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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粉梅(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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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粉梅(04)

04

張典治像是被高壓電打了一般, 好一會兒沒有反應,眼中是茫然和怔楞的神情,似乎難以消化這突如其來的消息。

海姝等了幾分鐘才說:“張總, 你聽清楚了嗎?”

“是依婷?”張典治嗓音沙啞顫抖, 手臂上的汗毛豎立起來,“為什麽是她?你們搞錯了吧?”

海姝將DNA比對報告往前一推, “數據不會說謊,並且被害人的年齡也與水依婷一致。”

張典治眼眶通紅, 卻沒有掉下眼淚,他迅速地在臉上抹了一把, “那這個……我……我真的不知道, 我們很久沒有聯系過了。”

海姝說:“張總,我提醒你一點,嫌疑人選擇的作案工具是你們九衣的服飾, 僅從這一點來說, 九衣就很難與這場命案撇清幹系。”

張典治倉促地點頭, 覆又憤怒地盯著海姝:“你這是什麽意思?懷疑是我殺了我妻子?我告訴你,我和這件事完全沒有關系!如果真是我, 我瘋了嗎要用自家的圍巾?”

海姝平靜地說:“你現在和我嚷嚷有任何意義嗎?張總,你雖然婚內出軌,但還是水依婷名義上的丈夫。”海姝將“出軌”二字說得尤其重, “水依婷遇害, 我們第一個要通知的難道不是你?你難道不應該配合調查?”

張典治咬了咬牙, “抱歉, 我剛才情緒太激動了。但海警官, 請你相信我,我和依婷至少有一個月沒見面了!”

海姝點點頭, “我接下去要問你幾個問題,都是常規問詢。”

張典治忙說:“是,是,我懂。”

“7號下午2點到次日淩晨,你在哪裏,和誰在一起?”海姝問。

張典治煩惱地抓一把頭發,“這個你們不是都看到了嗎?我白天和,和趙雨夢在一起,下午我送她去新會展中心,就,就4點多的時候。然後我去廠裏盯了會兒,晚上8點多吧,我接她回家。”

海姝說:“但綠地灣的監控沒有拍到你們在8點左右回家。”

張典治道:“我們還去吃了宵夜,12點多才到。”

海姝又問:“在哪裏吃的宵夜?”

張典治:“王大哥烤生蠔,我們真去了,還有消費記錄。”

海姝說:“10號晚上,你和趙雨夢分開後去了哪裏?”

“會所,天紅會所,在濱江大道上。”張典治低著頭,“我心情不好,去找樂子。”

“找完樂子呢?沒回家?”

“就在會所睡下了,本來第二天我也應該去展銷會,但起得晚,沒去成。”

海姝將這些信息一一記下,話題一轉:“你和水依婷結婚多少年了?”

張典治眼神閃爍了下,捏住眉心,“二十來年了吧,她讀書時我們就認識了。”

海姝說:“方便說說是怎麽好上的嗎?”

張典治苦笑了下,“我不想說的話,在你們看來就是妨礙調查吧?”

海姝聳了下肩,沒明確回答。

張典治嘆氣,“說也沒什麽,反正你們隨便查查,也能查到我和她的背景。她是富家女,家裏做商超生意,水興就是她家的。我和她相比,那就是一窮二白,學都是在技校讀的。”

海姝覺得水興聽著耳生,但又覺得在哪兒看到過這個名字,“水興?”

張典治像是想起了什麽,“哦,現在沒有了,水家前幾年出過事,我說起來不夠客觀,你們還是自己去查吧。”

海姝說:“既然你們條件差那麽遠,後來又是怎麽走到一起的?”

“年輕時哪管那麽多,看對了眼,互相喜歡就夠了。”張典治自嘲道:“不過當時沒少人說我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惦記著水家的錢。但即便走到現在這個地步,我也可以問心無愧地說,我那時是真的喜歡依婷,我想和她在一起,不是因為她的家庭——”

張典治只有初中文憑,早年一邊讀技校一邊在鞋子廠當工人,他那時就有一股拼勁,不想一輩子給人打工,打算賺一筆錢之後,就自己出來單幹。

技校附近有一家水興超市,他平時生活得非常節省,不是在廠裏吃,就是傍晚去菜市場買點折扣菜,只在超市大促銷時去采購點生活必需品。

那天,他遇到了趁著假期來自家超市走過場幫工的水依婷。水依婷穿著超市女員工的制服,那制服其實很醜,又寬又大,但水依婷將腰兩邊夾了起來,還在脖子上綁了個蝴蝶結。只一眼,他就覺得這女人真他媽漂亮。

水依婷在海鮮區熱情地招呼顧客,他被吸引,也想從她手中接過活蹦亂跳的魚,可是囊中羞澀,他從來沒想過買魚。

一條魚從水缸裏蹦了出來,水依婷手忙腳亂地抓,卻怎麽都抓不到。魚蹦到了他腳下,他手勁很大,速度又快,一把抓住了魚。

水依婷跑過來,連聲道謝,還開玩笑說:“你和這條魚真有緣,要不你把它買下吧。這種魚很好吃的,紅燒啊清蒸啊都沒問題!”

