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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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
法國。
muse總部新來了一個學員，年紀不大，長得很好看，是個中國人。
少年有著性感又正氣的東方男人特有的魅力，只不過很冷漠，特別冷漠。
他不在總部的宿舍住，而是住在附近的高等公寓，上課從不遲到，但是下了課也一秒不會多待。
他喜歡坐在最後一排的角落靠窗位置，偶爾會看著窗外的梧桐樹發呆，手裏有一下沒一下地轉著筆，轉得飛快卻很穩，就沒見他掉過。
他剛來沒多久就很有名了，因為畫畫特別厲害，但是很奇怪，他的畫裏從沒出現過人物。
他很會畫人物，偶爾從他桌子旁邊過，掩在畫紙下的草稿上就有幅少女畫像，美得不真實。
他喜歡吃橘子味的棒棒糖，之前在便利店錯買成了草莓味的，走出門口時直接扔進了垃圾桶，然後抽起了兜裏的煙。
他抽煙的樣子很帥，但看起來很落寞，不知道為什麽。
他愛穿深色的衣服，很適合戴金屬項鏈，可他一直都只戴那條藍色吊墜的小頸鏈。他不喜歡別人盯著他的吊墜看，會經常把它掩在衣領下面，就像他總是用其他畫紙掩藏那幅少女畫像一樣。
他總是在阻止別人窺探，卻更像是在阻止自己追憶。
他很安靜，但很招人喜歡，不止是招總部裏的女學員們喜歡，還很招導師喜歡。
古板嚴肅的蘭維納寵他寵得不行，就連克裏森那麽挑剔的一個人都公開表示過自己很欣賞他，想帶他一起去盧瓦爾河谷寫生。
“他沒有女朋友麽？”女生問。
她旁邊另一個年紀稍微大點的女生說：“沒有吧，你可以去問問啊，身材這麽辣的男人少見死了，過了這個村你可找不到下一個店了。”
女生：“嗯嗯！”
於是她鼓足勇氣走到那個被克裏森留堂作畫的少年身邊，小心翼翼地開口問：“你……你好，我叫艾米。”
少年聞聲停筆，他擡起深邃的黑眸看向女生，濃長的睫打下一層溫柔的陰影，柔和了他硬朗鋒利的輪廓。
艾米心臟砰砰直跳。
好……好帥……！
“宋譯。”他說。
這是他的名字，宋譯。艾米無聲地在口中回味著這兩個字。
看著這張臉，對帥哥的渴望遠遠超越了羞澀與膽怯，她囁喏地問道：“你有……女朋友麽？”
宋譯筆桿一頓，再次把目光投過去，面前的女生臉已經完完全全紅了個透，耳朵也是紅的。
倒是和她很像。
他歪了歪頭，臉上沒什麽表情卻讓人難以克制住心動，“沒有。”
啊啊啊啊啊啊！！！！！
艾米內心的小人在瘋狂舞動！
站在遠處的另一個女生見高冷男神居然連開了兩次口，頓時覺得艾米有戲，眉飛色舞地鼓勵艾米繼續。
艾米收到暗示，乘勝追擊道：“那你覺得我……”
“你很好，”宋譯說，“但我們不合適。”
拒人通用語錄之榜首。
艾米：“哪裏不合適？”
宋譯笑，“哪裏都不合適。”
拒絕的意思很明顯了，但艾米被宋譯剛剛的笑容撩得七葷八素，不肯放棄道：“你沒試過怎麽知道不合適？我……我在那個方面也很厲害的……”
說完她臉更紅了。
宋譯裝聽不懂，“哪個方面？”
艾米以為對方在調戲自己，心跳如雷，“附近有酒店，我們可以一起。”
沒有哪個男人能拒絕漂亮胸大的混血妹子對自己發起的床上邀約。
但宋譯就拒絕了，拒絕的理由還特離譜。
他說：“不好意思，我只和我的右手配合得好。”
“……”
……
晚上八點半。
房間裏燈光昏暗，酒精和薄荷的氣味在空氣中彌漫，催人迷醉又吊人神經。
宋譯坐在地上靠著床邊，手機橫放在手心。
手機裏正在播放一個五分四十秒的視頻，嘈雜喧囂的吶喊和鼓舞作為背景音。
鏡頭追隨著跑道上奔跑著的短發少女，皮膚很白，臉上因為呼吸急促而泛紅，烏黑細軟的發絲迎風向後揚，臉蛋幹凈漂亮。
宋譯拿起地上的酒瓶仰頭喝了一大口。度數那麽高的紅酒，他對瓶吹。
看著視頻裏的人，宋譯煙癮又犯了，剛剛才掐滅一根。
他從煙盒裏摸出一根煙叼在嘴裏，指腹摁在打火機的齒輪上向下滑，“嚓”的一聲燃起火苗。
濃稠的白色煙霧擋住了他的視線，宋譯吸了一口然後把煙拿遠。
