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晝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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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而論，秦瀟確實很漂亮。一舉一動都賞心悅目，不過，態度卻出乎意料的強硬。
短發女生大概是她的助理，左右看了看，扣著手小聲囁嚅：“是這樣，最近秦女士來小桃源出外務，狗仔什麽的都來了這邊……”
“我們也是，以、以防萬一嘛。”
為什麽狗仔會多，也很顯而易見。
不是沖著秦瀟來的，就是沖著拍秦瀟八卦來的。
裴珍都氣笑了：“秦瀟，咱倆共事過的吧，我放著自己工作不做，來偷拍你個十八線？”
這話說得已經算很重了，秦瀟似乎沒料到裴珍膽子這麽大，細細的眉毛揚了起來，音調高了點：“是嗎？”
剎那間，氣氛陷入僵持，周圍的客人紛紛放下筷子，悄悄探過腦袋，安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見。
甚至有好事者掏出手機開始拍照。
有人竊竊私語道：“大中午的這是在幹嘛？”
“不知道。吵架吧好像。那個女的怎麽長得有點像……像個明星？”
“懂。叫那個……秦瀟是吧？我媽昨晚上還在看她的新劇。”
對面小聲反駁：“但我怎麽瞧著她對面那個更漂亮呢？”
“對啊。這麽漂亮，不知道又是哪個明星……”
聽到這番不管死活的高論，女助理嚇得瑟瑟發抖，恨不得原地消失，逃離地球，不敢擡頭看秦瀟的臉色。
秦瀟這個人，勝負欲極強，尤其以自己的容貌為傲，拉踩對家潑臟水的事沒少幹，哪裏經歷過被人當面指責長得不如素人的奇恥大辱？
更別提今天早上，她不知道在哪碰了釘子，心情正差著，觸黴頭的多半要倒黴了。
眼看事情走向逐漸失控，沈梨指望不上誰，嘆口氣，攔在兩人中間：“剛才用的是我的手機，我可以給你們看。”
這裏和隔壁桌隔著藤蔓，是個視覺盲區。對面看不清楚到底是誰的手機。
剛才秦瀟提出檢查手機的要求就是因為這個，她同樣可以用這點反擊回去。
沈梨溫聲道：“一點小誤會而已。秦小姐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對吧？”
她這麽說的潛意思很明白，就是折個中，各退一步，別繼續糾纏了。
其實就她本身而言，並不怕事，不過有裴珍在，情況又不一樣了。
秦瀟是娛樂圈當紅流量，炙手可熱，裴珍不過是個化妝師，就算在圈內頗負盛名，終究只是個打工的。不是秦瀟的對手，恐怕會被報覆。
這話語氣很溫和，仔細聽的話，底下卻有點兒別的什麽意思。
秦瀟單手撐著下巴，品出這人不是個能隨便拿捏的軟柿子，饒有興致：“有道理。”
沈梨松了口氣，剛想說“那好”，驀然，對方眼波流轉，笑吟吟地接道：
“但是——我憑什麽聽你的？”
“……”
三番兩次這樣，裴珍火氣也上來了，按住沈梨，不準她翻手機：“不是，沈梨，你跟她們講什麽道理啊。”
眼看事情能順著臺階輕而易舉地下去，又被打斷了，助理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不敢沖著秦瀟，霍一下站起來，幹巴巴對裴珍道：“那、那個，我們不會亂翻的。”
她求助般看向身邊的秦瀟：“確認一下而已。對吧？ ”
秦瀟今天這氣要不在這兒撒，回去她就要倒黴了。
女助理怕被牽連，句句懇切，沒註意到聽到名字的瞬間，秦瀟蹙了下眉，臉色微不可察地變了一下。
原本好整以暇的笑意也淡了。
