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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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陸辰旭摟著許櫟瀅, 胸腔裏的東西在亂跳，就像有小獸在奮力撕扯軟肉，讓他心臟暴跌, 攪得他生疼。
陸辰旭先拉著她去了洗手間。
許櫟瀅的皮膚很很嫩, 所以一丁點傷口在她身上就顯得異常猙獰。剛剛被茶水燙過地地方紅了一片, 陸辰旭給她用涼水沖洗了很久，那片印子才淡了一些。
許櫟瀅只是低著頭順著他的動作，看不清楚神情。
卻有一滴晶瑩滴落在他的手腕。
不遠處傳來說話聲，許櫟參倏地抽回手, 轉身順著樓梯向下走。
夕月閣是一家私人聚會場所，許櫟參下了幾階樓梯, 還能聽見走廊外的喧鬧聲。都說運氣不好的時候喝水都塞牙, 許櫟瀅走下去竟然一腳踏空，險些就要跪下去。
感受到身體下墜, 她心跳的極快, 眼睫上的淚珠不受控制的滴落，劃出一道弧線。然而, 預料之中的疼痛並沒有降臨, 她落入了那個溫暖又熟悉的懷抱。
陸辰旭的後背抵在墻上，扶住許櫟瀅的胳膊，聲音有些急切:“姐姐，沒事吧？崴腳了嗎？”
少女眼眸蒙上一層霧氣, 眼睫掛著的淚正一滴滴落下，聲音有些軟糯糯的:“沒有, 沒有崴腳。”
從陸辰旭的角度, 能看見她柔嫩白皙的手正緊緊攥住衣服下擺，如鴉羽般的長睫輕顫兩下, 正在竭力壓制自己的情緒。
陸辰旭胸口就像堵了一塊大石頭般，酸澀無力。他擁住她，下頜貼近她的發旋，擡手摸了摸她的頭，聲音溫柔地不像話:
“姐姐，我早就跟你說過，我會一直站在你身邊。記得嗎？”
許櫟瀅感覺到擁住自己的力道逐漸收緊，心裏有一種怪異的情緒不斷發酵。就像在沙漠裏的獨行者突然找到一片水源，她本能地想靠近，不想退讓。
她感受到周身獨屬於陸辰旭身上的松木冷調，悶悶地“嗯”了一聲。
陸辰旭把她抱得更緊，“姐姐，你可以不用那麽堅強，有什麽情緒，都直觀地表達出來，我可以全盤接受，我會是你堅強的後盾。我不希望你把什麽事情都憋在心裏，你不斷地自我內耗消磨，會陷入惡性循環，這樣對你很不好。實話說，我很心疼的。”
“姐姐，我之前就說過，請你把我當成一個真正地男人看。在我面前，你不用偽裝自己，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我是你情緒的傾訴體，我能承載你的所有情緒，我也願意。你可以把你的棱角、事故圓滑、你的陰暗面、你的猶豫躊躇，全都交給我，我樂意之至。”
心裏積壓的情感噴薄，在他體內橫沖直撞。只見他俯下身，和許櫟瀅平視，兩人之間靠的很近，不過鼻息。他一手攬住許櫟瀅的腰，另一只手撫上她泛紅的眼角，那雙狗狗眼情緒濃烈又真誠:
“許櫟瀅，姐姐，雖然這麽說有些矯情，但我還是想告訴你——”
粗糲的手指為她拭去淚，他的嗓音如山間清爽地風，凜冽溫柔，滌蕩人心:
“我是為你而存在的。”
許櫟瀅呆呆地看著他，一時晃了神。陸辰旭的懷抱溫柔又溫暖，她在此刻，竟然有些貪戀。
“所以，把你的情緒全都交給我，好嗎？我想同你共同承擔。”
心底築起的堅固城墻卻因為這麽幾句話分崩離析，就像在黑暗中有一束光拼命地擠進來，給她一絲力量。
她太累了。
對上陸辰旭那雙黑曜的眼眸，淚珠不受控制的滾落，仿佛漂泊多年的客船終於找到停靠點，流落在外的旅人終於找到歸宿，她也能打開心扉，暴露裏面的坑坑窪窪。
她知道
有一個人，會完完全全容納她的情緒。
許櫟瀅眼淚越滾越多，只見她擡起手，抓住陸辰旭的黑色外套下擺，又緩緩上移，抱住陸辰旭勁瘦的腰，越摟越緊，小獸般的嗚咽聲在樓梯間顯得異常明顯。
隱忍又讓人動容。
許櫟瀅再開口，聲音已經哽咽得不行，說話都斷斷續續地:“阿旭，阿……旭，我真…的好難過，我很難過，好難過啊。”
“明明知道許琳誠當初拋棄了我，知道他是那種極品人渣，可還是會對他抱有期待，還是卑劣地想渴求他的父愛，哪怕是一丁點兒，哪怕一點。我真失敗，我真的……太失敗了。”
陸辰旭看著懷裏抽噎的人，眼尾也已經紅了，心疼的無以言說。
剛剛從HY集團出來，他就收到了許櫟瀅發的微信，說要回基地一趟。他不放心，剛趕回基地門口，就看見許櫟瀅跟著林若妍到了夕月閣。他沒有預約，到五樓貴賓區花了些時間，剛找到許櫟瀅的包間，就聽見許琳誠那些不要臉的言論。
許櫟瀅骨架很小，現在縮在他懷裏，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淚眼婆娑，露出脆弱易折的脖頸，就像幼貓般惹人心疼。
陸辰旭垂眸看著她，簡直心疼死了:“姐姐，不是這樣的，你沒有錯，這不是你的問題。你渴求的只是表達你內心深處的一份需要，不止你有，我們都有，這很正常。就比如說我，我其實有一陣子也特別渴望我媽關心我，那段時間我出了點問題，過得挺難熬，所以我特別希望見我媽一面，可我媽沒有來，我就會自責反思，是不是自己讓她失望了。這種期待閾情感，會在每個人身上發生，不只是你。所以，姐姐，你並不失敗。做錯事情的是他，是他這種人渣，跟你沒有任何關系。”
“姐姐，哭出來就好了，心裏舒坦了，就好了。”
懷裏的少女抽噎不停，陸辰旭只好不停給她順氣。
許櫟瀅想到前幾天在露營發生的事情，聲音更加哽咽，幾近嘶啞:
“還有前幾天碰到劉承凱，我怕死了，我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就想到了以前不好的事情，我當時又慌又亂。他又一直纏著我，我覺得很惡心很惡心，我那天都想跟他魚死網破，結果，你來了，你救了我……”
“我大一的時候，被他糾纏，他就是個牛皮糖，怎麽也甩不掉。他趁著我媽媽去做康覆訓練，進了我們租的房子，想要——，想要——”
陸辰旭雖然已經猜到了，可聽她親口說出來，還是心痛得無法呼吸，就像被心臟被人高高舉起又狠狠摔落。
他摟住許櫟瀅腰肢的手臂青筋浮現，隨著動脈隱秘的搏動，像是在竭力抑制什麽。
“多虧了許奕軒和林子儒，把他趕走了。雖然我真的很討厭林子儒，但是在這件事情上，要是沒有他，單靠許奕軒一個，肯定是——”
陸辰旭心疼地不行，看著她，眼眸溫柔又虔誠，“姐姐，我跟你保證，以後不會出現這種事情了，真的。”
許櫟瀅淚眼婆娑地看著他，似乎是要把這些天壓抑的情緒全都攤開，全都發洩出來。她摟住他的腰，把衣服攥地死死的，“給你買的藥也全被劉承凱灑了，我氣死了。”
燈光落在兩人身
PanPan
上，不遠處的影子交織糾葛，就像兩個的孤旅者，試探中一步步踏入對方領地，互相慰藉。
陸辰旭把她摟的很緊，一遍遍回應她的話語，耐心溫柔到了極致。
“姐姐，以後不會出現這種事情了，我會寸步不離守著你。”
許櫟瀅就想一只終於肯放下戒備的幼貓，小心地剝開自己的外殼，讓一束淡光瀉入寡淡的領地。
不知過了多久，啜泣聲漸止，陸辰旭啞聲道:
“姐姐，我們回家。”
—