冰涼的氣體過了肺，從喉嚨裏溢出。
他表情淡淡，喉結緩慢滑動，撥出一道性感的弧線。
視頻裏，女孩突然錯身想超了前面的人，卻被那人惡意絆倒了。
宋譯狠狠皺了下眉。
每次都這樣，他看不得她受傷，所以每一次看這個視頻，他都會有意避開這個時間點，第五分三十七秒。
可今天卻忘了要點暫停。
宋譯罵了句臟話，然後把手機向後丟到床上，猛勁兒抽了口煙，涼意麻痹了他的神經，但他依然忘不掉剛剛的畫面。
“笨死了。”他嗤笑，可眼底分明沒有一丁點的笑意。
薄荷香煙的味道太辛辣，熏得人眼紅。
——
溫馨被霍佳妍摁著接受了四個月的住院治療，但效果很不可觀。
病人身上不能攜帶任何物品，所以有關宋譯的東西都不能帶進醫院，這導致溫馨的病情不僅沒有得到恢覆反而在前兩個月裏惡化得嚴重。
有一天溫馨突然發病，對著鏡子不停地紮頭發，紮好拆掉，紮好拆掉，一遍遍反覆，直到那頭發紮得像了宋譯的手法才停止。
宋譯不會紮頭發，他每次給溫馨紮都會丟兩綹，軟趴趴地貼在後頸，辮子也會有點歪，松松垮垮的，感覺隨時會掉。
溫馨的心理醫生在監控裏看到了這一幕，於是他每天去和溫馨談話時都會先給溫馨紮個頭發。
起初溫馨很排斥，但是那個心理醫生紮出來的頭發和宋譯給她紮的特別像，都一樣的醜。時間久了，溫馨也便接受了這步程序。
“終於可以出獄了，高興麽？”心理醫生一邊幫溫馨梳著頭發，一邊用開玩笑的口吻問她。
心理醫生姓趙，叫趙清禾。
梳子卡住頭發了，趙清禾沒註意到，弄得溫馨頭皮疼，她就著他的力氣向後仰了仰頭，“很疼，可以松開麽？”
“噢噢，”趙清禾抱歉地笑了笑，連忙松開，把梳子從纏在一起的頭發裏取出來，“不好意思。”
“沒事。”溫馨面無表情道。
溫馨的精分並沒有治好，只是由中度轉至輕中度了，霍佳妍擔心溫馨這樣會耽誤學業，想快點讓她覆學，在和趙清禾商量了一番後打算先進行一段時間的藥物治療。
溫馨性格還是會隨著情緒產生很大變動。她有時候會對趙清禾很熱情，會什麽都願意和他說，這對趙清禾的治療工作有很大幫助，但有時候也會特別冷淡，冷淡到可以對他視若無睹。
現在的溫馨就處於一個正常狀態，可以交流，但不多。
“沒什麽高興的。”她突然說。
趙清禾聽清楚了，他問：“為什麽？”語氣卻絲毫不帶疑惑。
“在這裏和在外面都是一樣的，”溫馨聲音低沈。
沒有宋譯，在哪裏都一樣。
從最初對宋譯的喜歡，到現在已經變成了一種執念，歇斯底裏的執念。
趙清禾沒再說話，只默默地幫她把頭發紮好，和往日的一樣醜。
其實他現在的水平已經能紮出像樣兒的辮子了，可那樣溫馨會很不高興，她會拆掉然後自己再重新紮一個醜的。
趙清禾很無奈，可他是個心理醫生，很能明白這些病人心裏在想什麽，又為什麽會這樣想。這些都不是他能理解的，但他會包容。
“期待下一次見面，溫馨。”趙清禾將梳子放在一邊，托腮看著溫馨。
溫馨卻很現實地說：“沒有哪個病人會期待和醫生再見面的。”
隨後她又補充：“精神病也不會。”
趙清禾怔了怔。
講真，溫馨是他所接觸過的病人中最特別的一個。
沒有任何一個精神病會承認自己是精神病，但溫馨會，而且承認得很坦然。
她太過於冷靜了，而且很聰明，除非發病，不然趙清禾玩的那些文字游戲在她這裏根本不夠使。她能很巧妙地規避掉所有不想回答的問題和尖銳敏感的字句，反應特別快。
雖然當了這麽多年的心理醫生了，但趙清禾在聽見自己的病人說自己是精神病的時候多少都會覺得有些心疼，這是他下意識的一種情緒洩露，可到了溫馨這裏就洩露不出來了。
她自己都覺得無所謂，你再心疼她反而會讓她覺得你像個傻逼。
“那好吧，”趙清禾讓步道，“也許我們現在算是朋友對麽？”
溫馨挑了挑眉，“趙醫生，每個病人離開之前你都會這麽說麽？”
還沒等趙清禾開口她又說：“我們不是朋友，是霍佳妍支付你報酬以後你勉為其難為我服務的一種關系。”
“你每天都在問我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試圖能夠打探到我的內心深處，可你能做到的時候只有在我發病，我覺得這可以用趁人之危來形容。”
