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天氣反常，連下了好幾天的雨，本來以為該停了，結果一個大早起來，新藝發現屋外一片的白亮，天空已經飄著鵝毛大雪了。後院的井蓋積滿了，天冷也凍住了，靠她力氣還揭不開，還好屋裏水缸屯了水，往年也是林開恒經常提醒她，天冷要屯水，不然沒水用，她雖然常點頭，可心裏還是想說真呆，就算凍了，燒點溫水註開了不就好了。她雖然現在也有屯水習慣，那是發現屯著方便些。還是去年，林開恒剛巧也回來了，也是這種下雪天，家裏搪瓷缸因為有水凍住了。是她前晚洗了水果忘了，水果也還泡在裏頭，結果凍住了好好看，她後來就倒出了冰塊，折了一根麥桿，邊沿吹了一個小洞，穿了一條繩子掛在了院門口。還別說，非常的具有美感，一件龐大的水晶瑪瑙，林開恒見到了大驚小怪，一直叫著這是怎麽做到的呀。就說他笨啥。當然除了這樣形成的瑪瑙，無患子的果實更象是結在枝頭的瑪瑙。只是一樣，綻放的都太短暫。

可惜今年的雪下得早了，林開恒到底不在，不然他倆倒可以實踐一下，在不同形狀的瓶子裏，盛放不一樣的水果和枝葉，雖然短暫維持不了幾天，但老了回憶起來可以很有意思，一定不比堆雪人來的枯燥單調。那樣她還可以對他說，林開恒，你不愛回家，不愛在家，你就折騰去吧，折騰去吧，可是她好喜歡這種生活。

這種雪還不知道會下幾天，好多年沒看過這種紛飛的鵝毛大雪了，往年雖也有下，不過是些小雪雨夾雪，但也會有個結凍期。反正這兩天林開恒是不可能回來了，雪還沒停的跡象，如果不出太陽，積雪融化也需要好些天，那麽前後至少一周，他是不可能出現的了。前年的冬天，他突然回來帶了她去看劇。城裏的劇院在一條繁華的街道上，劇院挺大的，但也很有些年月了，座位買在了二樓，說是外地來了一個戲班子，為期表演一周，有話劇和音樂劇。

這還是她第一次進劇院呢。新藝現在回想，想她那次也許是真的開心，雖然開始還責怪林開恒太花費，太不著實際。那時候還是白天，但劇院四周都拉上了厚布窗簾，很有氛圍，深紅色的布簾，很襯舞臺的燈光，二樓設計成了一個圓弧形，圍了實木的走廊，雖然離舞臺有點距離，卻是最看的清的，同時又不嫌吵，座位在第一排，林開恒還在門口買了爆米花和蜜桔。開場前他就說，很難得的，聽說純是快板表演。她聽他那樣說，一下都沒了興趣了。只是後來演員上場，原來很獨特，直接拋開了傳統的二胡和琵琶彈奏，完全靠單手拍擊竹板，拍出符合話劇場景的節奏。回來她還找了竹板模仿過，根本不行，超刺耳難聽。林開恒還說她，當你天才，沒個幾十年練習能行。去，她只是好奇，又沒別的想法。而且竹子的聲音天然就動聽好不好。同樣是圓柱管狀，而且竹子有沒有回音她還沒去實證呢。試想天然的管狀，哪裏是工藝能比的呢，傳統的簫笛也都是細竹節好不好。

如果林開恒回來了，她一定要揪了他清掃積雪。新藝在奮戰的同時，又想到冬子她媽那些話，她這幾日都在想著這事，又有意思的想著，這難道還是古時程門立雪的女版再現了。大概因為下雪，冬子也沒再來找她，也許她也幹脆放寬了心，沒再找誰家探聽了。接連下了一天，門前雪積的可厚了，院裏更是連路都看不清了。樹木被積雪壓著，有些已經垂掛下來，這時候也不敢去碰，就怕連帶樹幹也折了。等林開恒回來，這個年他都不用擔心無聊了，這些果樹到底還是要有個支架，不然遇這種惡劣天氣還是難抵抗。枝幹連著枝頭要麽搭上一個三角架，用鋼絲纏繞連著綁在其他枝幹上，也許也可以修剪成正立的三角形，免得頭重腳輕整個樹幹都壓折了。

這些工作都還要等著他，可他到底沒個準信，到底讓人內心一直煎熬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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