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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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寇言看到常碸的目光, 眼神一沈，伸手在常碸耳垂上輕輕一刮，倒也沒有多說什麽, 可是他眼底閃過的光, 卻讓常碸紅了臉頰。
常碸總覺得寇言好像看懂了他的意思，這也讓人太難為情了。
他移開視線不再言語，裝作自己什麽都沒有想過。
宴會的地方是上一次的酒店，依舊是那麽的豪華耀眼。
縱然常碸和寇言已經有所準備, 還是沒有想到，寇言的父親竟然會帶著一個小孩前來。
寇言眼底閃過一抹冷笑, 顯然是被氣笑了，“他的招數倒是比我想象的多。”
常碸也很感慨，下意識道：“他會不會說這是你的私生子？”
寇言：“那我一定會讓這個孩子後悔出現在這個世界。”
常碸怔然。
寇言又道：“我不可能有私生子。”
原本常碸和寇言進入宴會廳時，常碸的父母也擺出了笑意，作出一副好岳父岳母的樣子。
然而一切在寇言父親領著一個孩子走進宴會廳時, 變得焦灼且尷尬。
寇言父親顯然是個沒有臉皮的，將孩子往自己身前一推，對著常碸父母就說：“親家母，親家公, 早就希望能夠有機會和你們見面，這個是我的小兒子, 秉著坦誠的態度, 我還是將他帶來和你們認識, 畢竟我現在這個年齡, 是沒有過多的時間和精力養育他, 以後他的教養就要交給你們兒子了, 希望兩位不要介意。”
這怎麽可能不介意, 飯還沒有開始吃，就已經被惡心到吃不下飯了。
常碸的母親最是看不慣寇言父親這種人。
她來之前也是做過一些功課，了解過寇言父親，知道他在外面玩得很花。
昨天的直播他們也有看，寇言父親帶著那個女人去認親時，他們兩人臉色都不好看。
今天好不容易擠出來笑容，想著為了前途，無論如何也要忍著，卻不想寇言的父親今天竟然帶了個孩子過來。
他的意思是，這孩子就是他的私生子。
常碸母親冷著臉，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嘲諷笑意，就像是對那些差生的家長那般，“寇先生，今天怎麽也是我們兩家第一次見面，我不求你拿出最真誠的態度，我怎麽也想著今天應該是一場正常的宴會，你帶這個孩子過來，是為了給我們施壓嗎？”
隨即她的目光又落在常碸身上，這一切都是常碸帶給她的。
如果不是常碸找了寇言。
寇言父親帶著小孩入座，小孩表情怯懦，顯然很不適應現在這樣的局面。
可是寇言的父親卻沒管他，讓他坐下後，便對著常碸母親道：“我聽聞您是老師，既然是教書育人的教師，你應該也知道什麽叫一視同仁，我這個孩子雖然是個私生子，卻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孩子，難道你作為老師，不應該對他有更多的關愛和關心嗎？”
常碸母親當即白了臉。
寇言父親繼續開炮：“啊，我倒是忘記了，你如果真的能夠對待所有的孩子一視同仁，就不會羞於告訴你那些同事或者朋友，你兒子其實是個明星，還跟一個男人結婚了。”
常碸母親的火氣蹭一下就起來了，她作為教師，在學校裏一直受學生和家長愛戴，無論是什麽身份的家長，在她面前，都格外的謙遜有禮，他從未遇到過寇言父親這樣的人。
包間裏叮當一聲，是寇言的筷子落在碟子上的聲音。
