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虛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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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虛幻境
可是謝無忌只是輕飄飄地看了一眼，隨後拿起手中的瓜果開始咬了起來。
動作不急不慢，不過一會，那瓜果便被吃得一幹二凈。
白蘼眼見著謝無忌吃完了手中的瓜果，於是又塞了個給他。
“吃吧吃吧，孩子別餓到自己。”白蘼同傅南洲玩笑習慣了，此時這句話也直接脫口而出。
只見謝無忌的視線再一次瞟了過來，這一次是落在了白蘼細白的脖頸處。
“！”
“那個，無忌神君。我去勘察一下周邊的環境啊。”白蘼唰的一下沖出了廟觀，甚至沒有給謝無忌反應的機會。
吉祥看著落荒而逃的白蘼：“怎麽，這九州聖女反倒是個正常人？”
吉祥這一句話聽起來有些無厘頭，但是謝無忌卻能明白它的意思。
“整個上仙界都是無趣至極，本以為這九州聖女也當是如此。”
謝無忌沒有接話，而是靜靜地看著畫像上的女人。
慈悲憐憫眾生的感覺，讓他覺得似乎同現在身邊這一個有所不同。
不過，他無意去深究，隨意找了處角落在那裏盤腿坐了下來，開始修煉。
白蘼一回來便看到謝無忌周遭的空氣有些扭曲般，他像一個漩渦般，吸取著周圍的靈氣。
白蘼嫉妒羨慕得眼好極了，然後她看到自己畫像上的靈氣也匯聚了過去。
“餵餵餵！”
靈氣泛著點點藍光，隨著空氣無聲的流動朝謝無忌身體鉆著。
白蘼眼看著自己廟觀的靈氣一下少了一大半，這下急了。
雖然小師叔對她的威懾力還在，但是此時的謝無忌也只有那張臉和小師叔一樣。
兩人從發色，性格都大相徑庭。
要說小師叔是竹虛處那最高挺的一節修竹，清冷中又帶著含蓄，外冷內熱。
而此時的謝無忌，便是冰山上那一朵雪蓮，渾身都透露著冰冷。
“我敬你是小師叔的過去，但是你也不要太過分了！”白蘼在心裏抓狂道。
“在人家廟觀修煉，你把靈氣都吸收完了，我廟觀怎麽辦！”
想到這裏，白蘼再也忍不住了，她一個箭步沖了上去。
正當快要到謝無忌面前時，她又有些犯慫了。
雖然，她現在的修為應該有一戰之力，但是對著那張臉白蘼還是做不到把小師叔的身影抹除掉。
就在正時，男人睜開了雙眼，一雙如黑曜石般的眼瞳中泛著點點藍光。
謝無忌下意識擡手一掌，白蘼腦比手快地接了下來。不知為何，兩人就這樣打了起來。
白蘼手中掐訣，畫天地為符紙一道道流動著空氣的符紙朝謝無忌飛去。
奇怪的是，謝無忌此時似乎並沒有武器。而是單純用靈力來攻擊，這樣反而讓白蘼有機可乘，將他送來的靈力重新制成符咒。
兩人的身影在白蘼的畫像前來回交錯，刀光劍影間，吉祥似乎還沒有弄清楚怎麽回事。
它撲棱著翅膀飛在半空，扯著嗓子叫道："做什麽做什麽！你們這是幹什麽？"
白蘼感覺似乎有一股力量從自己的心底破土而出，她已經很久沒有這般酣暢淋漓地同別人打過一架了。
步步殺招，步步緊逼。
兩個人有來有回，一直到一道符紙懸浮在謝無忌的脖頸處，那空氣制成的符紙此時繃成一條細線。
仿佛下一秒就會劃破空氣，割開謝無忌的脖頸。
“你輸了。”白蘼微微一笑，語調中像只得勝的小狐貍般微微上揚。
謝無忌收回了自己的手，再一次看向白蘼的眼神裏透露出了一絲欽佩。
白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夠勝過謝無忌，但是她同樣心裏清楚，那是因為自己步步殺招，可謝無忌卻沒有。
“但是！這並不妨礙自己贏了！”
白蘼剛想要發表一下自己的獲勝感言，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卻見謝無忌再一次回去在角落坐了下來。
夜色已經漸深，窗外的梧桐樹上蟬鳴不停，吉祥此時也撲騰著翅膀在梧桐樹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想要休息。
白蘼見謝無忌已經閉上了雙眼，只得也隨便找個位置準備入睡，為明日的趕路養精蓄銳。
不知是不是因為入睡前同謝無忌打了一架，她剛剛閉眼很快就陷入了睡眠。
沒有前世那些糟心事，反而夢到了她和傅南洲也黎蘭師姐躲在小師叔的竹虛處，用竹葉包裹著烤雞分食。
黑暗中，只有少女輕微到幾乎聽不見的呼吸聲，謝無忌悄悄地睜開了雙眼。
視線落在了不遠處歪著腦袋入睡的少女身上，他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頸處，那兒不可思議地突然劃出一串血珠。
此時順著謝無忌的脖頸往下流去。
好在那傷口很淺，謝無忌微微一凝氣便恢覆如初了。
這是那時白蘼取勝的最後一招，之所以沒有當時流出鮮血，是因為謝無忌用靈氣覆蓋在了上面。
