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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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4 章
過完除夕，宋蕓他們一家子人就先撤了，賀沅睿和季澄待到了初二，然後直接從濱南這邊飛回嘉水。
宋譯比溫馨開學還早，倆人只能提前走，宋芷想把人留到初三都不行。
“哎哎哎！！帶上這個帶上這個！”宋芷大包小包的往宋譯和溫馨懷裏塞，“這個酥糖餅馨馨愛吃，還有這個，你們姥姥做的辣椒醬，拿回去兩罐。”
宋譯剛想說夠了，行李箱裝不下，結果一聽是溫馨喜歡的，又伸手接了過來。
辣椒醬的玻璃罐不算大，但分量很足，透過透明玻璃還能清晰看到裏面一顆顆飽滿厚實的肉粒。
宋譯盯著看了兩秒，擡頭問：“給我姐拿了麽？”
宋芷一楞：“什麽？”
“辣椒醬，”他說，“姥姥做的。”
宋芷不明所以道：“沒啊，霖霖不是一直都不愛吃這個醬麽。”
宋譯思忖片刻後點了點頭。
想起之前唐霖對他說過的話，宋譯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其實也挺公平的。
你不喜歡她，她也不會要你做的東西。
愛都是相互的。
宋譯側頭看了眼身旁正與老爸老媽依依惜別的溫馨，眼神不自覺地軟了下來。
只有他招人疼的小女朋友，一個人偷偷眷戀了那麽久的母愛，卻從來都是烏有。
“宋譯？”溫馨擡頭才發現宋譯的目光一直一錯不錯地落在自己身上，她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怎麽了你？”
突然，搖晃著的手腕被人握住——
“……”宋譯深深望進她的瞳孔，“沒事，該走了。”
溫馨楞了兩秒，然後點點頭。
宋譯牽住她的手，像教小朋友似的，“跟爸爸媽媽說再見。”
溫馨還懵著呢，稀裏糊塗地就跟著他念了：“爸爸媽媽再見……”
宋芷一楞。
孟皓繁也是一楞。
後知後覺的溫馨已經呆住了。
“哎呦——好好，寶貝一路順風，”宋芷先反應過來，喜不自勝地給了溫馨一個充滿母愛氣息的擁抱，“等有時間了想回來就回來，或者爸爸媽媽去接你也行，昂。”
孟皓繁被那一聲軟糯糯的“爸爸”叫得魂都飄了，直到宋芷用手肘狠頂了他側腰一下，疼得他吸了口涼氣，才傻楞楞道：“昂，昂，對，你媽媽說得對，想什麽時候回來就給爸爸打個電話，爸爸開車去接你。”
濱南到京陽少說也得一千多公裏。
……神他媽開車去接。
“我……”溫馨也不知道該怎麽描述此刻的心情，局促，無措，赧然，但更多的是一種微妙的愉悅和滿足感，陌生又熟悉。
“用不著你們，”宋譯長臂往溫馨肩上一搭，占有的意思十分明顯，“我女朋友我自己接送。”
宋芷：“……”顯著你了？
孟皓繁：“……”給你個微笑自己體會吧。
“……”溫馨抿著唇推了推宋譯，不讓他亂講話。
心裏卻甜得像是掉進了蜜罐子。
從來沒像現在這樣，被人爭著搶著的疼過。
這種感覺……
就……
挺好的。
溫馨強壓住試圖上揚的嘴角。
特別好。
……
下午四點半飛機落地京陽。
宋譯初三一早又要飛法國，於是倆人商量了一下這個寶貴的下午和晚上要怎麽度過。
“下午你想怎麽安排都行，”宋譯躺在床上，雙手枕在腦後，“晚上留給我。”
溫馨聽了這話，條件反射的就開始腰疼，她從行李箱裏翻出來兩個小盒子扔到床上，咬牙道：“空了，別想了。”
宋譯支起身，抓起那兩個彈到手邊的盒子晃了晃，還真是沒了。
“用得這麽快麽？”
溫馨瞪他，“你、說、呢……？”
宋譯笑起來，不再鬧她，揚手把空盒子丟進了垃圾桶。
溫馨正收拾著衣服，宋譯趴到床邊叫她：“寶貝兒。”
溫馨擡眼看他，“嗯？”
宋譯說：“親我一下。”
溫馨停頓兩秒，傾身在他軟薄的唇上啄了一下。
親完一副“然後呢”的表情盯著宋譯。
宋譯哂笑：“好了，以後我每次洗澡前都會想起你這個吻的。”
他摸摸溫馨的頭發，起身去了浴室。
站在浴室門口，他突然扭頭對溫馨說：“好好想想這個下午想怎麽過，等我洗完澡出來你要還是沒想好——”宋譯倏然一笑，“咱們直接來晚上的也行。”
“……”
良久，溫馨才真正地清醒過來。
她沒有理會宋譯後面的那句調戲，心思全都放在了他說的第一句話。
——“以後每次洗澡前都會想起這個吻”。
“以後”指的肯定是出國以後。
溫馨也不是第一次認識到宋譯對自己的愛有多深切，但在每一次確認這件事時，內心還是會有很大的觸動。
還是會酸澀，會感動。
因為他們同樣地在很思念著彼此。
宋譯表面表現得再風平浪靜，也還是不可避免地被這些小細節給打敗了。
——他舍不得溫馨。
所以想在一些生活中比較頻繁的小事上留下屬於溫馨的印記。
溫馨的心都化得一塌糊塗。
宋譯這人……怎麽能這麽好啊……
宋譯洗完澡從浴室裏走出來的一瞬間差點沒給他嚇回去。
——茶幾上亂糟糟擺著一堆東西，一根卷發棒掉在地上，屁股後面的線還連在茶幾下的插座上。溫馨盤腿坐在沙發上，頭發比茶幾看著還要亂糟糟，嘴裏含著右手的食指，聽見浴室這邊的動靜擡頭望過來，眼尾紅紅的，看起來真是可憐得要了命了。
要了宋譯的命了。
他也顧不上別的了，快步到溫馨跟前把人抱進懷裏，溫聲道：“祖宗……你這又是搞什麽新花樣兒呢？”
本來被卷發棒燙到還挺委屈的，結果一聽宋譯這著急又無奈的語氣，溫馨突然覺得有點好笑。
“不是……”溫馨忍住笑，把被燙了的手指貼到宋譯臉上，餘溫熱熱的，“我就想卷個頭發。”
她指了指地上的卷發棒，表情帶著些許尷尬，“但……有點難。”
宋譯捏起那根手指放到唇邊吹了吹，片刻後吐出一個字：“笨。”
“……”溫馨抿了抿唇道，“你別說這個字了……我現在一聽到它，就恍如面前擺了一張溫詢冷冰冰的臭臉。”
宋譯：“……”
溫馨只有在宋譯面前敢直呼溫詢大名，畢竟倆人也沒什麽太過深厚的感情，自然也不會假惺惺地在背地裏搞“哥哥妹妹一家親”那一套。
浴室裏的熱氣還沒散，宋譯抱著溫馨去廚房用冷水沖了沖手指。
“怎麽突然想卷頭發了？”宋譯想到什麽，對她說，“你直發也很好看。”
宋譯一臉的認真，把溫馨給逗笑了，“沒怎麽啊，因為想和你一起去逛超市，所以就想打扮得漂亮一點兒。”
宋譯一楞，“逛超市？”
溫馨仰頭看他，手指在他英俊的臉上勾了勾，“是啊。”
他們兩個離得那麽遠，能見面的機會那麽少，見一面的時間又特別短，很多情侶之間會做的那些再普通不過了的小事，他們都沒有一起做過。
——比如說一起逛超市。