沈、梨。
好耳熟的名字。
她在娛樂圈混到這個地步，半只腳算是踏進了上流圈子，許多資源是借著人脈搭線撈來的，對南城豪門世家的了解，比一般人都要深。
因此，對沈家那位名不見經傳的大小姐，也略有耳聞。
南城姓沈的人不少，但是……
這種事情，能賭嗎？
瞬息之間，秦瀟湧上無數個念頭，臉色幾變，最終還是憑借著良好的表情管理壓了下去，沒有顯露出來。
女助理還欲解釋，裴珍壓根不聽，順勢拿起手機，哢嚓哢嚓連拍幾張：“想在這兒出名是吧。好、好。我真拍了，怎麽著？”
她邊拍邊往前懟：“馬上我就把照片發網上，就說你們家秦女士耍大牌，搞職場霸淩。”
事實證明，發起瘋來事情確實會好解決很多，更何況還是眾目睽睽之下的發瘋。
女助理沒見過這陣仗，嚇得連退好幾步，和裴珍拉開距離。
不過，她更知道，秦瀟後臺硬，發脾氣從來不顧場合，事後都會砸錢強壓下去，這種威脅根本沒用。
助理苦笑道：“我也只是個打工的，裴小姐何必為難我呢？”
沈梨按住裴珍，免得她沖動，將事情不動聲色地拉了回來：“既然大家都是打工的，又何必搞得這麽僵呢？”
這家店裏的桌子間都做了隔斷，私密性很好，擋不住此處的驚天大八卦。拜秦瀟所賜，不少吃飯的客人都舉著手機，或拍照、或小聲議論著什麽。
這樣下去，壓新聞又得花不少錢。
正值劍拔弩張、隱隱躁動之際，圍觀群眾都等著看明星發飆，就連女助理都用眼神詢問著情況，六神無主地道：“照片……”
出乎意料，一聲笑突然噗嗤響起。
“什麽照片呀。”秦瀟心裏做好決斷，將手往下一壓，打斷助理，意味深長地看了沈梨一眼，“既然沈小姐出面，就當沒這回事好了。”
她有後臺是不假，也知道不能跟背景更硬的碰。
在圈裏混了那麽久，看人下菜碟還是會的。她又不傻。
沈梨疑惑地擡頭看去，不懂這人為什麽說變就變。
裴珍舉著手機的手更是一僵，發自內心道：“你沒事吧？？？”
秦瀟頭也不回，甚至連笑容的弧度都沒有分毫變化。
她沒有理會裴珍，提著包對女助理吩咐：“走吧。”
助理顧不上秦瀟為什麽轉性，生怕她反悔作妖，壓下滿腔惴惴之情，如蒙大赦地跟上：“好、好的，我這就去結賬。”
變故發生得太過突然，秦瀟的一連串動作又太絲滑順暢。待這兩人走遠，裴珍才如夢初醒般緩緩坐下，對著滿桌子菜楞了半天。
“……這人是不是有病啊。”
沈梨看著秦瀟的背景消失在玻璃墻外，裴珍拍拍胸口補充說：“太突然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真怕咱倆呢。”
沈梨心頭劃過一絲猜想，盡管她很希望自己想錯了：“或許。”
南城叫得上名號的就那麽幾家，沈家旁系不少，以秦瀟的地位，說不準真有門路能牽上線，聽到什麽消息。
“哪來什麽或許，她這人就這樣，橫得很。”裴珍不屑，“你不了解，我是真沒見過她今天這麽認慫的樣子。你說她在怕什麽？”
看來秦瀟吃癟的反應屬實讓她很滿意，裴珍反應過來就開始幸災樂禍，身子前傾，越說越離譜。
“有沒有一種可能，她忽然發現咱倆其中的某一位，是□□大佬失散多年的親生女兒？豪門世家遺落在外的千金小姐？”
沈梨膝蓋正中一箭，無言以對，默默看了她半晌，委婉評價：“你不轉行當編劇，真是影視行業的損失。”
另一側。
秦瀟離開餐廳，走到沒人的地方，揮開助理。
周圍人一走，滿臉笑意立刻垮了下來。她側身靠著墻壁，打開手機，撥了個號碼。
“嘟——嘟——”
過了好一會兒，電話那頭才慢悠悠接起來。
是一道清亮溫軟的女聲。
“餵？”
明明看不到表情，秦瀟臉上卻裝得非常和緩，如沐春風，是任何人聽了都會心生好感的語調：“瑤瑤。”
沈瑤頓了一下，笑道：“怎麽了？”
秦瀟靜了幾秒，沒有繞彎子，話鋒一轉。
“你那個姐姐……是不是叫沈梨？”
.