他轉動轉桌，給了他們雙方一個壓迫的眼神。
常碸的父母迫於無奈也不得不接受。
這一頓飯吃得極其別扭，就連常碸也覺得在這樣的氣氛下，再吃不下去任何東西。
說不定好不容易恢覆的孕吐，還會因為他們而覆起。
而且與他相隔不遠的那個孩子，也是寇言父親所謂的私生子，讓常碸覺得心裏極其不舒服。
那個孩子可真可憐呀，他又做錯了什麽呢。
現在在這裏哭不敢哭、笑不敢笑，甚至連吃飯都不敢動作。
他轉頭看著寇言，想說那個孩子真可憐。
目光與寇言眼中的厭惡交匯的那一瞬間，他咽下了原本想說的話。
寇言收回視線，“既然大家吃不下，那就這樣吧。”
不等大家反應，他便站起身。
隨後牽著常碸站起來，將他身後的椅子挪開，要帶著他離開。
回去的路上，常碸甚至有些不明白，今天這一頓飯的意義在哪裏。
他想著那滿足的菜肴，“浪費了一桌好菜。”
他略感可惜對寇言說。
寇言倒說：“有什麽想吃的可以告訴我，改日我單獨帶著你去吃。”
常碸搖了搖頭，又想起了那個孩子。
他肚子裏有了一個孩子之後，好似只要遇到與小孩有關的事情，就會格外的心軟。
“今天的那個小孩真的是你……是你爸爸的孩子嗎？”
寇言的語氣冷了下來，“不知道。”
隨即他面帶嘲弄，“他有私生子這件事我並不意外，對他這樣的人來說，實在太過正常，可他要讓我管那些小孩，是永遠不可能的，他只要敢把人送到我這裏來，我就能讓他們死著回去。”
常碸張了張嘴，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聖母。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就如同他其實也不是一個好命的人，只希望那些孩子也能夠如他們一般，可以健康長大。
車廂的氣氛凝著而沈靜，片刻，寇言打破沈靜，“想吃宵夜嗎？”
常碸微微一怔，沒有想到話題突然拐到這個方向。
他今天晚上確實沒有吃飽，他也確實想再吃點東西，肚子裏的孩子好像也叫囂著饑餓。
他將方才的思緒拋之腦後，向寇言的方向微微傾斜自己的身體，“吃什麽呀？”
寇言說：“燒烤吃嗎？”
這是他方才才產生的念頭，“我認識一位朋友，燒烤做得很不錯。”
燒烤！
他好久沒吃過燒烤了！
上一次是燒烤，還是奶奶還在的時候。
常碸其實也有零用錢，只是零用錢不多。
偶爾他心情好或者特別饞的時候，會獎勵自己一串燒烤。
他最喜歡的是煙熏豆腐幹，價格不貴，烤出來也很香。
他將自己的好心情分享給寇言，就連聲音比起剛才也提高了兩個度，充滿著壓抑不住的歡快，“真的要去吃燒烤嗎？”
他悄悄給許川發了一條消息，詢問他孕期是否可以吃燒烤。
許川：【立舟哥說，都可以，只要你想吃就可以，只要不是頓頓吃就可以。】
常碸心情更好了，甚至有些好奇，“嚴哥，你怎麽會認識賣燒烤的朋友們？”
在他以為寇言大多認識的是圈內人。
不過之前他們去工地打工時，寇言和那個工頭關系就不錯。
寇言：“之前為了個角色，找到他學怎麽烤燒烤，跟著他幹了兩個月，就成了朋友。”
常碸很佩服寇言對待工作的態度，“所以言哥你也會烤燒烤？”
寇言：“比著他，還差得遠了一些。”
他七拐八拐，將車開到老城區。
老城區充滿了煙火氣，庫裏南在這裏格格不入，甚至許多人都不認識這個牌子，只覺得這輛車長得格外霸氣。
寇言運氣很好找到一個車位，下車後戴著口罩，牽著常碸的手，領著他向著老城區更深處的方向走去。
四周人聲鼎沸，各種香氣混雜的傳來。
常碸肚子咕咕直叫，喉頭忍不住滾了滾，“這條街上的食物也太香了！那是火鍋的味道我聞出來了！好香呀！”
