦光庭。

即使是向來冷靜的穆酹,此時也多多少少被震驚到了。

“時間差不多了。“陸酉看了一眼時間,四點五十五,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落葉,說道,”所以啊,小酹。等會無論長月如何對我,你都不要管。“

“你是她唯一的女兒,你永遠不要恨她。“

“您…………”穆酹清晰地看見,面前這個男人,神色平和,眼角帶笑,儼然一幅做好了………

赴死的準備。

她的心裏咯噔了一下。

“答應我,小酹。”陸酉的語調平和,和平常無異,但誰都知道這需要多大的決心。

幾乎是生平第一次,她猶豫了。她總是簡單地以為,只要不斷變強大,就能用手中的武器,守護好她愛的人,但是眼前的情況已經覆雜得超出了預料。

半晌,赤紅的瞳孔暗了暗,說道,“我答應您。”

“謝謝你,小酹。”陸酉輕輕抱住了她,就像小時候一樣。

“我的女兒………我會永遠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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