溫馨從口袋裏掏出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放到趙清禾的手中，“辛苦你每天給我紮頭發。”
然後她指了指房間西北角，“每天都在被監視，也不怪你說我是出獄。”
趙清禾覺得詫異。這是為了防止病人感到驚慌而特地設置的針孔攝像頭，溫馨是怎麽發現的？
他攥了攥手裏的棒棒糖，倏然覺得溫馨這小丫頭真是特別神奇。
……
天氣開始有些熱了，溫馨額頭出了一層細汗，她擡手抹掉，忽然想到嘉水那邊肯定要比京陽熱。
恍然間，她仿佛看到了球場上揮灑汗水的少年，進球了他會高興地跑過去跟隊友擊掌，會尋視一圈周圍然後準確找到她在的位置，嘚瑟地沖她揚起腦袋，笑得明媚。
會下場搶走她的酸奶一口喝光，生氣她沒有給自己送水。
趙清禾跟她說，如果出現幻覺了一定要努力抽離，不要一味沈溺。
可溫馨做不到。
她無法抽離，只能沈溺。
意識回到現實以後，她才想起來宋譯已經出國了。
嘉水熱不熱又有什麽所謂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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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歡坐在最後一排的角落靠窗位置，偶爾會看著窗外的梧桐樹發呆，手裏有一下沒一下地轉著筆，轉得飛快卻很穩，就沒見他掉過。
他剛來沒多久就很有名了，因為畫畫特別厲害，但是很奇怪，他的畫裏從沒出現過人物。
他很會畫人物，偶爾從他桌子旁邊過，掩在畫紙下的草稿上就有幅少女畫像，美得不真實。
他喜歡吃橘子味的棒棒糖，之前在便利店錯買成了草莓味的，走出門口時直接扔進了垃圾桶，然後抽起了兜裏的煙。
他抽煙的樣子很帥，但看起來很落寞，不知道為什麽。
他愛穿深色的衣服，很適合戴金屬項鏈，可他一直都只戴那條藍色吊墜的小頸鏈。他不喜歡別人盯著他的吊墜看，會經常把它掩在衣領下面，就像他總是用其他畫紙掩藏那幅少女畫像一樣。
他總是在阻止別人窺探，卻更像是在阻止自己追憶。
他很安靜，但很招人喜歡，不止是招總部裏的女學員們喜歡，還很招導師喜歡。
古板嚴肅的蘭維納寵他寵得不行，就連克裏森那麽挑剔的一個人都公開表示過自己很欣賞他，想帶他一起去盧瓦爾河谷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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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旁邊另一個年紀稍微大點的女生說：“沒有吧，你可以去問問啊，身材這麽辣的男人少見死了，過了這個村你可找不到下一個店了。”
女生：“嗯嗯！”
於是她鼓足勇氣走到那個被克裏森留堂作畫的少年身邊，小心翼翼地開口問：“你……你好，我叫艾米。”
少年聞聲停筆，他擡起深邃的黑眸看向女生，濃長的睫打下一層溫柔的陰影，柔和了他硬朗鋒利的輪廓。
艾米心臟砰砰直跳。
好……好帥……！
“宋譯。”他說。
這是他的名字，宋譯。艾米無聲地在口中回味著這兩個字。
看著這張臉，對帥哥的渴望遠遠超越了羞澀與膽怯，她囁喏地問道：“你有……女朋友麽？”
宋譯筆桿一頓，再次把目光投過去，面前的女生臉已經完完全全紅了個透，耳朵也是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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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歪了歪頭，臉上沒什麽表情卻讓人難以克制住心動，“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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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哪裏不合適？”