寇言：“下次帶你來吃。”
他又帶著常碸拐進一條小巷子。
沖擊性極強的燒烤味傳來，將整條巷子都染上了孜然和辣椒混合在一起的香味。
節目組的攝影團隊跟在他們身後差點跟丟了。
燒烤店老板見到寇言很是驚喜，“你最近不是很忙嗎？怎麽有空到我這裏來吃飯！”
“嘿喲，你身後跟的那一群人是誰！怎麽一個個扛著長.槍.大.炮的！”
“你最近不是在綜藝直播嗎，不會是要，在我這小店裏直播吧，那我可不會給你廣告費。”
寇言與燒烤店老板道：“今天帶著小碸和我們兩家父母吃飯，飯桌上氣氛不好，他沒吃飽，我帶他來你這裏吃個宵夜。”
燒烤店老板取下自己叼著的煙，隨手熄滅後扔進垃圾桶，笑道：“那氣氛誰也吃不下飯，行了，你去這裏面的包間，最好再讓你經紀人派幾個保鏢過來，不然過一會兒我估摸著粉絲們就會摸到這裏。”
他甚至格外自然看向寇言身後的攝像機，“各位觀眾要來照顧我的生意可以以後來，今天晚上讓他們小兩口單獨相處一下唄。”
寇言非常熟悉的領著常碸進入後面的包間。
包間位置並不大，裏面還放著一些老版的私物，這應當是老板自用的。
燒烤店老板將手上正在烤的活拿給店裏的其他人，拿著菜單走進包間，將菜單丟到寇言面前，似笑非笑看了看寇言，又看看常碸。
他不在意那些正在包間裏安裝攝像頭的工作人員，甚至沒有避諱直播間的觀眾。
“你家現在這位倒是討人喜歡，我就說這種聽話乖巧的，跟你才配。性格比較烈的那種，容易和你起沖突，到時候只能兩敗俱傷。”
寇言將菜單遞給常碸，讓他隨意點，又對老板說：“哪裏有性格比較烈的。”
老板哈哈笑了，格外爽朗，“當著你媳婦的面，倒是不認了？”
常碸臉刷一下紅了。
媳婦……
寇言看了燒烤店老板一眼。
燒烤店老板點頭：“行行行，在你媳婦面前給你留點面子。”
他又看向常碸，“不過你們這婚結的靜悄悄的，還想什麽離婚綜藝，這可是夠讓人意外的。”
“既然大家都是好兄弟，你結婚怎麽也得通知一聲，讓我給你送點份子錢。”
“而且這結了婚就好好過日子，這麽好一個老婆不知道珍惜，上什麽離婚綜藝。”
他說著又摸出煙。
常碸下意識看了一眼。
寇言攔住燒烤店老板，“別抽了。”
燒烤店老板輕嘖一聲，“這還懂得疼人呢，可真是不得了。”
話落他將摸出來的煙收回去，常碸低頭繼續看菜單，也繼續臉紅。
點好菜，燒烤店老板親自出去幫他們烤，甚至對常碸誇下海口，“保證你吃過一次想吃第二次，你老公烤出來的沒我好吃，到時候你讓他帶你來。”
老公兩個字直擊常碸靈魂。
燒烤店老板哈哈笑了，笑聲爽朗，充斥著整個包間，甚至傳到店外，掩蓋住了那些喧嘩。
燒烤店老板終於離開，常碸已經被烤熟了。
寇言給他倒了一杯茶水，“不用理會他，他說話就是這樣不著四六。”
常碸喝了一口茶水，還是壓不下臉頰的溫度。
猜想這個老板待會兒還會來找他們聊天，若是他繼續像剛才這樣說話，常碸不確定自己還有沒有那個勇氣把燒烤吃完。
他伸手拉了拉寇言的衣角，湊近寇言身邊小聲說：“能不能，讓他不要再說那些話了？”
寇言目光落在他眼底，看到他眼底的羞怯，“是哪些話？”
常碸看著寇言，半晌不敢相信，科研竟然也在調戲他。
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口，最後只能低著頭。
寇言淡漠的聲音染上淺淺溫度，“他說的話倒也沒有不對。”
“不過不著急。”
不多時，老板將燒烤端上來。
“先吃著這些。”
燒烤味道確實很不錯，香料放的恰到好處，讓每一片蔬菜或者肉片都染上了香料的味道。
