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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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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水澄碧寬闊。偶爾有魚尾一擺,湖面上就泛起一圈漣漪。陽光也跟著粼粼擴散開。

風吹動池水的時候, 能看見一片匯聚在一起的、圓圓的浮萍湧動一下。

徐思齊緩慢且安靜地退到方棠等人旁邊。

見小姑娘開口想要喊江簡, 他連忙豎起一根食指, 對姑娘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對方立刻停下聲音。

那邊江簡也終於站直身子, 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

徐思齊用最低的聲音, 把剛才的問題再問了一遍。

“你們說,他想做什麽?”

林澈抿著嘴角,努力要把笑藏起來,可酒窩卻藏不住, 特深特俊秀。

他同樣用最低的聲音回答。

“可能仙劍奇俠傳玩多了吧。”

看來他倆想一塊兒去了。

徐思齊捶一下他肩膀,和他遞了個眼色。

片刻後, 在小妹妹疑惑的神情中,他小聲清了清嗓子,面無表情地解說。

“現在有請江簡選手給大家帶來精彩的表演。”

“江簡選手下定了決心,往前走了一小步,開始做出發前的最後準備。”

“看起來準備好了——”

“他這次跨出了一大步!”

“他左手扯住了旁邊的不知名的灌木, 想要借力。”

“右腿擡了起來, 非常謹慎地朝湖面探過去——”

“哇——”

“噗通!”

“江簡選手掉下去啦!”

“哈哈哈哈!”

平靜的湖邊, 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

這群看起來關系很好的青梅竹馬根本就不是真友情。

非但沒像電視劇那樣, 第一時間驚慌失措地上前拉人,擔憂不已地表示安慰,反而一瞬間笑作了一團!

等他們終於笑完,想起把人撈起來的時候,江簡已經自己回到了岸上。

衣服濕透了。

他看看他們, 一邊清理衣服上的葉子,一邊咂著嘴角:“你們就沒有一點同情心嗎?”

林澈擡起頭,瞧他一眼。

本來想說點什麽,可還沒開口,又扭過頭笑了起來。

他一笑,大家好不容易按捺住的笑聲再一次齊刷刷響起!

徐思齊快變形了,毫無形象可言,還不忘吐出幾個字。

“沒、有、同、情、心——”

又是一陣哈哈哈。

江簡撣了下肩膀。

擡眼望一圈,最後繃不住,自己都跟著笑了起來。

“你說你到底怎麽想的?”

林澈問。

不把死黨從落水的邊緣及時拽回來,結局就是要和死黨一起承擔落水後的苦果。

一行人暫時放棄了原計劃,往石榴園的休息室走。

江簡回答。

“《仙劍奇俠傳》裏面,李逍遙不就踩著蓮葉打開仙靈島的機關的麽?”

“所以你還把游戲當真了?”

江簡沈默一秒。

“我看電視裏,有人真的能站在蓮葉上。”

“噢,我知道。”林澈點著頭,爽快地應聲,“確實有一種蓮葉能站人,叫王蓮。成人坐在上面都沒問題。不過……”

他咳了一聲,往方棠這邊靠攏了一點,眼睛又是一彎。

“人家那是蓮科植物,一整朵。你踩的和蓮科植物沒什麽關系,那東西叫——”

“浮萍。”

不是一片又大又圓的葉子。

而是無數片小小的圓葉子聚在一起形成的。

徐思齊拍著手狂笑。

方棠也沒忍住,拽了拽林澈袖子。

他穿著淺灰色的連帽衛衣,袖口收緊,露出來的一小截白皙好看的手腕。衣料上傳來微熱的體溫。

林澈笑著,往她身上歪了下。

江簡摸了摸後腦勺,不好意思地抿嘴一笑。

***

三個男生去休息室裏間,女生們則等在外間。

所謂惡果,就是林澈和徐思齊各貢獻一件衣服給他。

方棠坐在沙發上,還帶著沒收起來的笑意。

她眼睛得逞般的半瞇起,將垂落的發絲別到耳後,悠悠問。

“現在是不是覺得,他們挺傻的?”

