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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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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德納·洛德米爾是樂瑤當年遠征軍的同僚,雖然沒有參與最後一戰,但凱旋之後同樣被確診了戰後創傷後遺癥,在首都星接受了三年治療後就被第二軍團給招走了。

他走的那天樂瑤還去送行了,那個時候兩個人都哭成了傻*。

沒想到再次見面竟然會是這般景象。

“樂瑤,你怎麽會在這裏?”德納看見她同樣驚訝,不過這個驚訝在聽見自己要刺殺的人喊了一句少校後瞬間轉為了怒火,“你讓開,今日我定要取他狗命!”

樂瑤原本的欣喜瞬間冷了下來,她看了一眼已經將她和觀青圍住的四個人,果斷卸了德納的雙臂關節,然後在對方的慘叫聲中制服了其他人。

“德納,你來這裏做什麽?”樂瑤幫德納把脫臼的關節移了回去,然後半蹲在他身邊看著他額頭不斷冒著汗,“這個人跟你有仇啊?攜帶非法刀具進空間站是會攤上大事的呀。”

“你不知道他是誰?”德納意外,當下也顧不上疼痛,手指顫抖地指著站在涼亭內一臉平靜的觀青狠狠道,“當年給我們施壓去攻陷敵軍要塞的人就是他!”

“什麽!”樂瑤震驚回頭,也就在這一個空檔,還能動的四個人抓起德納逃之夭夭。

涼亭裏的男人淡定地看著這一切,甚至在樂瑤走過來的時候還輕聲說了一句:“放走了啊。”

樂瑤看著他身上一塵不染的白西裝,還能在一旁說風涼話,頓時不悅:“請搞清楚一件事情,如果不是我攔住他們,現在你已經躺在醫務室的休眠倉裏等著贖命了。”

“少校誤會了。”男人開口,“在下的意思是,等他們回去後一定會將你說成是我的同黨,屆時怕是有麻煩上身。”

“他不會這麽沒腦子。”樂瑤反駁,“非要這麽糾纏,我們還跟蟲族呼吸過同一片空氣呢,怎麽,我們也算是蟲族同黨了?”

“是麽?”

過分平淡的語氣卻讓樂瑤眼皮一跳,這人看著文質彬彬,但說出來的話怎麽這麽討厭呢?

就在這個時候,喬安帶著人姍姍來遲。

他三步並做兩步來到樂瑤跟前,將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見人無恙這才松了一口氣,轉身看著涼亭內的男人警覺道:“你是誰?為什麽會在這裏?”

“在下觀青,方才無辜遇襲,是少校救了我。”

喬安狐疑的目光轉向樂瑤,見人點了點頭這才放下心來:“既然如此,稍後請隨我們去登記一下,之後可能還需要你的協助。當然,對於今日的事情我們也會提供適當補償。”

觀青向兩人道謝,正準備離開時卻被樂瑤叫住了。

“觀先生是要回宴會廳吧,我送你。”

說著也不管對方是否同意,以及身後喬安欲言又止的模樣,率先走了出去。

觀青看著垂下手,失落的喬安,輕聲道別後也離開了涼亭。

兩人一前一後,一快一慢,一路無言。

人造月光曬在兩人身上,靜謐到讓人窒息。

樂瑤面上毫無表情,但心思已經百轉千回,然而她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沈默地將人送進宴會廳。

不知道第幾場舞會的音樂響起,樂瑤看見奈蒂婭已經換了新的舞伴,而克麗絲在一旁幫她瘋狂拍照。

她後退了一步,準備離開這個熱鬧的地方。

“少校。”轉身之前,觀青竟然喊住了她,“第二場比賽請小心。”