常碸還能吃出淡淡的炭香。
如今許多燒烤店都開始用電烤，失去了那股炭香，燒烤吃起來味道倒不如從前。
他吃得很香，再喝一口冰鎮的椰奶，解一解嘴裏的膩和鹹，甚至感覺自己能無限吃下去。
燒烤店老板顯然是這個節目的忠實觀眾，“言哥，我看節目的時候，聽你說你現在能稍微嘗到些味道了？”
寇言點頭：“你從前好了不少。”
燒烤店老板有些遺憾：“我一直在腦子裏想了很久，你們那些水果嘴對嘴的餵，倒也挺情趣，燒烤嘴的嘴餵，始終有點不太對勁。”
常碸被剛咽進嘴裏的麻辣肉片嗆到，整個房間全是他咳嗽的聲音。
燒烤店老板連忙拿紙巾遞給他，寇言則在常碸背後輕輕拍著，他遞了一杯茶水給常碸。
常碸喝下茶水，感覺好了一些。
燒烤店老板見他沒事又笑了，“沒有想到，你竟然這麽害羞。”
“我見你在直播裏面還要主動給他餵水果吃，以為你只是看起來這樣害羞。”
“我原本還想著他帶你來我這裏，一定要讓你們當著我的面嘴對嘴吃給我看呢，這隔著一層屏幕，怎麽看怎麽不得勁。”
常碸倒吸一口涼氣睜大眼，不敢相信這是自己從寇言朋友嘴裏聽到的話。
而且現在還是在直播呢，他說這些話可是會被全國觀眾聽到的，據他所知，他們現在的直播間最低都是幾百萬人。
說不定現在已經上熱搜了。
寇言也提醒燒烤店老板，“現在可是在直播，不怕上熱搜被罵？”
燒烤店老板：“我怎麽會怕被罵？如果要上熱搜，請廣大網友帶上我燒烤店的名字，待會兒你們兩口子給我一起拍張合照再簽個名，我放大了掛在墻的正中間，對了，跟你們經紀公司說清楚啊，我是給不起代言費的。”
常碸好不容易緩過來，一句話說不了，也一句話接不住。
燒烤店老板幾句話之間又換了個話題，“對了，你倆之前結婚辦婚禮的嗎？”
寇言：“沒有。”
他仿佛知道燒烤店老板的特性，搶在他之前將自己要說的話說完，“準備補辦一個。”
“那挺好的。”他的手又摸向了褲兜的煙盒，最後放棄，“你也知道，能找到一個對的人很不容易，不好好珍惜，就只能後悔一輩子。”
常碸繼續低頭吃燒烤，一是因為燒烤確實好吃，再則就是這個話題他真沒辦法加入。
燒烤店老板的話，讓人感覺他好像有一個讓人遺憾的過去。
而他用自己失敗的過去，告訴寇言要珍惜現在和未來。
只有常碸知道，他和寇言沒有未來，只有現在。
他想要珍惜現在。
可有時候甚至連現在都不敢珍惜。
話題又繞了幾個圈，他們聊了很多，甚至包括燒烤店未來的發展。
常碸以為這一切已經與自己無關。
卻不想最終話題還是落回到他身上，“小碸，我這樣叫你可以嗎？”
常碸點頭。
燒烤店老板：“那你真的不能當著我的面餵他吃點燒烤嗎？我還挺想讓他知道，我烤的燒烤究竟有多好吃。”
“你不知道我當初教了他那麽久，他一直騙我，說我烤的燒烤很好吃，直到後來我發現他是明星，才知道他根本就嘗不到味道，可真是把我騙慘了。”
“但我有時候又會很遺憾，想我手藝如此之好，我最好的朋友卻無法品嘗。”
他說到這裏悠悠嘆氣，很是可憐。
如果他說的事情不是讓自己嘴對嘴的餵寇言吃燒烤，常碸都會答應。
可燒烤這個東西根本就不適合嘴對嘴。
而且還要當著這個人的面。
他根本就做不到。
但是他卻能夠感覺到身邊的寇言，目光投在他身上，好像也在期待。
常碸紅著臉瞪的寇言一眼，可是那眼神卻軟乎乎的，就連拒絕的聲音也發著軟，“還是不要了吧。”
寇言並未開口說話，眼神沒有退縮。