小姑娘還楞楞的。。

過了不知道多久,終於鄭重地一點頭,咧開嘴角笑起來。

***

有缺點的人相處起來才更輕松。

有了這一出,小妹妹漸漸不再遠離他們,甚至偶爾還能參與到話題裏面。

自然了很多。

五個人不會隨時都粘在一起。

吃了午飯,江簡和他妹打乒乓,徐思齊歪在藤椅上要睡不睡,方棠則往湖邊走。

沒幾步路,便聽到有人朝自己方向跑來。

“棠棠!”

她手心輕輕碰著旁邊叫不出名字的植株,一整路都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林澈已經追到她身邊,贈送她一個招牌的笑臉。

方棠瞟瞟他,又望望後面不遠處被陽光包裹著的建築,淡淡問:“你不繼續請教怎麽養海棠了嗎?”

“我……”沒想到自己行為被對方看了個清清楚楚,林澈語塞一下,笑起來,“我都請教完了。”

真是不知羞恥。

他最近臉皮是不是越來越厚了?

方棠詫異地看他一眼。

一株比周圍都要大些的植株橫插進來,葉子邊緣刮在手心上,癢癢的。

她縮回手,也撤回視線。

“所以你就來跟著我?”故意板起臉。

林澈小心地看了她好幾眼,確定她沒有不高興後,才將手放在身後,一本正經地回答。

“我不是故意跟著你的,只是因為恰好目的和你一致,所以自然而然地同路罷了。”

“噢。我目的是什麽?”

林澈註視著她的側臉,眼睛閃閃發光。

片刻後,稍微擡起臉,眸子垂下,露出個了然而嘚瑟的笑容。

“劃船。”

“……”

完全正確!

從小到大,這家夥總能摸準她的心思。

方棠側頭對向旁邊的樹木,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笑意,以免他更加得瑟。

她聲音依然風輕雲淡,卻像是帶著旁邊果木的香甜氣息。

“可是你太重了,帶著你,我劃不動船。”

咦?

噢。

——這倒是個問題。

林澈配合地為難為難,思索一陣,給出解決方案。

“既然我拖了你的後腿,那我也只能用別的方式來彌補一下你的損失……”

“方棠同學,讓我來劃船,怎麽樣?”

他睫毛扇了扇,眼底掠起了一片愉快的星河。

方棠莞爾。

好半天,終於首肯,嘆了口氣,萬般“吃虧”地妥協。

“那你努力點。”

“一定努力!”

***

一葉扁舟。

雖說湖水的開闊程度,以及另外幾對游客,還讓他們到不了一葉扁舟這個地步。

但小船是真的很小。

劃到湖中間的時候,兩邊湖岸都似乎離他們很遠。一眼望去,全是輕輕晃動的湖水,方棠不自覺就想到了這個詞。

她有很久沒有坐過船了。

以前少年宮外的南河是有過河的客船的,三毛錢一趟。

小時候去少年宮學古箏、學畫畫,時不時便會跟著林澈他們一起去坐坐客船。

不過城市發展越來越快,到了初中,客船和艄公都被淘汰,只有公交車拉著滿載的乘客,轟隆隆地從橋上經過。

久而久之,船就成了游玩時才能享用的游樂設施。

“我們往對岸走一點。”她指揮。

船體輕巧,綁著救生衣和防止碰撞的輪胎,駕駛起來異常輕松,但也少了點意境。

對岸大概是摘石榴的地方。

一排排樹木林立,秋蟲鳴叫的聲音格外響亮。

山谷氣溫比外面低不少,偶爾有風拂過,水汽貼上來,便立刻能感覺到幾分涼意。

想到早上林澈分了一件襯衣給江簡的事,方棠在看風景的時候,隨口問了一句:“你冷不冷?”

