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隔簾問花花生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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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隔簾問花花生影（一）
橫州 刑獄司
提著鑼的衙役再次回到刑獄司的時候，整個刑獄司已經被圍了個水洩不通。雖然還沒有開堂審理，但是吵吵嚷嚷的人群還是各抒己見地談論著對於這件奇案的觀點。
“要我說，今天這趙清官一定是鐵了心了，否則怎麽會招來這麽多人。”
“對呀···對呀。”一旁的人插話道：“若說是他判不出來個究竟，豈不是辱沒他清官的美譽。”
此言一出，果然有不少的擁護者，一時吵嚷如翻滾的燙水一般。
而比起熱鬧的大堂來說，刑獄司的後院卻是極為安靜。但凡涉足過這後院的，應該也是能明白為何如此安靜。
只因為這後院有著不少的鐵甲衛士，隔個十步、五部的便有人守衛。著實讓人心驚膽戰，面有冷汗。而如此也讓人猜想究竟這屋中究竟是何人，能夠有這樣的排場。
“按照您的意思，抓住鬼的消息已經傳了出去。”一身朱紅色官服的趙汝述，此刻臉上雖然依舊是頗有威嚴的神態，卻在話語中對坐在上座的紫衣男子頗為恭敬道。
紫色，一向是七國中多國的皇家擁塞。料想能夠紫袍加身的男子，必定是身份不凡。只不過奈何那男子左面上有半面的玉質面具，雖然仍舊可以窺探出幾分俊秀，卻還是不知其具體之貌若何？
可是只要見過這男子的，必然是不難猜出他的身份的。言鐫，辰朝昭王，神姿峻拔，聰慧奇才。有帝王安國之謀，有雄峙七國之霸。
而因其常以半玉隱面，未有人知曉其相貌。卻是仍舊信其乃是命定之人，星宿奇將。
此刻，言鐫微微地挑了挑眉，對著趙汝述道：“橫州乃是我海上貿易通道，出了這樣的案子本就是不應該，何況如今人心惶惶。以至於貿易不成，客商不往。”
“太子的意思，下官明白。”趙汝述結果話道：“的確是應該找出兇手，以安民心。
言鐫倒是極為滿意趙汝述的話，微微地一挑唇道：“此事還需要趙禦史多費心。”
趙汝述一皺眉.，問道：“既然太子再次，理當由太子主審。”
言鐫笑了笑：“不過是個裝神弄鬼之人，還需要一個王爺，一個禦史一同會審。”
“下官愚鈍，的確是不該讓太子費心，下官定會捉拿兇手歸案。”趙汝述心領神會地說道。
言鐫點了點頭，繼續道：“你便在大堂旁側為我準備一個可以觀審的屋子便可。”
“還有，這計謀是趙禦史的主意。”言鐫特意加了一句，囑咐道。
趙汝述聞言微怔楞，倒是有幾分不明白。這主審的位子讓給他也就罷了，此番連著計謀一事也要放在他的頭上？
按理來說，如果依照言鐫的計謀抓獲兇手，應當是會為未來的辰朝大統得到不少的民心才對，為何他卻偏偏要百般隱匿呢？
“我這次是為了恒廷之會才路過橫州的，插足此案已經算是有所僭越了，何況。”言鐫頓了頓，倒是別有深意地說道：“我辰朝需要趙禦史這樣的清官。”
趙汝述微斂了斂神色，趕緊道：“王爺謬讚。”
而沈思片刻，才算明白了言鐫心中所思慮的東西。他是故意把功勞給他，為的就是把他變成一個清官。