常碸這就知道自己完了，寇言也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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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言看到常碸的目光, 眼神一沈，伸手在常碸耳垂上輕輕一刮，倒也沒有多說什麽, 可是他眼底閃過的光, 卻讓常碸紅了臉頰。
常碸總覺得寇言好像看懂了他的意思，這也讓人太難為情了。
他移開視線不再言語，裝作自己什麽都沒有想過。
宴會的地方是上一次的酒店，依舊是那麽的豪華耀眼。
縱然常碸和寇言已經有所準備, 還是沒有想到，寇言的父親竟然會帶著一個小孩前來。
寇言眼底閃過一抹冷笑, 顯然是被氣笑了，“他的招數倒是比我想象的多。”
常碸也很感慨，下意識道：“他會不會說這是你的私生子？”
寇言：“那我一定會讓這個孩子後悔出現在這個世界。”
常碸怔然。
寇言又道：“我不可能有私生子。”
原本常碸和寇言進入宴會廳時，常碸的父母也擺出了笑意，作出一副好岳父岳母的樣子。
然而一切在寇言父親領著一個孩子走進宴會廳時, 變得焦灼且尷尬。
寇言父親顯然是個沒有臉皮的，將孩子往自己身前一推，對著常碸父母就說：“親家母，親家公, 早就希望能夠有機會和你們見面，這個是我的小兒子, 秉著坦誠的態度, 我還是將他帶來和你們認識, 畢竟我現在這個年齡, 是沒有過多的時間和精力養育他, 以後他的教養就要交給你們兒子了, 希望兩位不要介意。”
這怎麽可能不介意, 飯還沒有開始吃，就已經被惡心到吃不下飯了。
常碸的母親最是看不慣寇言父親這種人。
她來之前也是做過一些功課，了解過寇言父親，知道他在外面玩得很花。
昨天的直播他們也有看，寇言父親帶著那個女人去認親時，他們兩人臉色都不好看。
今天好不容易擠出來笑容，想著為了前途，無論如何也要忍著，卻不想寇言的父親今天竟然帶了個孩子過來。
他的意思是，這孩子就是他的私生子。
常碸母親冷著臉，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嘲諷笑意，就像是對那些差生的家長那般，“寇先生，今天怎麽也是我們兩家第一次見面，我不求你拿出最真誠的態度，我怎麽也想著今天應該是一場正常的宴會，你帶這個孩子過來，是為了給我們施壓嗎？”
隨即她的目光又落在常碸身上，這一切都是常碸帶給她的。
如果不是常碸找了寇言。
寇言父親帶著小孩入座，小孩表情怯懦，顯然很不適應現在這樣的局面。
可是寇言的父親卻沒管他，讓他坐下後，便對著常碸母親道：“我聽聞您是老師，既然是教書育人的教師，你應該也知道什麽叫一視同仁，我這個孩子雖然是個私生子，卻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孩子，難道你作為老師，不應該對他有更多的關愛和關心嗎？”
常碸母親當即白了臉。
寇言父親繼續開炮：“啊，我倒是忘記了，你如果真的能夠對待所有的孩子一視同仁，就不會羞於告訴你那些同事或者朋友，你兒子其實是個明星，還跟一個男人結婚了。”
常碸母親的火氣蹭一下就起來了，她作為教師，在學校裏一直受學生和家長愛戴，無論是什麽身份的家長，在她面前，都格外的謙遜有禮，他從未遇到過寇言父親這樣的人。
包間裏叮當一聲，是寇言的筷子落在碟子上的聲音。
他轉動轉桌，給了他們雙方一個壓迫的眼神。
常碸的父母迫於無奈也不得不接受。
這一頓飯吃得極其別扭，就連常碸也覺得在這樣的氣氛下，再吃不下去任何東西。