兩人回到四合院已經快下午六點。許櫟瀅哭了一場精疲力竭，突然很想吃火鍋，跟陸辰旭提了一句，他就出去買了菜。
陸辰旭和陸玲一年多的空窗期幾乎沒怎麽見過面。十四五歲的毛頭小子，心比天高，憋著一口氣，在國際班訓練期間都是自己租房住。起初不會做飯，想著每次隨便糊弄兩口，怎麽快怎麽來，吃泡面、吃速食餃子等等，但隊內檢查時，他體脂率總不達標，實在逼的沒辦法，就開始自己學著做飯。
現在，已經能很熟練地做許多道菜。
許櫟瀅知道他買菜回來，但畫稿還差一個收尾工作，約莫十幾分鐘，等她下樓，陸辰旭已經把食材都切好。
鍋裏正冒著翻滾的熱氣，紅薯和土豆切成片放在鴛鴦鍋左邊，貢菜、茼蒿、菠菜在右邊，牛肉片、羊肉卷以及丸子類已經下鍋，餐桌上還擺著幾瓶紅酒。
許櫟瀅眼睛亮了亮，“哇，看樣子不賴啊。你學了多久！？”
陸辰旭剛把涼菜從廚房拿出來，看著她，笑了笑，“也沒多久，以前自己一個人住過一段時間，就學會自己做營養餐，慢慢發現，其實做飯好像也挺有趣的。只不過後來訓練量大，沒有時間自己做。”
許櫟瀅剛剛哭的太久，眼尾還有些泛紅，聲音軟糯糯的，就像一只小兔子，陸辰旭看的心軟，不自覺地擡手摸了摸她的頭發，“洗手準備吃飯吧，姐姐。”
眼前的少年眉眼彎彎，宛若星辰，軟蓬蓬的頭發在燈光的映襯下泛著光。燈光落在他濃密的睫毛上，在眼斂出投射出淡淡的陰影，眼尾的淺痣柔和又綿長。
他的瞳孔裏倒映出小小的自己，許櫟瀅看得真真切切。
他的手掌很大卻很柔和，摸了摸許櫟瀅的發梢，撤去片刻，似乎還殘留溫存。
許櫟瀅胸口就像有一只小兔子在蹦跶，一下又一下，敲擊她的心房，她纖濃的睫毛輕顫兩下，又笑了笑，企圖遮蓋住攀升的溫度。
她只好楞楞地說了句“嗯”。
許櫟瀅剛準備轉身，陸辰旭卻突然靠近，她嚇了一跳，後退一步，單薄的蝴蝶骨靠在吧臺邊。只見陸辰旭兩手撐在她兩邊，好似把她圈外懷裏，而後低下頭，和她平視，薄唇輕啟:“姐姐，幫我把圍裙系帶解一下，可以嗎？”
他的眼眸溫潤，說話聲音又輕又柔，像是雲朵般落在她心上。兩人之間距離不過鼻息，他那透徹去玻璃般的眼眸貼的極近，許櫟瀅能看見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她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燥熱得不像話，心裏就像有小刷子在撓，癢癢的。
陸辰旭已經很快後退一步，轉過身。
許櫟瀅摸了一下發燙的臉頰，深吸一口氣，開始幫他解開。
陸辰旭肩線平直寬闊，腰很窄，許櫟瀅不禁想到在樓梯間抱住他時的觸感，溫度從指尖攀升。
“姐姐，好了嗎？”
許櫟瀅被這一聲拉回思緒，慌亂地解開系帶，不自然開口:“好、好了。”
陸辰旭的手藝不賴，許是心裏的事情終於放下了，許櫟瀅吃的比平時要多。兩人邊吃邊聊，說了很多。陸辰旭去拿了點新菜的功夫，許櫟瀅就已經把紅酒開了喝了半瓶。
陸辰旭知道她心情不好，也沒攔著。
清冷的月亮攀上枝頭，夜風吹拂著庭院裏的古木，沙沙作響，寂靜又祥和。
大廳內，電視機裏播著當紅綜藝，許櫟瀅有些微醺，正懶洋洋地窩在沙發一頭。她的臉頰有些泛紅，鴉羽般的長睫撲閃兩下，眼眸亮亮的，長發散落在頰面兩側，露出纖細修長的脖頸，有一種慵懶的美感。
餘光瞥見陸辰旭離開，她騰地直起身，有些疑惑，“阿旭，你去哪裏？”
陸辰旭轉過頭，看著那抹小小的身影，“我把碗筷收拾一下。”
許櫟瀅“哦哦”了兩聲，思索片刻，站起身，“那我幫你。”
“不用，姐姐，你看電視吧。”
許櫟瀅感覺有些飄，但是意識還是清醒的，她覺得讓陸辰旭一個人整理太過意不去，跟著拿了盤子走到廚房。
陸辰旭發現她跟過來嚇了一大跳，他接過她手裏的盤子，“姐姐，不是說我來就好。”
許櫟瀅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覺得我喝醉了？我告訴你，我現在很清醒！”
喝醉的人不都這麽說。
但是許櫟瀅的模樣著實太可愛，那雙眼眸一眨不眨地看著他，透著嬌憨，她的臉頰染上桃色，說話帶點尾音，還伸出手比劃。
陸辰旭實在受不了她用這麽澄澈懵懂的眼神看他，扣住她的肩膀轉身，把她帶出廚房，哄道:“知道，姐姐，你沒醉。我不想讓你這麽累，你就坐在客廳看電視，好不好？”
“我真沒醉。”
“好。”
陸辰旭怕許櫟瀅無聊，簡單收拾出來，就看見客廳電視機已經關了，許櫟瀅突然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坐在沙發上，耷拉著腦袋，一動不動。
陸辰旭走過去，蹲在她面前，像哄小朋友般開口:“姐姐，怎麽了？”
許櫟瀅悶不做聲。
陸辰旭剛湊近了點，卻發現一滴晶瑩又落看見下來。
他最見不得許櫟瀅掉眼淚，當下就慌了神，“姐姐，你——”
“阿旭，你想看我跳舞嗎？”
許櫟瀅冷不丁冒出這樣一句話。
只見她擦了擦眼角，擡起頭看著他，笑了笑，“阿旭，我想跳一支舞。”
四合院很大，從泳池穿過，鵝卵石小路後，有一個大型露臺。
許櫟瀅聽陸辰旭的話乖乖回到客廳，卻發現綜藝裏的嘉賓被要求要跳舞，恰巧有一個女孩，跳了中國舞，勾起了她濃密的回憶和向往。
已經快深秋，她脫下穿著外套，露出了白皙的手臂。
中國舞不僅僅是內外的神韻合一，還融合了武術、民間技發等等，對控制力、身體節奏的要求都非常高。
許櫟瀅的五官很漂亮，美得很有攻擊性。現下她正認真地做著準備動作，濃密卷翹的睫毛抖動兩下，眼眸裏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只見她揚起下頜，露出線條優越的脖頸，一只手揚起，攀至胸前，就像一只高貴優雅的天鵝。
音樂聲起，只見她騰空而躍，坐了一個完美的下腰，陸辰旭隱約看見她腰窩的紅痣。
她就像一個未知數，越接近，越讓人沈迷，越能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眼前的身影似乎與八年前逐漸重合交疊，陸辰旭看得入迷，眼眸裏的炙熱深陷再也無處遁形。
他渴望再次見到她，再次見到她的舞蹈。
他希望她能綻放，在自己喜愛的領域攀登。
分開的這些年，只要有知名舞團的展演，他都會想方設法在當天到達。他看了一場場中國舞的演出，幾近病態地渴求能從人群中尋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可每次都會落空，每次相似的背影後，都不是他所期待的人。
他一遍遍尋找又一遍遍跌入谷底，感受到心裏的折磨，卻仍舊不放棄。鬧了不少笑話，心底卻還有希翼。
還好，他等到了。
只見她緩緩擡起手，纖細柔嫩的玉臂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她的動作輕柔，腰肢柔軟，給人以美學的享受。
月光灑在她的肩頭，襯得她皮膚更加白皙柔嫩。
月光似乎都為她駐足了一秒。
她的頭發隨著動作起落，她做了一個完美吊腰，舞步輕
銥驊