下午的這頓飯吃得精疲力盡，回到民宿，沈梨洗了個澡，揉揉酸疼的後腰，咂摸著這件事，怎麽想怎麽覺得事出有因。
秦瀟看出她的身份，基本上是肯定的。
不過，具體知道多少，知道什麽，又會不會告訴別人，她心裏就沒底了。
她跟沈家感情不深，沈家也沒有對外大肆公開過，就連婚約都很少有人知道。現在這個情況，已經是將身份壓到最透明的程度上，她能做到的極限了。
像從前一樣工作上班，雖說偶爾累了點，但大多數時候，還是挺開心的。
沒想到吃個飯馬甲就要掉了。沈梨心裏有事，兀自傷春悲秋，戳著手機心不在焉地劃拉，楚韻工作群忽然跳出一條全體消息。
楊導：「@全體成員下午六點，全組工作人員在200房間集合，開個小會。」
秉持著重要信息反覆強調的原則，這條全體消息連發了三遍。
200是楊導房間的門牌號。開會時間還沒到，沈梨盯著消息看了一會兒，納悶地發了條消息給裴珍。
沈梨∶「今天不是放假嗎，怎麽突然要開會」
對面回得很快。
裴珍∶「我們組輪班的呀」
裴珍：「這兩天我們休息，剪輯組上班」
沈梨∶「剪輯組？」
裴珍：「嗯」
裴珍∶「謝大小姐和邊磊他們組」
裴珍：「不過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沈梨還是沒能習慣“謝大小姐”幾個字，神色覆雜，隨口扯了幾句，下線了。
沒想到楚韻這麽會省錢，壓榨勞動力，一人兩用，還讓攝影兼剪片子。
不過之前閑著沒事的時候，謝蘇年好像……也會剪剪片。
連裴珍都沒聽到風聲，沈梨這邊就更不可能了。
到了下午五點五十，她提前吃過飯，早早來到200集合。
她住三樓，只需要下一層就能到。這家民宿走廊設置得很長，拐角放了個大魚缸，幾片荷葉浮在水面，缸裏游著幾尾活蹦亂跳的小金魚。
沈梨的房間離樓梯很近，她從最右邊下去，看到二樓門牌最末標著的牌號是“224”。
200還在走廊最對面的那頭。
來小桃源一個多禮拜了，沈梨還是第一次去楊導房間，不過除了裴珍的房間去過兩次，她好像壓根沒想過去別人房裏做客。
不對。
她為什麽要去別人房裏做客？？？
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晃出腦袋，沈梨心情沈重地走到200門口。
……門沒開。
難道其他人還沒到嗎？
她估摸著情況，出於禮節，屈指，試探地敲了敲。
不輕不重，剛好三下。
門“吱呀——”一聲開了。
不過不是200的。
面前木板毫無動靜，隔壁201的房門順勢打開，一陣沁人心脾的暖氣逸了出來。
她轉過頭，看見謝蘇年穿著白t，正用毛巾揉著打濕的頭發。
手臂一伸，越過她，沒有卡殼，直接擰開了200的門。
“……”
沈梨一言難盡地看著前方的門牌。
她現在應該要說點什麽，但喉嚨好像突然啞掉了。
發不出聲音呢！
像是能讀懂她在想什麽似的，謝蘇年移開視線，淡淡道：“他沒鎖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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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也是，以、以防萬一嘛。”
為什麽狗仔會多，也很顯而易見。
不是沖著秦瀟來的，就是沖著拍秦瀟八卦來的。
裴珍都氣笑了：“秦瀟，咱倆共事過的吧，我放著自己工作不做，來偷拍你個十八線？”
這話說得已經算很重了，秦瀟似乎沒料到裴珍膽子這麽大，細細的眉毛揚了起來，音調高了點：“是嗎？”
剎那間，氣氛陷入僵持，周圍的客人紛紛放下筷子，悄悄探過腦袋，安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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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竊竊私語道：“大中午的這是在幹嘛？”
“不知道。吵架吧好像。那個女的怎麽長得有點像……像個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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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小聲反駁：“但我怎麽瞧著她對面那個更漂亮呢？”
“對啊。這麽漂亮，不知道又是哪個明星……”
聽到這番不管死活的高論，女助理嚇得瑟瑟發抖，恨不得原地消失，逃離地球，不敢擡頭看秦瀟的臉色。
秦瀟這個人，勝負欲極強，尤其以自己的容貌為傲，拉踩對家潑臟水的事沒少幹，哪裏經歷過被人當面指責長得不如素人的奇恥大辱？