說不定好不容易恢覆的孕吐，還會因為他們而覆起。
而且與他相隔不遠的那個孩子，也是寇言父親所謂的私生子，讓常碸覺得心裏極其不舒服。
那個孩子可真可憐呀，他又做錯了什麽呢。
現在在這裏哭不敢哭、笑不敢笑，甚至連吃飯都不敢動作。
他轉頭看著寇言，想說那個孩子真可憐。
目光與寇言眼中的厭惡交匯的那一瞬間，他咽下了原本想說的話。
寇言收回視線，“既然大家吃不下，那就這樣吧。”
不等大家反應，他便站起身。
隨後牽著常碸站起來，將他身後的椅子挪開，要帶著他離開。
回去的路上，常碸甚至有些不明白，今天這一頓飯的意義在哪裏。
他想著那滿足的菜肴，“浪費了一桌好菜。”
他略感可惜對寇言說。
寇言倒說：“有什麽想吃的可以告訴我，改日我單獨帶著你去吃。”
常碸搖了搖頭，又想起了那個孩子。
他肚子裏有了一個孩子之後，好似只要遇到與小孩有關的事情，就會格外的心軟。
“今天的那個小孩真的是你……是你爸爸的孩子嗎？”
寇言的語氣冷了下來，“不知道。”
隨即他面帶嘲弄，“他有私生子這件事我並不意外，對他這樣的人來說，實在太過正常，可他要讓我管那些小孩，是永遠不可能的，他只要敢把人送到我這裏來，我就能讓他們死著回去。”
常碸張了張嘴，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聖母。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就如同他其實也不是一個好命的人，只希望那些孩子也能夠如他們一般，可以健康長大。
車廂的氣氛凝著而沈靜，片刻，寇言打破沈靜，“想吃宵夜嗎？”
常碸微微一怔，沒有想到話題突然拐到這個方向。
他今天晚上確實沒有吃飽，他也確實想再吃點東西，肚子裏的孩子好像也叫囂著饑餓。
他將方才的思緒拋之腦後，向寇言的方向微微傾斜自己的身體，“吃什麽呀？”
寇言說：“燒烤吃嗎？”
這是他方才才產生的念頭，“我認識一位朋友，燒烤做得很不錯。”
燒烤！
他好久沒吃過燒烤了！
上一次是燒烤，還是奶奶還在的時候。
常碸其實也有零用錢，只是零用錢不多。
偶爾他心情好或者特別饞的時候，會獎勵自己一串燒烤。
他最喜歡的是煙熏豆腐幹，價格不貴，烤出來也很香。
他將自己的好心情分享給寇言，就連聲音比起剛才也提高了兩個度，充滿著壓抑不住的歡快，“真的要去吃燒烤嗎？”
他悄悄給許川發了一條消息，詢問他孕期是否可以吃燒烤。
許川：【立舟哥說，都可以，只要你想吃就可以，只要不是頓頓吃就可以。】
常碸心情更好了，甚至有些好奇，“嚴哥，你怎麽會認識賣燒烤的朋友們？”
在他以為寇言大多認識的是圈內人。
不過之前他們去工地打工時，寇言和那個工頭關系就不錯。
寇言：“之前為了個角色，找到他學怎麽烤燒烤，跟著他幹了兩個月，就成了朋友。”
常碸很佩服寇言對待工作的態度，“所以言哥你也會烤燒烤？”
寇言：“比著他，還差得遠了一些。”
他七拐八拐，將車開到老城區。
老城區充滿了煙火氣，庫裏南在這裏格格不入，甚至許多人都不認識這個牌子，只覺得這輛車長得格外霸氣。
寇言運氣很好找到一個車位，下車後戴著口罩，牽著常碸的手，領著他向著老城區更深處的方向走去。
四周人聲鼎沸，各種香氣混雜的傳來。
常碸肚子咕咕直叫，喉頭忍不住滾了滾，“這條街上的食物也太香了！那是火鍋的味道我聞出來了！好香呀！”
寇言：“下次帶你來吃。”
他又帶著常碸拐進一條小巷子。