言鐫極為敏銳地覺察到趙汝述的神色，繼續道：“趙禦史擔得起清官這個稱號。而我也可以給趙禦史一個保證：只要您能繼續當這個清官，我自然可以幫你做到法理從嚴，毫不偏袒。”
趙汝述擡頭看見言鐫眼中的一抹決意，心中忽然被一種力量所充滿。
千百年以來，不管是哪朝哪代，都是清官難當。他趙汝述若不是年少因為貪官而家破人亡，恐怕也不會有幾日的鐵面無私。
只不過縱然他有心鐵面無私，卻也常常為現實所阻礙。那些貪官與有罪之人，往往都是有權有勢，仗勢欺人。他常常只怕一個不小心，便是人頭落地。
縱然他不懼生死，卻也不願如此窩囊地死去。
而今日言鐫的一句話，分明是讓他有了辰朝最大的靠山。
這朝野上下，誰都知道昭王將是未來的辰朝之主。如今，他竟然能夠給他這般承諾，也就是讓他可以放心大膽地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了。
“趙汝述叩謝王爺。”趙汝述心中頓時澄明，跪下道。
言鐫微微地揚了揚眉，這國家若想要昌盛不衰，便要防微杜漸。只因若是將這一國比作一樹的話，雖然只有一些白蟻，卻也正是這些不起眼的白蟻，常常在樹還不知道的情況下，將其掏空，湮滅。
他，言鐫可不是坐在樹頂的天神，而是會養食蟻獸的人。
“時間也不早了，這天若是黑了，只怕鬼就不好抓了。“言鐫對著趙汝述，說道。
“王爺說的是，正是要在這朗朗日光之下，才能讓鬼手到擒來。”趙汝述自信道。
於是，趙汝述遂將言鐫待到吩咐好人準備妥當的屋子，內設有暗孔，已是足夠讓言鐫在其中，不顯其身卻觀其實。
再說寧安四人，好不容易搶到一個不錯的位置，等了半響，方才看到一臉剛正威嚴的趙汝述登堂而坐。
”威武……“兩班衙役立馬開始說道。
趙汝述橫眉冷面，許是覺得這堂外太過吵鬧，遂手拍驚堂之木，高呵一聲：“肅靜！”
果然，這原本滾燙的一鍋水，變成了春日中的一片湖泊，不興波瀾，卻是偶有漣漪。
“這清官倒是好生威風。”面對如此場景，月疆卻是好生羨慕地說道。
“他若不是清官，未必可以如此威風。”聶少然冷顏道：“正因為是清正廉明之人，才有民心。若是個貪官汙吏，哪來如此威嚴。”
“看來這個人倒是的確讓眾人頗為敬佩。”寧安略有同感地說道。
“其實做官便是為民說話，為民謀取福利。”衛玠別有所思地說道：“只不過，如今這種應該具有的品格卻是變成了鳳毛麟角一般珍貴，以至於受到推崇，倒是也算一種悲哀。”
寧安因為衛玠的話微一動眉頭，雖然心中頗有同感，可是她倒是希望凡事不必如此傷懷：有總比沒有要好，事事還在臻於極致之前，不都得緩緩而行。
“帶人犯。”趙汝述再次將驚堂木拍響的時候，兩個衙役便押著一個人從堂側走了出來。
只見被押跪在堂下的犯人，披頭散發，面有汙色，一時倒是讓人難以看清楚他的面容。
“堂下之人，姓甚名誰？”趙汝述問道。
“小人……”跪在堂下的人，微有幾分膽怯，低聲答道：“小人是王樹林。”
“王樹林？”果然這個名字一處，便如一塊石頭投擲在了平靜的湖泊之中，生出了波瀾。
“這王樹林不是死了嗎？”
“到底是人是鬼呀？”
只見眾人聲音一起，便更是聲勢浩蕩，一層又一層湧向跪在堂下的王樹林，也就讓他將頭低得更加下去了。
“公堂之上，不得喧嘩。”趙汝述大喝一聲，好不容易讓眾人平息下來，細聽下文。
“王樹林，不是被沈海了嗎？速速招來，你是何人？“趙汝述有些疑惑地說道。
”不敢欺瞞青天大老爺，小人的確是王樹林。“王樹林趕緊澄清道：“小人之前的確是被沈了海，可是小人有幸逃脫，一直到了夜裏才浮上岸，趁夜尋了個地方躲了起來。”