她發誓她只是隨口一問,非常隨口。

然而,萬萬沒想到,話音剛落,就傳來一聲肯定的回答。

“冷。”

她楞了楞,看過去。

林澈非常嚴肅:“其實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就已經覺得很冷了。”

“真的?”

“真的。”

“你感冒了?”

“可能是。”他咳了一聲,“棠棠,你摸摸我額頭,是不是很燙?”

“誰讓你早上不去救江簡,自作自受。”

方棠說著,探出手,試了試他額頭的溫度,又試了試自己額頭的溫度。

“不燙呀。”

“你是不是沒有認真摸?”

林澈也伸手試探一下,仿佛很誠懇:“我怎麽覺得特別燙。”

方棠沈下口氣。

——林澈同學,你伸手的時候,眼睛裏都寫著開心兩個字。

她懶得和他說話了。

林澈再次咳嗽一聲,又虛弱又可憐。

“棠棠,我好難受。”

他看她幾眼,見她毫無動靜,便小心地低下額頭,靠在她肩膀上,像只負傷的大犬。

“我現在覺得乏力頭暈、呼吸困難,五臟六腑都在燃燒,心跳不正常,還伴隨著嚴重的心悸……”

越說越可怕,聲音也越來越低。

好像下一秒就會暈倒在她身上。

被他靠著的地方暖洋洋的,有股好聞的味道縈繞上來。

方棠動了動肩膀,柔聲道:“林澈,你這不是重感冒。”

“那是什麽?”

她嘆了口氣,一字一頓吐出四個字。

“回、光、返、照。”

方棠搖搖頭:“基本來說是沒救了。所以現在你能做的事情只有一個。”

“什麽?”

她笑笑,非常堅定。

“那就是——”

“離我遠點,免得傳染我。”

“啊?”

林澈驟然擡起頭。

楞了好一會兒,才委屈地看她一眼:“棠棠,你怎麽能這樣對我?”

“我就這樣,”方棠乜他,“你有意見?”

“沒有。”

林澈果斷回答,爾後,再次甜甜笑起來。

“我覺得特可愛,我特……欣賞。”

方棠不理他的誇獎,只是抿抿嘴角。

“所以,你現在有精神了?”

“有。”

她輕輕一笑。

“那你陪我去個地方。”

剛入園的時候就看到了,這裏有個抽獎點。

方棠遞上她和林澈的門票。

工作人員收了票,帶著盈盈的笑臉,把他們引導到裝飾用的木質小花推車旁。

裏面種植著大朵大朵的重瓣花,有點像是牡丹或者月季,正開得絢爛。

外面有兩個彎彎的、很有藝術感的手推木扶手,系著無數氣球,在空中飄飄搖搖。

“每張票可以選五個氣球。”

工作人員介紹規則。

“然後你們可以選擇自己把氣球打開,或者讓工作人員幫你們打開。”

說完又帶他們看向旁邊小小的售貨亭。

“這裏是可以獲得的所有獎品。”

方棠擡眼掃過去。

最下面一排,是石榴園紀念鑰匙扣,旁邊寫著三等獎。

中間第二排,是巴掌大小的布偶。寫著二等獎。

上面第一排是一等獎,一箱十個,石榴園的石榴。

架子共有三層,一等獎、二等獎、三等獎各占一層,全放滿了。

這三層架子旁邊則是一個特別規劃出來的格子,沒放實物,卻貼著一張巨大的海報。

特等獎:神秘禮物!

字體背後,用金色馬克筆畫出閃閃發光的背景,肆意彰顯著輝煌奪目。

這神神秘秘的姿態一擺足,立刻比別的獎品,多出十倍吸引力!