這是他一向的習慣，哪怕再重的傷，他都不願意在他人面前流露出來。
那溫熱中帶著殺氣的符咒朝自己撲面而來時，謝無忌的心跳竟慢了半拍，他凝視著少女，似乎有些不解。
視線看到了白蘼頭上的那玉飾，理智稍微恢覆了點。
他不欲去多想，去深究。
閉上眼睛後，他並沒有發現，自己滿頭白發中悄無聲息的，有幾根變成了青絲。
只是那數量實在太少，藏在白發深處根本觀察不到。
榮海鎮三面環山，一面湖，那靈泉湖坐落於一處上古山脈的山谷處，傳聞時常有鮫人出沒，而鮫人的眼淚會化作靈丹妙藥。
傳聞那個鮫人乃是鮫人族的聖女，她的龍珠可愈白骨，有破修為瓶頸的功效。
在靈泉湖邊有一個以捕撈漁業為生的小村子，白蘼隨謝無忌與吉祥來到榮海鎮時，有些驚訝地看著這個可以媲美仙境的地方。
青山環繞，清澈見底的淺灘處，孩童們正嬉水打鬧，大人們則乘上漁船去捕撈。
來來往往，忙碌不停。
“老人家，前方是在舉行什麽儀式嗎？”
白蘼踮起腳尖，發現在另一處的淺灘上，有一群身著白色服飾的人，手裏舉著紅色的花球蠟燭，正一邊撒著白色的紙片，一邊跳著奇怪的舞蹈。
“哦，那邊啊，那是我們村子每年都要舉辦的湖神祭，以求湖神多賜捕魚的豐收。”
村長一聽他們是修仙的人，趕忙顫顫巍巍地拄著拐杖出來迎接。
村長家門外擠的滿滿當當，大家都好奇地探著腦袋，白蘼都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這怎麽這麽受歡迎啊。
謝無忌直截了當地開口道：“村中可有異常可疑之物？”
此時，村長的神色變了又變。隨後和藹地笑道：“並無，不知仙人何出此言？”
白蘼見村中之人此時一個個面露猶豫，又見那村長一口就否定了有妖獸的可能。
“這是怎麽回事？”
是夜
白蘼躺在村子安排的連塌上，窗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那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近，林晚晴坐起身來。
月光透過窗紙照進屋內，嘀嗒嘀嗒嘀嗒，白蘼聽見了有滴水的聲音，她咽了咽口水，推了推合衣睡在另一側的謝無忌。
可是不知為何，謝無忌此刻仿佛陷入昏迷般，沒有聲響。
白蘼感覺手掌下的觸感不太對，她猛地把被子翻開來，結果發現謝無忌的位置上此時正堆著一團白紙，她嚇傻。
我靠我靠
這是怎麽回事。
白蘼趕緊鉆回了自己的被窩，蒙著頭，在心裏默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千萬別嚇我！”
白蘼雖然戰鬥力強悍，但是卻一向很害怕鬼怪這一類。
只是這似乎並沒有什麽作用。
隨著那滴水聲越來越近，白蘼察覺到不遠處的門似乎動了一下。
那個滴水聲停了，可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奇怪的腳步聲，這腳步聲又像是爬行動物皮膚摩擦過地面的聲音，可是隱約中卻還是能聽到行走時的聲音。
那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白蘼此刻緊閉著雙眼，她咽了咽口水…
“餵，起床了！”吉祥的聲音突然響起，白蘼猛地睜開雙眼掀開了被子，那動作將吉祥都嚇了一大跳。
白蘼此時一張小臉蒼白，驚魂未定地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切，她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原來是夢啊。”
吉祥沒好氣地用翅膀拍了拍她腦袋，有些困惑地問道：“餵，我看你這是做噩夢了啊！”
白蘼利落地掀開被子往外走去，沒好氣地趁謝無忌沒有註意到這邊，揪了一下吉祥：“有沒有禮貌。”
一人一鳥絲毫沒有註意到，在白蘼的床榻之下，有一疊白紙正隨著風在角落打著轉。
榮海鎮此時熱鬧非凡，村長一大早便領著謝無忌等人去參觀了村子的祠堂。
與普通的祠堂築臺不同，榮海鎮的祠堂乃是一片空地之上，搭建起的板子。
白蘼看著由湖邊一處凸出的淺灘上布滿了白灰色的石子，上面搭建的高臺上綁著一種有奇怪藍色條紋的布，此時正在風中拂動。
白蘼註意到這正是之前看到怪異舉動的地方。
只見還沒等村長領著眾人踏上那片淺灘，謝無忌緊皺著眉頭，停了下來。
“慢著。”
聽到謝無忌這句話，白蘼也趕忙停下了步伐。
“有妖氣，很濃的妖氣。”謝無忌只是簡短的兩句話，便讓白蘼和吉祥同樣面露凝色。
吉祥撲棱著翅膀飛在半空中，似乎也在仔細辨別著。
村長拄著拐杖神色不定地站在原地，此時也不敢吱聲，只是默默地看著林晚晴她們。
“村長村長！又死……死人了！”不遠處，一個淒慘而又嘶啞的聲音突兀地響起，那聲音正是從這片淺灘的一塊巨石後響起。
白蘼一下就捕捉到那個村民嘴中的又字，看來這個地方並不像村長所說的那樣安寧啊。
想來也是，倘若真的沒有發生事情，上仙界怎麽會將此處定為實戰地點呢？
謝無忌率先聞聲跑去，其餘人也緊跟其後。