“既然如此，那便是你在裝神弄鬼？”趙汝述說道，冷哼一聲，讓那王樹林趕緊磕頭帶：“小人不敢。”
“小人雖然沒死，卻也是萬萬不敢再拋頭露面了。便是在這城外尋了一個破屋住著。至於有人扮成小人的樣子在碼頭裝神弄鬼，小人是的確不知。”王樹林拼命解釋道：“便是前幾日，小人忍不住想要回家看看老父親，這才偷偷溜入橫州。只不過還沒有等到我踏入家門半步，就被捕頭給抓了進來。”
趙汝述橫眉冷眼，厲聲道：“大膽王樹林，既然敢欺瞞於我，若不是你有心裝神弄鬼，那怎會有人看到你的相貌。事到如今，還在狡辯。”
王樹林因為趙汝述的一句話一驚，趕緊磕頭道：“大人明鑒，小人怎敢做出這等事情。”
“你不敢？”趙汝述卻是不聽王樹林的申辯，繼續道：“若你不敢，怎會裝鬼嚇人，還犯下命案。”
“這裝鬼一事尚不清楚，這命案一事小人更是不知。”王樹林一著急便哭喊起來：“蒼天在上，日月可鑒，我王樹林今日是要受冤屈了。”
“大膽，竟然不知悔改的喊冤。”趙汝述厲聲道：“再是不招，便上刑罰。”
“這便是清官，無憑無據地咬著人不放。“月疆倒是越聽越覺得難以忍受一般道。
而她一擡眼，同樣是見寧安三人，有些憤懣。便開口道：“豈是容許他這般逼供。”
“不要沖動。”聶少然雖然明白月疆的心思，卻還是一句話就堵住她的話道：“這案件還沒有到最後，或許有著轉機。”
“這哪裏還有什麽轉機呀，就要上刑了。”月疆生氣地看著跪在堂下哭天搶地的王樹林道。
寧安同樣心有怒意，可是這管與不管雖然只有一字之差，卻是一個字就將他們四人牽扯進去。
就算她沒有出來行走過江湖，卻還是潛意識中明白，此事若想要插手，也絕非月疆想象中那麽簡單。
“出門在外，忍字當頭。“衛玠這時才開了口，卻是短短八個字就讓月疆噤了聲，縱然心中不郁，卻還是依照衛玠之意，暫且平息怒氣。
只是縱然寧安四人好不容易暫且以”忍“字為先，卻還是有不少聽審的橫州民感覺得到其中的荒唐。
“這趙青天今天為何如此草率，妄斷命案呀。”
“無憑無據，到底是有幾分說不過去。”
或許是觀審之人的話刺激了王樹林，他越發懇切地磕頭道：“大人，若是非要治小人個心服口服，也要有確鑿的證據才行。”
“證據？”趙汝述一皺眉：“那好，我便判你個心服口服。”
“帶人證！”
站在一側的衙役，立馬帶上一個中年男子來到堂前。
只待他與王樹林並排跪好之後，趙汝述才拍案問道：“堂下何人？”
“小人乃是城中油鋪的——吳老三。”中年男子恭敬的回答道。
“那你擡頭看看跪在你身邊的人，可是你那日見過的鬼魂？”趙汝述指了指堂下的王樹林說道。
只見吳老三悄悄地瞥了一眼轉過頭來的王樹林，立刻變得慌忙起來，顫顫地磕頭道：“是他，就是王樹林！”
果然，此言一出立刻讓眾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吳老三，你不要冤枉我。”王樹林陡然因為吳老三的話驚慌起來，倒並不像是偽裝的一般。
“那天晚上，明明就是你。“吳老三指著王樹林，也並不想撒謊一般道。
“你····血口噴人。“王樹林惱羞成怒道。
“住口！”趙汝述一聲厲吼，擡手先讓人將吳老三帶下去，方才繼續對王樹林說：“事到如今，還敢狡辯。”
“冤枉呀！大人。”王樹林驚呼一聲，倒是被眼前的形勢逼得不知如何是好。