溫馨其實也很少去超市，每次逛著逛著總能碰到一對情侶依偎在一起挑選東西的畫面。
她也不是沒有男朋友，男朋友還天下無敵第一帥，憑什麽……
果然，異地戀還真不是誰都能過得來的。
宋譯垂著眼看了她一會兒，溫馨感覺自己都快被他盯穿了，而且那個眼神……
就好像已經看透了她的全部想法一樣。
“嗯。”
宋譯抱著她回到沙發上，簡單收拾了一下茶幾上的狼藉，撿起地上的卷發棒擺弄了兩下。
“我給你卷。”
溫馨愕然，“你會弄這個？”
宋譯實話實說：“不會。”
“那……”
“那也能弄得比你好，別操心了，”他站到溫馨身後，用膝蓋頂了頂溫馨的腰，“坐好。”
溫馨乖乖坐好，但還是不太放心，時不時地回頭看他一眼。
宋譯表情淡淡的，手上力氣卻很溫柔，生怕燙到她。
一綹綹頭發被撩起，再次落下時似乎添了幾分重量，疊起的卷卷在半空中彈了彈。
宋譯確實不會做這種事情，實際上他自己也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卻為了溫馨總是在破例。
而且每一次的破例都能意外的給人驚喜。
溫馨打心裏覺得，宋譯是一個動手能力很強的人，也許也跟他畫畫也有關系，手指天生就比別人多些天賦。
宋譯彎腰立起茶幾上的小鏡子，纏好卷發棒放回抽屜，然後雙手摁在溫馨的肩上，歪頭和她一起照進鏡子裏。
鏡子中的他挑唇笑了笑，“怎麽樣？你男朋友的手法還不錯吧。”
確實很不錯。
溫馨看著鏡子，不知道是不是空調開得溫度太高了，耳旁熱得要發瘋。
宋譯垂下睫羽掃了眼茶幾上的東西，“還需要什麽業務？化妝？”
他頓了頓，“是不是跟畫畫差不多？那我也能……”
“哥。”
宋譯嗓音發沈：“嗯？”
溫馨擡起頭，捂著發燙的耳朵，“我想要……你……”
“嗯？”宋譯沒聽清她後面的囁喏，笑道，“寶貝兒，現在要我，咱們可就來不及去超市了。”
溫馨臉上一陣羞赧，急道：“不是！我是說……”
“我想你……吻……”
“吻我。”
話落，兩人同時陷入了沈默。
片刻後宋譯突然笑了出來，還超大聲，把溫馨弄得又羞又惱。
“你笑什麽？”溫馨睖他。
宋譯也不知道為什麽溫馨能這麽可愛，連接吻還要請求他的主動。
難不成是跟他學的？
可是，他那又不是……
算了。
“不笑了，”宋譯扣住溫馨捂著耳朵的手指，十指相握，緊接著彎下腰去在她耳邊跟她咬耳朵，“……我們接吻。”
溫馨心跳一頓，下一秒瞳孔瞬間放大。
宋譯從她背後摟著她，一只胳膊伸到前面掰過她的臉，對著那張微張的軟唇，深入地吻了進去。
溫馨的牙關被輕松撬開，宋譯的舌尖掃蕩過她口腔裏的每一寸領地。
侵略總是帶著極度的熱意。
這吻太濕了。
細密的水聲在客廳回蕩，震顫著擊潰溫馨的羞恥心。
“哈……”密不透風的親吻讓人喘不過氣，溫馨臉上逐漸泛起不正常的紅，“哥……哥，不……嗯……”
宋譯半瞇著眼，眼睫遮覆的陰影下，眸光漆黑而沈靜。越是這麽一副不為所動的禁欲模樣，越是狠狠勾著溫馨的心。
狗男人……溫馨在心裏罵道。
蠱死了。
他探出舌尖，舔了舔眼前泛著水光的紅唇，然後捏著溫馨纖細的後頸再次用力吻進去，勾住貝齒後的軟舌引誘，糾纏。
“叫哥哥。”沙啞的聲音突然響起。
“……”溫馨朦朧的雙眼騰出霧氣。
“乖寶寶，”宋譯含住她的舌，吮吸了一下，“叫我。”
心臟像是被灌入一大捧烘熱烘熱的催情劑，欲·火燒得人理智全無。
這是宋譯第一次這麽叫她，以前從來沒有過，一次也沒有。
溫馨微張的嘴唇被勾出瑩瑩銀絲，擡手撫摸了一把宋譯的下巴，“哥……”
“哥哥……”
“嗯，再叫。”
“哥哥。”
“……”
後面的聲音全部被淹沒在了濕熱的吻裏。
……
超市內。
溫馨坐在購物車裏抱著兩大包樂事薯片，宋譯推著她走在冷藏櫃旁。
“這樣多好看啊，”宋譯笑著看溫馨，“都不用塗口紅了，自然紅。”
溫馨撅著被宋譯親腫了的嘴，腮幫子鼓囊囊的，像只充了氣的小河豚，“都怪你，我都說了我想漂亮一點地跟你出門，你看我的嘴巴被你弄成什麽樣了？”
她氣得不行，“一點也不好看，醜死了。”
宋譯一邊笑一邊拿了兩排冷藏櫃上的草莓酸奶放進推車裏，“我覺得好看不就行了，難不成你還想給別人看？”
溫馨手指懶懶地彈了下酸奶盒子，“強詞奪理。”
宋譯又扔了兩盒草莓牛奶進去，“還想要什麽？牛奶要麽？”
溫馨是個特別容易被轉移註意力的人，宋譯這麽一問，就把她帶跑了，“不要了，就草莓的就行，”目光突然落在前方不遠處的冰櫃，她開口，“我想吃雪糕。”
算算日子，溫馨生理期應該快到了，宋譯不許，溫馨便哭喪著臉說：“人家別人的男朋友都是女朋友想要什麽就給什麽，怎麽就你就這不許那不許的？”
宋譯覺得溫馨發牢騷的樣子很有意思，笑問：“我哪有這不許那不許的了？我就不讓你吃雪糕而已。”
溫馨：“那我想喝冰可樂。”
宋譯想都沒想，“不行。”
溫馨：“你看！”
宋譯悶聲笑起來。
真的可愛啊。
“除了冰的，辣的，其他隨你挑，”宋譯說，“想要什麽都行，哥報銷。”
這話擱誰聽了都會心動，溫馨也不例外。
斟酌片刻，溫馨指向生鮮區，“那……我想吃你做的魚。”
什麽都可以，卻只要了他做的魚。
宋譯頗為意外，“別的呢？”
溫馨搖搖頭，“沒了。”
宋譯稍怔，轉而莞爾一笑，說：“好。”
挑魚的時候溫馨也不老實，非要自己拿網撈。
這給一旁賣魚的師傅都整楞了。
——很少會有自己動手撈魚的客人，一般都是人家選好了讓他來撈，這次碰上了個奇葩。
關鍵是她男朋友也不知道攔著點，不僅不攔，還幫忙遞網。
“……”
溫馨倒也沒有多想體驗撈魚的樂趣，只不過是之前見過別人家的情侶這樣做，就也學著跟了個風
宋譯對她的這些小心思看破不說破，只管配合。
撈半天撈出了魚缸裏看起來最不美味的一條，溫馨倍感失望，想把它放回去又有點舍不得，畢竟好不容易才弄上來的。
這時候師傅突然開口：“要這條麽？”
沒等溫馨說話，宋譯先出聲道：“嗯，就這條了。”
“好嘞。”
……
“這個好吃，還有這個，”溫馨指著貨架，突然看見什麽，她眼睛一亮，“這個這個！這個也好吃。”
“剛剛問你有沒有別的想要的，不是說沒了嗎。”
“那是剛剛，現在又有了。”
“……”
溫馨指哪宋譯打哪，反正她說好吃的，都成功進了購物車。
“這個這個這個……哥，這個。”
“還有這個，這個……”
話音未落，溫馨就被一只手摁住了腦袋，然後一個輕而緩的吻落在了自己的唇上。
溫馨一楞。
淺嘗輒止，宋譯跟她隔著一指的距離說：“吃太多零食不好，給你買點水果，嗯？“
“……”
幾秒後，溫馨盯著宋譯的臉咽了下口水，“……好。”
到了果蔬區，溫馨就挑了草莓和車厘子，這些都是之前在濱南宋芷給她買過的。