緩，起起落落。只見她豎起蘭花指，一只手攀升至頭頂，右腳擡起一躍，淩空而起。緊接著，又做了一個側手翻接前橋，唯美得不像話。
一曲畢，許櫟瀅微喘著氣，眼眸裏好似淬滿星辰，是酣暢淋漓的釋放，是心動已久的偏執。
陸辰旭站在不遠處，看著她，久久不能回神。
許櫟瀅小跑著走到他面前，她已經快三年沒有跳過舞，只不過肌肉記憶還在，越跳越順，就是有些消耗體力。她微喘著氣，聲音聽起來有些雀躍，“怎麽樣？”
許櫟瀅的五官本來很有攻擊性，卻在月光的映襯下，柔和了不少。
陸辰旭擡手，輕輕拂過沾在她面頰的發絲，眼眸認真又閃過幾不可查的迷戀:“很美，很美。”
—
陸辰旭站在陽臺邊，半隱於月色裏，只露出那雙暗含幽火的眼眸。許櫟瀅月下獨舞的一幕幕不斷在他腦海中灰放，他就像上癮般，沈迷深陷。
突然，手機震了震。
陸辰旭斂去心神，修長的手指撈過手機一看，正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一秒都沒有思索，他按下接聽。
嬌軟甜膩的聲音伴著酥酥麻麻的電流從手機裏傳到他耳廓，他感覺耳朵那塊的皮膚快要燒起來，心也不自覺跳快了幾分。
“餵，阿旭~”
許櫟瀅正躺在一樓的沙發，暈乎乎地握著酒杯，纖細白嫩的手指晃了晃，晶瑩剔透的液體折射出淡光。
陸辰旭笑了下，“姐姐怎麽了？睡不著嗎？”
許櫟瀅剛剛回到房間洗完澡，躺在床上卻越來越興奮，血液好似都在翻騰，炙熱濃烈。舞蹈帶給她的觸動，遠比她自己估算地要高的多。
躺了一陣子，她終於放棄掙紮，下了樓。
她又開了一瓶紅酒，窩在沙發上，繼續看著綜藝，不知道喝了幾杯，只感覺腦袋有些暈暈的。找了一圈，才發現陸辰旭根本不在，就給他打了電話。
許櫟瀅有些疑惑，“嗯~你人呢？怎麽我一眨眼你就不見了？”
陸辰旭這才聽出來她說話的黏膩勁兒，轉身出了房間，邊走邊問:“姐姐，你又喝酒了？”
“沒有呀，還是我們一起喝的那瓶呢~”
陸辰旭不放心，先敲了敲她的門，發現沒人應答。
“在這裏！”
聽到她的聲音，視線回落，陸辰旭就看見有一個小身影在一樓客廳朝她揮了揮手。
陸辰旭下了樓，發現許櫟瀅窩在沙發上看綜藝，懷裏抱著抱枕，臉頰酡紅，唇色鮮艷欲滴，頭發隨性散落，就像一只懶散的幼貓。
看見陸辰旭來了，許櫟瀅眼眸亮了一瞬，旋即，又拿抱枕丟他:“說好了陪我喝，自己卻不見人影，真有你的。”
許櫟瀅都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有多嬌媚。喝醉的她表情更加鮮活生動，那雙澄澈的眼眸蒙上一層霧氣，聲音軟糯帶著甜，真是可愛極了。
陸辰旭接住抱枕，悶悶地笑了笑。
而後，走近，蹲在她面前，“姐姐，你真可愛。”
“你別轉移話題，”許櫟瀅不買他的賬，擡手打了他一下，又湊近，捧著他的臉，捏了捏，“阿旭~快說，你剛剛去哪了？”
無意識的撩人最為致命。
酒香裹著少女周身淡淡的香甜氣息席卷陸辰旭的神經，兩人的距離不過鼻息，他的臉被少女柔軟的手捧住，看著她笑意吟吟地叫著自己的名字，陸辰旭心裏就像有小刷子一下一下的撓，癢癢的，他的耳垂脖頸紅的呢無法想象，眼神有些閃躲，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許櫟瀅見他不答，又捏了捏，假裝兇巴巴道:“快說！”
陸辰旭隱去眼眸裏的炙熱，很乖地回:“我剛剛回房間了一趟，沒有不想陪你。我現在不就下來了。”
許櫟瀅眼眸轉了轉，松開他，高傲地哼一聲，“好吧，原諒你了。”
許櫟瀅把人叫下來，反而困了。她打了個哈欠，“阿旭，我想睡覺了。”
說罷，她剛站起身，搖搖晃晃就朝旁邊栽下去，陸辰旭眼疾手快拉住她，把她護在懷裏。
陸辰旭本來是半蹲在她面前，隨著剛剛的動作，許櫟瀅被帶的跌落，整個人坐在他身上，少女的甜香氣息撲了他滿懷。
她的雙手撐在他肩頭，呆了一瞬。
更要命地是，許櫟瀅剛剛洗完澡後換上了絲綢吊帶睡衣，慣性作用下，外套不小心滑落，露出圓潤的肩頭和漂亮挺立的鎖骨，白皙惹眼。
許櫟瀅喝醉了反應有些遲鈍，但是陸辰旭臉紅的太明顯，她很難不註意到。
只見她湊近，撐在陸辰旭肩膀的力道逐漸收緊，“阿旭，你臉怎麽這麽紅？”
許櫟瀅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樣子。她喝醉了小動作特別多，陸辰旭怕她摔倒，一手正扶著她的細腰，偏偏她還要再向前湊近。
全然沒有發現現在……
太過……
許櫟瀅湊近，竟然還擡手摸了摸他眼角的淺痣，“阿旭，我早就想告訴你，我覺得你這顆痣長得真漂亮。”
“很配你。”
許櫟瀅的眼眸蒙上一層霧氣，媚眼如絲，偏偏看著他，懵懂又真誠，像只涉世未深的小鹿。
陸辰旭腦海中就像有什麽東西轟然倒塌，馬上就要把他的理智吞噬。他喉結不自覺地滾了滾，另一只手遮住她的眼睛，低下頭，耳垂紅了能滴血，嗓音沙啞:“姐姐，別這麽看我。”
偏偏許櫟瀅被蒙上眼睛還很委屈，“為什麽，你怎麽這樣。”
“阿旭。”
“阿旭——”
陸辰旭感覺自己要被折磨死了。
他摟住許櫟瀅的細腰，另一只手撐在沙發上，就這麽把她抱了起來。
許櫟瀅驚呼一聲。很快勾住他的脖頸，噴灑在他的脖頸，引得那塊皮膚燒紅一片。
陸辰旭忍下心底燥熱，把她放回房間，撂下句“姐姐早點睡”就溜了。
沒過多久，許櫟瀅竟然溜進了他的房間。
“陸辰旭，我不想一個人睡，我有點害怕，你能陪著我睡嗎？”
都說喝醉了會把軟弱的一面展示給自己最信任的人，而許櫟瀅的絕對領域裏，唯有兩個人——陸辰旭和許奕軒。
陸辰旭聽見這話，差點咬到舌頭，耳垂紅的能滴血，“我陪你……睡？”
許櫟瀅牽住陸辰旭的手，點點頭:“就這樣，你牽住我好不好？”
“阿旭，其實我前幾天晚上都沒怎麽睡著，總會做噩夢，斷斷續續的。你在我旁邊，我會心安一些。”
陸辰旭永遠不會拒絕許櫟瀅的要求。
“姐姐，那我陪你的話，要先提一個問題，你必須如實回答。”
許櫟瀅點點頭。
陸辰旭耳根燒紅，雖然有點趁人之危，但還是說了出來，“姐姐，你那天和秦景珩一起，到底去哪裏了？”
他嫉妒死了。
這個問題一直梗在他心底，讓他抓耳撓腮的，就是不知道正確答案。
許櫟瀅想了片刻，笑著搖了搖頭，眼尾揚了揚，眼神靈動狡黠，就像一只小狐貍。
“我不告訴你。”
“姐姐，那我就不陪你了。”
許櫟瀅不依，站起身摟住他，臉埋在他的脖頸，“不行！那我就不讓你走，我死死抱住你！”
許櫟瀅沒有穿bra，陸辰旭臉燒紅。
他都不敢碰許櫟瀅，只妥協道:“好好好，我陪著你。”
陸辰旭給許櫟瀅蓋好被子，自己則坐在床邊。
“阿旭，那個人給我造成的陰影其實很大，我只要一聽到別人跟我告白會止不住犯惡心，我會采取冷處理疏遠他們，所以你上次——”她眼神閃躲了一下，續道:“所以，我才那麽抵觸。”
許櫟瀅擡手摸了摸他的頭發，“可是，你真的太好了，其實在我心底，你很重要。我想了想，其實離開基地，我不開心，或者說，我其實並不想我們之前的關系，以我的離開終止。我想邁出一步，想讓自己變得更好一點的，我還聯系了醫生。可偏偏那個人陰魂不散，又出現了。”
陸辰旭握著她的
殪崋
手不斷收緊。