“帶下去，關入死牢。”趙汝述驚堂木一拍，似乎就定下了王樹林的生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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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州 刑獄司
提著鑼的衙役再次回到刑獄司的時候，整個刑獄司已經被圍了個水洩不通。雖然還沒有開堂審理，但是吵吵嚷嚷的人群還是各抒己見地談論著對於這件奇案的觀點。
“要我說，今天這趙清官一定是鐵了心了，否則怎麽會招來這麽多人。”
“對呀···對呀。”一旁的人插話道：“若說是他判不出來個究竟，豈不是辱沒他清官的美譽。”
此言一出，果然有不少的擁護者，一時吵嚷如翻滾的燙水一般。
而比起熱鬧的大堂來說，刑獄司的後院卻是極為安靜。但凡涉足過這後院的，應該也是能明白為何如此安靜。
只因為這後院有著不少的鐵甲衛士，隔個十步、五部的便有人守衛。著實讓人心驚膽戰，面有冷汗。而如此也讓人猜想究竟這屋中究竟是何人，能夠有這樣的排場。
“按照您的意思，抓住鬼的消息已經傳了出去。”一身朱紅色官服的趙汝述，此刻臉上雖然依舊是頗有威嚴的神態，卻在話語中對坐在上座的紫衣男子頗為恭敬道。
紫色，一向是七國中多國的皇家擁塞。料想能夠紫袍加身的男子，必定是身份不凡。只不過奈何那男子左面上有半面的玉質面具，雖然仍舊可以窺探出幾分俊秀，卻還是不知其具體之貌若何？
可是只要見過這男子的，必然是不難猜出他的身份的。言鐫，辰朝昭王，神姿峻拔，聰慧奇才。有帝王安國之謀，有雄峙七國之霸。
而因其常以半玉隱面，未有人知曉其相貌。卻是仍舊信其乃是命定之人，星宿奇將。
此刻，言鐫微微地挑了挑眉，對著趙汝述道：“橫州乃是我海上貿易通道，出了這樣的案子本就是不應該，何況如今人心惶惶。以至於貿易不成，客商不往。”
“太子的意思，下官明白。”趙汝述結果話道：“的確是應該找出兇手，以安民心。
言鐫倒是極為滿意趙汝述的話，微微地一挑唇道：“此事還需要趙禦史多費心。”
趙汝述一皺眉.，問道：“既然太子再次，理當由太子主審。”
言鐫笑了笑：“不過是個裝神弄鬼之人，還需要一個王爺，一個禦史一同會審。”
“下官愚鈍，的確是不該讓太子費心，下官定會捉拿兇手歸案。”趙汝述心領神會地說道。
言鐫點了點頭，繼續道：“你便在大堂旁側為我準備一個可以觀審的屋子便可。”
“還有，這計謀是趙禦史的主意。”言鐫特意加了一句，囑咐道。
趙汝述聞言微怔楞，倒是有幾分不明白。這主審的位子讓給他也就罷了，此番連著計謀一事也要放在他的頭上？
按理來說，如果依照言鐫的計謀抓獲兇手，應當是會為未來的辰朝大統得到不少的民心才對，為何他卻偏偏要百般隱匿呢？
“我這次是為了恒廷之會才路過橫州的，插足此案已經算是有所僭越了，何況。”言鐫頓了頓，倒是別有深意地說道：“我辰朝需要趙禦史這樣的清官。”
趙汝述微斂了斂神色，趕緊道：“王爺謬讚。”
而沈思片刻，才算明白了言鐫心中所思慮的東西。他是故意把功勞給他，為的就是把他變成一個清官。
言鐫極為敏銳地覺察到趙汝述的神色，繼續道：“趙禦史擔得起清官這個稱號。而我也可以給趙禦史一個保證：只要您能繼續當這個清官，我自然可以幫你做到法理從嚴，毫不偏袒。”
趙汝述擡頭看見言鐫眼中的一抹決意，心中忽然被一種力量所充滿。
