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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洲夢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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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洲夢影

在一旁的侍從嚇得瑟瑟發抖,絲毫不敢出聲,即使當時他確實也希望那少年的哥哥能夠來救他。

只是照現在這個架勢,恐怕他哥哥會血洗整個銀狼族吧。

他屏住呼吸,小步往後挪去卻不料踢到了一顆小石子。

一瞬間整個人都凝固在原地一般,冷汗直冒。

侍從只覺得一陣寒意從自己的腳底直躥天靈蓋,他的頭僵硬地擡起。

只見自己身前出現了一個速度很快的少年,那少年的獸瞳在黑暗中泛著幽幽的綠光。

影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白皙如同惡鬼般再加上他那冰冷麻木的表情。單衣上已經被鮮血浸潤得厚重,正不斷往下滴著鮮血。

影微微歪了歪頭,似乎有些疑惑地開口:“哈,還漏了一個。”

侍從的腿肚子都在打抖,他說不出一句求饒的話語,此時少年身上可怖的氣息讓他腳底生根般,連逃跑的勇氣都沒有。

隨著一聲布料撕碎的聲音,侍從楞楞地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那裏赫然出現了一個洞。

影滿不在乎地收回了自己的拳頭,侍從只來得及擡頭看清那少年的模樣,分明同那溫柔怕血的少年長相一模一樣。

只是兩人的氣質完全不一樣,影用力甩了甩拳頭上沾染的鮮血。

然後頭也不回地重新回到了傅南洲的身邊,侍從的嘴角不斷流下鮮血,他看了眼此時正在燃燒的長老們。

有些解脫地閉上了眼睛,也是,這個荒唐的族群早該滅絕了。

依靠自己親生兄弟的鮮血成長的種群,鼓勵手足自相殘殺的種群。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整個殿內都散發著血腥的那種厚重氣味。

影只是仔細地抱著傅南洲,似乎像從前一樣陪在弟弟身邊。根本沒有註意到身後的一團黑霧中。

一雙靴子踏上了一片血泊,那人渾身穿戴嚴實,讓人看不出模樣與年齡:“殺了這麽多人?”

影在聽到聲音的那一瞬間,察覺到了這次前來的人似乎有些與眾不同,他不敢輕舉妄動地抱著傅南洲閃到了一邊。

那人的聲音很沙啞:“如果我說我可以覆活你弟弟呢?”黑衣人看著抱著弟弟緊繃著肌肉隨時準備進攻的少年。

開出了一個誘人的條件,影在心裏想到。

他低頭看了一眼閉上雙眼的傅南洲,一時間心中的心動根本無法掩蓋住,倘若當真可以覆活弟弟呢?

不過他也沒有完全失去理智,而是沈聲問道:“你是誰,為什麽要幫我?”

“幫你覆活弟弟不好嗎?”

當然好,只是影不相信任何人,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傅南洲沒有人值得他信任。

那人似乎看出了少年眼底的猜疑與猶豫,他微微彎下腰用手撿起了那朵在血泊中綻放的紅雪蓮。

影敏銳地註意到那人的手上還戴著一雙皮質的手套。

“紅雪蓮,難得的仙品,有起死回生之效。”那人只是簡單地說出了幾句話,便讓影心中築起的防備再一次轟然倒塌,饒是他很厭惡這個儀式,也曾聽說過這個療效。

只是傅南洲此時已經完全身死了,連身體都有腐爛的跡象,這又該如何使用呢?

不得不說,那個黑衣人似乎有著能夠洞察人心的能力,他的每一句都能夠精確地踩著影的心上。

影將懷中冰冷的傅南洲屍體抱緊了些,似乎想要勒入骨肉之中一般。

“把你的身體給你弟弟不就好了。”那黑衣人說這句話時,語氣是那樣的隨意,仿佛這只是一件對他來說隨手的事情一般。

影卻不可置信地擡頭盯著他。

把身體給弟弟?這種能力當真可以嗎?

這個能力是存在的嗎?影不敢再去深思,他腦海裏再一次浮現出弟弟的那燦爛的笑臉。“如果能行,我願意付出我的一切。”

他的眼神裏透露著堅定,沒有絲毫顧及自己的想法。

只要能讓弟弟覆活,只要能讓他再一次綻開笑容。

“不過我有條件,你不會死去,而是存活在你弟弟的體內。”

影就知道天下沒有白來的午餐,他本來以為那人會讓自己去殺什麽人,結果只是存活在弟弟體內。

他有些不解地看著黑衣人,似乎不明白為什麽他提出了這麽簡單的一個問題。“你替我收集上仙界的情報。”

“可以。”影幾乎都不帶猶豫地應下,他輕輕地將傅南洲的身體放下。

只見那黑衣人手中的紅雪蓮被放置在傅南洲的額頭處,拼命地汲取著。

當黑衣人將那紅雪蓮遞到他嘴裏,用命令的語氣說道:“吃下去。”

影看著上面沾染著傅南洲血跡的潔白花瓣,一時間竟然有些不敢下嘴。

那是他弟弟的鮮血澆灌的花朵,倘若自己真的吃下去了,那豈不是如了那些人的意?