他的姐姐，真的很好。他知道許櫟瀅的性格。她不是一個很會剖析自己的人，能邁出這一步，已經用了她很大勇氣。
“還好這次有你。雖然你這幾天回來什麽也沒說，但是我有在熱搜上看見。”許櫟瀅突然傾身向前，環住他，“謝謝你。”
“你成功的，救我於水火。”
—
許櫟瀅是被一陣手機鈴吵醒，她打了個哈欠，睡眼惺忪，剛把電話放在耳邊，那邊就傳來許奕軒火急火燎還帶著哭腔的聲音:
“姐，你沒事吧，我已經到機場了，馬上就到釧景市開找你。”
許奕軒好像正在掉眼淚，嗓音有些啞:“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劉承凱這個人渣，他媽的，當初就應該給他斷子絕孫了！姐，姐，你真的沒事吧？我就應該當你的背包掛件，一直貼身保護你！等劉承凱那龜孫子開庭，我一定要進去把他揍一頓！”
宿醉後，許櫟瀅大腦還在宕機，聽到他的哭腔，這才猜出來他知道了。
“姐，你沒事吧？你當時怕不怕，誰救的你？陸辰旭是不？”
“我好煩，好後怕，我他媽當時怎麽不在你身邊。！”
“還有許琳誠這傻逼，竟然讓我——，不提他，姐，你等我幾個小時，我馬上到。”
許奕軒還在那邊掉眼淚，一抽一抽，許櫟瀅都有了畫面感。
一個一米八五的大男孩，拖著行李箱，邊打電話別哭。
許櫟瀅心裏就像有一片羽毛撓過，癢癢地。從許雲去世以後，她和許奕軒兩人相依為命，互相扶持，誰也離不開誰。許奕軒有時候更像哥哥，照顧她擔心她。
她坐起身，喝了一口水，“阿軒，我沒事，你別哭了，我沒有受傷。劉承凱把我堵在小巷子裏，但陸辰旭救了我，還把他暴揍了一頓。”
那邊工作人員催促旅客登機餓聲音響起，許奕軒抹了一把眼淚，“我馬上到釧景市，等著我。”
掛斷電話，許櫟瀅看著這個房間，瞬間石化。
她為什麽會睡在陸辰旭的房間裏？
她坐在沙發邊，想了很久卻想不起來。
斷片了。
下了樓，陸辰旭剛取上鍋貼，沖她招了招手:“姐姐早啊，來吃早點。”
許櫟瀅坐在他對面，一直欲言又止，攪著小米粥卻不喝。
“那個——”
“算了。”
陸辰旭猜到她想問什麽，掀起眼皮看她，“姐姐，好了，快吃吧，再攪粥都要涼了。”
“昨晚你房間燈壞掉了，找我求助，我就先讓你在我房間等著，修好以後，我再房間，你已經睡著了。你睡得正香，我就沒有叫醒你。”
許櫟瀅點點頭。
沒有失態就好。
她還是很放心自己的酒品的。
“那你——？”
“我在客房睡的。”
“哦。”
吃完飯，許櫟瀅開始線稿的收尾工作。沒過多久，門被敲了敲，陸辰旭走進來，猶豫片刻，道:“姐姐，他想見你一面。”
這個他不用多說。
林子儒。
許櫟瀅覺得他對她的感情實在太過奇怪。他一方面痛恨她，卻又總在她的危急時刻伸出援手。
許櫟瀅想同過去徹徹底底告別，她點點頭，“阿旭，我們一起去吧。”
林子儒約定的地方在一個小眾包間，古色古香。
許櫟瀅和陸辰旭到的時候，林子儒已經等了有一陣了。陸辰旭不止一次見過他。
在別墅外糾纏許櫟瀅，上次病房裏，他形象深刻。只不過這次，林子儒給人的感覺很不一樣。他的臉色透著病態的白，整個人宛如一潭死水，沒有生機。
在看清許櫟瀅的瞬間，他的眼眸亮了亮，平靜之中終於有了松動，旋即，又黯淡下去，無奈的扯了扯嘴角，得體地開口:“你們到了，請坐。”
陸辰旭先把右邊的椅子拉開，讓許櫟瀅坐下，而後，自己坐在兩人中間。
許櫟瀅看著他，開口:“林子儒，這次真的很感謝你通知阿旭。如果不是你告訴他，我可能——”
她沒有說完，但是都知道結果。
陸辰旭也朝他伸出手，語氣真誠:“真的感謝。”
如果不是林子儒通知的及時，他沒有辦法那麽快的趕到。
林子儒看著眼前登對的兩人，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是我，是我欠你們的。”
話音剛落，他就止不住的咳嗽。
許櫟瀅想到他上次跳湖還心有餘悸，看著他咳嗽不止的樣子，問道:“你——身體還沒恢覆嗎？”
林子儒喝了一口茶潤嗓，“不是，這是積攢的老毛病了，你們不用管。”
天氣轉涼，許櫟瀅出來沒多想，穿的有點單薄，陸辰旭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旋即，脫下外套，“姐姐，你手怎麽這麽涼，把外套披上。”
陸辰旭是典型的衣架子，肩寬腰窄，內搭穿著黑色衛衣，隱約能看見一小節兒鎖骨。
林子儒看著兩人的互動，一時竟然有些羨慕。
如果他那個時候沒有那麽偏執。
如果他那個時候對她好一點，不傷害她，
那麽，他和她是不是不會像現在這樣……
許是看出林子儒的局促，陸辰旭主動打開話匣子，至少不要讓場面太冷，三個人就這麽聊起來，吃了一頓飯。
看著許櫟瀅快要走了，林子儒突然站起身，勉強扯起一抹笑容:“還是謝謝你們肯來赴約。”
“有些話我想單獨跟她說，可以嗎？”他的嗓音一貫溫潤，只不過聲線有些虛弱。
陸辰旭看著他，又看了一眼許櫟瀅，只見她點點頭。
他走了兩步，突然又折回身，站定在許櫟瀅面前，修長骨感的手指撫了撫她的發梢，“姐姐，我在外面等你，有事叫我。”
他出去後，許櫟瀅垂著眼眸，似乎在等他的下文。
“對不起，我為我當年對你所做的事情誠摯的道歉。當初，我以為我媽——”
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有些抖。
“我以為我媽出軌了，那段時間我爸公司正處在運營危機狀態，家庭氛圍很低落，他們兩人動不動就因為一點小事爭執，我聽到我媽曾給一個男人打電話借錢，我主觀上認為我媽是打算放棄這個家庭。我爸破產沒多久，身體就不行了，在我爸的葬禮上，我看見了許琳誠。”
“後來我又發現，我媽在轉接撫養手續，我同她大鬧了一場也無濟於事。再後來，我媽去世了，許琳誠來撫養我和若妍。我知道我媽是他初戀，我媽還給他寫了信，那像是一根刺，紮在我心上。我沒有接受他的撫養，自己租了個房，高中時期，我就打聽到他有一個女兒，我坐車到茂清一中，想去看看這個討厭的人長什麽樣，” 他苦笑一聲，“卻不自覺被你吸引。”
“我陷入了一個悖論，一個無法出去的黑洞。我一方面討厭你，可一方面又忍不住關註你。知道若妍進了醫院，我當時急瘋了，情緒失控對你造成了傷害，對不起。”
“我企圖引起你的註意，所以，有時候毒舌拿許琳誠戳你，對不起。還有，這次落水，牽扯到你，害你高燒，也對不起。”
許櫟瀅很平靜的聽完，點了點頭。
“沒什麽事的話，那我走了。”
林子儒站起身，“你原諒我嗎？”
許櫟瀅看著他，眼底沒什麽情緒:“為什麽一定要執著於我原諒你？”
“我沒那麽大度，我不是聖人，我沒有辦法對你造成的那些傷害視而不見，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但是我也感謝你這一次挺身而出，我只是希望以後我們會是陌生人，最好這輩子都不要見面了。”
陸辰旭和許櫟瀅回了四合院，卻在門口看見了一個不速之客。
比林子儒還討厭的
