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繪裏跟小狗相處了好一會，確認它對自己沒有戒心後才小心翼翼地抱起來。

去了美術館的服務處交代下如果有人尋找就去秋田站，繪裏抱著小狗，深津跟在她身後一起去了秋田站的廣播處。

廣播了好幾遍後，深津在自動零售機買了兩瓶汽水，他們在廣播處附近坐了下來。

繪裏逗著小狗玩，深津打開汽水瓶的拉環，聽見汽水滋滋冒泡的聲音。

夏天到了。

太陽快下山，暖黃色的夕陽鋪在腳下，偶爾吹過涼風一陣。

她很耐心。時不時跟小狗說幾句話，對於時間的流逝仿佛沒有感覺。

他也很耐心。傍晚的風吹拂過她耳畔，幾縷蓬松的頭發飄起來，那若隱若現的側臉好像快沈下天邊的夕陽那樣散發著暖黃的光。

“睡蓮開了呦。”深津將打開的汽水遞給繪裏。

“嗯？”繪裏接過汽水，看向身側高大的人，他轉過來一張看起來平靜無波的臉，指了指她白色T恤上一抹桃紅色。

“啊……是呢，很漂亮哦。”

“呦。”深津喝了口汽水，應道。

“吶，深津前輩，”繪裏看著小秋田犬輕輕問，“要是一直等不到主人怎麽辦呢……”她微微皺起了眉頭，“它還受著傷，要是我們學校可以養小動物就好了，可是校規裏有一條明令禁止的……”私立學校管得好嚴……

人來來往往的車站，女生軟軟糯糯的聲音沖破一切阻礙直往深津耳朵裏鉆。他一臉淡定擡起不靠女生那一側的手摸了摸耳垂。

“我們學校可以呦。”

好癢。

他想。

***

關於深津一成落了個護腕在體育館，回頭去拿一拿就拿了幾個小時，順帶抱回來一只受傷的秋田幼犬，並且由於翹了訓練而被隊長罰了一百組折返跑這件事，引起了河田雅史的高度懷疑。

雖然不在一個班上課，但籃球部的訓練時間很多，比賽密集，而且寒暑春假都有集訓，他們相處的時間比起一般同學要長得多。

深津在河田眼裏一直都是個計劃性相對比較強的人。這種計劃性倒不是體現在他會把自己的日程做到分鐘級別的規劃並且嚴格執行，也不是說當日程發生改變的時候他會顯得特別焦慮，而是無論原定的目標在達成過程中無論遇到多少阻礙，他都能逐一擊破然後一步步實現原定目標。

翹了訓練這事更是好久沒發生過了——自從一年級暑假，他和深津、野邊因為第一次參加集訓，對於強度原先完全沒有概念，最後發現簡直非常人能夠承受而導致唯一一次出逃之後，無論生病、考試、假期，所有大小訓練深津從不缺席。

還有一個疑點在於，河田幾乎百分之一百二肯定，深津一直是個對於小動物無感的人。這種無感既不是厭惡也不是害怕，純粹就像是已經死亡的人體的腦電波——當見到任何樣子的大小動物都毫無起伏。

可是！

今天！

深津一成居然抱回來了一條狗崽！

夜晚，籃球館外空地上，河田雅史抱著雙臂，一臉嚴肅地看著深津一言不發地完成最後十組折返跑。

六月中旬溫度已經逐漸攀高，盡管秋田的早晚溫差比較大，但一百組折返跑下來，渾身還是濕透了。

尤其停下來之後，皮膚更是像剛被從開水裏撈出來，蒸騰出一層涔涔水氣。汗滴從額頭上流下來，劃過眼角，深津拉起訓練服下擺擦了一把臉。

他低頭喘氣，叉著腰慢慢繞圈走，等肌肉逐漸放松。

河田思考了好一會兒，終於得出一個結論：“深津，你是不是也像澤北那家夥一樣收到了女生的禮物？”他指著籃球館後面的拐角處。

深津順著河田手指方向看了過去，那裏正趴著一只小小一丁點兒大的秋田幼犬，這會兒正睜著一對三角眼與自己對視。

平靜的外表下，深津隱隱地感覺到有些頭疼。

“深津。”河田的聲音又響起來。

知道河田在這種問題上莫名執著的深津擺了擺手，“不是呦，撿的。”雖然在車站的時候小女生借了醫藥箱對小狗的傷口做了簡單處理，但因為材料缺失問題沒有包紮，而他在訓練尾聲剛一回來就被小田島前輩拎出來體罰，根本來不及進一步處理。

腦海中自動自發浮現小女生把小狗塞進他懷裏，火急火燎趕著在宿舍門禁時間前回去前的囑托，深津的平眉眉尾往下垂了一垂。

這只幼犬對他，可沒有對著小女生時候的友善……

就進校門到籃球館這一小段路，它一直對自己很警戒，仿佛他要有什麽不在它允許範圍內的動作，就立刻撲上來撕咬。

正在深津愁苦的時候，訓練完收拾好滿身汗水的同年級野邊等人結伴來參觀他被體罰。

“深津，跑完了？”

“嗯呦。”

“累吧？一百個折返跑。”

“跟訓練比起來也不算什麽吧。”

“說的也是。”

“發生什麽事了，連訓練都沒參加。”

“很少見啊。”

“還搞了只狗回來。”

“狗呢？”

深津手叉腰，下巴往角落方向一擡。“那裏呦。”

眾人嘩一下圍上去，本來趴著的小狗站起來，發出低鳴。

“這什麽狗？”

“你秋田上學，不知道秋田犬，這是罪過。”

“我來打籃球的，又不是來跟狗玩的。”

“噓，嚇著它了。”

“腳是不是受傷了？”

“好像是。”

“得包紮下吧。”

“誰會呦？”

全場靜。

……“我來吧。”最後是家裏養了兩只秋田犬的松本攬下了這項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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