宋譯又買了些別的。
溫馨扒著購物車的邊去夠貨架上的小葡萄，偷偷摳了一顆下來在手裏擦凈塞嘴裏了。
好甜。
“哥……”
還沒等溫馨說出口，宋譯就拎起她剛剛偷吃過的那串葡萄裝進了袋子。
溫馨：“……”唔，偷吃被發現了。
今天超市人很多，結賬要排很長的隊。溫馨卷卷的頭發披散在肩膀襯得她臉蛋更小了，整個人看起來像洋娃娃。
要結賬了肯定不能繼續坐在車裏，溫馨被宋譯單手抱出來放在了自己跟前。
……
本來正低頭給自己和宋譯十指交扣的手拍照，突然感覺都周圍湧動著莫名其妙的熱意，溫馨疑惑擡頭，對視上了一排，毫不誇張，真的是一整排灼熱的視線。
而且還都是女孩子。
溫馨：“……？”
溫馨仰起頭木木地看向她哥。
後者對周圍的異常並沒有察覺，只單手摸著下巴盯著收銀臺旁的小貨架。
溫馨：“……”哥，能把你赤·裸裸的目光收斂一下麽？
宋譯今天穿得很好看。
不，準確來講他每天穿得都很好看。
白T，淺藍條紋寬松襯衫，牛仔褲。
和全身最貴的兩件單品——白色限量款球鞋，一塊百達翡麗的機械手表。
宋譯的確時時刻刻都在散發著令人無法忽視的男性魅力，但……
溫馨捏了捏宋譯的手指，腹誹道：我們都這樣了！都十指交扣，交得這麽扣！這麽扣了！！難道還看不出這位帥哥是有女朋友的麽？？？
就在溫馨正在猶豫要不要當眾給宋譯來個愛的親親宣示一下主權時，那一排視線中的其中一個向她走了過來。
溫馨怔了怔，一臉戒備地看著她。
女生年紀應該跟溫馨差不多大，滿臉笑意地拿起手機晃了晃。
溫馨瞬間就肯定了自己剛剛的想法。
看吧看吧看吧沒錯吧！果然是來要微信的！！
果然是又把我當成這家夥的妹妹了！！！
“我——”溫馨正要開口。
“我想請問一下，就是……”女生笑道，“我們是學攝影的，能給你和你的男朋友拍一組照片麽？你們看起來真得很般配。”
“哦對，這個，”她打開手機相冊，“這都是我們之前拍的，你可以看一下。”
“……”劇情反轉得太快，溫馨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什麽……？”
原來那些女孩子都是附近一所大學攝影專業的學生，平時會出來尋找一些拍攝素材。
這是她們第一次對拍攝情侶產生這麽濃厚的興趣，原因……沒什麽原因，說白了就是為顏傾倒。
畢竟膚淺是人類本性。
被溫馨捏手指的時候，宋譯就已經回神了，聽完那女生的話，宋譯挑唇笑了笑，“好啊。”
“嗯？”溫馨一擡頭撞上宋譯結實的胸膛，“……你想拍麽？”
宋譯手插進兜，大大方方道：“想。”
“……好。”
“yes！”女生很高興他們會同意，轉身沖後面等待結果的拍攝團隊比了個“OK”的手勢。
拍攝地點就在超市附近的一個寫字樓，33層，這群人的創作基地。
“其實我們就是單純去逛超市的，工作室的冰箱空了，想過去進點貨，沒想到會遇上一對俊男靚女，簡直不要太走運，”走在溫馨身側的女生叼著冰棍，豎起大拇指毫不吝嗇地誇道，“你真的超漂亮誒小姐姐，還有你男朋友，超級超級帥！”
溫馨被誇得害羞，耳朵都紅了，“謝……謝謝。”
穿過走廊，最裏面的房間被打開，像是開啟了一個新世界。
一個房間如同被拆分成了好多個小房間，不同的位置構成不同的景象。
一開始在超市裏找溫馨問話的女生叫楊琪，她率先進門，然後招呼他們往裏進，“先坐會兒，我給你們找衣服。”
溫馨沒想到拍個照居然還要換衣服，好麻煩……
宋譯倒無所謂，往沙發上一坐，再把溫馨往自己那兒一攬，開始觀察著這屋子裏面的環境。
不多會兒，楊琪便抱著衣服出來了。
——是襯衫。
溫馨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就連宋譯看到這衣服時的反應都是高高地挑起眉，表現出了細微的訝異。
楊琪把衣服往倆人懷裏一塞，“咱們今天要拍的是浴室主題，怎麽樣？是不是很棒？超性感的那種，是不是想想就刺激？！”
溫馨：“……”
宋譯：“？”
“你們這沒有男攝影吧。”宋譯問。
楊琪秒懂帥哥的意思，飛快地搖頭：“沒有的！絕對沒有！”
“那就拍吧。”他說。
溫馨：“？？？”
楊琪超激動，“好的！”
一臉懵逼的溫馨被宋譯拎進了更衣室，換好衣服後又一臉懵逼地被拎了出去。
浴室？襯衫？
性感？刺激？
這是要拍什麽？？
浴室play？？？
“……”瘋了吧……？
溫馨穿著超大的男士襯衫，一雙白皙漂亮的腿暴露在空氣中。
宋譯則是襯衫配黑色西裝褲，手腕上的百達翡麗沒摘。楊琪說不要摘，她這裏找不到任何一個能比這更尊貴，更提升檔次的道具了。
一百多萬的表她還是第一次見，感覺那表盤反射出來的光都賊他媽耀眼。
進入“浴室”的場景，溫馨突如其來的有些緊張。
她和宋譯單獨待在浴室裏的時候，過程都是極度私人的，突然讓她在這裏面對著鏡頭，很難不局促。
——緊接著就讓她一轉頭看見了宋譯那張寫滿閑適自在的臉。
“……”
好吧，也不是所有人都像她這樣臉皮薄。
……
“來來來，小姐姐別緊張，眼睛看這裏哦。”楊琪雙手托著單反攝影機，黑隆隆的鏡頭正對浴缸位置。
——宋譯坐在浴缸裏，一雙長腿大剌剌地掛在浴缸邊緣，腳踩地板上雪白的絨毯。女主角被他攔腰抱在懷裏，正坐在他腰間，弓身時腹肌的硬度總是異常明顯，令女主角坐立難安。
應攝影師的要求，溫馨一條手臂向後伸勾住宋譯的後頸，另一只手則扣住宋譯摟著她腰的手。
而她看向鏡頭的眼神需要嫵媚，性感，風情。
可溫馨此刻的眼神一點也不符合要求。
反倒像是一只緊張無措的小兔子。
“男朋友的眼神非常好哦，不要動，保持一下。”楊琪道。
半天沒個動靜的溫馨這時候突然悶悶地發聲：“是我男朋友。”
因為拍攝環境很安靜，於是這一微弱的強調精準落入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裏。
楊琪楞了兩秒，就連宋譯都有些怔忡。
“哈哈哈哈……”楊琪笑起來，“好好好，小姐姐的男朋友，我口誤，我口誤。”
溫馨沒再說話。
宋譯也想笑，但怕小女朋友直接暴走給他一拳，然後撂桿子走人了。
那可不行。
他強壓下欲圖上揚的嘴角。
宋譯並不是一個很會拍照的人，能拍得好主要得益於他有一顆可以忽視鏡頭存在的大心臟。
而且楊琪給他的眼神要求於他而言很簡單——慵懶，冷一點，要有力量但不要用力過度。
聽著好像挺麻煩，但說簡單點其實就是他犯困時的神采。
對比他，溫馨這邊就有點難辦了。
楊琪教她怎樣找感覺，可一對上鏡頭感覺就瞬間跑沒了，溫馨也沒辦法。
最後還是宋譯親自來教才有了點效果。