“走吧。我們去抽獎。”

方棠心情特好,扯扯林澈袖子。

對方順從地被她拉到氣球前面。

“棠棠。”

林澈嘴角微微翹起一點,側著頭看她。

雖然不像平時那樣燦爛的笑著,可一雙眼睛也足夠讓人心情愉快。

“什麽?”

“如果你必定能夠得到一個特等獎,或者五個一等獎,你會選擇哪個?”

他吐字總是特別清晰,字正腔圓。

方棠想了想,做出選擇。

“特等獎。你呢?”

林澈笑笑,沒有解釋這個問題的由來,只是幹脆利落道。

“我也是。”

***

他們各自從氣球群裏選出了五個氣球,然後到售貨亭旁邊,將氣球紮破。

伴隨著“砰”的一聲,一張紙條輕飄飄落下來。

方棠眼疾手快地接住,拿起一看,上面寫著——

“謝謝光臨,祝您生活愉快。”

“沒中獎。”她對林澈說。

對方接著打開第二個氣球。

易受驚嚇的體質實在是異於常人,每次紮氣球,他都會被嚇到般地眨下眼睛,有如小狗警惕地立起耳朵。

這反應真有趣。

方棠抿著嘴角,似笑非笑。

謝謝光臨,謝謝光臨,謝謝光臨。

一堆“謝謝光臨”裏面終於出了一個叛徒,她拿起一看。

三等獎。

一個鑰匙扣。

三等獎而已。

抽獎這種事情,就是懷著激動和期待開始,然後以倍覺失落結束。

有了上面更有吸引力的獎品,就算抽到三等獎,也覺得並沒有那麽高興。

她彈了彈那張寫著“三等獎”的紙條,在心裏嘆氣。

五只氣球全都被打開,接下來輪到林澈。

他運氣只比她好一點,拿到了一個二等獎。

依然沒有一等獎,或者特等獎。

鑰匙鏈都是一樣的,布偶倒是可以挑選。

林澈看了一圈,問她:“棠棠,你要龍貓還是這只兔子?”

全是她喜歡的。

方棠剛要回答,張開嘴,又驟然覺得不對。

她停了一會兒,回答:“你的獎品問我做什麽?”

差點被他帶偏。

“送給你啊。”林澈很自然。

方棠看看他。

林澈笑得很純良:“慶祝建國54周年的禮物。”

“……”

原來如此。

她誇他:“真是根正苗紅的好學生啊,林澈同學。”

“過獎過獎。”林澈厚臉皮地笑笑。

方棠扯了扯嘴角,把本來放進包裏的東西再一次拿出來,遞到他手上。

“那你拿這個,我要龍貓。”

“好嘞!棠棠你真好!”

他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嘉賞一般,開心地將鑰匙鏈攥在手心,又笑瞇瞇地把龍貓玩偶遞給她。

***

抽獎結束,兩個人重新往休息室走。

方棠還惦記著那副巨大的海報,小小踢了下路上的小石子,輕輕問:“你說特等獎會有幾個?”

林澈想了想:“一個,或者一個也沒有。”

“我也覺得。”

她突然想到小時候大家都收集過的足球小將卡。

拆十袋卡包,卻難以收集到一張閃耀卡。

雖然普通卡也很可愛,也是尚未收集到的東西,但分量和閃耀卡就是不一樣。

方棠抱著龍貓:“畢竟特等獎是稀有品,最好,也最難得到。”

林澈低著頭,安靜地聽她說話。

片刻後,突然笑起來。

“這世界上有兩種得獎的方式。”

“一種全靠運氣。就像這樣的抽獎,往往連特等獎的影子都難以看見。”

“另一種則靠能力,好比活動評比、體育競賽。想要拿獎,就得努力。”

方棠“嗯”了一聲。

“你想說什麽?”