秦景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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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辰旭摟著許櫟瀅, 胸腔裏的東西在亂跳，就像有小獸在奮力撕扯軟肉，讓他心臟暴跌, 攪得他生疼。
陸辰旭先拉著她去了洗手間。
許櫟瀅的皮膚很很嫩, 所以一丁點傷口在她身上就顯得異常猙獰。剛剛被茶水燙過地地方紅了一片, 陸辰旭給她用涼水沖洗了很久，那片印子才淡了一些。
許櫟瀅只是低著頭順著他的動作，看不清楚神情。
卻有一滴晶瑩滴落在他的手腕。
不遠處傳來說話聲，許櫟參倏地抽回手, 轉身順著樓梯向下走。
夕月閣是一家私人聚會場所，許櫟參下了幾階樓梯, 還能聽見走廊外的喧鬧聲。都說運氣不好的時候喝水都塞牙, 許櫟瀅走下去竟然一腳踏空，險些就要跪下去。
感受到身體下墜, 她心跳的極快, 眼睫上的淚珠不受控制的滴落，劃出一道弧線。然而, 預料之中的疼痛並沒有降臨, 她落入了那個溫暖又熟悉的懷抱。
陸辰旭的後背抵在墻上，扶住許櫟瀅的胳膊，聲音有些急切:“姐姐，沒事吧？崴腳了嗎？”
少女眼眸蒙上一層霧氣, 眼睫掛著的淚正一滴滴落下，聲音有些軟糯糯的:“沒有, 沒有崴腳。”
從陸辰旭的角度, 能看見她柔嫩白皙的手正緊緊攥住衣服下擺，如鴉羽般的長睫輕顫兩下, 正在竭力壓制自己的情緒。
陸辰旭胸口就像堵了一塊大石頭般，酸澀無力。他擁住她，下頜貼近她的發旋，擡手摸了摸她的頭，聲音溫柔地不像話:
“姐姐，我早就跟你說過，我會一直站在你身邊。記得嗎？”
許櫟瀅感覺到擁住自己的力道逐漸收緊，心裏有一種怪異的情緒不斷發酵。就像在沙漠裏的獨行者突然找到一片水源，她本能地想靠近，不想退讓。
她感受到周身獨屬於陸辰旭身上的松木冷調，悶悶地“嗯”了一聲。
陸辰旭把她抱得更緊，“姐姐，你可以不用那麽堅強，有什麽情緒，都直觀地表達出來，我可以全盤接受，我會是你堅強的後盾。我不希望你把什麽事情都憋在心裏，你不斷地自我內耗消磨，會陷入惡性循環，這樣對你很不好。實話說，我很心疼的。”
“姐姐，我之前就說過，請你把我當成一個真正地男人看。在我面前，你不用偽裝自己，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我是你情緒的傾訴體，我能承載你的所有情緒，我也願意。你可以把你的棱角、事故圓滑、你的陰暗面、你的猶豫躊躇，全都交給我，我樂意之至。”
心裏積壓的情感噴薄，在他體內橫沖直撞。只見他俯下身，和許櫟瀅平視，兩人之間靠的很近，不過鼻息。他一手攬住許櫟瀅的腰，另一只手撫上她泛紅的眼角，那雙狗狗眼情緒濃烈又真誠:
“許櫟瀅，姐姐，雖然這麽說有些矯情，但我還是想告訴你——”
粗糲的手指為她拭去淚，他的嗓音如山間清爽地風，凜冽溫柔，滌蕩人心:
“我是為你而存在的。”
許櫟瀅呆呆地看著他，一時晃了神。陸辰旭的懷抱溫柔又溫暖，她在此刻，竟然有些貪戀。
“所以，把你的情緒全都交給我，好嗎？我想同你共同承擔。”
心底築起的堅固城墻卻因為這麽幾句話分崩離析，就像在黑暗中有一束光拼命地擠進來，給她一絲力量。
她太累了。
對上陸辰旭那雙黑曜的眼眸，淚珠不受控制的滾落，仿佛漂泊多年的客船終於找到停靠點，流落在外的旅人終於找到歸宿，她也能打開心扉，暴露裏面的坑坑窪窪。
她知道
有一個人，會完完全全容納她的情緒。
許櫟瀅眼淚越滾越多，只見她擡起手，抓住陸辰旭的黑色外套下擺，又緩緩上移，抱住陸辰旭勁瘦的腰，越摟越緊，小獸般的嗚咽聲在樓梯間顯得異常明顯。
隱忍又讓人動容。
許櫟瀅再開口，聲音已經哽咽得不行，說話都斷斷續續地:“阿旭，阿……旭，我真…的好難過，我很難過，好難過啊。”
“明明知道許琳誠當初拋棄了我，知道他是那種極品人渣，可還是會對他抱有期待，還是卑劣地想渴求他的父愛，哪怕是一丁點兒，哪怕一點。我真失敗，我真的……太失敗了。”
陸辰旭看著懷裏抽噎的人，眼尾也已經紅了，心疼的無以言說。
剛剛從HY集團出來，他就收到了許櫟瀅發的微信，說要回基地一趟。他不放心，剛趕回基地門口，就看見許櫟瀅跟著林若妍到了夕月閣。他沒有預約，到五樓貴賓區花了些時間，剛找到許櫟瀅的包間，就聽見許琳誠那些不要臉的言論。
許櫟瀅骨架很小，現在縮在他懷裏，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淚眼婆娑，露出脆弱易折的脖頸，就像幼貓般惹人心疼。
陸辰旭垂眸看著她，簡直心疼死了:“姐姐，不是這樣的，你沒有錯，這不是你的問題。你渴求的只是表達你內心深處的一份需要，不止你有，我們都有，這很正常。就比如說我，我其實有一陣子也特別渴望我媽關心我，那段時間我出了點問題，過得挺難熬，所以我特別希望見我媽一面，可我媽沒有來，我就會自責反思，是不是自己讓她失望了。這種期待閾情感，會在每個人身上發生，不只是你。所以，姐姐，你並不失敗。做錯事情的是他，是他這種人渣，跟你沒有任何關系。”
“姐姐，哭出來就好了，心裏舒坦了，就好了。”
懷裏的少女抽噎不停，陸辰旭只好不停給她順氣。
許櫟瀅想到前幾天在露營發生的事情，聲音更加哽咽，幾近嘶啞:
“還有前幾天碰到劉承凱，我怕死了，我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就想到了以前不好的事情，我當時又慌又亂。他又一直纏著我，我覺得很惡心很惡心，我那天都想跟他魚死網破，結果，你來了，你救了我……”
“我大一的時候，被他糾纏，他就是個牛皮糖，怎麽也甩不掉。他趁著我媽媽去做康覆訓練，進了我們租的房子，想要——，想要——”
陸辰旭雖然已經猜到了，可聽她親口說出來，還是心痛得無法呼吸，就像被心臟被人高高舉起又狠狠摔落。
他摟住許櫟瀅腰肢的手臂青筋浮現，隨著動脈隱秘的搏動，像是在竭力抑制什麽。
“多虧了許奕軒和林子儒，把他趕走了。雖然我真的很討厭林子儒，但是在這件事情上，要是沒有他，單靠許奕軒一個，肯定是——”
陸辰旭心疼地不行，看著她，眼眸溫柔又虔誠，“姐姐，我跟你保證，以後不會出現這種事情了，真的。”
許櫟瀅淚眼婆娑地看著他，似乎是要把這些天壓抑的情緒全都攤開，全都發洩出來。她摟住他的腰，把衣服攥地死死的，“給你買的藥也全被劉承凱灑了，我氣死了。”
燈光落在兩人身
PanPan
上，不遠處的影子交織糾葛，就像兩個的孤旅者，試探中一步步踏入對方領地，互相慰藉。
陸辰旭把她摟的很緊，一遍遍回應她的話語，耐心溫柔到了極致。
“姐姐，以後不會出現這種事情了，我會寸步不離守著你。”
許櫟瀅就想一只終於肯放下戒備的幼貓，小心地剝開自己的外殼，讓一束淡光瀉入寡淡的領地。
不知過了多久，啜泣聲漸止，陸辰旭啞聲道:
“姐姐，我們回家。”
—
兩人回到四合院已經快下午六點。許櫟瀅哭了一場精疲力竭，突然很想吃火鍋，跟陸辰旭提了一句，他就出去買了菜。