沖擊性極強的燒烤味傳來，將整條巷子都染上了孜然和辣椒混合在一起的香味。
節目組的攝影團隊跟在他們身後差點跟丟了。
燒烤店老板見到寇言很是驚喜，“你最近不是很忙嗎？怎麽有空到我這裏來吃飯！”
“嘿喲，你身後跟的那一群人是誰！怎麽一個個扛著長.槍.大.炮的！”
“你最近不是在綜藝直播嗎，不會是要，在我這小店裏直播吧，那我可不會給你廣告費。”
寇言與燒烤店老板道：“今天帶著小碸和我們兩家父母吃飯，飯桌上氣氛不好，他沒吃飽，我帶他來你這裏吃個宵夜。”
燒烤店老板取下自己叼著的煙，隨手熄滅後扔進垃圾桶，笑道：“那氣氛誰也吃不下飯，行了，你去這裏面的包間，最好再讓你經紀人派幾個保鏢過來，不然過一會兒我估摸著粉絲們就會摸到這裏。”
他甚至格外自然看向寇言身後的攝像機，“各位觀眾要來照顧我的生意可以以後來，今天晚上讓他們小兩口單獨相處一下唄。”
寇言非常熟悉的領著常碸進入後面的包間。
包間位置並不大，裏面還放著一些老版的私物，這應當是老板自用的。
燒烤店老板將手上正在烤的活拿給店裏的其他人，拿著菜單走進包間，將菜單丟到寇言面前，似笑非笑看了看寇言，又看看常碸。
他不在意那些正在包間裏安裝攝像頭的工作人員，甚至沒有避諱直播間的觀眾。
“你家現在這位倒是討人喜歡，我就說這種聽話乖巧的，跟你才配。性格比較烈的那種，容易和你起沖突，到時候只能兩敗俱傷。”
寇言將菜單遞給常碸，讓他隨意點，又對老板說：“哪裏有性格比較烈的。”
老板哈哈笑了，格外爽朗，“當著你媳婦的面，倒是不認了？”
常碸臉刷一下紅了。
媳婦……
寇言看了燒烤店老板一眼。
燒烤店老板點頭：“行行行，在你媳婦面前給你留點面子。”
他又看向常碸，“不過你們這婚結的靜悄悄的，還想什麽離婚綜藝，這可是夠讓人意外的。”
“既然大家都是好兄弟，你結婚怎麽也得通知一聲，讓我給你送點份子錢。”
“而且這結了婚就好好過日子，這麽好一個老婆不知道珍惜，上什麽離婚綜藝。”
他說著又摸出煙。
常碸下意識看了一眼。
寇言攔住燒烤店老板，“別抽了。”
燒烤店老板輕嘖一聲，“這還懂得疼人呢，可真是不得了。”
話落他將摸出來的煙收回去，常碸低頭繼續看菜單，也繼續臉紅。
點好菜，燒烤店老板親自出去幫他們烤，甚至對常碸誇下海口，“保證你吃過一次想吃第二次，你老公烤出來的沒我好吃，到時候你讓他帶你來。”
老公兩個字直擊常碸靈魂。
燒烤店老板哈哈笑了，笑聲爽朗，充斥著整個包間，甚至傳到店外，掩蓋住了那些喧嘩。
燒烤店老板終於離開，常碸已經被烤熟了。
寇言給他倒了一杯茶水，“不用理會他，他說話就是這樣不著四六。”
常碸喝了一口茶水，還是壓不下臉頰的溫度。
猜想這個老板待會兒還會來找他們聊天，若是他繼續像剛才這樣說話，常碸不確定自己還有沒有那個勇氣把燒烤吃完。
他伸手拉了拉寇言的衣角，湊近寇言身邊小聲說：“能不能，讓他不要再說那些話了？”
寇言目光落在他眼底，看到他眼底的羞怯，“是哪些話？”
常碸看著寇言，半晌不敢相信，科研竟然也在調戲他。
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口，最後只能低著頭。
寇言淡漠的聲音染上淺淺溫度，“他說的話倒也沒有不對。”
“不過不著急。”
不多時，老板將燒烤端上來。
“先吃著這些。”
燒烤味道確實很不錯，香料放的恰到好處，讓每一片蔬菜或者肉片都染上了香料的味道。
常碸還能吃出淡淡的炭香。
如今許多燒烤店都開始用電烤，失去了那股炭香，燒烤吃起來味道倒不如從前。