雖然成片的效果比預期中差了點意思，但好在兩位主角顏值夠頂，彌補了那點小缺失。
溫馨看著已經傳到自己手機上的照片，不由得感慨：楊琪她們雖然都還只是在讀的大學生，但攝影技術是真的好好。
“果然是郎才女貌啊！真不錯，”楊琪對新鮮出爐的作品很是滿意，帶著工作室裏全部人員和溫馨宋譯道別，“以後有緣再見啦，祝你們生活愉快，要一直幸福哦～”
宋譯牽起溫馨的手對楊琪她們擺了擺，“謝謝，會的。”
溫馨也跟著說：“會的。”
“謝謝。”
“嚶！”工作室裏有兩個小姑娘特別喜歡溫馨，齊聲道，“她好可愛！”
可愛也是我的。宋譯腹誹。
回到家以後，溫馨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疲憊，癱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等著宋譯來拾掇自己。
宋譯把襯衫脫下來扔到沙發上，裏面的T恤貼身勾勒出他堅實清晰的肌肉線條。
“累了？”他單膝跪在溫馨身側俯身親了親她的額頭。
溫馨懶懶地“嗯”了一聲。
過了兩秒她突然想起來現在是“晚上”，該輪到宋譯做主了，又搖搖頭說：“也還好。”
宋譯悶笑一聲，貼著她耳根蹭了蹭，“累就去睡，今天先不折騰你了。”
？？？
什麽什麽什麽？？？她沒聽錯吧？？？
溫馨視線掃過茶幾上的購物袋。
——她親眼看見宋譯結賬時從貨架上挑了兩盒t放在收銀臺上。
現在又說不做了？
看著溫馨逐漸瞪大的眼睛，宋譯沒忍住歪在她肩膀上笑起來，“別這麽看著我……搞得好像我以前有多禽·獸似的。”
溫馨抱著他的腰小聲嘟囔：“……本來就是。”
哪次不是五個小時打底，喊疼喊累都沒用。
“溫馨。”
“嗯。”
宋譯的氣息又溫又沈，落在溫馨耳邊熱得發燙，“你今天說有一個味道的薯片你最喜歡吃，是哪個來著？我也想嘗嘗。”
“……”溫馨聽到這一句不由得怔住，一種莫名其妙的情緒在她心底拔地而起。她沒推開宋譯，只是慢慢蹭到沙發邊緣，用手指尖去勾茶幾上的購物袋。
那個口味的買得最多，撥拉兩下就能看到它的包裝。
溫馨撕開，捏了一片餵到宋譯唇邊。
清脆的碎裂聲窸窸窣窣的，宋譯閉著眼睛，嘴唇自然上挑著，“好吃。”
“是吧，之前在宿舍我總買，秦思也說好吃。”
“她品味總算好一次了。”
溫馨“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要知道你這麽說她，肯定要拎著高跟鞋過來和你打一架。”
“啊……”宋譯懶洋洋地，“那我方選擇派女朋友選手應戰，嘉水第一拳王，嚇得她直接提溜著高跟鞋原路跑回去。”
“……”
溫馨被他逗得樂不可支。
宋譯並不是光嘴上說說，他陪著溫馨在沙發上閑聊了會兒天，又把從超市買回來的那條魚燉了給小姑娘餵飽，然後就帶人去洗漱睡覺了，半句沒提做·愛的事。
洗漱的時候溫馨要求宋譯抱著自己，臉要他幫忙洗，牙要他幫忙刷，宋譯全部都耐心地仔細地為她做了。
宋譯睡覺時還是選擇了他最習慣也最喜歡的體位——從溫馨背後緊緊將人錮在懷裏，頭埋進她的後頸，雙腿也要糾纏住，緊密得一絲縫隙也不留。
這是溫馨患精分那段時間最最渴望的安全感，一種靈魂和身體都桎梏在一個人手裏的感覺。
現在也不例外。
夏夜的風過於溫柔，悄無聲息地潤色了這片幹燥的土地。
溫馨做了個夢，夢回暗淡無光的高三，陌生的同學和老師，空蕩蕩的同桌位。
那個側臉被陽光一筆勾勒，笑起來眼睛裏閃著光的少年好像從未存在過。
她單指壓下紙螞蚱的後屁股，試圖將它彈到隔壁桌上。
自此，她從夢中醒來。
身側空蕩一片，入睡前和她相擁在一起的男人不知道去了哪裏。
雖然知道宋譯不會一聲招呼不打就離開，但溫馨還是會下意識地害怕，會對這過分靜謐的環境產生恐懼。
她掀開被子，趿上拖鞋，小心翼翼地把臥室門打開。
客廳和臥室一樣暗，但溫馨一眼就看清了那個人。
——他坐在窗邊，一條腿弓起支在地上，胳膊懶懶地搭在上面，食指和中指間墜著星星點點的火光。
不知道為什麽，當這一幕映入眼簾時，溫馨仿佛看到了宋譯在國外那些年的模樣。
是不是和現在一樣，孤獨，冷清，黯淡。
明明開著窗，溫馨還是覺得這煙味太過兇猛了，沖得她眼睛酸疼。
她立在臥室門口，半扶著門框，眼睛泛紅，手背擋著嘴唇，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宋譯似乎在想事，煙灰落在他潔白的家居褲上也沒察覺，思緒隨著薄煙飄得愈來愈遠。
良久，他回過神，擡手猛吸了口煙，又仰頭將濃濃白霧吐了出去。
這是第六根了，不能再抽了。
宋譯把煙蒂摁滅在煙灰缸，擡起頭的時候卻楞住了——
他家小姑娘穿著單薄的睡裙站在臥室門口看著他，這樣子……也不知道是看了多久了。
“溫馨……”
話音未落，一陣風裹挾著一股重力沖向自己，宋譯擡手穩穩將其抱住。
“溫……”
“你是不是哭了？”女孩的聲音有些模糊，艱澀地把話說出來。
本來一切都還忍得住，可當宋譯跟她對視上那一瞬間，來不及掩飾的通紅的雙眼，顫動的眸光，幹澀的眼尾，全都藏不住了，全部被溫馨捕捉到了。
“哥……”溫馨抱著他的脖子，男人身上煙味很重很重，可她並不覺得難聞，滿心的只有心疼和難過，“你是不是哭了。”
空氣陡然靜了下來，宋譯手指微微一蜷。
片刻後，他深吸了口氣，摩挲在女孩後腦的手稍微用了點力，“溫馨，我有點後悔。”
溫馨死死攥著宋譯的後領，睫羽顫抖著掃在宋譯的鎖骨。
漫長的時間裏，宋譯一直在想辦法平覆自己的情緒，可沒有絲毫用處，開口時依然沙啞：“……特別後悔。”
“後悔做了出國這個傻逼決定。”
宋譯嗓音愈發嘶啞，也逐漸哽咽。
“我想留在你身邊，我哪也不想去。”
“……”
“我該怎麽辦。”
他像個未經世事的少年，幼稚，莽撞，熱烈，真誠。
他的愛普通而強大。
直白又毫無保留。
“對不起，”溫馨生病的事情一直是積壓在宋譯心底的一塊心結，每次想起來都如陳舊的傷疤被揭開，讓他心疼，疼得快瘋了，“都是因為我……”
“對不起。”
“對不起寶寶……對不起。”
宋譯的每句話都狠狠戳在溫馨的痛點，她一個字也聽不下去了，心臟又酸又漲，疼得她難以呼吸，“……別哭了。”
“哥。”
求你，別哭了。
再哭真得要把她的心都哭碎了。
“……”
“我等你回來。”
“……”
“我們都再等等彼此好麽。”
他們都以為分別可以很平靜，都以為自己隱晦的眷戀和不舍隱藏得很完美。