還未看清楚情況，白蘼率先聞到了一股很濃的腥味。
空氣中的腥味讓人不自覺地有些反胃，謝無忌的身體擋在前面，白蘼根本看不清狀況。
此時的她好奇地踮著腳，想要從擁擠的人堆裏看清楚，卻被謝無忌按住了腦袋。
這一個動作讓謝無忌楞在了原地，可白蘼卻並無覺得異常，謝無忌有些不自在地收回自己的手。
“還是別看了，太血腥了。”謝無忌的話語傳來，白蘼註意到他的語調似乎也有些奇怪。
他蹲在屍體旁邊，那是一具女人的身體，此時的肚皮正敞開，裏面的內臟與血肉全部消失不見，只剩一副皮和骨架。
鮮血此時已經變得黑紅，浸染了身下那一塊石子地。
“唉呀！”村長一看到這個情況，當即暈了過去，有幾個膽大的村民用魚叉輕輕地挑起了那個女人的身體。
“先把她安置好吧。”謝無忌簡單地檢查過一遍現場後冷靜地說道，白蘼什麽都沒看到，最後也沒了好奇。
因為她看到，趴在一邊嘔吐不止的吉祥。
“我說，這個也太惡…嘔…”吉祥一邊吐，一邊吐槽。
“太殘忍…太…嘔…”白蘼有些感激地朝吉祥遞了碗的水，謝無忌上前查看時，多虧了吉祥沖在前面想要邀功，不然吐得這麽慘的就會變成一人一鳥了。
吉祥虛弱地用翅膀抹了把嘴，躺在地上大喘著氣。他半瞇著眼睛，瞟了一眼那塊滿是血的石地，搖了搖頭。
謝無忌叫來了村裏的婦人，眼神掃視過眾人：“那位女子生前的身份是何人？”
白蘼站在一邊，一點忙都沒有幫上，不得不感嘆謝無忌的執行力。
見婦人們紛紛縮著腦袋，不敢看女子一眼，白蘼這才有了用處，主動設了個法，還原了女子生前體面的模樣。
“現在呢？這位女子是何人？”
婦人膽怯地飛快看了一眼，靜默了幾秒後，其中的一位輕聲說：“我瞧著像獻祭的那個女娃。”
短短的一句話，直接暴露了兩個關鍵點，白蘼也沒有閑著，她此時正蹲在那灘被湖水沖刷過的石子地邊。
血跡已經被沖走大半，可剩下的一些血渣卻還是嵌在石塊中。
白蘼突然註意到有一個角度時，地面反射出光亮，那光亮讓她措不及防地閉上了眼睛，隨後她輕輕偏了個角度，更加仔細地搜索著。
終於在一塊石頭的底下，發現了一片類似魚鱗的東西。
像寶石般，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謝無忌聽著婦人的七嘴八舌討論，已經能夠清楚地了解到，死者乃是前不久參加湖神祭的女子，只是似乎並不是這個村子的。
謝無忌壓下自己心中的疑慮，把這件事情簡單地和白蘼他們提了一下，兩人一鳥坐在房間裏，分享各自發現的線索。
白蘼舉著手中的鱗片遞到謝無忌的面前，“這是魚鱗？”吉祥湊上前看了看，有些驚訝地說道。
謝無忌摸了摸光滑的鱗片，做出了判斷：“我猜是鮫人的鱗片。”
“鮫人？”
謝無忌點了點頭：“今天同村中婦人談話，才知道她們一直侍奉的湖神便是鮫人，只是鮫人一向良善，為何會做出這般兇殘的事情。”
說罷，謝無忌還看了白蘼一眼，白蘼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發虛。
不知道為什麽，她竟然從謝無忌的眼神裏看出了一絲控訴。
天知道今天謝無忌被一群女娘圍在中間有多麽狼狽，一個個要替他尋媳婦。謝無忌能察覺到對方沒有惡意，但是也實在招架不住。
“早知道讓她來了。”當時謝無忌心裏只有這一個想法。
白蘼卻沒有再去深究，而是轉而問出了自己的疑問：“為何村裏人祭祀用的是外村人？”
“為什麽明明從未出過事的祭祀突然出現了這般殘忍的案件。”
有太多疑問堆在白蘼心上了。
夜色越來越沈
嘀嗒—
白蘼猛地睜開了雙眼，此時的燭火在空氣中跳動了兩下，猛地被風熄滅，屋內除了月光透過窗紙照進屋內，沒有任何照明的物品。
白蘼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咽了咽口水，輕輕摸了摸謝無忌的位置，果不其然是一堆白紙。
那個水聲已經來到了自己的房門口。
這一次白蘼決定不再坐以待斃，她起身悄悄地來到了門口，擡手輕輕地搭在了門上，正猶豫要不要推開。
而不遠處的山上，一個人影在竹林晃動著，他的發絲隨著晚風在空中飛揚著，手下湧出的黑霧此時凝聚成了一條巨大的蟒蛇，他正穩穩當當地坐在那個黑蟒的頭上。
那人收回了自己的靈視，不由得勾著唇：“第一次見人上趕著找死的。”
她輕輕地推開了門，看到屋外的場景讓她不由得瞪大了雙眼。
涼風吹過，拂動著白蘼的衣角，此時屋外的一切與白日裏的景象大相徑庭。
一輪皎潔的月亮懸掛在不遠處的天上，隱隱中透著冰藍色的光，月光投射在靈泉湖的湖面上。
像是波光粼粼的綢緞般，隨著月光和晚風中蕩漾。
那聲音此時戛然而止，白蘼看著眼前靜謐的湖泊，被眼前的美景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她小心翼翼地回頭看去，發現身後是一片曠野，地上搖曳的花朵都透著隱隱的藍光。
不知為何，白蘼此時心中只感覺一片平靜，這感覺就好像投身於自然般，沒有絲毫恐懼之感。