陸辰旭和陸玲一年多的空窗期幾乎沒怎麽見過面。十四五歲的毛頭小子，心比天高，憋著一口氣，在國際班訓練期間都是自己租房住。起初不會做飯，想著每次隨便糊弄兩口，怎麽快怎麽來，吃泡面、吃速食餃子等等，但隊內檢查時，他體脂率總不達標，實在逼的沒辦法，就開始自己學著做飯。
現在，已經能很熟練地做許多道菜。
許櫟瀅知道他買菜回來，但畫稿還差一個收尾工作，約莫十幾分鐘，等她下樓，陸辰旭已經把食材都切好。
鍋裏正冒著翻滾的熱氣，紅薯和土豆切成片放在鴛鴦鍋左邊，貢菜、茼蒿、菠菜在右邊，牛肉片、羊肉卷以及丸子類已經下鍋，餐桌上還擺著幾瓶紅酒。
許櫟瀅眼睛亮了亮，“哇，看樣子不賴啊。你學了多久！？”
陸辰旭剛把涼菜從廚房拿出來，看著她，笑了笑，“也沒多久，以前自己一個人住過一段時間，就學會自己做營養餐，慢慢發現，其實做飯好像也挺有趣的。只不過後來訓練量大，沒有時間自己做。”
許櫟瀅剛剛哭的太久，眼尾還有些泛紅，聲音軟糯糯的，就像一只小兔子，陸辰旭看的心軟，不自覺地擡手摸了摸她的頭發，“洗手準備吃飯吧，姐姐。”
眼前的少年眉眼彎彎，宛若星辰，軟蓬蓬的頭發在燈光的映襯下泛著光。燈光落在他濃密的睫毛上，在眼斂出投射出淡淡的陰影，眼尾的淺痣柔和又綿長。
他的瞳孔裏倒映出小小的自己，許櫟瀅看得真真切切。
他的手掌很大卻很柔和，摸了摸許櫟瀅的發梢，撤去片刻，似乎還殘留溫存。
許櫟瀅胸口就像有一只小兔子在蹦跶，一下又一下，敲擊她的心房，她纖濃的睫毛輕顫兩下，又笑了笑，企圖遮蓋住攀升的溫度。
她只好楞楞地說了句“嗯”。
許櫟瀅剛準備轉身，陸辰旭卻突然靠近，她嚇了一跳，後退一步，單薄的蝴蝶骨靠在吧臺邊。只見陸辰旭兩手撐在她兩邊，好似把她圈外懷裏，而後低下頭，和她平視，薄唇輕啟:“姐姐，幫我把圍裙系帶解一下，可以嗎？”
他的眼眸溫潤，說話聲音又輕又柔，像是雲朵般落在她心上。兩人之間距離不過鼻息，他那透徹去玻璃般的眼眸貼的極近，許櫟瀅能看見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她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燥熱得不像話，心裏就像有小刷子在撓，癢癢的。
陸辰旭已經很快後退一步，轉過身。
許櫟瀅摸了一下發燙的臉頰，深吸一口氣，開始幫他解開。
陸辰旭肩線平直寬闊，腰很窄，許櫟瀅不禁想到在樓梯間抱住他時的觸感，溫度從指尖攀升。
“姐姐，好了嗎？”
許櫟瀅被這一聲拉回思緒，慌亂地解開系帶，不自然開口:“好、好了。”
陸辰旭的手藝不賴，許是心裏的事情終於放下了，許櫟瀅吃的比平時要多。兩人邊吃邊聊，說了很多。陸辰旭去拿了點新菜的功夫，許櫟瀅就已經把紅酒開了喝了半瓶。
陸辰旭知道她心情不好，也沒攔著。
清冷的月亮攀上枝頭，夜風吹拂著庭院裏的古木，沙沙作響，寂靜又祥和。
大廳內，電視機裏播著當紅綜藝，許櫟瀅有些微醺，正懶洋洋地窩在沙發一頭。她的臉頰有些泛紅，鴉羽般的長睫撲閃兩下，眼眸亮亮的，長發散落在頰面兩側，露出纖細修長的脖頸，有一種慵懶的美感。
餘光瞥見陸辰旭離開，她騰地直起身，有些疑惑，“阿旭，你去哪裏？”
陸辰旭轉過頭，看著那抹小小的身影，“我把碗筷收拾一下。”
許櫟瀅“哦哦”了兩聲，思索片刻，站起身，“那我幫你。”
“不用，姐姐，你看電視吧。”
許櫟瀅感覺有些飄，但是意識還是清醒的，她覺得讓陸辰旭一個人整理太過意不去，跟著拿了盤子走到廚房。
陸辰旭發現她跟過來嚇了一大跳，他接過她手裏的盤子，“姐姐，不是說我來就好。”
許櫟瀅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覺得我喝醉了？我告訴你，我現在很清醒！”
喝醉的人不都這麽說。
但是許櫟瀅的模樣著實太可愛，那雙眼眸一眨不眨地看著他，透著嬌憨，她的臉頰染上桃色，說話帶點尾音，還伸出手比劃。
陸辰旭實在受不了她用這麽澄澈懵懂的眼神看他，扣住她的肩膀轉身，把她帶出廚房，哄道:“知道，姐姐，你沒醉。我不想讓你這麽累，你就坐在客廳看電視，好不好？”
“我真沒醉。”
“好。”
陸辰旭怕許櫟瀅無聊，簡單收拾出來，就看見客廳電視機已經關了，許櫟瀅突然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坐在沙發上，耷拉著腦袋，一動不動。
陸辰旭走過去，蹲在她面前，像哄小朋友般開口:“姐姐，怎麽了？”
許櫟瀅悶不做聲。
陸辰旭剛湊近了點，卻發現一滴晶瑩又落看見下來。
他最見不得許櫟瀅掉眼淚，當下就慌了神，“姐姐，你——”
“阿旭，你想看我跳舞嗎？”
許櫟瀅冷不丁冒出這樣一句話。
只見她擦了擦眼角，擡起頭看著他，笑了笑，“阿旭，我想跳一支舞。”
四合院很大，從泳池穿過，鵝卵石小路後，有一個大型露臺。
許櫟瀅聽陸辰旭的話乖乖回到客廳，卻發現綜藝裏的嘉賓被要求要跳舞，恰巧有一個女孩，跳了中國舞，勾起了她濃密的回憶和向往。
已經快深秋，她脫下穿著外套，露出了白皙的手臂。
中國舞不僅僅是內外的神韻合一，還融合了武術、民間技發等等，對控制力、身體節奏的要求都非常高。
許櫟瀅的五官很漂亮，美得很有攻擊性。現下她正認真地做著準備動作，濃密卷翹的睫毛抖動兩下，眼眸裏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只見她揚起下頜，露出線條優越的脖頸，一只手揚起，攀至胸前，就像一只高貴優雅的天鵝。
音樂聲起，只見她騰空而躍，坐了一個完美的下腰，陸辰旭隱約看見她腰窩的紅痣。
她就像一個未知數，越接近，越讓人沈迷，越能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眼前的身影似乎與八年前逐漸重合交疊，陸辰旭看得入迷，眼眸裏的炙熱深陷再也無處遁形。
他渴望再次見到她，再次見到她的舞蹈。
他希望她能綻放，在自己喜愛的領域攀登。
分開的這些年，只要有知名舞團的展演，他都會想方設法在當天到達。他看了一場場中國舞的演出，幾近病態地渴求能從人群中尋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可每次都會落空，每次相似的背影後，都不是他所期待的人。
他一遍遍尋找又一遍遍跌入谷底，感受到心裏的折磨，卻仍舊不放棄。鬧了不少笑話，心底卻還有希翼。
還好，他等到了。
只見她緩緩擡起手，纖細柔嫩的玉臂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她的動作輕柔，腰肢柔軟，給人以美學的享受。
月光灑在她的肩頭，襯得她皮膚更加白皙柔嫩。
月光似乎都為她駐足了一秒。
她的頭發隨著動作起落，她做了一個完美吊腰，舞步輕
銥驊
緩，起起落落。只見她豎起蘭花指，一只手攀升至頭頂，右腳擡起一躍，淩空而起。緊接著，又做了一個側手翻接前橋，唯美得不像話。
一曲畢，許櫟瀅微喘著氣，眼眸裏好似淬滿星辰，是酣暢淋漓的釋放，是心動已久的偏執。