千百年以來，不管是哪朝哪代，都是清官難當。他趙汝述若不是年少因為貪官而家破人亡，恐怕也不會有幾日的鐵面無私。
只不過縱然他有心鐵面無私，卻也常常為現實所阻礙。那些貪官與有罪之人，往往都是有權有勢，仗勢欺人。他常常只怕一個不小心，便是人頭落地。
縱然他不懼生死，卻也不願如此窩囊地死去。
而今日言鐫的一句話，分明是讓他有了辰朝最大的靠山。
這朝野上下，誰都知道昭王將是未來的辰朝之主。如今，他竟然能夠給他這般承諾，也就是讓他可以放心大膽地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了。
“趙汝述叩謝王爺。”趙汝述心中頓時澄明，跪下道。
言鐫微微地揚了揚眉，這國家若想要昌盛不衰，便要防微杜漸。只因若是將這一國比作一樹的話，雖然只有一些白蟻，卻也正是這些不起眼的白蟻，常常在樹還不知道的情況下，將其掏空，湮滅。
他，言鐫可不是坐在樹頂的天神，而是會養食蟻獸的人。
“時間也不早了，這天若是黑了，只怕鬼就不好抓了。“言鐫對著趙汝述，說道。
“王爺說的是，正是要在這朗朗日光之下，才能讓鬼手到擒來。”趙汝述自信道。
於是，趙汝述遂將言鐫待到吩咐好人準備妥當的屋子，內設有暗孔，已是足夠讓言鐫在其中，不顯其身卻觀其實。
再說寧安四人，好不容易搶到一個不錯的位置，等了半響，方才看到一臉剛正威嚴的趙汝述登堂而坐。
”威武……“兩班衙役立馬開始說道。
趙汝述橫眉冷面，許是覺得這堂外太過吵鬧，遂手拍驚堂之木，高呵一聲：“肅靜！”
果然，這原本滾燙的一鍋水，變成了春日中的一片湖泊，不興波瀾，卻是偶有漣漪。
“這清官倒是好生威風。”面對如此場景，月疆卻是好生羨慕地說道。
“他若不是清官，未必可以如此威風。”聶少然冷顏道：“正因為是清正廉明之人，才有民心。若是個貪官汙吏，哪來如此威嚴。”
“看來這個人倒是的確讓眾人頗為敬佩。”寧安略有同感地說道。
“其實做官便是為民說話，為民謀取福利。”衛玠別有所思地說道：“只不過，如今這種應該具有的品格卻是變成了鳳毛麟角一般珍貴，以至於受到推崇，倒是也算一種悲哀。”
寧安因為衛玠的話微一動眉頭，雖然心中頗有同感，可是她倒是希望凡事不必如此傷懷：有總比沒有要好，事事還在臻於極致之前，不都得緩緩而行。
“帶人犯。”趙汝述再次將驚堂木拍響的時候，兩個衙役便押著一個人從堂側走了出來。
只見被押跪在堂下的犯人，披頭散發，面有汙色，一時倒是讓人難以看清楚他的面容。
“堂下之人，姓甚名誰？”趙汝述問道。
“小人……”跪在堂下的人，微有幾分膽怯，低聲答道：“小人是王樹林。”
“王樹林？”果然這個名字一處，便如一塊石頭投擲在了平靜的湖泊之中，生出了波瀾。
“這王樹林不是死了嗎？”
“到底是人是鬼呀？”
只見眾人聲音一起，便更是聲勢浩蕩，一層又一層湧向跪在堂下的王樹林，也就讓他將頭低得更加下去了。
“公堂之上，不得喧嘩。”趙汝述大喝一聲，好不容易讓眾人平息下來，細聽下文。
“王樹林，不是被沈海了嗎？速速招來，你是何人？“趙汝述有些疑惑地說道。
”不敢欺瞞青天大老爺，小人的確是王樹林。“王樹林趕緊澄清道：“小人之前的確是被沈了海，可是小人有幸逃脫，一直到了夜裏才浮上岸，趁夜尋了個地方躲了起來。”
“既然如此，那便是你在裝神弄鬼？”趙汝述說道，冷哼一聲，讓那王樹林趕緊磕頭帶：“小人不敢。”