他頭一次對自己的窮酸感到窘迫,面對如此美好的女孩,他尷尬得紅了臉,真話脫口而出,“不用了,我沒這麽多錢。”

水依婷楞了下,又笑起來,“那我送你!”

他還沒反應過來,水依婷已經回頭沖組長說:“劉姐,我們今天的福利還沒有用完吧?”

“沒!”

水依婷驕傲地說:“這是我們超市的福利,謝謝你幫我抓魚。”

他拿著魚倉皇而逃,當晚稀裏糊塗做了一道紅燒魚,想要創業賺大錢的想法燒得更加旺盛。

那時,他並不知道水依婷就是水興超市的少東家,自以為是打工的小妹。他去水興的頻率變高了,但再也沒有遇到過水依婷。

兩個月後,他又去買了一回魚,買的是最小最便宜的,借此問上次促銷時的女孩怎麽沒來工作了。賣魚的大姐樂道:“那是我們老板的女兒,來參加社會實踐的!”

他心中震驚,查了不少水興的資料,每次電視上報紙上出現水興,他都看得很仔細。

越是了解,就越是明白自己和水依婷之間隔著鴻溝。

可大概是有緣,半年後,他們又一次相遇了。

水興要為員工定制一批工作鞋,正好是與張典治所在的鞋廠合作。張典治自從知道訂單,心中就興奮莫名,一方面知道來對接的肯定不會是水依婷,一方面又無法不去幻想。

水興的人來過好幾次,都是中年人,但第四次,他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一抹朝思暮想的靚影。

但在水依婷看過來時,他忽然非常慚愧自卑——水依婷一身名牌,化著精致的妝容,而他穿著陳舊的工作服,整個人灰頭土臉。

他想要逃走,水依婷卻叫住了他,“是你啊,好巧!我們的鞋子居然是你做的!”

“你,你好。”他局促地打招呼。

那天水依婷是跟著姑姑來確認合同的,和他聊了很久。水依婷說他們生產的鞋子穿著很舒服,員工們一天工作下來,腳也不痛。他並不內向少言,但在水依婷面前,他楞是說不出話來。臨到離別,還是水依婷主動和他交換了聯系方式。

那天之後,他知道了水依婷和自己年紀相仿,在經貿大學念經管,很快就要去國外深造了。

交貨時,他每次都最積極,還特意聯系水依婷。就這樣,兩人的關系漸漸近了起來。

水依婷出國之前,他鼓起勇氣問,如果自己能闖出一番名堂,她能不能考慮一下自己。

水依婷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你沒有闖出名堂,我也願意和你試試。”

他們的交往實際上是從跨國戀開始,他更加拼命,看準女裝市場,起早貪黑搶貨,和各個商家周旋,慢慢吃下一小塊市場。

在他為提升階級奮鬥時,水依婷在國外拿到了學位證書,水家的長輩希望她留在國外,她卻執意要回來。水家以為她要進入家族企業,她卻與家人開誠布公——她要和一個窮小子白手起家。

這事在水家引起軒然大波,水家當然不可能看著自己精心養大的女兒和一個倒賣服裝的混在一起。但水依婷很堅決,寧可不要水家的接濟,放棄繼承權,也要和張典治在一起。

張典治那時並不確定自己能成功,他甚至不像水依婷那樣相信自己。萬一不能給水依婷像樣的生活呢?可水依婷義無反顧,第一件事就要催促他成立自己的品牌。他的錢不夠,水依婷便拿出在國外打工攢的錢。

九衣創建之初,不僅被同行打壓,還被水家打壓。但張典治看準了中老年服裝市場,避開部分競爭,硬是逐漸把品牌做了起來。而時間是最好的調節藥,水家看到水依婷的堅決,終是選擇了默許。水家不再從中作梗之後,九衣發展得更好,近年來已經成了在全國都很有名的品牌。

而有的男人,有錢之後就忘了同甘共苦的妻子。

海姝看著張典治,忽然覺得他很滑稽。他用了大量的口水來描述他與水依婷感情的美好單純,這不是往他自己臉上抽了個大巴掌嗎?