更別提今天早上，她不知道在哪碰了釘子，心情正差著，觸黴頭的多半要倒黴了。
眼看事情走向逐漸失控，沈梨指望不上誰，嘆口氣，攔在兩人中間：“剛才用的是我的手機，我可以給你們看。”
這裏和隔壁桌隔著藤蔓，是個視覺盲區。對面看不清楚到底是誰的手機。
剛才秦瀟提出檢查手機的要求就是因為這個，她同樣可以用這點反擊回去。
沈梨溫聲道：“一點小誤會而已。秦小姐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對吧？”
她這麽說的潛意思很明白，就是折個中，各退一步，別繼續糾纏了。
其實就她本身而言，並不怕事，不過有裴珍在，情況又不一樣了。
秦瀟是娛樂圈當紅流量，炙手可熱，裴珍不過是個化妝師，就算在圈內頗負盛名，終究只是個打工的。不是秦瀟的對手，恐怕會被報覆。
這話語氣很溫和，仔細聽的話，底下卻有點兒別的什麽意思。
秦瀟單手撐著下巴，品出這人不是個能隨便拿捏的軟柿子，饒有興致：“有道理。”
沈梨松了口氣，剛想說“那好”，驀然，對方眼波流轉，笑吟吟地接道：
“但是——我憑什麽聽你的？”
“……”
三番兩次這樣，裴珍火氣也上來了，按住沈梨，不準她翻手機：“不是，沈梨，你跟她們講什麽道理啊。”
眼看事情能順著臺階輕而易舉地下去，又被打斷了，助理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不敢沖著秦瀟，霍一下站起來，幹巴巴對裴珍道：“那、那個，我們不會亂翻的。”
她求助般看向身邊的秦瀟：“確認一下而已。對吧？ ”
秦瀟今天這氣要不在這兒撒，回去她就要倒黴了。
女助理怕被牽連，句句懇切，沒註意到聽到名字的瞬間，秦瀟蹙了下眉，臉色微不可察地變了一下。
原本好整以暇的笑意也淡了。
沈、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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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娛樂圈混到這個地步，半只腳算是踏進了上流圈子，許多資源是借著人脈搭線撈來的，對南城豪門世家的了解，比一般人都要深。
因此，對沈家那位名不見經傳的大小姐，也略有耳聞。
南城姓沈的人不少，但是……
這種事情，能賭嗎？
瞬息之間，秦瀟湧上無數個念頭，臉色幾變，最終還是憑借著良好的表情管理壓了下去，沒有顯露出來。
女助理還欲解釋，裴珍壓根不聽，順勢拿起手機，哢嚓哢嚓連拍幾張：“想在這兒出名是吧。好、好。我真拍了，怎麽著？”
她邊拍邊往前懟：“馬上我就把照片發網上，就說你們家秦女士耍大牌，搞職場霸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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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助理沒見過這陣仗，嚇得連退好幾步，和裴珍拉開距離。
不過，她更知道，秦瀟後臺硬，發脾氣從來不顧場合，事後都會砸錢強壓下去，這種威脅根本沒用。
助理苦笑道：“我也只是個打工的，裴小姐何必為難我呢？”
沈梨按住裴珍，免得她沖動，將事情不動聲色地拉了回來：“既然大家都是打工的，又何必搞得這麽僵呢？”
這家店裏的桌子間都做了隔斷，私密性很好，擋不住此處的驚天大八卦。拜秦瀟所賜，不少吃飯的客人都舉著手機，或拍照、或小聲議論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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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照片呀。”秦瀟心裏做好決斷，將手往下一壓，打斷助理，意味深長地看了沈梨一眼，“既然沈小姐出面，就當沒這回事好了。”
她有後臺是不假，也知道不能跟背景更硬的碰。
在圈裏混了那麽久，看人下菜碟還是會的。她又不傻。
沈梨疑惑地擡頭看去，不懂這人為什麽說變就變。
裴珍舉著手機的手更是一僵，發自內心道：“你沒事吧？？？”
秦瀟頭也不回，甚至連笑容的弧度都沒有分毫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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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叫得上名號的就那麽幾家，沈家旁系不少，以秦瀟的地位，說不準真有門路能牽上線，聽到什麽消息。