可當一切都支離破碎地被掀開時，才知道愛這個東西，本來就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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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完除夕，宋蕓他們一家子人就先撤了，賀沅睿和季澄待到了初二，然後直接從濱南這邊飛回嘉水。
宋譯比溫馨開學還早，倆人只能提前走，宋芷想把人留到初三都不行。
“哎哎哎！！帶上這個帶上這個！”宋芷大包小包的往宋譯和溫馨懷裏塞，“這個酥糖餅馨馨愛吃，還有這個，你們姥姥做的辣椒醬，拿回去兩罐。”
宋譯剛想說夠了，行李箱裝不下，結果一聽是溫馨喜歡的，又伸手接了過來。
辣椒醬的玻璃罐不算大，但分量很足，透過透明玻璃還能清晰看到裏面一顆顆飽滿厚實的肉粒。
宋譯盯著看了兩秒，擡頭問：“給我姐拿了麽？”
宋芷一楞：“什麽？”
“辣椒醬，”他說，“姥姥做的。”
宋芷不明所以道：“沒啊，霖霖不是一直都不愛吃這個醬麽。”
宋譯思忖片刻後點了點頭。
想起之前唐霖對他說過的話，宋譯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其實也挺公平的。
你不喜歡她，她也不會要你做的東西。
愛都是相互的。
宋譯側頭看了眼身旁正與老爸老媽依依惜別的溫馨，眼神不自覺地軟了下來。
只有他招人疼的小女朋友，一個人偷偷眷戀了那麽久的母愛，卻從來都是烏有。
“宋譯？”溫馨擡頭才發現宋譯的目光一直一錯不錯地落在自己身上，她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怎麽了你？”
突然，搖晃著的手腕被人握住——
“……”宋譯深深望進她的瞳孔，“沒事，該走了。”
溫馨楞了兩秒，然後點點頭。
宋譯牽住她的手，像教小朋友似的，“跟爸爸媽媽說再見。”
溫馨還懵著呢，稀裏糊塗地就跟著他念了：“爸爸媽媽再見……”
宋芷一楞。
孟皓繁也是一楞。
後知後覺的溫馨已經呆住了。
“哎呦——好好，寶貝一路順風，”宋芷先反應過來，喜不自勝地給了溫馨一個充滿母愛氣息的擁抱，“等有時間了想回來就回來，或者爸爸媽媽去接你也行，昂。”
孟皓繁被那一聲軟糯糯的“爸爸”叫得魂都飄了，直到宋芷用手肘狠頂了他側腰一下，疼得他吸了口涼氣，才傻楞楞道：“昂，昂，對，你媽媽說得對，想什麽時候回來就給爸爸打個電話，爸爸開車去接你。”
濱南到京陽少說也得一千多公裏。
……神他媽開車去接。
“我……”溫馨也不知道該怎麽描述此刻的心情，局促，無措，赧然，但更多的是一種微妙的愉悅和滿足感，陌生又熟悉。
“用不著你們，”宋譯長臂往溫馨肩上一搭，占有的意思十分明顯，“我女朋友我自己接送。”
宋芷：“……”顯著你了？
孟皓繁：“……”給你個微笑自己體會吧。
“……”溫馨抿著唇推了推宋譯，不讓他亂講話。
心裏卻甜得像是掉進了蜜罐子。
從來沒像現在這樣，被人爭著搶著的疼過。
這種感覺……
就……
挺好的。
溫馨強壓住試圖上揚的嘴角。
特別好。
……
下午四點半飛機落地京陽。
宋譯初三一早又要飛法國，於是倆人商量了一下這個寶貴的下午和晚上要怎麽度過。
“下午你想怎麽安排都行，”宋譯躺在床上，雙手枕在腦後，“晚上留給我。”
溫馨聽了這話，條件反射的就開始腰疼，她從行李箱裏翻出來兩個小盒子扔到床上，咬牙道：“空了，別想了。”
宋譯支起身，抓起那兩個彈到手邊的盒子晃了晃，還真是沒了。
“用得這麽快麽？”
溫馨瞪他，“你、說、呢……？”
宋譯笑起來，不再鬧她，揚手把空盒子丟進了垃圾桶。
溫馨正收拾著衣服，宋譯趴到床邊叫她：“寶貝兒。”
溫馨擡眼看他，“嗯？”
宋譯說：“親我一下。”
溫馨停頓兩秒，傾身在他軟薄的唇上啄了一下。
親完一副“然後呢”的表情盯著宋譯。
宋譯哂笑：“好了，以後我每次洗澡前都會想起你這個吻的。”
他摸摸溫馨的頭發，起身去了浴室。
站在浴室門口，他突然扭頭對溫馨說：“好好想想這個下午想怎麽過，等我洗完澡出來你要還是沒想好——”宋譯倏然一笑，“咱們直接來晚上的也行。”
“……”
良久，溫馨才真正地清醒過來。
她沒有理會宋譯後面的那句調戲，心思全都放在了他說的第一句話。
——“以後每次洗澡前都會想起這個吻”。
“以後”指的肯定是出國以後。
溫馨也不是第一次認識到宋譯對自己的愛有多深切，但在每一次確認這件事時，內心還是會有很大的觸動。
還是會酸澀，會感動。
因為他們同樣地在很思念著彼此。
宋譯表面表現得再風平浪靜，也還是不可避免地被這些小細節給打敗了。
——他舍不得溫馨。
所以想在一些生活中比較頻繁的小事上留下屬於溫馨的印記。
溫馨的心都化得一塌糊塗。
宋譯這人……怎麽能這麽好啊……
宋譯洗完澡從浴室裏走出來的一瞬間差點沒給他嚇回去。
——茶幾上亂糟糟擺著一堆東西，一根卷發棒掉在地上，屁股後面的線還連在茶幾下的插座上。溫馨盤腿坐在沙發上，頭發比茶幾看著還要亂糟糟，嘴裏含著右手的食指，聽見浴室這邊的動靜擡頭望過來，眼尾紅紅的，看起來真是可憐得要了命了。
要了宋譯的命了。
他也顧不上別的了，快步到溫馨跟前把人抱進懷裏，溫聲道：“祖宗……你這又是搞什麽新花樣兒呢？”
本來被卷發棒燙到還挺委屈的，結果一聽宋譯這著急又無奈的語氣，溫馨突然覺得有點好笑。
“不是……”溫馨忍住笑，把被燙了的手指貼到宋譯臉上，餘溫熱熱的，“我就想卷個頭發。”
她指了指地上的卷發棒，表情帶著些許尷尬，“但……有點難。”
宋譯捏起那根手指放到唇邊吹了吹，片刻後吐出一個字：“笨。”
“……”溫馨抿了抿唇道，“你別說這個字了……我現在一聽到它，就恍如面前擺了一張溫詢冷冰冰的臭臉。”
宋譯：“……”
溫馨只有在宋譯面前敢直呼溫詢大名，畢竟倆人也沒什麽太過深厚的感情，自然也不會假惺惺地在背地裏搞“哥哥妹妹一家親”那一套。
浴室裏的熱氣還沒散，宋譯抱著溫馨去廚房用冷水沖了沖手指。
“怎麽突然想卷頭發了？”宋譯想到什麽，對她說，“你直發也很好看。”
宋譯一臉的認真，把溫馨給逗笑了，“沒怎麽啊，因為想和你一起去逛超市，所以就想打扮得漂亮一點兒。”
宋譯一楞，“逛超市？”
溫馨仰頭看他，手指在他英俊的臉上勾了勾，“是啊。”
他們兩個離得那麽遠，能見面的機會那麽少，見一面的時間又特別短，很多情侶之間會做的那些再普通不過了的小事，他們都沒有一起做過。
——比如說一起逛超市。
溫馨其實也很少去超市，每次逛著逛著總能碰到一對情侶依偎在一起挑選東西的畫面。
她也不是沒有男朋友，男朋友還天下無敵第一帥，憑什麽……
