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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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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池浣溪坐公交回學校的路上,收到了魏林越的信息。

【在哪?我去接你。】

池浣溪回覆【不用,已經在學校了。】

魏林越不死心,繼續發送【我去學校找你!】

池浣溪看著感嘆號,覺得魏林越的語氣中帶有命令,她不由地冷哼一聲,隨後發送【正忙著。】

【今晚呢?】

【社團有活動。】

【活動忙完呢?】

池浣溪沒有繼續回,而是把手機揣兜裏,側著頭欣賞窗外的風景。

池浣溪從來沒有過這種心痛到壓抑的感覺,也從來不會覺得委屈。

可現在,她覺得不安、惶恐以及孤獨,所有不好的感受都被無限放大。

她不知道自己怎麽了。

以前,她和溫蘇南吵過架,和非法經營的商販吵過架,和路邊的熊孩子吵過架,她甚至在吵贏之後,還能再戰個三百回合。

以往的吵架沒有一次讓池浣溪像現在這樣難受。

可這一次,對象是魏林越。

池浣溪再怎麽兇,對著他也兇不起來。

公交車停靠在北淮師大門口。

池浣溪下了車。

她掏出手機,看到了魏林越的兩條未讀信息。

【看到信息回我。】

【今晚沒空?明天呢?小池,你打算一直不理我嗎?】

池浣溪回了句【再說吧!】,便撥通了溫蘇南的電話。

池浣溪語氣平平,“在哪?”

“學校,怎麽?突然想起我了?”

“在幹嘛?”

“談戀愛啊。”

溫蘇南又有對象了!

池浣溪無語,“行,先掛了。”

“等等”,溫蘇南聽著池浣溪那沒半點活力的聲音問道:“失戀了?”

“你才失戀了。”

“那就是吵架了。”

池浣溪不說話,顯然默認了。

溫蘇南接著問:“找我是求安慰還是求支招?”

“我只是想找你吃頓飯而已。”

“哪個飯堂?”

“您還是好好談戀愛去吧,我可不做擋人桃花的事兒。”

“跟你開玩笑的,我在宿舍呢,哪個飯堂?我現在去找你。”

“桃園。”

進入飯堂,池浣溪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

溫蘇南端著飯放在她面前,“早就想來桃園吃水煮牛肉了,你要不約我吃飯,我還吃不上呢。”

池浣溪看了他一眼,“那我一直不約你,你就一直不來吃?”

“沒錯。”

池浣溪白了他一眼,然後埋頭吃飯。

半晌,池浣溪擡起頭問溫蘇南:“你去過鹿裏酒吧嗎?”

“去過。”溫蘇南看著她,“大一那會,我們宿舍經常去。那時鹿裏酒吧剛開業,不過挺熱鬧的,氛圍也很好。”

看池浣溪若有所思的樣子,溫蘇南問道:“怎麽突然對鹿裏酒吧感興趣?”

“不是對它感興趣,我是要去那兒工作。”

聽到這話,溫蘇南眉毛蹙起,“你是不是沒生活費了?”

池浣溪左手托著腮,右手拿著筷子道:“是啊!開學買電腦花太多錢了。”

“你早說啊!”溫蘇南邊說邊拿出手機,“我給你轉點。”

池浣溪用手擋住溫蘇南的手機屏幕,“你轉給我?不到學期末你得吃土。”

“我有獎學金。”

“我也有。”

“我的獎學金比你多。”

池浣溪微瞇起眼睛看他,“哦,您真了不起!”

溫蘇南想繼續轉錢,池浣溪語氣漸漸低沈,喊了他一聲。

溫蘇南默默地把手機放下,神情委屈,“我又不是窮到連自家人都接濟不起。”

“失去勞動能力的人才需要接濟,我呢,可是個四肢健全的美少女。”

溫蘇南:“什麽時候上班?”

“明天。”

“什麽時候下班?我去接你。”

“哦,忘了說了,別枝也在那兒工作蠻久了,我跟她回來吧。”

“鹿裏酒吧還算是比較安全的,文明人多,但還是要註意一下,有什麽問題隨時給我打電話。”

“能有什麽問題?就我這樣,誰能欺負到我頭上?”

溫蘇南笑了笑,“誰說沒有?”

“難不成你能?”

溫蘇南搖了搖頭,“我說的是……魏林越。”

笑話。

池浣溪嘴硬道:“就他?”

他憑什麽?

溫蘇南兩手撐著椅子,“說說吧,你倆為什麽吵架了?”

“哪裏是吵架?是我單方面掛他電話好吧!”