說完就朝著王富貴走去。

樂瑤看著他走進人群的背影,笑了笑,說不上來是嘲諷還是什麽。她憋了一肚子的問題想要問出來,但全部都在開口的前一秒咽了回去。

一千兩百年前,掌握著這片星系的兩個公國合二為一,成就了現在帝國。帝國保留了公國的姓氏權,所以才會出現東西方姓氏和稱呼夾雜在一起的情況。

皇帝的內閣裏面更是如此。

然而不管重組過多少次,這裏面從來沒有一個姓觀的人。

可是德納卻說當年遠征軍最後一戰有他的參與。

此時的樂瑤務必慶幸當初傅敬之一有空就壓著她讀書,否則今天她怕會像個傻子一樣把人攔下來問東問西了。

很多事情,知道或者不知道,要看從誰的嘴裏說出來。有些人說出來可以當作飯後茶餘閑談,有些人說出來就算是聽者也會攤上事。

心思回轉之間,她竟然不知不覺又回到了方才那個小花園。樂瑤找了一處小草坡,脫了西裝外套就這麽躺了下去。

入眼的是閃爍的群星,懸掛在深藍色的遠方。若是盯著久了,還能看見一兩顆流星劃過。

花園內安靜得可怕,很顯然空間站的設計師在設計的時候一定忘記加上蟲鳴。

樂瑤看著遙不可及的星空,嘆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她發現,自從傅敬之調來後,她原本平靜的生活就被打亂了。先是定下來的任務和人手被全部取消,然後莫名其妙地來參加了這個團建活動,現在又跟過去的事情扯上了關系。

過去的事情啊,曾經主治醫師的那句“不要沈浸過去”的話闖入了樂瑤記憶中,對比之下竟然有些可笑。

她一個病人都已經向前看了,這些身心健全的人倒是在留念過去。

“在外面做夢,會醒不來的。”

熟悉地聲音從遠處傳來,緊接著便是淩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樂瑤閉著眼不為所動,直到人在她身邊坐下,淡淡的紅酒味傳來時,她這才睜開了眼睛。

兩人對上了視線。

傅敬之坐在她旁邊,右腿膝蓋彎曲踩在地面上,左臂撐著右腿膝蓋,頭枕著手臂就這麽看著她。

那雙桃花眼在夜空之下泛著光,出奇得亮。

樂瑤瞥了他一眼,感覺對方身上的酒味飄了過來,頓時嫌棄地別過了臉。

看見她的動作,傅敬之立刻解釋道:“我只喝了三杯。”

說著還湊近了一些:“不信你聞聞。”

他坐在草地上,側過身子讓投下來的陰影將身邊人籠罩起來,嚴嚴實實,不留一絲外界窺探的縫隙。

樂瑤感覺到他的靠近,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到自己被陰影所包裹。她轉頭,就看見男人一手撐著腮幫子,一手的小拇指勾起了她耳邊的發梢畫著圈圈。

“你……”

生氣的她剛開口說了一個音節,就聽見對方突然說道:

“觀青說你見到了德納?”

“那人看著文文弱弱,怎麽也這麽多事?”樂瑤將自己的頭發從傅敬之手中救下,嘆了一聲:“見到了,這小子不知道抽了什麽風跑來這裏搞事情。真不知道讓他跑了是好事還是壞事。”

“他走了之後你們還有聯系麽?”傅敬之問她,“去了第二軍團後。”

樂瑤眼珠子轉了一圈,搖了搖頭。

“這樣最好。”傅敬之坐直了身子,逆著光看不見表情,“他去了第二軍團後發生了一些事情,後來被踢出了軍隊,現在應該是跟那些人混在一起。”

“什麽人?”樂瑤立刻坐直了身子,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傅敬之,遲疑了片刻後有些不確定地問道,“不會是這些年比較活躍的那批吧?就你知道的,那批反……”

“是。”

傅敬之回答得很快,沒有留給樂瑤一點幻想餘地。

“這樣啊。”樂瑤喃喃道,垂下的眼眸內盡是落寞,“最終還是走上了這一步。”

