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三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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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三更合一
想名字的事情， 總算是讓周時譽選擇放棄了。
怎麽說呢。
要是沒有學習知識的周時譽，給兩個孩子取名字的話，估計會往鄉村方向取， 可學習了文化知識的周時譽，取的名字還不如往鄉村方向呢。
這也是個高手。
宋知婉松了口氣，不過她還是挺好奇，為什麽周時譽放棄了， 是因為他發現名字太難取了麽？
等早上吃早飯的時候，周美喜就替她解答了這個疑惑。
做完早飯的周美喜，就開始在那收拾東西。
看她這麽忙碌，宋知婉隨口道：“大姐，你快來吃飯吧，早飯都要涼了。”
“我再找東西呢。”周美喜擺擺手， 讓宋知婉先吃。
這讓宋知婉有些好奇， “找什麽東西？”
周美喜很認真道：“老二畫的符啊……”
話剛落下。
在吃早飯的男人，瘋狂的咳嗽了起來。
宋知婉看向周時譽，拍了拍他的背部， “怎麽了， 吃東西嗆去了？讓你別吃太快太急， 這下好了吧，還跟小孩一樣被嗆去。”
到底是擔心周時譽， 又起身給人倒水。
周美喜還想要繼續說， “也不知道老二是從哪裏學來的，畫的還挺像模像樣，這幾天我都沒怎麽睡好， 正好能放我枕頭底下。”
周時譽喝著水， 又開始咳嗽了。
他瞪了一眼周美喜， “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快點來吃飯，找什麽找，這裏是大院，你再把鄉下那套封建迷信擺上來，是不是想要讓我被人抓小辮子。”
周時譽還補充了一句，“我不信這些，我只信國家和黨。”
周美喜本來還想要說，那你怎麽還畫符呢。
不過看周時譽的樣子，好像不高興了，只能閉了嘴。
宋知婉一開始還沒想明白，等到跟周時譽一起出門的時候，才想明白，忍不住就在那笑了起來。
周時譽面子上掛不住，怕她笑抽過去，只能板著臉去扶她。
“別笑了。”
他昨天都快郁悶死了。
宋知婉嗔了他一眼，總算是止住了笑意，摸了摸肚子，“要是她們知道自己父親，曾經給他們取了個鬼畫符的名字，肯定要感恩大姐，讓你打消了這個念頭。”
周時譽很是無奈，“算了，我這個半吊子文化水平，還是不出來獻醜了，你想好取什麽名字了麽？”
“等孩子生出來了再說，是男是女都還不知道呢，就你瞎著急。”宋知婉很是佛系。
周時譽十分堅定，“肯定是龍鳳胎，你們家有龍鳳胎基因。”
宋知婉不理他了。
這個時候的周團，壓根聽不進去這些。
等盲盒開獎了，再說吧。
兩口子都無所謂生男孩是生女孩，要是兩個都是女兒，周時譽高興的都能蹦跶起來，所以查性別的事情，兩口子都沒有去考慮過，反正生出來是他周時譽和宋知婉的孩子就行。
幹嘛要查性別，查了性別能有什麽不一樣的麽，並沒有，還失了開盲盒時的驚喜。
然而關於這一點，總有人是好奇的。
宋知婉和周時譽分開後，去上班路上就碰到了葉小梅。
葉小梅就是小五的媳婦，兩人結婚沒多久，她就懷上了，月份比宋知婉小兩個月，現在正撐著肚子，在那晾衣服。
最近小五家來了親戚，是葉小梅的媽。
葉小梅就是屬於那種典型的農村媳婦，年紀不大，也就二十歲，人黃黃瘦瘦的，哪怕懷孕看著也挺瘦，性子內向膽小，好幾回宋知婉都看到小五對著她大呼小叫。
對於這點，其實宋知婉對小五挺有意見的。
有些人自己的工作能做好，但對於家庭和妻子，並不是能做到好丈夫的行列，這大概是這個年代男人的通病，宋知婉見過很多這樣的男人。
更能襯的出來周時譽的好。
周時譽也大男子主義，但他對宋知婉卻又是足夠尊重的，兩夫妻的感情好，連劉桂花有時候都和宋知婉說。
“以前覺得周團這人兇巴巴的，娶個媳婦肯定也是這樣，還在想哪家的小媳婦能受得住這樣的脾氣，當初看你嬌滴滴的，感覺你們是真的不配，沒想到娶了你之後，周團是真的對你好，我就沒見過哪家男人是這樣的。”
看著兇的人，不一定就是真的兇。
看著笑呵呵的，也不一定就真的會尊重女性。
小五不就老笑麽，對她們這些嫂子也不錯，但娶了媳婦後，把壞脾氣都給了自己媳婦。
葉小梅看到宋知婉，立馬喊了一聲。