池浣溪聲音加大,說出這話時明顯在氣頭上,全然不知道自己的怒火已經表現在自己的臉上了。

溫蘇南猜的沒錯,她和魏林越確實是鬧矛盾了。

他想著怎麽舒緩池浣溪情緒時,只聽見她繼續說道:“我就不明白了,我去酒吧上個班而已,又不是去幹什麽偷雞摸狗的勾當,他憑什麽不讓我去?而且,他是不是覺得去酒吧工作的都不是好人啊?在學霸眼裏是不是就該待在學校裏好好讀書才是唯一正確的做法?”

溫蘇南看著池浣溪不說話。

池浣溪一口氣說了這麽長一段話,心情沒那麽煩躁了。

溫蘇南笑笑,“還是吵架了嘛。”

池浣溪喝了一口飲料,“就算是吵架怎麽了?哪個情侶不會吵架?”

“我就不會跟女朋友吵架。”

池浣溪冷笑,“你跟哪個女朋友是長久的?都還來不及吵架就直接分手了好嗎。”

“你是不是有點殃及池魚了?”溫蘇南理解地說:“如果是我,我也不樂意女朋友出去工作,而且去酒吧工作,但如果她非要去,我也不攔著,所以魏林越不讓你去,也是擔心你。”

“我都說了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溫蘇南笑了笑,點點頭,隨後對池浣溪說道:“劉別枝Q.Q號發我一下,你們宿舍其他兩個我都加上了,就她沒加上。”

池浣溪警告道:“別大半夜騷擾人家”,說完將Q.Q號發給了他。

溫蘇南搜索著號碼,說了一句,“大半夜騷擾你可以嗎?”

“騷擾你妹。”

這話明說暗說都是一句懟人的話。

溫蘇南卻揣著聰明裝糊塗,“沒錯。”

——

上班第一天。

池浣溪跟著劉別枝一起來到鹿裏酒吧。

前臺hardy拿了套工作服給池浣溪便忙去了。

劉別枝帶池浣溪去換衣服。

池浣溪在鏡子前轉了一圈,對她身後的劉別枝說:“這家酒吧的工作服挺好看的。”

劉別枝:“對,這兒的餐點也很好吃。”

“我們來拍張照吧,記錄一下我們又一起工作的時光。”

劉別枝看著笑容燦爛的池浣溪,再看了看鏡子中的自己,有點窘迫,“我今天妝容不太好看。”

“怎麽會呢,你多美啊!再說了,如花似玉的年紀是需要用照片來定格的,往後的每一天都不可能比今天更年輕了。”

劉別枝倒騰了一下劉海,站到了池浣溪身邊。

池浣溪舉起手機,哢嚓哢嚓哢嚓,連拍了三張後,兩人各自去忙了。

鹿裏酒吧總共有兩層,第一層主要由吧臺和駐唱臺組成;而第二層是包間。

由於池浣溪第一天上班,前臺經理hardy將她安排在一樓,等她熟悉之後,再讓她到包間。

來酒吧的路上,池浣溪聽劉別枝講,到包間銷酒,賺錢比較多。

鹿裏酒吧包間裏的人多半是事業有成的大人物,自然不在乎那點買酒錢,同時還會額外給小費。

所以劉別枝喜歡在包間工作,一是可以賺更多的錢,二是能接觸到更有知識內涵的人,聽他們聊一些她從來沒有聽到過的事情。

但不是每天都能到包間銷酒的,到包間需要排班,或者跟客戶混了眼熟,人家指名要你去,就可以到那兒。不然,一個星期只能輪一次到包間。

池浣溪抿抿嘴,那我就先在第一層好好幹吧!

開始工作,池浣溪非常上道,以她那三寸不爛之舌成功售出一瓶酒。

在場的一位大哥意興盎然,在酒杯裏倒滿酒遞給池浣溪,“你叫sy……sy什麽lvia.”

池浣溪笑笑補充,“Sylvia。”

“對,Sylvia。來,我敬你一杯。”

銷……酒,也要親自喝酒的嗎?要是這樣,一晚下來,不得吐死在廁所。

譚懷綏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池浣溪身邊,只見他接過酒杯說道:“不好意思,我們員工是不允許在上班時間喝酒的,這杯酒我替她喝了。”

話落,譚懷綏一飲而盡。

那位大哥興致索然,說道:“沒意思。”

譚懷綏見掃了消費者雅興,隨後道:“這樣吧!這瓶酒算我的,如何?”