“我就是想說……”林澈露出兩顆小虎牙,“我運氣還不錯。”

“我已經見到了我的特等獎。”

他咬著嘴唇笑了笑,沒看她,有些少年的青澀,卻異常認真。

“然後現在,我正在為了拿到我的特等獎而努力。”

不知何處一聲鳥鳴,長長掠過。

天空依然蔚藍,果香四溢。

手上的龍貓突然泛出暖意,沿著手心,一點點往胸口蔓延。

方棠低下頭,看龍貓對自己咧著嘴角,森林之主在無憂無慮地開心笑著。她輕輕“嗯”了一聲。

陽光燦爛。

她嘴角多出點自己也難以察覺的笑,慢慢開口。

“林澈。”

“祝你好運。”

***

江簡妹妹這次過來,還有另外一個目的,學英語。

唯一一個英語社成員方棠,自然成了江簡首先推薦的小老師。

小姑娘的英語就跟方棠的數學似的,基礎沒打好,意味著不能速成。

她在這邊呆了五個晚上。

方棠從音標開始,慢慢給她理了一些英語的基礎知識。

時間太少,要講的東西又太多,走的時候,小姑娘還是懵懵懂懂的。

方棠自覺沒幫太多忙,江簡卻覺得聊勝於無,等送走妹妹,給她拍著胸脯保證:“棠棠,回頭我一定給你個驚喜答謝你!”

“不用了。”

方棠慌忙拒絕。

江簡的驚喜,往往是驚嚇。

“不,我一定要給。”

溫柔的江簡桀驁地保證。

他前腳剛走,林澈後腳就來,帶著筆和紙。

一班作業多得離譜,這讓林澈有了發揮自己“助人為樂”精神的用武之地。

他一邊幫她掃蕩試卷上那些早就做了千百次,從未錯過、也毫無意義的題型,一邊若無其事問她。

“棠棠,你明天有空嗎?”

和林澈相反的是,方棠在做她覺得有意義、對提升她成績有幫助的題。

他倆分工合作,百分之百的和諧。

林澈問話的時候,她剛好做完一道,頭也不擡,將卷子翻了一面。

“沒空,我明天有很重要的事情。”

“什麽事?”

“不告訴你。”

“噢。”

林小受氣包在選擇題上寫上B,可憐巴巴地垂著睫毛。

沒了聲音。

沈默一會兒。

方棠想了想,停下筆,認真地瞧他一眼。

“但我明天晚上有時間。”

真的?!

林澈立刻重新燦爛,眼睛亮若晨星。

——果然棠棠還是會想著他的。

不過他馬上反應過來:晚上已經來不及了。

沒關系,棠棠多說這一句話,都夠他高興一下午了。

林澈搖搖頭,笑眼一彎,兀自開心。

“算了,沒什麽,下次吧。”

鄰市在舉辦當代美術作品展,明天是最後一天。

林澈本來想約她一起去看畫展,既然方棠沒空,他也覺得沒必要把事情說出來,免得讓她覺得遺憾。

但——

這也許這是林澈本年度最失誤的一個決定。

因為第二天早上六點半,方棠就背著背包出發。

經過擁堵的車流和人群,在九點半的時候,準時抵達了畫展。

***

她是和黃芷薇一起來的,兩個人都沒帶其他人。

不過,萬萬沒想到,會在畫展上遇到另外兩個熟悉的人——

劉妍和唐放。

***

方棠稍微打扮了一下,穿著條藍格子襯衫裙。沒了死板的校服,看起來和平日不大一樣。

一雙線條偏圓的眼睛,稍稍一笑,就像是新月。天生鵝蛋臉,下巴不尖,但輪廓姣好。

看起來從容而可愛。

不得不說——

很漂亮。

唐放多看了兩眼,眸色很深。

和她視線對上後,他不慌不忙地點了點頭,又淡淡移開視線。

“既然遇上了,我們就一起吧。”

他懶洋洋地提議。

沒有人反對。

兩隊人就這樣順勢組了個新隊伍,從第一幅畫開始,往後瀏覽。

***

趁著別人註意力都在畫上,黃芷薇偷偷湊到劉妍身邊,小聲問。

“妍妍,你怎麽在這裏?”