當年在首都星生活後她就隱約察覺到了他對帝國的種種不滿,“不公平”這三個字從他口中說出的頻率越來越多。很多認識他的人都說他變得偏激,但樂瑤一直都認為,德納只是更加在乎身邊的朋友過得好不好。

他是第一批被軍校選中參加遠征軍的人,那個時候他才剛剛成年,軍艦上長期與世隔絕的生活讓他擁有了孩子般赤誠的性格,也造就了他易碎的單純世界。

可是誰都不能指責他。

“個人選擇罷了。”傅敬之見她失落的模樣,輕聲安慰道,“你在這裏為他難過,他只會覺得自己在為理想奮鬥,快樂得很。”

說完後他又補上了一句:“而且因為他的問題,當年參與了遠征軍的所有人都接受了二次審查。”

樂瑤微訝:“為什麽我不知道這件事情?”

“知道為什麽你來卡達爾要塞的申請等了這麽久麽?” 傅敬之微微一笑,“在你不知道的地方,你八年前新年吃的第一頓飯是用什麽做的都被無數人審閱了一遍。”

聽著他的話,樂瑤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混小子怎麽闖了這麽大的禍?”

“這些或許都沒有今天這個禍大。”傅敬之將今天下午見了王富貴和觀青的事情和盤托出,尤其是自己對於觀青身份的猜測也一五一十告訴了她。

樂瑤驚了,她沒想到那個看上去瘦弱的男子竟然還跟皇室扯上了關系。她立刻坐了起來,探出身子,整個人就快要貼在傅敬之身上,壓低了聲音問道:“皇族的姓氏不是源自當年的西方公國麽?怎麽會冒出一個姓觀的?私生子?”

“現在那幾位繼承人都快打起來了,怎麽可能讓一個私生子掌權。”傅敬之漫不經心地說著,此時他所有的註意力都在樂瑤身上,看著近在咫尺的人,月光下的面容是前所未有的清晰,這讓他不禁想起了一個問題---

上一次這麽近距離看她是什麽時候?

好像是自己去赴任的前一天。

明明千叮嚀萬囑咐讓她等自己回來,會議結束後等到的卻是好友幸災樂禍的通訊:

“傅敬之,你老婆沒了!哈哈哈哈!”

不知死活的好友被他揍進了醫務室,但依舊改變不了回家後要面對冷冰冰屋子的局面。更諷刺的是,他早就訂下用來求婚的戒指也在同一時刻到了。

為了共同生活而裝扮好的屋子,它的主人身處其中,手中拿著戒指禮盒,惶惶然找不到戒指的主人。

樂瑤消失了,哪怕他動用所有關系也找不到她。

直到德納離開第二軍團,所有與他相關的人的檔案都被調出來,他才知道對方瞞著所有人去了卡達爾要塞。

所以他處理完事情後立刻申請追了過來。

兩人時隔六年終於見面,傅敬之的手慢慢擡起,輕柔地敷在了樂瑤臉上,拇指摩挲著臉頰,小心得像是在觸碰一件稀世珍寶。

不,此時眼前的人就是他想要的寶貝。

想藏起來,又想向世人炫耀的寶貝。

“瑤瑤,我好想你啊。”

自詡只喝了三杯的人突然覺得自己當真是醉過頭了,視線所觸之處都開始變得模糊,只剩下那雙在月光下還泛著清明的眸子。

但這本該喚醒他理智的眸子卻加深了他的迷醉,冥冥之中甚至在呼喚著他的靠近。傅敬之伏下身,決定遵從自己的心跳聲,將所有的感情印在了對方的唇角。

一下就好。

先前已經被沖散的理智在他的腦子裏面罵罵咧咧的覆生,拿回了身體的控制權,準備離開。

然而他才微微擡頭,後腦便傳來了微涼的感覺,下一秒便是失重感自下而上,混雜著青草的清新味道闖入口腔。

“真是瘋了。”

恍惚間,他聽見了這麽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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