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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有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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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有客人

這兩名差役正是先前昏睡在姚家外頭的二人,此時一見柳氏與姚若筠,先問了聲安,接著才提起今夜的混亂之事。

聽到柳氏說有宵小入室,二人不由十分吃驚,問道:

“太太可瞧見了那歹人長相?”

柳氏搖了搖頭:

“沒有看清。”

當時夜黑風高,霧氣又重,她當時怒火中燒,只顧著追打惡賊,沒能看清那人長相,但卻能記得那人身材。

“那人身材高壯,至少六七尺(將近兩米)。”

姚家的人都很高,柳氏自己的身高甚至不輸於一些男人,可現在回想,先前那歹人身材高壯得異常可怕,比姚翝也高出了至少半個頭的樣子。

“大慶之中,少有男人這麽高,若是報官,必定能找出此人。”

“對了。”

姚若筠也在一旁補充:

“我跟我娘一路追趕這歹人過來,我娘拿了東西打他,興許是將他傷到了,神都城中的醫館、藥鋪若有身材高大的傷者,也要留意。”

兩個差役聽聞這話,連連搖頭,將母子二人說的話記在心裏。

之後又問了一些話,柳氏與姚若筠先後都說了一些。

他們受姚翝所托,答應了他要多巡邏姚家,卻沒料到不知為何突然睡去。

偏巧今夜姚家出事,既覺得心虛,又覺得內疚,因此這兩人臨時編造的口供前後不一,竟也沒有去細究。

說了半天,柳氏神色間現出幾分疲憊,姚若筠看得分明,連忙就道:

“今夜辛苦二位,我讓人送兩位出去。”

說完,向六奇使了個眼色,六奇心中有數,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銅錢,塞入二人手心。

兩人差事沒辦好,哪裏敢收錢,正要推遲,姚若筠卻道:

“夜黑風寒,請兩位喝杯水酒而已,之後還有勞煩的地方,還請不要拒絕。”

他與兩位官差說話,卻分了一些註意力在內庭之中。

此時冬葵收拾了內室,提了汙水出來倒進院子。

‘嘩啦’的聲響中,庭院裏蓄積的水一下蕩了開來,緩緩往四周流去。

燈光下,水波粼粼,姚若筠心中生出疑惑:雖說昨晚下了大雨,但今日白天來姚婉寧院子時,院中水跡早就半幹。今夜又沒下雨,這些水是從何而來的?

不過這個疑惑轉瞬即過,還沒來得及細想,註意力便被那兩個差人吸引走了。

柳氏見兒子送人出去,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深呼了數口氣,同時轉入房內。

屋裏地面已經被收拾幹了,冬葵有些不安的捧著柳並舟的字,說道:

“恐怕這些老太爺的字畫毀了。”

“毀就毀了吧。”

柳氏看了一眼,說道:

“畫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人沒出事就行。”

至於字畫被毀雖說有些可惜,但她已經給柳並舟去了信,只要柳並舟一來,寫多少字畫都成。…

有了她說的這番話,冬葵松了口氣,連忙將字畫抱出去處理了。

此時空閑下來,柳氏有些憐愛的摸了下姚婉寧的臉,替她將一縷秀發別到了耳後,輕聲的問:

“今晚有沒有將你嚇到?這會兒感覺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沒事。”姚婉寧搖了搖頭,微笑著答應:

“有守寧陪我,也沒怎麽嚇到,娘就過來了。”

柳氏點了下頭,又看了一眼小女兒。

晚上吃飯時,她吵著要跟姚婉寧睡,當時柳氏還有些氣她不懂事,此時又慶幸,幸虧今夜姚守寧在大女兒屋中,算是十分警醒。

她註意到了姚守寧包紮起來的手,嘆了口氣:

“下次不要隨便拿刀,這兩日多註意,傷口不要沾了水。”

冬葵在一旁連忙答應。

柳氏憂心忡忡,雖說今夜有驚無險,可她還是無法安心。

她總覺得暗地裏仿佛有一雙無形的眼睛,在盯著姚家,否則為什麽姚翝剛一入獄,今夜便發生了這些事?