果然，異地戀還真不是誰都能過得來的。
宋譯垂著眼看了她一會兒，溫馨感覺自己都快被他盯穿了，而且那個眼神……
就好像已經看透了她的全部想法一樣。
“嗯。”
宋譯抱著她回到沙發上，簡單收拾了一下茶幾上的狼藉，撿起地上的卷發棒擺弄了兩下。
“我給你卷。”
溫馨愕然，“你會弄這個？”
宋譯實話實說：“不會。”
“那……”
“那也能弄得比你好，別操心了，”他站到溫馨身後，用膝蓋頂了頂溫馨的腰，“坐好。”
溫馨乖乖坐好，但還是不太放心，時不時地回頭看他一眼。
宋譯表情淡淡的，手上力氣卻很溫柔，生怕燙到她。
一綹綹頭發被撩起，再次落下時似乎添了幾分重量，疊起的卷卷在半空中彈了彈。
宋譯確實不會做這種事情，實際上他自己也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卻為了溫馨總是在破例。
而且每一次的破例都能意外的給人驚喜。
溫馨打心裏覺得，宋譯是一個動手能力很強的人，也許也跟他畫畫也有關系，手指天生就比別人多些天賦。
宋譯彎腰立起茶幾上的小鏡子，纏好卷發棒放回抽屜，然後雙手摁在溫馨的肩上，歪頭和她一起照進鏡子裏。
鏡子中的他挑唇笑了笑，“怎麽樣？你男朋友的手法還不錯吧。”
確實很不錯。
溫馨看著鏡子，不知道是不是空調開得溫度太高了，耳旁熱得要發瘋。
宋譯垂下睫羽掃了眼茶幾上的東西，“還需要什麽業務？化妝？”
他頓了頓，“是不是跟畫畫差不多？那我也能……”
“哥。”
宋譯嗓音發沈：“嗯？”
溫馨擡起頭，捂著發燙的耳朵，“我想要……你……”
“嗯？”宋譯沒聽清她後面的囁喏，笑道，“寶貝兒，現在要我，咱們可就來不及去超市了。”
溫馨臉上一陣羞赧，急道：“不是！我是說……”
“我想你……吻……”
“吻我。”
話落，兩人同時陷入了沈默。
片刻後宋譯突然笑了出來，還超大聲，把溫馨弄得又羞又惱。
“你笑什麽？”溫馨睖他。
宋譯也不知道為什麽溫馨能這麽可愛，連接吻還要請求他的主動。
難不成是跟他學的？
可是，他那又不是……
算了。
“不笑了，”宋譯扣住溫馨捂著耳朵的手指，十指相握，緊接著彎下腰去在她耳邊跟她咬耳朵，“……我們接吻。”
溫馨心跳一頓，下一秒瞳孔瞬間放大。
宋譯從她背後摟著她，一只胳膊伸到前面掰過她的臉，對著那張微張的軟唇，深入地吻了進去。
溫馨的牙關被輕松撬開，宋譯的舌尖掃蕩過她口腔裏的每一寸領地。
侵略總是帶著極度的熱意。
這吻太濕了。
細密的水聲在客廳回蕩，震顫著擊潰溫馨的羞恥心。
“哈……”密不透風的親吻讓人喘不過氣，溫馨臉上逐漸泛起不正常的紅，“哥……哥，不……嗯……”
宋譯半瞇著眼，眼睫遮覆的陰影下，眸光漆黑而沈靜。越是這麽一副不為所動的禁欲模樣，越是狠狠勾著溫馨的心。
狗男人……溫馨在心裏罵道。
蠱死了。
他探出舌尖，舔了舔眼前泛著水光的紅唇，然後捏著溫馨纖細的後頸再次用力吻進去，勾住貝齒後的軟舌引誘，糾纏。
“叫哥哥。”沙啞的聲音突然響起。
“……”溫馨朦朧的雙眼騰出霧氣。
“乖寶寶，”宋譯含住她的舌，吮吸了一下，“叫我。”
心臟像是被灌入一大捧烘熱烘熱的催情劑，欲·火燒得人理智全無。
這是宋譯第一次這麽叫她，以前從來沒有過，一次也沒有。
溫馨微張的嘴唇被勾出瑩瑩銀絲，擡手撫摸了一把宋譯的下巴，“哥……”
“哥哥……”
“嗯，再叫。”
“哥哥。”
“……”
後面的聲音全部被淹沒在了濕熱的吻裏。
……
超市內。
溫馨坐在購物車裏抱著兩大包樂事薯片，宋譯推著她走在冷藏櫃旁。
“這樣多好看啊，”宋譯笑著看溫馨，“都不用塗口紅了，自然紅。”
溫馨撅著被宋譯親腫了的嘴，腮幫子鼓囊囊的，像只充了氣的小河豚，“都怪你，我都說了我想漂亮一點地跟你出門，你看我的嘴巴被你弄成什麽樣了？”
她氣得不行，“一點也不好看，醜死了。”
宋譯一邊笑一邊拿了兩排冷藏櫃上的草莓酸奶放進推車裏，“我覺得好看不就行了，難不成你還想給別人看？”
溫馨手指懶懶地彈了下酸奶盒子，“強詞奪理。”
宋譯又扔了兩盒草莓牛奶進去，“還想要什麽？牛奶要麽？”
溫馨是個特別容易被轉移註意力的人，宋譯這麽一問，就把她帶跑了，“不要了，就草莓的就行，”目光突然落在前方不遠處的冰櫃，她開口，“我想吃雪糕。”
算算日子，溫馨生理期應該快到了，宋譯不許，溫馨便哭喪著臉說：“人家別人的男朋友都是女朋友想要什麽就給什麽，怎麽就你就這不許那不許的？”
宋譯覺得溫馨發牢騷的樣子很有意思，笑問：“我哪有這不許那不許的了？我就不讓你吃雪糕而已。”
溫馨：“那我想喝冰可樂。”
宋譯想都沒想，“不行。”
溫馨：“你看！”
宋譯悶聲笑起來。
真的可愛啊。
“除了冰的，辣的，其他隨你挑，”宋譯說，“想要什麽都行，哥報銷。”
這話擱誰聽了都會心動，溫馨也不例外。
斟酌片刻，溫馨指向生鮮區，“那……我想吃你做的魚。”
什麽都可以，卻只要了他做的魚。
宋譯頗為意外，“別的呢？”
溫馨搖搖頭，“沒了。”
宋譯稍怔，轉而莞爾一笑，說：“好。”
挑魚的時候溫馨也不老實，非要自己拿網撈。
這給一旁賣魚的師傅都整楞了。
——很少會有自己動手撈魚的客人，一般都是人家選好了讓他來撈，這次碰上了個奇葩。
關鍵是她男朋友也不知道攔著點，不僅不攔，還幫忙遞網。
“……”
溫馨倒也沒有多想體驗撈魚的樂趣，只不過是之前見過別人家的情侶這樣做，就也學著跟了個風
宋譯對她的這些小心思看破不說破，只管配合。
撈半天撈出了魚缸裏看起來最不美味的一條，溫馨倍感失望，想把它放回去又有點舍不得，畢竟好不容易才弄上來的。
這時候師傅突然開口：“要這條麽？”
沒等溫馨說話，宋譯先出聲道：“嗯，就這條了。”
“好嘞。”
……
“這個好吃，還有這個，”溫馨指著貨架，突然看見什麽，她眼睛一亮，“這個這個！這個也好吃。”
“剛剛問你有沒有別的想要的，不是說沒了嗎。”
“那是剛剛，現在又有了。”
“……”
溫馨指哪宋譯打哪，反正她說好吃的，都成功進了購物車。
“這個這個這個……哥，這個。”
“還有這個，這個……”
話音未落，溫馨就被一只手摁住了腦袋，然後一個輕而緩的吻落在了自己的唇上。
溫馨一楞。
淺嘗輒止，宋譯跟她隔著一指的距離說：“吃太多零食不好，給你買點水果，嗯？“
“……”
幾秒後，溫馨盯著宋譯的臉咽了下口水，“……好。”
到了果蔬區，溫馨就挑了草莓和車厘子，這些都是之前在濱南宋芷給她買過的。
宋譯又買了些別的。
溫馨扒著購物車的邊去夠貨架上的小葡萄，偷偷摳了一顆下來在手裏擦凈塞嘴裏了。