劉妍抿了抿嘴角,手指稍微捏了一下,才冷冷回答。

“我為什麽不能在這裏?”

聲音有點咄咄的意味。

黃芷薇乍然被她口吻一刺,楞了楞,露出困惑的表情。

過了一會兒,她瞧了瞧後面的唐放,小心地壓低聲音。

“可你今天不是要和蕭林一起去野炊嗎?”

蕭林?

劉妍滯住。

她也同樣看了看唐放。

對方似乎沒有聽見她說話,正瞧著她,挑了挑眉,露出“怎麽了”的表情。

“沒什麽。”

她慌忙回答。

不知道在回答唐放,還是在說給自己聽。

爾後,飛快垂下頭,拉住黃芷薇,小聲道。

“我還是更喜歡畫展,所以把蕭林給拒了,他現在還在生氣呢。”

“這樣啊……”黃芷薇點了下頭,不過很快,又好奇,“那你為什麽會和唐放在一起?”

“我……”

她回答得一次比一次艱難。

事實上,國慶節前幾天的時候,她就約了唐放。

本來以為唐放不會答應,沒想到,某節大課間做完操後,突然給了她回覆。

“好。”

那一刻說不出的雀躍。

她回過頭看一眼,卻見唐放並沒有她那些剎那花朵綻放的好心情,倒是盯著桌子上的什麽東西,臉色黑到了極點。

那樣子,讓人覺得他下一秒就要翻臉打架。

劉妍甚至懷疑過,他是不是因為他桌子上那個東西,才答應了她的邀請。她惴惴地猜了很久,也偷偷試探了唐放幾次。

沒有答案。

只有她自己頭疼。

不過,不論如何,他們一起來了畫展。

這一切都沒有說出來的必要。

最沒有說出來必要的是——她約了唐放。

她不想讓別人知道,是她提出來,是她主動的。

劉妍抿緊了嘴,轉移開話題,又突然覺得隱隱不舒服。

“那你呢,你為什麽會和方棠一起?”

她近乎帶著質問開的口。

“我約了棠棠呀。”黃芷薇毫不遲疑地回答。

劉妍手指扣住自己袖子。

畫上的人臉大張開嘴,瞪視前方,臉上的肌肉繃到讓人不舒服的極限。

標題名為憤怒。

憤怒。

她突然覺得心裏很亂,長久以來許許多多事情都像是疊在了一起,對唐放的不確定,對三人友情的怨言。人際關系全成了一團亂線,堵得她心慌難過。

她甚至有點委屈。

“你就沒想過約我嗎?方棠也沒想過叫我嗎?”

黃芷薇雲裏霧裏的,很茫然。

“可你之前說,你要和蕭林一起玩,所以我就沒約你。”

和蕭林一起玩。

劉妍驀地一僵。

的確是她說的。

雖然如此,雖然如此——

可心裏還是像有把火,徒勞地燒著,不知道想燒盡什麽。

“妍妍?你生氣了?”

劉妍揉了下自己鼻尖,努力把酸澀的感覺擠回去。

好半天,她勉強笑了笑:“沒有。”

***

展館不算大,但是方棠看得很慢。

因為速度不一致,四人沒過一會兒就分散了。

反正最後一個展館有休息廳,他們參觀完了,可以在那邊等待其他人,也不算什麽大事。

而且,劉妍和黃芷薇還經常去逛臨時搭成的紀念品商店,速度未必有多快。

好不容易參觀完第一展館,方棠走進第二展館。

身邊掛著大大小小的,五彩斑斕的藝術作品,但有那麽一瞬間,所有作品都在同一時間失去了顏色。

墻上只留下一幅圖,還帶著色彩。

她想也不想,沒再遵從本來的路線。

而是徑直走到那副畫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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