大哥鉆了便宜的空子,兩眼放光,清了清嗓子說:“我也不在乎這點錢,既然老板都這麽說了,那我欣然接受。”然後對著他身邊的狐朋狗友道:“這個老板會做事,以後你們常來幫襯。”

譚懷綏:“先謝謝各位了,大家玩得開心。”

譚懷綏對側邊的池浣溪說:“你跟我來。”

池浣溪面色難看,完蛋了,第一天上班就要被批。

她跟在譚懷綏後面問,“綏哥,其實我酒量還可以,不至於一杯倒。”

譚懷綏停下來看著她問,“在喝完第一杯後,他再要求你喝第二杯呢?”

池浣溪被問得啞言。

譚懷綏語重心長,“有了第一杯就會有第二杯、第三杯,不想被灌醉必須從第一杯開始學會拒絕。今天也是我的問題忘了跟你說了,本酒吧的所有工作人員是不允許在工作期間喝酒的。”

“可你剛剛喝了。”

譚懷綏無語,然後一字一頓道:“我是老板。”

也就是說,他最大,他說了算。而且,他是老板,不是員工,所以怎樣都行。

池浣溪知道譚懷綏為什麽這麽做,一是保護自己的員工,二是不想找不必要的麻煩。

此時,池浣溪耳邊又響起譚懷綏的聲音,“以後再有人要求你喝酒,你就跟他說,老板不允許。”

池浣溪嘀咕,“剛賣出一瓶,又免費給人家,酒吧能撐下去才怪。”

“酒吧堅強著呢,你先心疼心疼你自己吧,我們的打工朋友。”正以為他話音要止時,只見他氣定神閑道:“垮不了的,有我老婆撐著呢。”

……又吃了一把狗糧。

改天必須帶著魏林越過來對著譚懷綏秀一把,也讓他吃一下狗糧才行。

想到魏林越,池浣溪又心塞了。

她接上譚懷綏的話,“剛剛那瓶酒,不用從我工資裏扣吧?”

譚懷綏看了她一眼,豪爽地說了句:“不用”,便轉身走了。

池浣溪沖他背後喊,“謝謝大老板!”

後來,池浣溪才知道,人家根本不差錢,自家不差錢,未來的老婆家也不差錢,而且,酒吧還很賺錢。

如譚懷綏所說,池浣溪確實先心疼自己這個打工人。

匆匆忙忙間,一下子到了下班時間。

池浣溪換回自己的便裝,等一會別枝,時間就到了十一點二十分。

劉別枝走路跟帶風火輪一般,拉起池浣溪往外走。

“這麽著急幹嘛?”

“宿管阿姨要關門了。”

“十二點才門禁呢。”

“我們要等公交,回到學校還要跑回宿舍,再不走我們就要被鎖在十八棟外面啦!”

池浣溪一聽,也加快了速度。

她們匆匆走出酒吧門口,可一到門口,池浣溪腳步停住了。

魏林越叫了她一聲:“小池。”

劉別枝牽著池浣溪的手松了松,她看了看兩人的神情,好像……不對勁。

池浣溪和劉別枝商量,“別枝,要不今天你先自己回學校吧?”

劉別枝有點失落,但嘴上還是答應了。

池浣溪:“你回去註意安全。”

“好!”

劉別枝走後,池浣溪和魏林越站著對視了幾秒。

魏林越走上前,一臉心疼,他先開了口,“今天工作累嗎?”

累,但是一想到你的不理解,更累。

她想抱住魏林越跟他說別人讓她喝酒的事情,想跟他分享自己如何銷酒的事情,想跟他說老板讓她學會拒絕第一杯酒的事情……

池浣溪有太多太多的話想對魏林越說了。

可對上魏林越,她欲言又止。

見池浣溪不說話。

魏林越如視珍品般地抱住了她,聲音如山間甘甜的清泉,沁人心脾地說了句:“辛苦了。”

聽到這話,池浣溪淤積的氣全散了,她感覺自己就像一個不懂事的小孩;而魏林越,好像永遠都這麽冷靜和情緒穩定。

池浣溪立馬環住魏林越,聲音裏沒有了平時的倔強,“你還怪不怪我找了酒吧的工作?”

看到池浣溪的反應,魏林越輕扯嘴角笑了笑,看來,他已經把女朋友給哄好了。

魏林越心情可佳,手掌放在池浣溪後腦處說道:“你想做的事就去做吧,但是我只有一個要求。”

池浣溪擡起來,“什麽?”

“以後工作完去我家住。”

池浣溪咧開嘴,“魏林越,那我們算不算婚前同居啊?”

魏林越忽地移開視線,而後又慢慢反問:“你覺得呢?”

“算。”

魏林越很配合地“嗯”了一聲,牽著池浣溪的手往家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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