張典治似乎也後知後覺地感到尷尬,說起感情破裂,一股腦把責任推到水依婷身上,“我到現在還很感謝她,但是她,她的家庭讓我喘不過氣。”

張典治說自己雖然有錢了,但骨子裏還是自卑,他可以變得富裕,但貧窮無法從他的精神裏離開。他一向清楚,水家看不起他,即便後來他已經比水家的人過得好,他還是覺得他們視他為鄉巴佬。一直以來,他都為了水依婷忍耐,假裝不知道他們的冷眼。但當水依婷也對他顯露出不滿時,他長期積蓄在心的憤懣終於爆發了。

“你誠實說,當初看上我,是不是在我身上找到了優越感?你享受一個窮小子的仰視,享受操控他的感覺,享受我在你身後當條狗!我有什麽值得你喜歡?你為什麽不選擇門當戶對的人?因為你太驕傲!你必須有人來捧著你,仰望你!錢對你來說不重要,精神上的滿足才是你要的!”

他口不擇言,與水依婷大吵一架,婚姻逐漸有了裂痕。他下意識遠離水依婷,久而久之,發現自己這麽多年來原來始終生活在她的陰影下,人們面上叫他張總,背地裏卻說他是吃軟飯的。

只有離開水依婷,他才能活得像個男人。

消除水依婷影響的第一個方式,是讓她離開九衣,回去幫水家也好,自己創業也好,當個家庭主婦也好,總之不能讓她再幹預九衣的決策。

他與水依婷談過多次,幾年前,水依婷妥協了,從此不再工作。

他長出一口氣,感到自己終於脫離了女人的掌控。之後九衣發展更上一個臺階,他愈加認為,是水依婷困住了自己。

對水依婷,他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愛嗎?當然是愛的。但也恨,這個女人奪走了他身為男人的尊嚴。但好在他現在正在將這種尊嚴找回來。

認識趙雨夢之後,他感到更加自信。這個女人和水依婷不同,她只是個無足輕重的模特,從小沒有得到父母的關心,只要施舍給她一丁點愛和錢,她就會像只貓一樣黏上來。

他給人當了半輩子狗,養一只貓也不錯。

張典治長出一口氣,“我和依婷這兩年連爭吵都沒有發生過,我發誓我絕對沒有想過傷害她,我們各過各的,殺死她的人不是我!”

說到殺人,張典治的情緒突然躍上一個高潮,反覆強調不是自己,自己沒有動機。等他平覆一些後,海姝問:“你能想到殺死她的可能是誰嗎?畢竟作案工具是你們的圍巾。”

張典治沈默半分鐘,“競爭對手?故意嫁禍給我們?”說著,他又搖搖頭,無力地說:“但為什麽會是依婷?她這個人,只有面對親人時,會展現出惡劣自私的一面,在外人面前,她永遠是無辜善良的女人。”

海姝拿出一個物證袋,裏面裝著的是在水依婷家中發現的藥,“你知道水依婷長期服用它嗎?”

張典治看了會兒,皺起眉,“安眠藥?”

海姝搖頭,“一種影響精神的藥物,一般不會有人主動服用她。”

張典治警覺起來,“你的意思是,我讓她服用?我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麽!她也不會聽我的!”

海姝說:“看來在你們的婚姻破裂之後,你是完全沒有關心過她的狀態。她多次用刀在身體上刻畫,你知道嗎?”

張典治瞪大眼,“什麽?”

海姝問:“你們還住在一起時,她有類似的舉動嗎?”

“沒有!她瘋了嗎?她以前從來不這樣!”

“你們的不睦,給她帶來了很深的傷害。”

張典治閉上嘴,眼中疑雲驟起。

問詢暫告一段落,海姝需要核實張典治說的話。另一個讓她在意的點是,張典治提到水興出事,但又很不願意具體說是什麽事。

“水興超市?”溫敘翻看問詢記錄,“這是灰湧市的老企業了,你不知道也正常,他們現在好像已經退出市場了吧?”

海姝搜索出幾個門店和新聞,“市區沒有了,縣城鄉鎮還剩下幾家。水天翔涉嫌經濟犯罪……”

溫敘走過來,和海姝一起看顯示屏,“啊對,出事的就是這個水天翔,五年前的事了吧,當時還挺轟動,畢竟是灰湧市最有名的本地商超。”

水興是水依婷的父親和大伯一道創立,但後來對發展的方向有了分歧,一方想擴張,一方覺得小富就行。最後大伯分到一筆錢之後帶著家人出了國,享受生活。水依婷的親哥水天翔非常強勢,年紀輕輕就從父親手中接過了擔子,水興也是在他手中成為了灰湧市及其周邊人氣最旺的超市,行情最好的時候,那幾個大型連鎖品牌在灰湧市都打不過水興。

水天翔胃口太大,只是做商超已經滿足不了他,七八年前開始,他就將手伸到了酒店行業。但水家在商超的好運沒有延續到酒店,接連虧損後,水天翔鋌而走險,指使手下侵吞財務、做假賬。五年前東窗事發,水天翔鋃鐺入獄,水興的多家店面被抵押,剩下的也接連關門,員工離散,昔日的商超巨頭就此淡出視野。

海姝了解完,“奇怪,張典治為什麽不願意自己說?”