他吃得很香，再喝一口冰鎮的椰奶，解一解嘴裏的膩和鹹，甚至感覺自己能無限吃下去。
燒烤店老板顯然是這個節目的忠實觀眾，“言哥，我看節目的時候，聽你說你現在能稍微嘗到些味道了？”
寇言點頭：“你從前好了不少。”
燒烤店老板有些遺憾：“我一直在腦子裏想了很久，你們那些水果嘴對嘴的餵，倒也挺情趣，燒烤嘴的嘴餵，始終有點不太對勁。”
常碸被剛咽進嘴裏的麻辣肉片嗆到，整個房間全是他咳嗽的聲音。
燒烤店老板連忙拿紙巾遞給他，寇言則在常碸背後輕輕拍著，他遞了一杯茶水給常碸。
常碸喝下茶水，感覺好了一些。
燒烤店老板見他沒事又笑了，“沒有想到，你竟然這麽害羞。”
“我見你在直播裏面還要主動給他餵水果吃，以為你只是看起來這樣害羞。”
“我原本還想著他帶你來我這裏，一定要讓你們當著我的面嘴對嘴吃給我看呢，這隔著一層屏幕，怎麽看怎麽不得勁。”
常碸倒吸一口涼氣睜大眼，不敢相信這是自己從寇言朋友嘴裏聽到的話。
而且現在還是在直播呢，他說這些話可是會被全國觀眾聽到的，據他所知，他們現在的直播間最低都是幾百萬人。
說不定現在已經上熱搜了。
寇言也提醒燒烤店老板，“現在可是在直播，不怕上熱搜被罵？”
燒烤店老板：“我怎麽會怕被罵？如果要上熱搜，請廣大網友帶上我燒烤店的名字，待會兒你們兩口子給我一起拍張合照再簽個名，我放大了掛在墻的正中間，對了，跟你們經紀公司說清楚啊，我是給不起代言費的。”
常碸好不容易緩過來，一句話說不了，也一句話接不住。
燒烤店老板幾句話之間又換了個話題，“對了，你倆之前結婚辦婚禮的嗎？”
寇言：“沒有。”
他仿佛知道燒烤店老板的特性，搶在他之前將自己要說的話說完，“準備補辦一個。”
“那挺好的。”他的手又摸向了褲兜的煙盒，最後放棄，“你也知道，能找到一個對的人很不容易，不好好珍惜，就只能後悔一輩子。”
常碸繼續低頭吃燒烤，一是因為燒烤確實好吃，再則就是這個話題他真沒辦法加入。
燒烤店老板的話，讓人感覺他好像有一個讓人遺憾的過去。
而他用自己失敗的過去，告訴寇言要珍惜現在和未來。
只有常碸知道，他和寇言沒有未來，只有現在。
他想要珍惜現在。
可有時候甚至連現在都不敢珍惜。
話題又繞了幾個圈，他們聊了很多，甚至包括燒烤店未來的發展。
常碸以為這一切已經與自己無關。
卻不想最終話題還是落回到他身上，“小碸，我這樣叫你可以嗎？”
常碸點頭。
燒烤店老板：“那你真的不能當著我的面餵他吃點燒烤嗎？我還挺想讓他知道，我烤的燒烤究竟有多好吃。”
“你不知道我當初教了他那麽久，他一直騙我，說我烤的燒烤很好吃，直到後來我發現他是明星，才知道他根本就嘗不到味道，可真是把我騙慘了。”
“但我有時候又會很遺憾，想我手藝如此之好，我最好的朋友卻無法品嘗。”
他說到這裏悠悠嘆氣，很是可憐。
如果他說的事情不是讓自己嘴對嘴的餵寇言吃燒烤，常碸都會答應。
可燒烤這個東西根本就不適合嘴對嘴。
而且還要當著這個人的面。
他根本就做不到。
但是他卻能夠感覺到身邊的寇言，目光投在他身上，好像也在期待。
常碸紅著臉瞪的寇言一眼，可是那眼神卻軟乎乎的，就連拒絕的聲音也發著軟，“還是不要了吧。”
寇言並未開口說話，眼神沒有退縮。
常碸這就知道自己完了，寇言也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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