白蘼慢慢地往前踏了一步，在月光的沐浴下，她看見不遠處的湖水湧動，慢慢地，似乎有什麽從水面探出頭來。
呼吸在那一刻都被暫停，她第一次體會到真的會有人美得讓人呼吸驟停的剎那。
一頭冰藍色的長發在空中飛揚著，精致的容貌中還夾帶著一絲的清冷，上身用湖水遮擋成一件衣物，露出如同完美雕刻品般的肩頸。
那個女人有著一雙寶藍色的眼睛，白蘼癡癡地看著，女人的眼眸與她身後的藍月形成一幅畫般。
白蘼不合時宜地感嘆道：“這就是仙女吧！”
靈月輕笑著，朝白蘼游了過去，身姿在湖水中如同一條靈巧的魚兒一般，白蘼註意到她身下的那閃閃發光的魚尾。
卻下意識後退了一步，白日裏那個女子慘死的模樣還歷歷在目。
白蘼警惕地看著靈月，卻見靈月越游越快，一直到淺灘處，才停了下來。
她看著白蘼，嘴邊勾起溫柔的笑：“你…”
她似乎還無法清楚地說話，又或者她太久沒有說過話了，只是斷斷續續地。
“你…身…身上…有…熟…”靈月伸出手來，想要去摸一摸白蘼，卻被白蘼警惕地拉開了距離。
“你是何人？”
靈月擺了擺自己的魚尾，再一次看向白蘼。
“白日裏那個女子的慘死可是你幹的？”白蘼接著問道。
靈月輕輕搖了搖頭，她指了指白蘼，再一次開口：“我…來…幫你…你們的。”
可是卻在她再一次擡眼看去時，一切都消失了，任何的場景，在那一霎那化為泡影。
白蘼再一次睜開了雙眼，還是熟悉的房間。
她這一次不再認為這是個夢境了。
謝無忌站在白蘼身邊時，微微蹙眉地說道：“你身上怎麽也有這麽濃的妖氣？”
白蘼見瞞不住，於是把夢境中的一切都同謝無忌說了遍。
“冰藍色的頭發和眼睛？”謝無忌重覆了一遍，嘀咕道。
白蘼點了點頭，她這時才註意到那個一直吵吵鬧鬧的吉祥不見了，她下意識問了句：“吉祥呢？”
“隨著漁民去捕魚了。”
“什麽？捕魚去了？”白蘼一頭霧水。
我們不是來辦事的嗎？怎麽還跑去捕魚了？
謝無忌整理好自己的衣裳，沒多解釋：“需要了解這個村子耕作的習性才能找出怪異之處究竟在何處。”
白蘼點了點頭，隨後又問道：“那無忌神君，你覺得我夢裏那個鮫人的話可信嗎？”
謝無忌似乎有什麽話想要說，他頓了頓，有些不確定地再一次問道：“那個女子，她身上還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嗎？”
白蘼仔細再一次回想了一下，搖了搖頭：“她有一條寶藍色的魚尾，上面就像綴著寶石般閃閃發光。”
謝無忌無奈地嘆了口氣，端起粗茶淺淺潤了一下唇，剛想開口時，卻被門外的響聲突然打斷。
門外吵吵鬧鬧的一片，待到謝無忌和白蘼出去一看，黑壓壓的一堆人，此時面露兇色，村長顫顫巍巍地攔在前面。
“不能對神仙大不敬！”村長焦急地說道。
卻被一個大漢懟了回去：“什麽神仙？為什麽這群神仙一來我們村子便出了人命！”
“是啊是啊！我看不是神仙，是妖怪！”
各種聲音附和著，白蘼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一切，這群村民的嘴臉未免轉換太快了。
謝無忌則是冷冷地看著這一切，村長無奈地轉過頭看向謝無忌和白蘼：“仙人，你們看這……”
“什麽意思？”
村長像是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恐怕鄙村容不下仙人們了。”
白蘼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本來還覺得這個村長有些人性，沒想到也是蓄謨已久。
“是啊是啊，咱們村小容不下你們幾個大仙！”一個壯漢或許是看著站在前面的白蘼，剛想上前推搡幾下。
謝無忌的手一揮，神色冷漠地看著眾人，隨著他動作淩空而起的鋒利碎石已經抵住了男人的喉嚨。
“給我註意點。”
白蘼突然想到還在外同漁民捕魚的吉祥，頓時喊住了謝無忌：“糟了，吉祥還和村民在捕魚！”
謝無忌此時卻顯得絲毫也不在意一般，對付幾個凡夫俗子。吉祥這個上古鳳凰完全綽綽有餘。
白蘼見村民如此的強烈想要他們離開，視線落在了站在最後面的一些老弱病殘。先前同謝無忌要說親的女娘們此時眼裏都是愧疚。
謝無忌並不欲同村民做過多的糾纏，他直接提步往外走去，白蘼緊跟其後。卻在走出一段距離後，回頭看去，只見見那位年邁的村長雖然此時還是一臉愧疚，可是他那混濁的眼睛裏。
卻有著一股精光。
白蘼心下警鐘大響，這個村子，或許並不想真的世外桃源一般寧靜。
她看著謝無忌有些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些什麽，與小師叔相似的容貌讓她不自覺地想要依賴謝無忌。
謝無忌盯著那片寧靜的湖水，此時在微風下泛起層層的漣漪。只是那平靜之下，究竟還隱藏著怎樣的漩渦還尚未可知。
“會習水嗎？”
謝無忌突然這樣問道，白蘼卻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有些猶豫地看著那湖水。