好甜。
“哥……”
還沒等溫馨說出口，宋譯就拎起她剛剛偷吃過的那串葡萄裝進了袋子。
溫馨：“……”唔，偷吃被發現了。
今天超市人很多，結賬要排很長的隊。溫馨卷卷的頭發披散在肩膀襯得她臉蛋更小了，整個人看起來像洋娃娃。
要結賬了肯定不能繼續坐在車裏，溫馨被宋譯單手抱出來放在了自己跟前。
……
本來正低頭給自己和宋譯十指交扣的手拍照，突然感覺都周圍湧動著莫名其妙的熱意，溫馨疑惑擡頭，對視上了一排，毫不誇張，真的是一整排灼熱的視線。
而且還都是女孩子。
溫馨：“……？”
溫馨仰起頭木木地看向她哥。
後者對周圍的異常並沒有察覺，只單手摸著下巴盯著收銀臺旁的小貨架。
溫馨：“……”哥，能把你赤·裸裸的目光收斂一下麽？
宋譯今天穿得很好看。
不，準確來講他每天穿得都很好看。
白T，淺藍條紋寬松襯衫，牛仔褲。
和全身最貴的兩件單品——白色限量款球鞋，一塊百達翡麗的機械手表。
宋譯的確時時刻刻都在散發著令人無法忽視的男性魅力，但……
溫馨捏了捏宋譯的手指，腹誹道：我們都這樣了！都十指交扣，交得這麽扣！這麽扣了！！難道還看不出這位帥哥是有女朋友的麽？？？
就在溫馨正在猶豫要不要當眾給宋譯來個愛的親親宣示一下主權時，那一排視線中的其中一個向她走了過來。
溫馨怔了怔，一臉戒備地看著她。
女生年紀應該跟溫馨差不多大，滿臉笑意地拿起手機晃了晃。
溫馨瞬間就肯定了自己剛剛的想法。
看吧看吧看吧沒錯吧！果然是來要微信的！！
果然是又把我當成這家夥的妹妹了！！！
“我——”溫馨正要開口。
“我想請問一下，就是……”女生笑道，“我們是學攝影的，能給你和你的男朋友拍一組照片麽？你們看起來真得很般配。”
“哦對，這個，”她打開手機相冊，“這都是我們之前拍的，你可以看一下。”
“……”劇情反轉得太快，溫馨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什麽……？”
原來那些女孩子都是附近一所大學攝影專業的學生，平時會出來尋找一些拍攝素材。
這是她們第一次對拍攝情侶產生這麽濃厚的興趣，原因……沒什麽原因，說白了就是為顏傾倒。
畢竟膚淺是人類本性。
被溫馨捏手指的時候，宋譯就已經回神了，聽完那女生的話，宋譯挑唇笑了笑，“好啊。”
“嗯？”溫馨一擡頭撞上宋譯結實的胸膛，“……你想拍麽？”
宋譯手插進兜，大大方方道：“想。”
“……好。”
“yes！”女生很高興他們會同意，轉身沖後面等待結果的拍攝團隊比了個“OK”的手勢。
拍攝地點就在超市附近的一個寫字樓，33層，這群人的創作基地。
“其實我們就是單純去逛超市的，工作室的冰箱空了，想過去進點貨，沒想到會遇上一對俊男靚女，簡直不要太走運，”走在溫馨身側的女生叼著冰棍，豎起大拇指毫不吝嗇地誇道，“你真的超漂亮誒小姐姐，還有你男朋友，超級超級帥！”
溫馨被誇得害羞，耳朵都紅了，“謝……謝謝。”
穿過走廊，最裏面的房間被打開，像是開啟了一個新世界。
一個房間如同被拆分成了好多個小房間，不同的位置構成不同的景象。
一開始在超市裏找溫馨問話的女生叫楊琪，她率先進門，然後招呼他們往裏進，“先坐會兒，我給你們找衣服。”
溫馨沒想到拍個照居然還要換衣服，好麻煩……
宋譯倒無所謂，往沙發上一坐，再把溫馨往自己那兒一攬，開始觀察著這屋子裏面的環境。
不多會兒，楊琪便抱著衣服出來了。
——是襯衫。
溫馨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就連宋譯看到這衣服時的反應都是高高地挑起眉，表現出了細微的訝異。
楊琪把衣服往倆人懷裏一塞，“咱們今天要拍的是浴室主題，怎麽樣？是不是很棒？超性感的那種，是不是想想就刺激？！”
溫馨：“……”
宋譯：“？”
“你們這沒有男攝影吧。”宋譯問。
楊琪秒懂帥哥的意思，飛快地搖頭：“沒有的！絕對沒有！”
“那就拍吧。”他說。
溫馨：“？？？”
楊琪超激動，“好的！”
一臉懵逼的溫馨被宋譯拎進了更衣室，換好衣服後又一臉懵逼地被拎了出去。
浴室？襯衫？
性感？刺激？
這是要拍什麽？？
浴室play？？？
“……”瘋了吧……？
溫馨穿著超大的男士襯衫，一雙白皙漂亮的腿暴露在空氣中。
宋譯則是襯衫配黑色西裝褲，手腕上的百達翡麗沒摘。楊琪說不要摘，她這裏找不到任何一個能比這更尊貴，更提升檔次的道具了。
一百多萬的表她還是第一次見，感覺那表盤反射出來的光都賊他媽耀眼。
進入“浴室”的場景，溫馨突如其來的有些緊張。
她和宋譯單獨待在浴室裏的時候，過程都是極度私人的，突然讓她在這裏面對著鏡頭，很難不局促。
——緊接著就讓她一轉頭看見了宋譯那張寫滿閑適自在的臉。
“……”
好吧，也不是所有人都像她這樣臉皮薄。
……
“來來來，小姐姐別緊張，眼睛看這裏哦。”楊琪雙手托著單反攝影機，黑隆隆的鏡頭正對浴缸位置。
——宋譯坐在浴缸裏，一雙長腿大剌剌地掛在浴缸邊緣，腳踩地板上雪白的絨毯。女主角被他攔腰抱在懷裏，正坐在他腰間，弓身時腹肌的硬度總是異常明顯，令女主角坐立難安。
應攝影師的要求，溫馨一條手臂向後伸勾住宋譯的後頸，另一只手則扣住宋譯摟著她腰的手。
而她看向鏡頭的眼神需要嫵媚，性感，風情。
可溫馨此刻的眼神一點也不符合要求。
反倒像是一只緊張無措的小兔子。
“男朋友的眼神非常好哦，不要動，保持一下。”楊琪道。
半天沒個動靜的溫馨這時候突然悶悶地發聲：“是我男朋友。”
因為拍攝環境很安靜，於是這一微弱的強調精準落入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裏。
楊琪楞了兩秒，就連宋譯都有些怔忡。
“哈哈哈哈……”楊琪笑起來，“好好好，小姐姐的男朋友，我口誤，我口誤。”
溫馨沒再說話。
宋譯也想笑，但怕小女朋友直接暴走給他一拳，然後撂桿子走人了。
那可不行。
他強壓下欲圖上揚的嘴角。
宋譯並不是一個很會拍照的人，能拍得好主要得益於他有一顆可以忽視鏡頭存在的大心臟。
而且楊琪給他的眼神要求於他而言很簡單——慵懶，冷一點，要有力量但不要用力過度。
聽著好像挺麻煩，但說簡單點其實就是他犯困時的神采。
對比他，溫馨這邊就有點難辦了。
楊琪教她怎樣找感覺，可一對上鏡頭感覺就瞬間跑沒了，溫馨也沒辦法。
最後還是宋譯親自來教才有了點效果。
雖然成片的效果比預期中差了點意思，但好在兩位主角顏值夠頂，彌補了那點小缺失。
溫馨看著已經傳到自己手機上的照片，不由得感慨：楊琪她們雖然都還只是在讀的大學生，但攝影技術是真的好好。