她還有些緊張，抓著自己的布褲，小心翼翼的看宋知婉。
宋知婉對葉小梅也有些憐惜，加上兩家之間的關系還是不錯的，所以她笑著和葉小梅打了招呼，還以醫生口吻囑咐道：“你這肚子也快生了，最後三個月得好好休息，不要太操勞。”
前三月後三月，都是比較關鍵的時期。
要不是看著葉小梅年紀小，身子骨又看著瘦弱，她才開口說的這些。
葉小梅連忙點點頭，她知道宋知婉是個好人。
不過她有別的事情想要問。
就是不知道怎麽開口。
看著宋知婉欲言又止的。
宋知婉瞧她這樣，便道：“小梅，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想要問我？”
是有……
葉小梅更緊張了，她攥著褲腳，半晌後才細若蚊吶的開口，“宋醫生，你……你能幫我檢查一下，孩子的性別麽？”
孩子性別？
宋知婉微微蹙起眉頭，“你都要生了，檢查這個做什麽，等生了不就知道了麽。”
難道檢查出來了，還能有什麽不一樣的麽。
葉小梅不知道該怎麽說，她很害怕自己這胎生的是個女孩，昨晚上她娘就拉著她和她苦口佛心道。
“你好不容易能嫁個軍官，你哥又是在你家那口子下面做事的，要是你這胎是個兒子，你的地位就穩了，我也就能放心了。”
這讓葉小梅的壓力很大。
而且她娘道：“那個周團媳婦，不就是個醫生麽，要不你去檢查檢查，我在這裏也待不了多久，過兩天就要走了，知道你肚子裏是個兒子，我也能放心回去。”
葉小梅不太敢，“宋醫生憑啥給我檢查。”
“我看她挺好說話的，對你也挺照顧，不管行不行，你去問問唄。”老娘攛掇著她。
原本葉小梅還沒有生出這樣的心思，但聽了這話，也有點心動了，這才大著膽子來問的。
見宋知婉這麽說，葉小梅抿唇不語。
她本來就嘴笨。
面對文化人，總有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生怕自己說錯話，惹了人不快。
有些討好型的人格。
宋知婉看她這樣，知道她肯定和劉桂花一樣，怕自己肚子裏是個閨女，這種情況宋知婉看得多了，她在廠辦醫院的婦產科裏，三天兩頭的就有剛懷孕的女職工，或是男職工來找自己的。
就是想要讓她開個後門，幫忙查一查性別。
可查到了又如何呢？
知道是女孩，那就打掉？
那也不現實啊，還是說知道是女孩，之後就對孕婦不上心了？
反正宋知婉不支持這種行為。
她試探性的問道：“是不是小五對你不好？”
要真是的話，那就得找周時譽去談談話了。
葉小梅趕緊搖頭，“沒有沒有，我就是隨便問問，不行就算了，我不打擾你了。”
說完，葉小梅轉頭就走。
宋知婉瞧她這樣，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關於重男輕女的思想觀念，是真的在目前階段很難改變，這是環境因素導致的。
男人力量大，能幹重活，沒有兒子的人家，在農村裏就是等著被人吃絕戶的。
就比如周家，要不是周家兒子多，周美喜這個情況，恐怕盧家早就耍橫了，不至於讓周美喜能逃出來這麽久。
沒有兄弟的女孩家，連個能出頭的人都沒有。
宋知婉解決不了這種現象，只能做自己能做的事情。
不過葉小梅的事情，還是影響到了一點宋知婉的心情。
關於主任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醫院裏大大小小的角落，讓宋知婉意外的是，原本還上班度日的醫生們，現在都開始爭相表現了起來。
特別是內科的汪醫生。
汪常年紀是最大的，在幾個人裏面，他自認為自己也是醫術最高超的，當然除了宋知婉。
雖然汪常不願意承認，但宋知婉在這方面確實很有天賦，可宋知婉是個女人，她憑什麽和自己爭呢，想必上面也不會把這麽重要的位置，讓宋知婉去帶領吧。
更何況宋知婉肚子還這麽大，她一個要生孩子的孕婦，哪有精力去搞這些。
所以在汪常的眼裏，宋知婉壓根不足為懼。
這些醫生同志裏面，讓汪常有些危機感的，反而是齊穎。
雖然齊穎也年輕，但是齊穎是有關系的，關系雖然說是在酒水廠裏，可這裏是廠辦醫院啊，要是酒水廠插一腳的話，說不準還真有可能讓齊穎上去。
汪常把齊穎當成了潛在對手。
回辦公室的時候，正好碰到宋知婉，他跟領導巡視般，朝著宋知婉道：“宋醫生最近工作辛苦了，要是身子不舒服的話，可以早點回去休息。”
她那個肚子，看的汪常都有些羨慕。
聽說是個雙胞胎。
宋知婉見汪常突然這麽和顏悅色，大概是為什麽，心裏多多少少有數，她淡淡笑道：“哪有那麽嬌氣，大家都辛苦。”