在上仙界，她根本沒有離開過錦雲殿，又怎麽會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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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謝無忌只是輕飄飄地看了一眼，隨後拿起手中的瓜果開始咬了起來。
動作不急不慢，不過一會，那瓜果便被吃得一幹二凈。
白蘼眼見著謝無忌吃完了手中的瓜果，於是又塞了個給他。
“吃吧吃吧，孩子別餓到自己。”白蘼同傅南洲玩笑習慣了，此時這句話也直接脫口而出。
只見謝無忌的視線再一次瞟了過來，這一次是落在了白蘼細白的脖頸處。
“！”
“那個，無忌神君。我去勘察一下周邊的環境啊。”白蘼唰的一下沖出了廟觀，甚至沒有給謝無忌反應的機會。
吉祥看著落荒而逃的白蘼：“怎麽，這九州聖女反倒是個正常人？”
吉祥這一句話聽起來有些無厘頭，但是謝無忌卻能明白它的意思。
“整個上仙界都是無趣至極，本以為這九州聖女也當是如此。”
謝無忌沒有接話，而是靜靜地看著畫像上的女人。
慈悲憐憫眾生的感覺，讓他覺得似乎同現在身邊這一個有所不同。
不過，他無意去深究，隨意找了處角落在那裏盤腿坐了下來，開始修煉。
白蘼一回來便看到謝無忌周遭的空氣有些扭曲般，他像一個漩渦般，吸取著周圍的靈氣。
白蘼嫉妒羨慕得眼好極了，然後她看到自己畫像上的靈氣也匯聚了過去。
“餵餵餵！”
靈氣泛著點點藍光，隨著空氣無聲的流動朝謝無忌身體鉆著。
白蘼眼看著自己廟觀的靈氣一下少了一大半，這下急了。
雖然小師叔對她的威懾力還在，但是此時的謝無忌也只有那張臉和小師叔一樣。
兩人從發色，性格都大相徑庭。
要說小師叔是竹虛處那最高挺的一節修竹，清冷中又帶著含蓄，外冷內熱。
而此時的謝無忌，便是冰山上那一朵雪蓮，渾身都透露著冰冷。
“我敬你是小師叔的過去，但是你也不要太過分了！”白蘼在心裏抓狂道。
“在人家廟觀修煉，你把靈氣都吸收完了，我廟觀怎麽辦！”
想到這裏，白蘼再也忍不住了，她一個箭步沖了上去。
正當快要到謝無忌面前時，她又有些犯慫了。
雖然，她現在的修為應該有一戰之力，但是對著那張臉白蘼還是做不到把小師叔的身影抹除掉。
就在正時，男人睜開了雙眼，一雙如黑曜石般的眼瞳中泛著點點藍光。
謝無忌下意識擡手一掌，白蘼腦比手快地接了下來。不知為何，兩人就這樣打了起來。
白蘼手中掐訣，畫天地為符紙一道道流動著空氣的符紙朝謝無忌飛去。
奇怪的是，謝無忌此時似乎並沒有武器。而是單純用靈力來攻擊，這樣反而讓白蘼有機可乘，將他送來的靈力重新制成符咒。
兩人的身影在白蘼的畫像前來回交錯，刀光劍影間，吉祥似乎還沒有弄清楚怎麽回事。
它撲棱著翅膀飛在半空，扯著嗓子叫道："做什麽做什麽！你們這是幹什麽？"
白蘼感覺似乎有一股力量從自己的心底破土而出，她已經很久沒有這般酣暢淋漓地同別人打過一架了。
步步殺招，步步緊逼。
兩個人有來有回，一直到一道符紙懸浮在謝無忌的脖頸處，那空氣制成的符紙此時繃成一條細線。
仿佛下一秒就會劃破空氣，割開謝無忌的脖頸。
“你輸了。”白蘼微微一笑，語調中像只得勝的小狐貍般微微上揚。
謝無忌收回了自己的手，再一次看向白蘼的眼神裏透露出了一絲欽佩。
白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夠勝過謝無忌，但是她同樣心裏清楚，那是因為自己步步殺招，可謝無忌卻沒有。
“但是！這並不妨礙自己贏了！”
白蘼剛想要發表一下自己的獲勝感言，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卻見謝無忌再一次回去在角落坐了下來。
夜色已經漸深，窗外的梧桐樹上蟬鳴不停，吉祥此時也撲騰著翅膀在梧桐樹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想要休息。
白蘼見謝無忌已經閉上了雙眼，只得也隨便找個位置準備入睡，為明日的趕路養精蓄銳。
不知是不是因為入睡前同謝無忌打了一架，她剛剛閉眼很快就陷入了睡眠。
沒有前世那些糟心事，反而夢到了她和傅南洲也黎蘭師姐躲在小師叔的竹虛處，用竹葉包裹著烤雞分食。
黑暗中，只有少女輕微到幾乎聽不見的呼吸聲，謝無忌悄悄地睜開了雙眼。
視線落在了不遠處歪著腦袋入睡的少女身上，他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頸處，那兒不可思議地突然劃出一串血珠。
此時順著謝無忌的脖頸往下流去。
好在那傷口很淺，謝無忌微微一凝氣便恢覆如初了。
這是那時白蘼取勝的最後一招，之所以沒有當時流出鮮血，是因為謝無忌用靈氣覆蓋在了上面。
這是他一向的習慣，哪怕再重的傷，他都不願意在他人面前流露出來。
那溫熱中帶著殺氣的符咒朝自己撲面而來時，謝無忌的心跳竟慢了半拍，他凝視著少女，似乎有些不解。
視線看到了白蘼頭上的那玉飾，理智稍微恢覆了點。