水興的問題似乎和他沒有關系,九衣也完全沒有受到影響,水依婷早就與水家斷絕關系,經濟上沒有牽扯,如今水依婷遇害,他別的都肯交待,唯獨讓海姝自己去查水家倒臺始末,這著實耐人尋味。

海姝拉出時間表,在張典治的講述中,他與水依婷相濡以沫,同舟共濟,而裂痕模糊出現在五年多以前,那不就正是在水家失勢之後?

水依婷和水家的關系再不好,那始終是她的娘家,水天翔是她的親哥,她會不會向張典治尋求幫助?而這成了他們分歧的導火索?

目前水天翔在獄中服刑,水依婷的父母在水家出事之後先後離世,她除了丈夫和女兒,最親的親人只剩下水天翔。

說起女兒,水依婷的這個女兒張純羽至今沒有露面。

核實張典治的話需要借助監控,隋星在王大哥烤生蠔調到4月7號晚上的視頻,畫面顯示張典治和趙雨夢9點10分到達,用餐一個半小時,10點20分結賬離開。12點05分,綠意灣西門拍到了他們的車。

10號晚上10點,張典治驅車獨自來到會所,次日中午才離開。

“但會所只有公共區域有監控,不排除他中途離開。”隋星說:“而且7號晚上這一段時間實際上也是個空白。”

她指的是張典治和趙雨夢離開王大哥烤生蠔到回到綠意灣之間的時間,開車花不了這麽久,他們很可能中途做了什麽事,而張典治隱瞞了。

海姝靠入椅背裏,“我們的註意力基本都在晚上,但其實空白時間不止這一段。水依婷7號下午從韶光金庭離開,張典治只在4點左右被新會展中心附近的攝像頭拍到。”

隋星想了想,“所以就現在的情況來看,嫌疑最大的還是張典治。別管他把他和水依婷以前的感情說得有多美好,事實就是他出軌了,並且他對水依婷的富二代身份耿耿於懷。水依婷肯定不像他說的那樣坦然接受感情破裂,否則為什麽自殘?”

海姝最懷疑的也是張典治,她甚至想到了一種更冰涼的可能——張典治和趙雨夢的失蹤也脫不開關系。

目前案件的偵查已經有了階段性突破,被害人的身份明確,接下去的調查需要圍繞水依婷進行。但這案子的特殊之處在於失蹤的趙雨夢。海姝將她倆的照片都貼在了白板的正中,同步展開調查。

隋星已經去過水依婷遇害前供職的漁舟外語,水依婷帶兩個成人班,學生對她的印象都非常好,說她溫柔、耐心,並且口語很標準。沒有一個學生曾經與她產生過矛盾,她似乎有意與學生保持著適當的距離。

漁舟的老師幾乎都和水依婷一樣是兼職,彼此之間並不存在同事關系,水依婷過於低調,絕大部分老師根本不認識她。

面試水依婷的HR說,她的教育背景很好,在漁舟絕對是數一數二的,但不知道是什麽緣故,她沒有自信,上課聲音小,和學生的互動也比較尷尬。漁舟本來都打算不簽她了,又舍不得她紮實的基本功,再加上她要求的工資不高,於是簽下了她。她工作不算出彩,但也沒有出錯。

HR看得出水依婷不差錢,出來工作可能只是為了解悶,她見過這樣的人,所以等水依婷的工作上了正軌後,她沒有再時刻關註水依婷。

張典治口中的水依婷,和漁舟師生口中的水依婷南轅北轍,不像同一個人。

張典治聲稱已經告訴了女兒噩耗,要她立即來一趟市局。但刑偵一隊久久沒有等到她。海姝問張典治原因,張典治顧左右而言他,“平時純羽都是跟著她媽,她可能太悲痛了吧。”

海姝導航到張純羽就讀的斯蒂雲國際學校,這學校是私立的,學費高昂,校園也修得十分氣派。

下午,在其他高中還是上文化課的時間,這裏的學生們已經分散參加各種興趣活動了。張純羽是舞蹈生,張典治說水依婷從小就培養她跳舞,送到斯蒂雲也是為將來鋪路。

海姝穿過一棟棟歐式建築,來到舞房所在的教學樓,找了一圈,沒看見張純羽。正當她準備換個地方時,餘光瞥見一個像張純羽的人。

三個高挑的女生打扮得像是二十多歲,朝一間空著的舞房走去。海姝悄聲跟上,靠在門邊的墻上。

“純羽,你今天怎麽怪怪的?是你那個媽又來煩你?”

“她?從今往後,她就煩不了我啦。”

“啊?為啥?”

“她死了。”得意的聲音從舞房裏傳出,“別說出去啊,是我……”

“啊!”女孩們尖叫起來,“真的?你別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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