宋譯笑，“哪裏都不合適。”
拒絕的意思很明顯了，但艾米被宋譯剛剛的笑容撩得七葷八素，不肯放棄道：“你沒試過怎麽知道不合適？我……我在那個方面也很厲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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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譯裝聽不懂，“哪個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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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哪個男人能拒絕漂亮胸大的混血妹子對自己發起的床上邀約。
但宋譯就拒絕了，拒絕的理由還特離譜。
他說：“不好意思，我只和我的右手配合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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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八點半。
房間裏燈光昏暗，酒精和薄荷的氣味在空氣中彌漫，催人迷醉又吊人神經。
宋譯坐在地上靠著床邊，手機橫放在手心。
手機裏正在播放一個五分四十秒的視頻，嘈雜喧囂的吶喊和鼓舞作為背景音。
鏡頭追隨著跑道上奔跑著的短發少女，皮膚很白，臉上因為呼吸急促而泛紅，烏黑細軟的發絲迎風向後揚，臉蛋幹凈漂亮。
宋譯拿起地上的酒瓶仰頭喝了一大口。度數那麽高的紅酒，他對瓶吹。
看著視頻裏的人，宋譯煙癮又犯了，剛剛才掐滅一根。
他從煙盒裏摸出一根煙叼在嘴裏，指腹摁在打火機的齒輪上向下滑，“嚓”的一聲燃起火苗。
濃稠的白色煙霧擋住了他的視線，宋譯吸了一口然後把煙拿遠。
冰涼的氣體過了肺，從喉嚨裏溢出。
他表情淡淡，喉結緩慢滑動，撥出一道性感的弧線。
視頻裏，女孩突然錯身想超了前面的人，卻被那人惡意絆倒了。
宋譯狠狠皺了下眉。
每次都這樣，他看不得她受傷，所以每一次看這個視頻，他都會有意避開這個時間點，第五分三十七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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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譯罵了句臟話，然後把手機向後丟到床上，猛勁兒抽了口煙，涼意麻痹了他的神經，但他依然忘不掉剛剛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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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馨被霍佳妍摁著接受了四個月的住院治療，但效果很不可觀。
病人身上不能攜帶任何物品，所以有關宋譯的東西都不能帶進醫院，這導致溫馨的病情不僅沒有得到恢覆反而在前兩個月裏惡化得嚴重。
有一天溫馨突然發病，對著鏡子不停地紮頭發，紮好拆掉，紮好拆掉，一遍遍反覆，直到那頭發紮得像了宋譯的手法才停止。
宋譯不會紮頭發，他每次給溫馨紮都會丟兩綹，軟趴趴地貼在後頸，辮子也會有點歪，松松垮垮的，感覺隨時會掉。