他不欲去多想，去深究。
閉上眼睛後，他並沒有發現，自己滿頭白發中悄無聲息的，有幾根變成了青絲。
只是那數量實在太少，藏在白發深處根本觀察不到。
榮海鎮三面環山，一面湖，那靈泉湖坐落於一處上古山脈的山谷處，傳聞時常有鮫人出沒，而鮫人的眼淚會化作靈丹妙藥。
傳聞那個鮫人乃是鮫人族的聖女，她的龍珠可愈白骨，有破修為瓶頸的功效。
在靈泉湖邊有一個以捕撈漁業為生的小村子，白蘼隨謝無忌與吉祥來到榮海鎮時，有些驚訝地看著這個可以媲美仙境的地方。
青山環繞，清澈見底的淺灘處，孩童們正嬉水打鬧，大人們則乘上漁船去捕撈。
來來往往，忙碌不停。
“老人家，前方是在舉行什麽儀式嗎？”
白蘼踮起腳尖，發現在另一處的淺灘上，有一群身著白色服飾的人，手裏舉著紅色的花球蠟燭，正一邊撒著白色的紙片，一邊跳著奇怪的舞蹈。
“哦，那邊啊，那是我們村子每年都要舉辦的湖神祭，以求湖神多賜捕魚的豐收。”
村長一聽他們是修仙的人，趕忙顫顫巍巍地拄著拐杖出來迎接。
村長家門外擠的滿滿當當，大家都好奇地探著腦袋，白蘼都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這怎麽這麽受歡迎啊。
謝無忌直截了當地開口道：“村中可有異常可疑之物？”
此時，村長的神色變了又變。隨後和藹地笑道：“並無，不知仙人何出此言？”
白蘼見村中之人此時一個個面露猶豫，又見那村長一口就否定了有妖獸的可能。
“這是怎麽回事？”
是夜
白蘼躺在村子安排的連塌上，窗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那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近，林晚晴坐起身來。
月光透過窗紙照進屋內，嘀嗒嘀嗒嘀嗒，白蘼聽見了有滴水的聲音，她咽了咽口水，推了推合衣睡在另一側的謝無忌。
可是不知為何，謝無忌此刻仿佛陷入昏迷般，沒有聲響。
白蘼感覺手掌下的觸感不太對，她猛地把被子翻開來，結果發現謝無忌的位置上此時正堆著一團白紙，她嚇傻。
我靠我靠
這是怎麽回事。
白蘼趕緊鉆回了自己的被窩，蒙著頭，在心裏默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千萬別嚇我！”
白蘼雖然戰鬥力強悍，但是卻一向很害怕鬼怪這一類。
只是這似乎並沒有什麽作用。
隨著那滴水聲越來越近，白蘼察覺到不遠處的門似乎動了一下。
那個滴水聲停了，可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奇怪的腳步聲，這腳步聲又像是爬行動物皮膚摩擦過地面的聲音，可是隱約中卻還是能聽到行走時的聲音。
那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白蘼此刻緊閉著雙眼，她咽了咽口水…
“餵，起床了！”吉祥的聲音突然響起，白蘼猛地睜開雙眼掀開了被子，那動作將吉祥都嚇了一大跳。
白蘼此時一張小臉蒼白，驚魂未定地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切，她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原來是夢啊。”
吉祥沒好氣地用翅膀拍了拍她腦袋，有些困惑地問道：“餵，我看你這是做噩夢了啊！”
白蘼利落地掀開被子往外走去，沒好氣地趁謝無忌沒有註意到這邊，揪了一下吉祥：“有沒有禮貌。”
一人一鳥絲毫沒有註意到，在白蘼的床榻之下，有一疊白紙正隨著風在角落打著轉。
榮海鎮此時熱鬧非凡，村長一大早便領著謝無忌等人去參觀了村子的祠堂。
與普通的祠堂築臺不同，榮海鎮的祠堂乃是一片空地之上，搭建起的板子。
白蘼看著由湖邊一處凸出的淺灘上布滿了白灰色的石子，上面搭建的高臺上綁著一種有奇怪藍色條紋的布，此時正在風中拂動。
白蘼註意到這正是之前看到怪異舉動的地方。
只見還沒等村長領著眾人踏上那片淺灘，謝無忌緊皺著眉頭，停了下來。
“慢著。”
聽到謝無忌這句話，白蘼也趕忙停下了步伐。
“有妖氣，很濃的妖氣。”謝無忌只是簡短的兩句話，便讓白蘼和吉祥同樣面露凝色。
吉祥撲棱著翅膀飛在半空中，似乎也在仔細辨別著。
村長拄著拐杖神色不定地站在原地，此時也不敢吱聲，只是默默地看著林晚晴她們。
“村長村長！又死……死人了！”不遠處，一個淒慘而又嘶啞的聲音突兀地響起，那聲音正是從這片淺灘的一塊巨石後響起。
白蘼一下就捕捉到那個村民嘴中的又字，看來這個地方並不像村長所說的那樣安寧啊。
想來也是，倘若真的沒有發生事情，上仙界怎麽會將此處定為實戰地點呢？
謝無忌率先聞聲跑去，其餘人也緊跟其後。
還未看清楚情況，白蘼率先聞到了一股很濃的腥味。
空氣中的腥味讓人不自覺地有些反胃，謝無忌的身體擋在前面，白蘼根本看不清狀況。