“果然是郎才女貌啊！真不錯，”楊琪對新鮮出爐的作品很是滿意，帶著工作室裏全部人員和溫馨宋譯道別，“以後有緣再見啦，祝你們生活愉快，要一直幸福哦～”
宋譯牽起溫馨的手對楊琪她們擺了擺，“謝謝，會的。”
溫馨也跟著說：“會的。”
“謝謝。”
“嚶！”工作室裏有兩個小姑娘特別喜歡溫馨，齊聲道，“她好可愛！”
可愛也是我的。宋譯腹誹。
回到家以後，溫馨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疲憊，癱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等著宋譯來拾掇自己。
宋譯把襯衫脫下來扔到沙發上，裏面的T恤貼身勾勒出他堅實清晰的肌肉線條。
“累了？”他單膝跪在溫馨身側俯身親了親她的額頭。
溫馨懶懶地“嗯”了一聲。
過了兩秒她突然想起來現在是“晚上”，該輪到宋譯做主了，又搖搖頭說：“也還好。”
宋譯悶笑一聲，貼著她耳根蹭了蹭，“累就去睡，今天先不折騰你了。”
？？？
什麽什麽什麽？？？她沒聽錯吧？？？
溫馨視線掃過茶幾上的購物袋。
——她親眼看見宋譯結賬時從貨架上挑了兩盒t放在收銀臺上。
現在又說不做了？
看著溫馨逐漸瞪大的眼睛，宋譯沒忍住歪在她肩膀上笑起來，“別這麽看著我……搞得好像我以前有多禽·獸似的。”
溫馨抱著他的腰小聲嘟囔：“……本來就是。”
哪次不是五個小時打底，喊疼喊累都沒用。
“溫馨。”
“嗯。”
宋譯的氣息又溫又沈，落在溫馨耳邊熱得發燙，“你今天說有一個味道的薯片你最喜歡吃，是哪個來著？我也想嘗嘗。”
“……”溫馨聽到這一句不由得怔住，一種莫名其妙的情緒在她心底拔地而起。她沒推開宋譯，只是慢慢蹭到沙發邊緣，用手指尖去勾茶幾上的購物袋。
那個口味的買得最多，撥拉兩下就能看到它的包裝。
溫馨撕開，捏了一片餵到宋譯唇邊。
清脆的碎裂聲窸窸窣窣的，宋譯閉著眼睛，嘴唇自然上挑著，“好吃。”
“是吧，之前在宿舍我總買，秦思也說好吃。”
“她品味總算好一次了。”
溫馨“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要知道你這麽說她，肯定要拎著高跟鞋過來和你打一架。”
“啊……”宋譯懶洋洋地，“那我方選擇派女朋友選手應戰，嘉水第一拳王，嚇得她直接提溜著高跟鞋原路跑回去。”
“……”
溫馨被他逗得樂不可支。
宋譯並不是光嘴上說說，他陪著溫馨在沙發上閑聊了會兒天，又把從超市買回來的那條魚燉了給小姑娘餵飽，然後就帶人去洗漱睡覺了，半句沒提做·愛的事。
洗漱的時候溫馨要求宋譯抱著自己，臉要他幫忙洗，牙要他幫忙刷，宋譯全部都耐心地仔細地為她做了。
宋譯睡覺時還是選擇了他最習慣也最喜歡的體位——從溫馨背後緊緊將人錮在懷裏，頭埋進她的後頸，雙腿也要糾纏住，緊密得一絲縫隙也不留。
這是溫馨患精分那段時間最最渴望的安全感，一種靈魂和身體都桎梏在一個人手裏的感覺。
現在也不例外。
夏夜的風過於溫柔，悄無聲息地潤色了這片幹燥的土地。
溫馨做了個夢，夢回暗淡無光的高三，陌生的同學和老師，空蕩蕩的同桌位。
那個側臉被陽光一筆勾勒，笑起來眼睛裏閃著光的少年好像從未存在過。
她單指壓下紙螞蚱的後屁股，試圖將它彈到隔壁桌上。
自此，她從夢中醒來。
身側空蕩一片，入睡前和她相擁在一起的男人不知道去了哪裏。
雖然知道宋譯不會一聲招呼不打就離開，但溫馨還是會下意識地害怕，會對這過分靜謐的環境產生恐懼。
她掀開被子，趿上拖鞋，小心翼翼地把臥室門打開。
客廳和臥室一樣暗，但溫馨一眼就看清了那個人。
——他坐在窗邊，一條腿弓起支在地上，胳膊懶懶地搭在上面，食指和中指間墜著星星點點的火光。
不知道為什麽，當這一幕映入眼簾時，溫馨仿佛看到了宋譯在國外那些年的模樣。
是不是和現在一樣，孤獨，冷清，黯淡。
明明開著窗，溫馨還是覺得這煙味太過兇猛了，沖得她眼睛酸疼。
她立在臥室門口，半扶著門框，眼睛泛紅，手背擋著嘴唇，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宋譯似乎在想事，煙灰落在他潔白的家居褲上也沒察覺，思緒隨著薄煙飄得愈來愈遠。
良久，他回過神，擡手猛吸了口煙，又仰頭將濃濃白霧吐了出去。
這是第六根了，不能再抽了。
宋譯把煙蒂摁滅在煙灰缸，擡起頭的時候卻楞住了——
他家小姑娘穿著單薄的睡裙站在臥室門口看著他，這樣子……也不知道是看了多久了。
“溫馨……”
話音未落，一陣風裹挾著一股重力沖向自己，宋譯擡手穩穩將其抱住。
“溫……”
“你是不是哭了？”女孩的聲音有些模糊，艱澀地把話說出來。
本來一切都還忍得住，可當宋譯跟她對視上那一瞬間，來不及掩飾的通紅的雙眼，顫動的眸光，幹澀的眼尾，全都藏不住了，全部被溫馨捕捉到了。
“哥……”溫馨抱著他的脖子，男人身上煙味很重很重，可她並不覺得難聞，滿心的只有心疼和難過，“你是不是哭了。”
空氣陡然靜了下來，宋譯手指微微一蜷。
片刻後，他深吸了口氣，摩挲在女孩後腦的手稍微用了點力，“溫馨，我有點後悔。”
溫馨死死攥著宋譯的後領，睫羽顫抖著掃在宋譯的鎖骨。
漫長的時間裏，宋譯一直在想辦法平覆自己的情緒，可沒有絲毫用處，開口時依然沙啞：“……特別後悔。”
“後悔做了出國這個傻逼決定。”
宋譯嗓音愈發嘶啞，也逐漸哽咽。
“我想留在你身邊，我哪也不想去。”
“……”
“我該怎麽辦。”
他像個未經世事的少年，幼稚，莽撞，熱烈，真誠。
他的愛普通而強大。
直白又毫無保留。
“對不起，”溫馨生病的事情一直是積壓在宋譯心底的一塊心結，每次想起來都如陳舊的傷疤被揭開，讓他心疼，疼得快瘋了，“都是因為我……”
“對不起。”
“對不起寶寶……對不起。”
宋譯的每句話都狠狠戳在溫馨的痛點，她一個字也聽不下去了，心臟又酸又漲，疼得她難以呼吸，“……別哭了。”
“哥。”
求你，別哭了。
再哭真得要把她的心都哭碎了。
“……”
“我等你回來。”
“……”
“我們都再等等彼此好麽。”
他們都以為分別可以很平靜，都以為自己隱晦的眷戀和不舍隱藏得很完美。
可當一切都支離破碎地被掀開時，才知道愛這個東西，本來就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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