陸辰旭站在不遠處，看著她，久久不能回神。
許櫟瀅小跑著走到他面前，她已經快三年沒有跳過舞，只不過肌肉記憶還在，越跳越順，就是有些消耗體力。她微喘著氣，聲音聽起來有些雀躍，“怎麽樣？”
許櫟瀅的五官本來很有攻擊性，卻在月光的映襯下，柔和了不少。
陸辰旭擡手，輕輕拂過沾在她面頰的發絲，眼眸認真又閃過幾不可查的迷戀:“很美，很美。”
—
陸辰旭站在陽臺邊，半隱於月色裏，只露出那雙暗含幽火的眼眸。許櫟瀅月下獨舞的一幕幕不斷在他腦海中灰放，他就像上癮般，沈迷深陷。
突然，手機震了震。
陸辰旭斂去心神，修長的手指撈過手機一看，正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一秒都沒有思索，他按下接聽。
嬌軟甜膩的聲音伴著酥酥麻麻的電流從手機裏傳到他耳廓，他感覺耳朵那塊的皮膚快要燒起來，心也不自覺跳快了幾分。
“餵，阿旭~”
許櫟瀅正躺在一樓的沙發，暈乎乎地握著酒杯，纖細白嫩的手指晃了晃，晶瑩剔透的液體折射出淡光。
陸辰旭笑了下，“姐姐怎麽了？睡不著嗎？”
許櫟瀅剛剛回到房間洗完澡，躺在床上卻越來越興奮，血液好似都在翻騰，炙熱濃烈。舞蹈帶給她的觸動，遠比她自己估算地要高的多。
躺了一陣子，她終於放棄掙紮，下了樓。
她又開了一瓶紅酒，窩在沙發上，繼續看著綜藝，不知道喝了幾杯，只感覺腦袋有些暈暈的。找了一圈，才發現陸辰旭根本不在，就給他打了電話。
許櫟瀅有些疑惑，“嗯~你人呢？怎麽我一眨眼你就不見了？”
陸辰旭這才聽出來她說話的黏膩勁兒，轉身出了房間，邊走邊問:“姐姐，你又喝酒了？”
“沒有呀，還是我們一起喝的那瓶呢~”
陸辰旭不放心，先敲了敲她的門，發現沒人應答。
“在這裏！”
聽到她的聲音，視線回落，陸辰旭就看見有一個小身影在一樓客廳朝她揮了揮手。
陸辰旭下了樓，發現許櫟瀅窩在沙發上看綜藝，懷裏抱著抱枕，臉頰酡紅，唇色鮮艷欲滴，頭發隨性散落，就像一只懶散的幼貓。
看見陸辰旭來了，許櫟瀅眼眸亮了一瞬，旋即，又拿抱枕丟他:“說好了陪我喝，自己卻不見人影，真有你的。”
許櫟瀅都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有多嬌媚。喝醉的她表情更加鮮活生動，那雙澄澈的眼眸蒙上一層霧氣，聲音軟糯帶著甜，真是可愛極了。
陸辰旭接住抱枕，悶悶地笑了笑。
而後，走近，蹲在她面前，“姐姐，你真可愛。”
“你別轉移話題，”許櫟瀅不買他的賬，擡手打了他一下，又湊近，捧著他的臉，捏了捏，“阿旭~快說，你剛剛去哪了？”
無意識的撩人最為致命。
酒香裹著少女周身淡淡的香甜氣息席卷陸辰旭的神經，兩人的距離不過鼻息，他的臉被少女柔軟的手捧住，看著她笑意吟吟地叫著自己的名字，陸辰旭心裏就像有小刷子一下一下的撓，癢癢的，他的耳垂脖頸紅的呢無法想象，眼神有些閃躲，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許櫟瀅見他不答，又捏了捏，假裝兇巴巴道:“快說！”
陸辰旭隱去眼眸裏的炙熱，很乖地回:“我剛剛回房間了一趟，沒有不想陪你。我現在不就下來了。”
許櫟瀅眼眸轉了轉，松開他，高傲地哼一聲，“好吧，原諒你了。”
許櫟瀅把人叫下來，反而困了。她打了個哈欠，“阿旭，我想睡覺了。”
說罷，她剛站起身，搖搖晃晃就朝旁邊栽下去，陸辰旭眼疾手快拉住她，把她護在懷裏。
陸辰旭本來是半蹲在她面前，隨著剛剛的動作，許櫟瀅被帶的跌落，整個人坐在他身上，少女的甜香氣息撲了他滿懷。
她的雙手撐在他肩頭，呆了一瞬。
更要命地是，許櫟瀅剛剛洗完澡後換上了絲綢吊帶睡衣，慣性作用下，外套不小心滑落，露出圓潤的肩頭和漂亮挺立的鎖骨，白皙惹眼。
許櫟瀅喝醉了反應有些遲鈍，但是陸辰旭臉紅的太明顯，她很難不註意到。
只見她湊近，撐在陸辰旭肩膀的力道逐漸收緊，“阿旭，你臉怎麽這麽紅？”
許櫟瀅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樣子。她喝醉了小動作特別多，陸辰旭怕她摔倒，一手正扶著她的細腰，偏偏她還要再向前湊近。
全然沒有發現現在……
太過……
許櫟瀅湊近，竟然還擡手摸了摸他眼角的淺痣，“阿旭，我早就想告訴你，我覺得你這顆痣長得真漂亮。”
“很配你。”
許櫟瀅的眼眸蒙上一層霧氣，媚眼如絲，偏偏看著他，懵懂又真誠，像只涉世未深的小鹿。
陸辰旭腦海中就像有什麽東西轟然倒塌，馬上就要把他的理智吞噬。他喉結不自覺地滾了滾，另一只手遮住她的眼睛，低下頭，耳垂紅了能滴血，嗓音沙啞:“姐姐，別這麽看我。”
偏偏許櫟瀅被蒙上眼睛還很委屈，“為什麽，你怎麽這樣。”
“阿旭。”
“阿旭——”
陸辰旭感覺自己要被折磨死了。
他摟住許櫟瀅的細腰，另一只手撐在沙發上，就這麽把她抱了起來。
許櫟瀅驚呼一聲。很快勾住他的脖頸，噴灑在他的脖頸，引得那塊皮膚燒紅一片。
陸辰旭忍下心底燥熱，把她放回房間，撂下句“姐姐早點睡”就溜了。
沒過多久，許櫟瀅竟然溜進了他的房間。
“陸辰旭，我不想一個人睡，我有點害怕，你能陪著我睡嗎？”
都說喝醉了會把軟弱的一面展示給自己最信任的人，而許櫟瀅的絕對領域裏，唯有兩個人——陸辰旭和許奕軒。
陸辰旭聽見這話，差點咬到舌頭，耳垂紅的能滴血，“我陪你……睡？”
許櫟瀅牽住陸辰旭的手，點點頭:“就這樣，你牽住我好不好？”
“阿旭，其實我前幾天晚上都沒怎麽睡著，總會做噩夢，斷斷續續的。你在我旁邊，我會心安一些。”
陸辰旭永遠不會拒絕許櫟瀅的要求。
“姐姐，那我陪你的話，要先提一個問題，你必須如實回答。”
許櫟瀅點點頭。
陸辰旭耳根燒紅，雖然有點趁人之危，但還是說了出來，“姐姐，你那天和秦景珩一起，到底去哪裏了？”
他嫉妒死了。
這個問題一直梗在他心底，讓他抓耳撓腮的，就是不知道正確答案。
許櫟瀅想了片刻，笑著搖了搖頭，眼尾揚了揚，眼神靈動狡黠，就像一只小狐貍。
“我不告訴你。”
“姐姐，那我就不陪你了。”
許櫟瀅不依，站起身摟住他，臉埋在他的脖頸，“不行！那我就不讓你走，我死死抱住你！”
許櫟瀅沒有穿bra，陸辰旭臉燒紅。
他都不敢碰許櫟瀅，只妥協道:“好好好，我陪著你。”
陸辰旭給許櫟瀅蓋好被子，自己則坐在床邊。
“阿旭，那個人給我造成的陰影其實很大，我只要一聽到別人跟我告白會止不住犯惡心，我會采取冷處理疏遠他們，所以你上次——”她眼神閃躲了一下，續道:“所以，我才那麽抵觸。”
許櫟瀅擡手摸了摸他的頭發，“可是，你真的太好了，其實在我心底，你很重要。我想了想，其實離開基地，我不開心，或者說，我其實並不想我們之前的關系，以我的離開終止。我想邁出一步，想讓自己變得更好一點的，我還聯系了醫生。可偏偏那個人陰魂不散，又出現了。”
陸辰旭握著她的
殪崋
手不斷收緊。
他的姐姐，真的很好。他知道許櫟瀅的性格。她不是一個很會剖析自己的人，能邁出這一步，已經用了她很大勇氣。