不過這些話她不願意說出來,以免嚇到了兩個‘年少無知’的女兒。

“睡吧。”柳氏忍下心中的憂慮,摸了摸姚婉寧的臉:

“今夜娘就守在這邊,你們兩個放心睡,明日一早,上報了官府之後,定會找出賊人。”

她強作鎮定道:

“今晚官府的人來得很快,可見你爹之前安排好了,不會出什麽大事。”

姚守寧不敢說話,也知道‘河神’一事不可能輕易了結,就算官府插手也無濟於事,不過她並沒有多嘴,以免引來柳氏不喜的責備。

今夜鬧了一場,眾人都又困又累。

姚守寧是知道‘河神’退去,今晚暫時平安,所以放心大睡,不多時呼吸聲便已經平緩。

柳氏見她蜷縮成團睡得香甜,不由露出笑意:

“這孩子,心大也是好事。”

姚婉寧沒睡。

她雖表現得鎮定,但事情畢竟與她有關,‘河神’的存在便像是懸掛在她頭頂上方的一把要命的刀,隨時都會掉下來的。

而柳氏則心中煩亂更多,也睡不著。

清元、白玉二人不知自己是中了妖邪之術才昏睡不醒,只當自己兩人貪睡之下險些害了姚婉寧,到了晚上拼命睜大眼,恨不能使出渾身解數盯著四周風吹草動,不敢閉眼睛。

冬葵收拾完了,也坐在一旁,聽著姚守寧睡著時的呼吸聲,有些羨慕:

“小姐睡得真快。”

她有些睡不著。

“說來也怪,之前困得厲害,來不及說話就睡了,睡著了還做了個夢,夢到家中有人辦喜事,我正等著喝喜酒呢……”

冬葵說者無心,姚婉寧聽者有意。

若說先前姚守寧提起‘河神’娶妻,再加上姚婉寧自身也夢到家裏要辦喜事,她還有所懷疑的話,此時冬葵的話更驗證了‘河神’娶妻這一件事的真實性。…

曹嬤嬤正巧拿了柳氏的衣裳進來,只聽到了後半段話,問了一聲:

“喝誰的喜酒?”

她說完,像是想起了什麽:

“我之前睡著,也做了個夢,夢到我們家要辦喜事了。”

柳氏怔了一怔,接著道:

“這可太巧了,剛剛冬葵也說夢到要辦喜事了。”她一時之間還沒有往神鬼邪事方面想去,只是奇怪道:

“若筠的婚事還有大半年呢,莫非最近婉寧病好,所以大家人逢喜事,夜裏便都做起了喜夢?”

“興許是。”曹嬤嬤見氣氛凝重,又擔憂柳氏心情緊繃,故意打了個趣:

“那賊人要是不來,興許我還不會從夢中醒來,說不準那喜酒我都喝下去了。”

“我也是。”冬葵也笑了一聲,柳氏也跟著笑,屋裏的氣氛緩和了些,姚婉寧默不作聲的將頭低了下去。

她不說話,心中卻在想:若守寧沒睡,聽了這話恐怕要急——畢竟正是因為夢中的喜酒沒喝成,她才能僥幸撿得一條性命,若是這酒喝成了,今日恐怕大家也笑不出聲,只會哭哭啼啼。

姚守寧性格一向開朗,她笑起來最是好看,若是哭了,那該多令人心疼啊。

“算了,婉寧也睡吧,今晚大家都警醒一些。”

柳氏笑了一陣,又看了女兒一眼,深怕她受驚之後難以入睡,連忙問道:

“可要請人熬副安神湯喝下去?”

姚婉寧搖了搖頭,她心中裝著事,安神湯也無法令她安神,不過卻不好說來讓柳氏擔心,只是抿唇笑道:

“守寧睡得香甜,我也受她這睡意影響,感覺有些困。”

那就好!

柳氏松了大口氣,眾人說了些話,曹嬤嬤說外間的軟榻收拾好了,柳氏今夜便準備湊和一晚,守在這裏。

因進了‘賊’的緣故,屋外的燈也不敢歇,家裏鄭士特地守在外頭值夜。

如此多重防護,一群女人才漸漸睡了過去。

正如姚婉寧所說,因姚守寧睡得安心,她開始還思慮,但後半夜時也確實困了,不知不覺間睡了過去。

姚守寧疲累至極之後睡得倒是香甜,這一晚連夢也沒做半個,直至天明。

她醒來的時候,床鋪已經空了,姐姐不知何時起身,外頭只聽到了柳氏的說話聲,仿佛十分吃驚的樣子。

“娘——”

姚守寧摸了個空,想起昨夜的情景,不由嚇了一跳:

“姐姐呢?”

“我在這。”

柳氏還未說話,姚婉寧已經先出聲了。

只聽柳氏聲音從外面庭院傳來,問道:

“守寧醒了?”

姚婉寧應了一聲,從外面進屋,不多時,柳氏也進來了,同來的還有曹嬤嬤等。

姚守寧一見母親與姐姐都在,不由松了口氣,緊繃的身體一軟,抱著被子揉了揉眼睛:

“姐姐什麽時候起來的?怎麽沒叫我?”…

“我起來了一陣,看你睡得香甜,沒忍心叫你。”

姚婉寧溫柔的說道,又連忙吩咐清元取她衣服過來,交待務必先用湯婆子偎熱。

她也聽冬葵說了姚守寧近幾日惡夢,沒有睡好之事,想到昨夜她擔驚受怕,難得睡好一次,又怎麽忍心叫她早起。

柳氏在一旁見姐妹兩人說話,感情親密,又看小女兒倚在姚婉寧懷中撒嬌,不由有些吃味:

“怎麽一醒來就找姐姐,也不見你問問娘親?”