“哪來什麽或許，她這人就這樣，橫得很。”裴珍不屑，“你不了解，我是真沒見過她今天這麽認慫的樣子。你說她在怕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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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人一走，滿臉笑意立刻垮了下來。她側身靠著墻壁，打開手機，撥了個號碼。
“嘟——嘟——”
過了好一會兒，電話那頭才慢悠悠接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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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看不到表情，秦瀟臉上卻裝得非常和緩，如沐春風，是任何人聽了都會心生好感的語調：“瑤瑤。”
沈瑤頓了一下，笑道：“怎麽了？”
秦瀟靜了幾秒，沒有繞彎子，話鋒一轉。
“你那個姐姐……是不是叫沈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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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這頓飯吃得精疲力盡，回到民宿，沈梨洗了個澡，揉揉酸疼的後腰，咂摸著這件事，怎麽想怎麽覺得事出有因。
秦瀟看出她的身份，基本上是肯定的。
不過，具體知道多少，知道什麽，又會不會告訴別人，她心裏就沒底了。
她跟沈家感情不深，沈家也沒有對外大肆公開過，就連婚約都很少有人知道。現在這個情況，已經是將身份壓到最透明的程度上，她能做到的極限了。
像從前一樣工作上班，雖說偶爾累了點，但大多數時候，還是挺開心的。
沒想到吃個飯馬甲就要掉了。沈梨心裏有事，兀自傷春悲秋，戳著手機心不在焉地劃拉，楚韻工作群忽然跳出一條全體消息。
楊導：「@全體成員下午六點，全組工作人員在200房間集合，開個小會。」
秉持著重要信息反覆強調的原則，這條全體消息連發了三遍。
200是楊導房間的門牌號。開會時間還沒到，沈梨盯著消息看了一會兒，納悶地發了條消息給裴珍。
沈梨∶「今天不是放假嗎，怎麽突然要開會」
對面回得很快。
裴珍∶「我們組輪班的呀」
裴珍：「這兩天我們休息，剪輯組上班」
沈梨∶「剪輯組？」
裴珍：「嗯」
裴珍∶「謝大小姐和邊磊他們組」
裴珍：「不過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沈梨還是沒能習慣“謝大小姐”幾個字，神色覆雜，隨口扯了幾句，下線了。
沒想到楚韻這麽會省錢，壓榨勞動力，一人兩用，還讓攝影兼剪片子。
不過之前閑著沒事的時候，謝蘇年好像……也會剪剪片。
連裴珍都沒聽到風聲，沈梨這邊就更不可能了。
到了下午五點五十，她提前吃過飯，早早來到200集合。
她住三樓，只需要下一層就能到。這家民宿走廊設置得很長，拐角放了個大魚缸，幾片荷葉浮在水面，缸裏游著幾尾活蹦亂跳的小金魚。
沈梨的房間離樓梯很近，她從最右邊下去，看到二樓門牌最末標著的牌號是“224”。
200還在走廊最對面的那頭。
來小桃源一個多禮拜了，沈梨還是第一次去楊導房間，不過除了裴珍的房間去過兩次，她好像壓根沒想過去別人房裏做客。
不對。
她為什麽要去別人房裏做客？？？
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晃出腦袋，沈梨心情沈重地走到200門口。
……門沒開。
難道其他人還沒到嗎？
她估摸著情況，出於禮節，屈指，試探地敲了敲。
不輕不重，剛好三下。
門“吱呀——”一聲開了。
不過不是200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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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過頭，看見謝蘇年穿著白t，正用毛巾揉著打濕的頭發。
手臂一伸，越過她，沒有卡殼，直接擰開了200的門。
“……”
沈梨一言難盡地看著前方的門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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