此時的她好奇地踮著腳，想要從擁擠的人堆裏看清楚，卻被謝無忌按住了腦袋。
這一個動作讓謝無忌楞在了原地，可白蘼卻並無覺得異常，謝無忌有些不自在地收回自己的手。
“還是別看了，太血腥了。”謝無忌的話語傳來，白蘼註意到他的語調似乎也有些奇怪。
他蹲在屍體旁邊，那是一具女人的身體，此時的肚皮正敞開，裏面的內臟與血肉全部消失不見，只剩一副皮和骨架。
鮮血此時已經變得黑紅，浸染了身下那一塊石子地。
“唉呀！”村長一看到這個情況，當即暈了過去，有幾個膽大的村民用魚叉輕輕地挑起了那個女人的身體。
“先把她安置好吧。”謝無忌簡單地檢查過一遍現場後冷靜地說道，白蘼什麽都沒看到，最後也沒了好奇。
因為她看到，趴在一邊嘔吐不止的吉祥。
“我說，這個也太惡…嘔…”吉祥一邊吐，一邊吐槽。
“太殘忍…太…嘔…”白蘼有些感激地朝吉祥遞了碗的水，謝無忌上前查看時，多虧了吉祥沖在前面想要邀功，不然吐得這麽慘的就會變成一人一鳥了。
吉祥虛弱地用翅膀抹了把嘴，躺在地上大喘著氣。他半瞇著眼睛，瞟了一眼那塊滿是血的石地，搖了搖頭。
謝無忌叫來了村裏的婦人，眼神掃視過眾人：“那位女子生前的身份是何人？”
白蘼站在一邊，一點忙都沒有幫上，不得不感嘆謝無忌的執行力。
見婦人們紛紛縮著腦袋，不敢看女子一眼，白蘼這才有了用處，主動設了個法，還原了女子生前體面的模樣。
“現在呢？這位女子是何人？”
婦人膽怯地飛快看了一眼，靜默了幾秒後，其中的一位輕聲說：“我瞧著像獻祭的那個女娃。”
短短的一句話，直接暴露了兩個關鍵點，白蘼也沒有閑著，她此時正蹲在那灘被湖水沖刷過的石子地邊。
血跡已經被沖走大半，可剩下的一些血渣卻還是嵌在石塊中。
白蘼突然註意到有一個角度時，地面反射出光亮，那光亮讓她措不及防地閉上了眼睛，隨後她輕輕偏了個角度，更加仔細地搜索著。
終於在一塊石頭的底下，發現了一片類似魚鱗的東西。
像寶石般，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謝無忌聽著婦人的七嘴八舌討論，已經能夠清楚地了解到，死者乃是前不久參加湖神祭的女子，只是似乎並不是這個村子的。
謝無忌壓下自己心中的疑慮，把這件事情簡單地和白蘼他們提了一下，兩人一鳥坐在房間裏，分享各自發現的線索。
白蘼舉著手中的鱗片遞到謝無忌的面前，“這是魚鱗？”吉祥湊上前看了看，有些驚訝地說道。
謝無忌摸了摸光滑的鱗片，做出了判斷：“我猜是鮫人的鱗片。”
“鮫人？”
謝無忌點了點頭：“今天同村中婦人談話，才知道她們一直侍奉的湖神便是鮫人，只是鮫人一向良善，為何會做出這般兇殘的事情。”
說罷，謝無忌還看了白蘼一眼，白蘼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發虛。
不知道為什麽，她竟然從謝無忌的眼神裏看出了一絲控訴。
天知道今天謝無忌被一群女娘圍在中間有多麽狼狽，一個個要替他尋媳婦。謝無忌能察覺到對方沒有惡意，但是也實在招架不住。
“早知道讓她來了。”當時謝無忌心裏只有這一個想法。
白蘼卻沒有再去深究，而是轉而問出了自己的疑問：“為何村裏人祭祀用的是外村人？”
“為什麽明明從未出過事的祭祀突然出現了這般殘忍的案件。”
有太多疑問堆在白蘼心上了。
夜色越來越沈
嘀嗒—
白蘼猛地睜開了雙眼，此時的燭火在空氣中跳動了兩下，猛地被風熄滅，屋內除了月光透過窗紙照進屋內，沒有任何照明的物品。
白蘼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咽了咽口水，輕輕摸了摸謝無忌的位置，果不其然是一堆白紙。
那個水聲已經來到了自己的房門口。
這一次白蘼決定不再坐以待斃，她起身悄悄地來到了門口，擡手輕輕地搭在了門上，正猶豫要不要推開。
而不遠處的山上，一個人影在竹林晃動著，他的發絲隨著晚風在空中飛揚著，手下湧出的黑霧此時凝聚成了一條巨大的蟒蛇，他正穩穩當當地坐在那個黑蟒的頭上。
那人收回了自己的靈視，不由得勾著唇：“第一次見人上趕著找死的。”
她輕輕地推開了門，看到屋外的場景讓她不由得瞪大了雙眼。
涼風吹過，拂動著白蘼的衣角，此時屋外的一切與白日裏的景象大相徑庭。
一輪皎潔的月亮懸掛在不遠處的天上，隱隱中透著冰藍色的光，月光投射在靈泉湖的湖面上。
像是波光粼粼的綢緞般，隨著月光和晚風中蕩漾。
那聲音此時戛然而止，白蘼看著眼前靜謐的湖泊，被眼前的美景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她小心翼翼地回頭看去，發現身後是一片曠野，地上搖曳的花朵都透著隱隱的藍光。
不知為何，白蘼此時心中只感覺一片平靜，這感覺就好像投身於自然般，沒有絲毫恐懼之感。
白蘼慢慢地往前踏了一步，在月光的沐浴下，她看見不遠處的湖水湧動，慢慢地，似乎有什麽從水面探出頭來。
呼吸在那一刻都被暫停，她第一次體會到真的會有人美得讓人呼吸驟停的剎那。