“小人雖然沒死，卻也是萬萬不敢再拋頭露面了。便是在這城外尋了一個破屋住著。至於有人扮成小人的樣子在碼頭裝神弄鬼，小人是的確不知。”王樹林拼命解釋道：“便是前幾日，小人忍不住想要回家看看老父親，這才偷偷溜入橫州。只不過還沒有等到我踏入家門半步，就被捕頭給抓了進來。”
趙汝述橫眉冷眼，厲聲道：“大膽王樹林，既然敢欺瞞於我，若不是你有心裝神弄鬼，那怎會有人看到你的相貌。事到如今，還在狡辯。”
王樹林因為趙汝述的一句話一驚，趕緊磕頭道：“大人明鑒，小人怎敢做出這等事情。”
“你不敢？”趙汝述卻是不聽王樹林的申辯，繼續道：“若你不敢，怎會裝鬼嚇人，還犯下命案。”
“這裝鬼一事尚不清楚，這命案一事小人更是不知。”王樹林一著急便哭喊起來：“蒼天在上，日月可鑒，我王樹林今日是要受冤屈了。”
“大膽，竟然不知悔改的喊冤。”趙汝述厲聲道：“再是不招，便上刑罰。”
“這便是清官，無憑無據地咬著人不放。“月疆倒是越聽越覺得難以忍受一般道。
而她一擡眼，同樣是見寧安三人，有些憤懣。便開口道：“豈是容許他這般逼供。”
“不要沖動。”聶少然雖然明白月疆的心思，卻還是一句話就堵住她的話道：“這案件還沒有到最後，或許有著轉機。”
“這哪裏還有什麽轉機呀，就要上刑了。”月疆生氣地看著跪在堂下哭天搶地的王樹林道。
寧安同樣心有怒意，可是這管與不管雖然只有一字之差，卻是一個字就將他們四人牽扯進去。
就算她沒有出來行走過江湖，卻還是潛意識中明白，此事若想要插手，也絕非月疆想象中那麽簡單。
“出門在外，忍字當頭。“衛玠這時才開了口，卻是短短八個字就讓月疆噤了聲，縱然心中不郁，卻還是依照衛玠之意，暫且平息怒氣。
只是縱然寧安四人好不容易暫且以”忍“字為先，卻還是有不少聽審的橫州民感覺得到其中的荒唐。
“這趙青天今天為何如此草率，妄斷命案呀。”
“無憑無據，到底是有幾分說不過去。”
或許是觀審之人的話刺激了王樹林，他越發懇切地磕頭道：“大人，若是非要治小人個心服口服，也要有確鑿的證據才行。”
“證據？”趙汝述一皺眉：“那好，我便判你個心服口服。”
“帶人證！”
站在一側的衙役，立馬帶上一個中年男子來到堂前。
只待他與王樹林並排跪好之後，趙汝述才拍案問道：“堂下何人？”
“小人乃是城中油鋪的——吳老三。”中年男子恭敬的回答道。
“那你擡頭看看跪在你身邊的人，可是你那日見過的鬼魂？”趙汝述指了指堂下的王樹林說道。
只見吳老三悄悄地瞥了一眼轉過頭來的王樹林，立刻變得慌忙起來，顫顫地磕頭道：“是他，就是王樹林！”
果然，此言一出立刻讓眾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吳老三，你不要冤枉我。”王樹林陡然因為吳老三的話驚慌起來，倒並不像是偽裝的一般。
“那天晚上，明明就是你。“吳老三指著王樹林，也並不想撒謊一般道。
“你····血口噴人。“王樹林惱羞成怒道。
“住口！”趙汝述一聲厲吼，擡手先讓人將吳老三帶下去，方才繼續對王樹林說：“事到如今，還敢狡辯。”
“冤枉呀！大人。”王樹林驚呼一聲，倒是被眼前的形勢逼得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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