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高晉安開車跟蘇凈玉找了個安靜的咖啡館，裏面沒什麽人，舞臺上有個唱歌的歌手正在唱一首英文歌，大概是看他們倆來了，情歌一首接一首。

坐到高晉安面前的蘇凈玉，幾分忐忑，幾分淡定。

“你是不是……”

高晉安看著她，點點頭，“我知道了。”

果然。

果然，他知道了。

“什麽時候？”

“在麗江遇到你之前。”

蘇凈玉低下頭，“所以你來找我是想說什麽？”

“你打算怎麽辦？”

“除了在醫院等死。”

“可你需要治療，很多人經過化療是能活下來的。”

蘇凈玉笑了一聲，“活下來，僅僅是活下來。”

高晉安轉開目光，他完全能理解這種心情。這麽多年他什麽樣的病人沒見過，他明明知道像她這種病人會經歷什麽，可他還是不想她放棄，出於昔日情分也好，出於一個醫生的責任也好，即使他日夜矛盾，到了現在才來找她，他還是想，能不能試一試。

“蘇凈玉，你還年輕，還有機會。我可以幫你聯系最好的醫生，只要你肯治。”

蘇凈玉的笑容很淒涼，“謝謝你，但我還是那個意思，我不想把時間耗在醫院裏。”

“蘇凈玉——”

“——我已經想好了，不用再說了。”

對話陷入僵局。

高晉安沒有繼續逼她，只是看她紅著眼睛逞強的樣子，心裏堵得慌。

他無法解釋自己的煩亂，就像他無法解釋自己從知道她生病後一直無法安睡一樣。

偶遇蘇凈玉之後，他一直想找個機會跟她聊聊，但遲遲開不了口，直到今天。熱搜已經到了這個程度，他不是圈裏人，他不在乎這些，他只是想盡早幫助蘇凈玉渡過難關。猶豫再三，他還是來找她了。

但對話進入到了這個狀態，也不適合再延續下去了。

短暫的沈默之後，高晉安說：“好，我尊重你的決定，如果需要幫忙的話，記得找我，打個電話就行。”

高晉安的所有糾結，矛盾，以及在這種狀態下能給出的方法早就在腦海中演練了無數次。怎麽說服她，怎麽爭取機會，他已經設想過無數遍了，但事到如今，所有的方法，軟的硬的，全都變得毫無說服力，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口才這麽差，他無法說服蘇凈玉，這讓他很沮喪。

“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不要說出去對麽？”

蘇凈玉點點頭，“我現在不想讓人知道，尤其是我父母。”

高晉安點點頭，“我不會說的，放心。”

楊文韜看看副駕的人，替他心塞。

人家倆人在咖啡館裏約會，周念恒在街對面的車裏瞧著，這不是給自己添堵麽？還是一下飛機直接就找過來的，想必這輩子沒受過這種挫。

“可能他們只是在溝通熱搜上的事。”

楊文韜的說法好像沒有什麽說服力，他自己也知道。因為連他也看見那兩個人的表情不太對，姓高的那醫生一直看著蘇凈玉說話，不知道在說什麽嚴肅的事情，蘇凈玉一直低著頭，中間兒還擦過一下眼睛，這不像是一般交情啊！

周念恒沒吱聲，楊文韜咳嗽一聲說：“不過你換個思路，不是你自己說要給她點時間處理，調整狀態麽，人家這也是在解決了。還算挺聽話的學生哈！”

兩人說話間，高晉安和蘇凈玉從咖啡館出來了。

蘇凈玉已經戴好帽子口罩，高晉安跟她說了句什麽，她搖搖頭，然後自己招了輛路過的出租車走了。

楊文韜竊喜，“欸，沒坐他車！”

周念恒還是沒動靜。

楊文韜：“還跟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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