“還好這次有你。雖然你這幾天回來什麽也沒說，但是我有在熱搜上看見。”許櫟瀅突然傾身向前，環住他，“謝謝你。”
“你成功的，救我於水火。”
—
許櫟瀅是被一陣手機鈴吵醒，她打了個哈欠，睡眼惺忪，剛把電話放在耳邊，那邊就傳來許奕軒火急火燎還帶著哭腔的聲音:
“姐，你沒事吧，我已經到機場了，馬上就到釧景市開找你。”
許奕軒好像正在掉眼淚，嗓音有些啞:“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劉承凱這個人渣，他媽的，當初就應該給他斷子絕孫了！姐，姐，你真的沒事吧？我就應該當你的背包掛件，一直貼身保護你！等劉承凱那龜孫子開庭，我一定要進去把他揍一頓！”
宿醉後，許櫟瀅大腦還在宕機，聽到他的哭腔，這才猜出來他知道了。
“姐，你沒事吧？你當時怕不怕，誰救的你？陸辰旭是不？”
“我好煩，好後怕，我他媽當時怎麽不在你身邊。！”
“還有許琳誠這傻逼，竟然讓我——，不提他，姐，你等我幾個小時，我馬上到。”
許奕軒還在那邊掉眼淚，一抽一抽，許櫟瀅都有了畫面感。
一個一米八五的大男孩，拖著行李箱，邊打電話別哭。
許櫟瀅心裏就像有一片羽毛撓過，癢癢地。從許雲去世以後，她和許奕軒兩人相依為命，互相扶持，誰也離不開誰。許奕軒有時候更像哥哥，照顧她擔心她。
她坐起身，喝了一口水，“阿軒，我沒事，你別哭了，我沒有受傷。劉承凱把我堵在小巷子裏，但陸辰旭救了我，還把他暴揍了一頓。”
那邊工作人員催促旅客登機餓聲音響起，許奕軒抹了一把眼淚，“我馬上到釧景市，等著我。”
掛斷電話，許櫟瀅看著這個房間，瞬間石化。
她為什麽會睡在陸辰旭的房間裏？
她坐在沙發邊，想了很久卻想不起來。
斷片了。
下了樓，陸辰旭剛取上鍋貼，沖她招了招手:“姐姐早啊，來吃早點。”
許櫟瀅坐在他對面，一直欲言又止，攪著小米粥卻不喝。
“那個——”
“算了。”
陸辰旭猜到她想問什麽，掀起眼皮看她，“姐姐，好了，快吃吧，再攪粥都要涼了。”
“昨晚你房間燈壞掉了，找我求助，我就先讓你在我房間等著，修好以後，我再房間，你已經睡著了。你睡得正香，我就沒有叫醒你。”
許櫟瀅點點頭。
沒有失態就好。
她還是很放心自己的酒品的。
“那你——？”
“我在客房睡的。”
“哦。”
吃完飯，許櫟瀅開始線稿的收尾工作。沒過多久，門被敲了敲，陸辰旭走進來，猶豫片刻，道:“姐姐，他想見你一面。”
這個他不用多說。
林子儒。
許櫟瀅覺得他對她的感情實在太過奇怪。他一方面痛恨她，卻又總在她的危急時刻伸出援手。
許櫟瀅想同過去徹徹底底告別，她點點頭，“阿旭，我們一起去吧。”
林子儒約定的地方在一個小眾包間，古色古香。
許櫟瀅和陸辰旭到的時候，林子儒已經等了有一陣了。陸辰旭不止一次見過他。
在別墅外糾纏許櫟瀅，上次病房裏，他形象深刻。只不過這次，林子儒給人的感覺很不一樣。他的臉色透著病態的白，整個人宛如一潭死水，沒有生機。
在看清許櫟瀅的瞬間，他的眼眸亮了亮，平靜之中終於有了松動，旋即，又黯淡下去，無奈的扯了扯嘴角，得體地開口:“你們到了，請坐。”
陸辰旭先把右邊的椅子拉開，讓許櫟瀅坐下，而後，自己坐在兩人中間。
許櫟瀅看著他，開口:“林子儒，這次真的很感謝你通知阿旭。如果不是你告訴他，我可能——”
她沒有說完，但是都知道結果。
陸辰旭也朝他伸出手，語氣真誠:“真的感謝。”
如果不是林子儒通知的及時，他沒有辦法那麽快的趕到。
林子儒看著眼前登對的兩人，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是我，是我欠你們的。”
話音剛落，他就止不住的咳嗽。
許櫟瀅想到他上次跳湖還心有餘悸，看著他咳嗽不止的樣子，問道:“你——身體還沒恢覆嗎？”
林子儒喝了一口茶潤嗓，“不是，這是積攢的老毛病了，你們不用管。”
天氣轉涼，許櫟瀅出來沒多想，穿的有點單薄，陸辰旭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旋即，脫下外套，“姐姐，你手怎麽這麽涼，把外套披上。”
陸辰旭是典型的衣架子，肩寬腰窄，內搭穿著黑色衛衣，隱約能看見一小節兒鎖骨。
林子儒看著兩人的互動，一時竟然有些羨慕。
如果他那個時候沒有那麽偏執。
如果他那個時候對她好一點，不傷害她，
那麽，他和她是不是不會像現在這樣……
許是看出林子儒的局促，陸辰旭主動打開話匣子，至少不要讓場面太冷，三個人就這麽聊起來，吃了一頓飯。
看著許櫟瀅快要走了，林子儒突然站起身，勉強扯起一抹笑容:“還是謝謝你們肯來赴約。”
“有些話我想單獨跟她說，可以嗎？”他的嗓音一貫溫潤，只不過聲線有些虛弱。
陸辰旭看著他，又看了一眼許櫟瀅，只見她點點頭。
他走了兩步，突然又折回身，站定在許櫟瀅面前，修長骨感的手指撫了撫她的發梢，“姐姐，我在外面等你，有事叫我。”
他出去後，許櫟瀅垂著眼眸，似乎在等他的下文。
“對不起，我為我當年對你所做的事情誠摯的道歉。當初，我以為我媽——”
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有些抖。
“我以為我媽出軌了，那段時間我爸公司正處在運營危機狀態，家庭氛圍很低落，他們兩人動不動就因為一點小事爭執，我聽到我媽曾給一個男人打電話借錢，我主觀上認為我媽是打算放棄這個家庭。我爸破產沒多久，身體就不行了，在我爸的葬禮上，我看見了許琳誠。”
“後來我又發現，我媽在轉接撫養手續，我同她大鬧了一場也無濟於事。再後來，我媽去世了，許琳誠來撫養我和若妍。我知道我媽是他初戀，我媽還給他寫了信，那像是一根刺，紮在我心上。我沒有接受他的撫養，自己租了個房，高中時期，我就打聽到他有一個女兒，我坐車到茂清一中，想去看看這個討厭的人長什麽樣，” 他苦笑一聲，“卻不自覺被你吸引。”
“我陷入了一個悖論，一個無法出去的黑洞。我一方面討厭你，可一方面又忍不住關註你。知道若妍進了醫院，我當時急瘋了，情緒失控對你造成了傷害，對不起。”
“我企圖引起你的註意，所以，有時候毒舌拿許琳誠戳你，對不起。還有，這次落水，牽扯到你，害你高燒，也對不起。”
許櫟瀅很平靜的聽完，點了點頭。
“沒什麽事的話，那我走了。”
林子儒站起身，“你原諒我嗎？”
許櫟瀅看著他，眼底沒什麽情緒:“為什麽一定要執著於我原諒你？”
“我沒那麽大度，我不是聖人，我沒有辦法對你造成的那些傷害視而不見，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但是我也感謝你這一次挺身而出，我只是希望以後我們會是陌生人，最好這輩子都不要見面了。”
陸辰旭和許櫟瀅回了四合院，卻在門口看見了一個不速之客。
比林子儒還討厭的
秦景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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