“因為我聽到娘的聲音了,知道娘還在。”

姚守寧說到這裏,又問了一聲:

“娘在跟誰說話?”

她一問這話,柳氏就道:

“你大哥。”她臉上露出頭疼的神色:

“他說準備出門尋訪同窗好友,看能不能短暫雇傭幾個身手矯健的大漢,在你爹不在家的這段時間保護我們家中。”

姚守寧聽了這話,眼睛一亮,頓時生出一個念頭:

“大哥人呢?”

“在外頭呢!”姚若筠還沒有走,聽到姚守寧的問話聲,不由高聲的回了她一句。

這裏是姚婉寧的閨房,他不便入內室之中,因此等在了外頭。

“大哥別走,稍後我有話跟你說。”

說完,姚守寧也坐不住了,顧不得寒冷,哆嗦著將起床穿衣。

好在姚婉寧細致體貼,那衣裙在湯婆子上偎了一陣,已經溫熱了,讓她少吃了苦頭。

清元二人準備了熱水以供她洗漱,她心中裝著事,深怕姚若筠走了,動作十分迅速,不到一刻鐘便收拾妥當,出了內室。

姚若筠果然沒走,等在外頭。

“大哥。”姚守寧快步向他走了過去,卻見一旁柳氏也在,又向他招手,示意兩人出去再說。

柳氏一看,頓時警覺,想起自己先前與女兒說的話,連忙就跟姚若筠道:

“你不要答應給她買話本……”

話還沒說完,便見庭院之外,鄭士探頭進來喊:

“太太,有人上門拜訪。”

柳氏的說話聲一下就被打斷了。

“是誰來拜訪?”

她面現疑惑,問了一聲。

鄭士搖了搖頭:

“守門的良才來回話的,說是駕車而來,沒有遞拜貼,只說與您有一面之交,之前說過要來姚家拜訪的。”

姚翝在神都為官十年,一向與人關系不錯,鄰裏之間往來也多。

但若駕車而來,顯然不是附近的鄰居了。

而能坐得起馬車的,又不像是窮苦民眾,柳氏思索著鄭士說的話,喃喃道:

“一面之交,說過要來姚家?”

她想了一會兒,實在想不起來。

姚家正值多事之秋,家裏進賊一事還沒解決,柳氏實在沒有心思與人客套往來,正欲交待鄭士讓客人留下姓名、身份,將來得空再回訪,暫時把人打發再說,便聽鄭士說道:

“來人聽說了昨夜姚家鬧賊的消息,特地為此而來的。”…

柳氏的面色頓時變了。

姚守寧見柳氏的註意力被鄭士引走,連忙就趁機跟姚若筠商議:

“大哥,你若出門,帶我一起去吧。”

“你要去哪裏?”

姚若筠沒料到她會提起這樣一個要求,比柳氏猜想的買話本還要過份得多。

柳氏向來拘她嚴,不允許她四處亂跑,家中發生了這樣的事,今日若是自己出門偷偷帶她一道,恐怕柳氏不會允許的。

“娘不同意的。”

姚守寧看了大哥一眼:“我知道,所以你去幫我央求。”

柳氏拿她當小孩看,她出門需要柳氏允許。

正好姚若筠要外出,姚守寧借口都替大哥想好了:

“你就說怕我昨晚嚇到了,想帶我出門逛逛。”

若是平時也就算了,今日他出門是有要事去辦的,因此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

“我今天有事,不能陪你出門,下次再去吧。”

“大哥!”姚守寧一聽這話,有些著急,喊了他一聲:

“你不用陪我,你送我過去,便自去辦你的事兒,辦完之後再來接我。”

“你要去哪?”

姚若筠聽她這樣一說,不由心生好奇,問了一句。

“我想去將軍府。”

因要請求姚若筠送她,姚守寧也不瞞自己的大哥,哪知她這話一說完,姚若筠的面色微微就變了。

他想起了昨日姚翝說的話,父親讓他拿了蛇蛻,去求助將軍府。

此時姚守寧說要去將軍府,扣起來不是巧合。

姚若筠心生疑惑,還要再問,卻聽柳氏那邊也在問起來客情況,鄭士說道:

“良才說,敲門的是個年約四旬的嬤嬤,面色有些嚴厲,看上去頗有氣派。”

“嬤嬤?”姚守寧聽到此處,腦海裏不知為何浮現出在將軍府見過的杜嬤嬤的身影——將軍府的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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