溫馨的心理醫生在監控裏看到了這一幕，於是他每天去和溫馨談話時都會先給溫馨紮個頭發。
起初溫馨很排斥，但是那個心理醫生紮出來的頭發和宋譯給她紮的特別像，都一樣的醜。時間久了，溫馨也便接受了這步程序。
“終於可以出獄了，高興麽？”心理醫生一邊幫溫馨梳著頭發，一邊用開玩笑的口吻問她。
心理醫生姓趙，叫趙清禾。
梳子卡住頭發了，趙清禾沒註意到，弄得溫馨頭皮疼，她就著他的力氣向後仰了仰頭，“很疼，可以松開麽？”
“噢噢，”趙清禾抱歉地笑了笑，連忙松開，把梳子從纏在一起的頭發裏取出來，“不好意思。”
“沒事。”溫馨面無表情道。
溫馨的精分並沒有治好，只是由中度轉至輕中度了，霍佳妍擔心溫馨這樣會耽誤學業，想快點讓她覆學，在和趙清禾商量了一番後打算先進行一段時間的藥物治療。
溫馨性格還是會隨著情緒產生很大變動。她有時候會對趙清禾很熱情，會什麽都願意和他說，這對趙清禾的治療工作有很大幫助，但有時候也會特別冷淡，冷淡到可以對他視若無睹。
現在的溫馨就處於一個正常狀態，可以交流，但不多。
“沒什麽高興的。”她突然說。
趙清禾聽清楚了，他問：“為什麽？”語氣卻絲毫不帶疑惑。
“在這裏和在外面都是一樣的，”溫馨聲音低沈。
沒有宋譯，在哪裏都一樣。
從最初對宋譯的喜歡，到現在已經變成了一種執念，歇斯底裏的執念。
趙清禾沒再說話，只默默地幫她把頭發紮好，和往日的一樣醜。
其實他現在的水平已經能紮出像樣兒的辮子了，可那樣溫馨會很不高興，她會拆掉然後自己再重新紮一個醜的。
趙清禾很無奈，可他是個心理醫生，很能明白這些病人心裏在想什麽，又為什麽會這樣想。這些都不是他能理解的，但他會包容。
“期待下一次見面，溫馨。”趙清禾將梳子放在一邊，托腮看著溫馨。
溫馨卻很現實地說：“沒有哪個病人會期待和醫生再見面的。”
隨後她又補充：“精神病也不會。”
趙清禾怔了怔。
講真，溫馨是他所接觸過的病人中最特別的一個。
沒有任何一個精神病會承認自己是精神病，但溫馨會，而且承認得很坦然。
她太過於冷靜了，而且很聰明，除非發病，不然趙清禾玩的那些文字游戲在她這裏根本不夠使。她能很巧妙地規避掉所有不想回答的問題和尖銳敏感的字句，反應特別快。
雖然當了這麽多年的心理醫生了，但趙清禾在聽見自己的病人說自己是精神病的時候多少都會覺得有些心疼，這是他下意識的一種情緒洩露，可到了溫馨這裏就洩露不出來了。
她自己都覺得無所謂，你再心疼她反而會讓她覺得你像個傻逼。
“那好吧，”趙清禾讓步道，“也許我們現在算是朋友對麽？”
溫馨挑了挑眉，“趙醫生，每個病人離開之前你都會這麽說麽？”
還沒等趙清禾開口她又說：“我們不是朋友，是霍佳妍支付你報酬以後你勉為其難為我服務的一種關系。”
“你每天都在問我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試圖能夠打探到我的內心深處，可你能做到的時候只有在我發病，我覺得這可以用趁人之危來形容。”
溫馨從口袋裏掏出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放到趙清禾的手中，“辛苦你每天給我紮頭發。”
然後她指了指房間西北角，“每天都在被監視，也不怪你說我是出獄。”
趙清禾覺得詫異。這是為了防止病人感到驚慌而特地設置的針孔攝像頭，溫馨是怎麽發現的？
他攥了攥手裏的棒棒糖，倏然覺得溫馨這小丫頭真是特別神奇。
……
天氣開始有些熱了，溫馨額頭出了一層細汗，她擡手抹掉，忽然想到嘉水那邊肯定要比京陽熱。
恍然間，她仿佛看到了球場上揮灑汗水的少年，進球了他會高興地跑過去跟隊友擊掌，會尋視一圈周圍然後準確找到她在的位置，嘚瑟地沖她揚起腦袋，笑得明媚。
會下場搶走她的酸奶一口喝光，生氣她沒有給自己送水。
趙清禾跟她說，如果出現幻覺了一定要努力抽離，不要一味沈溺。
可溫馨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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