可是他還是接過了那紅雪蓮,直接一把塞在了嘴裏,然後用力咀嚼了兩下,直接吞下了肚中。

甚至都沒打算嘗出味道,黑衣人見他已經將紅雪蓮全部吞了下去。用手在空中畫了一個空氣符咒貼在了影的頭上。

頭頂傳來了如同火烤般難受的觸覺,影的心裏莫名有了一絲慌亂:“倘若這人居心不良呢?”

倘若他根本不能覆活弟弟呢?

隨便吧,去陪弟弟也好······

影帶著最後一絲猶豫進入了一片虛幻的世界,水鏡一般的地面,隨著他的腳步不斷地泛起漣漪。

那時的他並不知道自己進入了傅南洲的靈識,只覺得那個世界好溫柔很舒服。

不過他也沒有忘記自己此番來的目的,他四下張望著似乎想要尋找傅南洲的身影。

不知在那片水鏡上奔跑了多久,影終於在一個角落裏發現了正在蹲著看地上水紋的傅南洲。

他趕忙沖過去一把抱住了少年的身體,那少年似乎嚇了一大跳。

轉過頭看著影,根本沒有認出影是誰。而是有些傻傻地問道:“你是誰啊?”影一時間不知所措地楞在原地,那人的臉分明是同自己一模一樣的。

可是為什麽他不記得自己了。

他低頭看向水面,自己不知何時竟然也渾身上下用黑布裹了個嚴實,他突然想起那黑衣人所說的把身體給傅南洲。

內心突然出現了一個會讓他恐慌的想法。

那是否,傅南洲再也不記得自己了?

很快他的腦海就出現了那個黑衣人的聲音:“他不會再記得你,也不會記得自己的身份,從今日開始他只會是凡間普通的孤兒。”

“我再問一遍,你確定嗎?這個儀式必須要心甘情願。”

影顫抖著擡手摸了摸傅南洲的臉,一時間的淚水湧出眼眶。

傅南洲那迷茫的小臉上透露著不解,但是他並沒有躲開影的手,不知為何,他只覺得面前這個給他一種很溫暖安寧的感覺。

在影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腦袋時,他對影綻開了一個很燦爛的笑容。

影一瞬間破涕為笑:“我,心甘情願。”

隨著影的那句答覆,他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

可是手卻始終落在傅南洲的頭頂上,似乎有些貪戀手下那熟悉的感覺。

一直到他徹底地消散,傅南洲似乎還有所感應般,竟然也開始瘋狂地奔跑起來,嘴裏似乎還在喊著什麽。

跑到最後,少年的臉上再一次露出了迷茫,他似乎不明白自己為什麽突然奔跑,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尋找什麽?

他只是感覺,自己似乎失去了什麽東西。那東西對自己很重要,全世界最重要。

可是,他想不起來自己究竟要找什麽了。於是傅南洲只是漫無目的地奔跑著,四處張望著一直到筋疲力盡後癱倒在地上。

一陣疲倦朝他襲來,他不受控制地閉上了雙眼。

至此,南洲夢影再無夢影。

影的思緒再一次拉回,他眼前依舊是熟悉的玉衡門後山。

收回了自己的思緒後他便朝著傅南洲的住處跳去,至今他都感覺到很慶幸。

慶幸當時自己有機會能夠讓弟弟覆活。

傅南洲的住處在一塊山腳下的石洞裏,那裏是傅南洲親自挑選的住處。

即使他不記得自己的前塵往事,即使他不記得影了。但是影卻發現他的很多習慣並沒有改變。

那山洞口掛著的一串幹花風鈴,那用葉片裝飾的餐盤和坐墊。

有時候影也會恍惚,仿佛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噩夢,傅南洲和他還在南洲夢影,還在他們的家。

他並不是隨時都能在傅南洲的身體裏看到周圍的一切,只有傅南洲發呆或者是犯困,精神防線松懈時,他才能透過傅南洲的眼睛看著周圍的一切。

如果想要拿回身體的主動權就得傅南洲入睡失去意識後,影合衣躺在了那石塊上,一如當年與傅南洲躺著的小家裏。

手中的薄扇輕拍著,陷入了昏迷。

如果說這麽多年他為什麽沒有想過抵抗那黑衣人。

只能說他賭不起,如果那黑衣人能夠輕易給傅南洲生命,那麽也能輕易奪走傅南洲的生命。

那樣自己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至少現在這樣,他還有著他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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