一頭冰藍色的長發在空中飛揚著，精致的容貌中還夾帶著一絲的清冷，上身用湖水遮擋成一件衣物，露出如同完美雕刻品般的肩頸。
那個女人有著一雙寶藍色的眼睛，白蘼癡癡地看著，女人的眼眸與她身後的藍月形成一幅畫般。
白蘼不合時宜地感嘆道：“這就是仙女吧！”
靈月輕笑著，朝白蘼游了過去，身姿在湖水中如同一條靈巧的魚兒一般，白蘼註意到她身下的那閃閃發光的魚尾。
卻下意識後退了一步，白日裏那個女子慘死的模樣還歷歷在目。
白蘼警惕地看著靈月，卻見靈月越游越快，一直到淺灘處，才停了下來。
她看著白蘼，嘴邊勾起溫柔的笑：“你…”
她似乎還無法清楚地說話，又或者她太久沒有說過話了，只是斷斷續續地。
“你…身…身上…有…熟…”靈月伸出手來，想要去摸一摸白蘼，卻被白蘼警惕地拉開了距離。
“你是何人？”
靈月擺了擺自己的魚尾，再一次看向白蘼。
“白日裏那個女子的慘死可是你幹的？”白蘼接著問道。
靈月輕輕搖了搖頭，她指了指白蘼，再一次開口：“我…來…幫你…你們的。”
可是卻在她再一次擡眼看去時，一切都消失了，任何的場景，在那一霎那化為泡影。
白蘼再一次睜開了雙眼，還是熟悉的房間。
她這一次不再認為這是個夢境了。
謝無忌站在白蘼身邊時，微微蹙眉地說道：“你身上怎麽也有這麽濃的妖氣？”
白蘼見瞞不住，於是把夢境中的一切都同謝無忌說了遍。
“冰藍色的頭發和眼睛？”謝無忌重覆了一遍，嘀咕道。
白蘼點了點頭，她這時才註意到那個一直吵吵鬧鬧的吉祥不見了，她下意識問了句：“吉祥呢？”
“隨著漁民去捕魚了。”
“什麽？捕魚去了？”白蘼一頭霧水。
我們不是來辦事的嗎？怎麽還跑去捕魚了？
謝無忌整理好自己的衣裳，沒多解釋：“需要了解這個村子耕作的習性才能找出怪異之處究竟在何處。”
白蘼點了點頭，隨後又問道：“那無忌神君，你覺得我夢裏那個鮫人的話可信嗎？”
謝無忌似乎有什麽話想要說，他頓了頓，有些不確定地再一次問道：“那個女子，她身上還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嗎？”
白蘼仔細再一次回想了一下，搖了搖頭：“她有一條寶藍色的魚尾，上面就像綴著寶石般閃閃發光。”
謝無忌無奈地嘆了口氣，端起粗茶淺淺潤了一下唇，剛想開口時，卻被門外的響聲突然打斷。
門外吵吵鬧鬧的一片，待到謝無忌和白蘼出去一看，黑壓壓的一堆人，此時面露兇色，村長顫顫巍巍地攔在前面。
“不能對神仙大不敬！”村長焦急地說道。
卻被一個大漢懟了回去：“什麽神仙？為什麽這群神仙一來我們村子便出了人命！”
“是啊是啊！我看不是神仙，是妖怪！”
各種聲音附和著，白蘼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一切，這群村民的嘴臉未免轉換太快了。
謝無忌則是冷冷地看著這一切，村長無奈地轉過頭看向謝無忌和白蘼：“仙人，你們看這……”
“什麽意思？”
村長像是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恐怕鄙村容不下仙人們了。”
白蘼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本來還覺得這個村長有些人性，沒想到也是蓄謨已久。
“是啊是啊，咱們村小容不下你們幾個大仙！”一個壯漢或許是看著站在前面的白蘼，剛想上前推搡幾下。
謝無忌的手一揮，神色冷漠地看著眾人，隨著他動作淩空而起的鋒利碎石已經抵住了男人的喉嚨。
“給我註意點。”
白蘼突然想到還在外同漁民捕魚的吉祥，頓時喊住了謝無忌：“糟了，吉祥還和村民在捕魚！”
謝無忌此時卻顯得絲毫也不在意一般，對付幾個凡夫俗子。吉祥這個上古鳳凰完全綽綽有餘。
白蘼見村民如此的強烈想要他們離開，視線落在了站在最後面的一些老弱病殘。先前同謝無忌要說親的女娘們此時眼裏都是愧疚。
謝無忌並不欲同村民做過多的糾纏，他直接提步往外走去，白蘼緊跟其後。卻在走出一段距離後，回頭看去，只見見那位年邁的村長雖然此時還是一臉愧疚，可是他那混濁的眼睛裏。
卻有著一股精光。
白蘼心下警鐘大響，這個村子，或許並不想真的世外桃源一般寧靜。
她看著謝無忌有些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些什麽，與小師叔相似的容貌讓她不自覺地想要依賴謝無忌。
謝無忌盯著那片寧靜的湖水，此時在微風下泛起層層的漣漪。只是那平靜之下，究竟還隱藏著怎樣的漩渦還尚未可知。
“會習水嗎？”
謝無忌突然這樣問道，白蘼卻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有些猶豫地看著那湖水。
在上仙界，她根本沒有離開過錦雲殿，又怎麽會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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