“我看你都快要生了吧，醫院裏其實也沒什麽事情，你可以提早休產假。”汪常建議。
雖然他覺得，宋知婉不是自己的對手，但要是能讓宋知婉直接休假走，他會更放心一些。
宋知婉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很是認真道：“汪醫生，醫院怎麽會沒有事情呢，難道汪醫生很清閑？”
汪常：“……”
被噎住了話，汪常也沒了好脾氣，板著臉道：“宋醫生，我好心和你說這些，你要是不樂意休就算了。”
“汪醫生再見。”宋知婉笑瞇瞇的回了一句。
汪常氣呼呼的回了辦公室。
正好碰上楊梅。
汪常像是想到了什麽，問了一句，“最近的住房很緊張麽，我上次申請的住房，到現在都還沒有申請下來。”
他早已經成家，妻子又給他生了兩個兒子，眼看著孩子越來越大了，汪常想著妻子分的單位住不下了，加上酒水廠的住房很寬裕，便去申請了，結果遲遲沒有結果。
楊梅也認為汪常是最有可能當主任的人，所以存了巴結他的心思，道：“哪會呢，我回頭幫你去問問。”
這就是汪常為什麽問楊梅的原因了，他知道楊梅也是有關系的在酒水廠裏。
汪常春風滿面的走了。
宋知婉沒走遠，看楊梅和汪常聊了幾句之後，放下東西就跑了出去。
她其實心裏有些疑惑。
在她看來，家屬樓還是很好申請的，在建造之前，也是比對過酒水廠的崗位人口的，因此在這方面，只會是綽綽有餘，而不會變得緊缺。
那汪常為什麽申請不下來呢，而且還得找楊梅幫忙。
*
關於主任的這個消息。
確實是讓齊科長動了心思。
齊穎回家的時候，齊科長就問了起來，“我聽說你們林主任要調回去南城醫院了？”
齊穎不知道自己父親問這個做什麽，老老實實的點頭，“現在醫院都在討論這個事情，估計沒多久就要走了吧。”
說完。
齊穎疑惑的看向齊科長，“爸，你沒事問這個幹什麽？”
“你難道一點想法都沒有？”齊科長眉頭一蹙，看自己這個傻女兒的樣子，似乎是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難道不知道這個時候，正是她上升的階段麽。
其他醫院，他說不上話，可是廠辦醫院，他還是可以試著操作一下的。
齊穎很納悶，“什麽想法？我唯一的想法就是，不知道誰能做這個主任，其實林主任在我們醫院還挺好的，等他走了，就怕來個做事風格完全不一樣的，那就討厭了。”
至少林國志這個人，還會聽大家的意見，也有真材實料。
她現在就跟李秀梅幾個人想法一樣，最好來個好說話的，或者直接讓宋知婉去做。
要是宋知婉的話，齊穎覺得這個醫院肯定能辦好的。
聽到齊穎的話，齊科長差點沒被她氣死，“你怎麽一點上進心都沒有，你難道沒想過自己去做這個主任麽。”
這個女兒真的一點都不像自己，去了醫院那也是混日子。
齊穎詫異，“爸，你在說什麽，我怎麽可能會做這個主任，我有多少的能力，我自己心裏有數的很，我要是做這個主任，廠辦醫院就等著倒閉吧。”
她對自己很有自知之明。
當然以前確實是沒有，後來跟宋知婉做了朋友之後，齊穎不得不承認，天賦的重要性，而且她也不適合做領導，需要磨練的地方還很多，她還指望多跟著宋知婉學習呢。
在中醫科這塊，齊穎覺得自己待得太閑了，她現在還挺想要跟宋知婉換的。
這麽一想，齊穎覺得要學習經驗，確實是得像宋知婉說的一樣，每個科室都輪過去，到時候自己的經驗不就來了麽。
在課本上學習的東西，並不一定能完全的用到實際中。
畢竟病人的病情，不會完全按照課本上寫的一樣發展，說不準就會有什麽疑難雜癥出來。
齊穎思想開起了小差。
齊科長是真的要被她氣死了，看她還一副神游太空的樣子，就知道她肯定是沒有當回事，虧得他還認為這是個很好的時機。
當然齊科長並不會因為齊穎沒有這個想法，自己也就徹底的放棄了這個想法。
他的位置是到頭了。
可他不希望自己這個女兒的前途，也就這麽看到頭。
齊科長嚴肅了起來，“你要是一直都抱有這種想法，那你這個人也就廢了，這個主任你必須要給我去爭取，任何事情還沒有開始做，你就認為自己不行，我怎麽會生出你這種女兒。”
齊穎很郁悶。
她雖然表達了自己並沒有這個心思，但齊科長顯然不是這麽想的，他說完這些之後，家裏就多了很多要請客吃飯的人。
齊穎知道這是齊科長在為自己鋪路。
可為什麽她的父親，從來沒有問過她要不要呢。
前面的二十幾年，齊穎都是為了齊科長的目標去活的，可後面的日子，能不能讓她自己做主？
不僅如此，齊科長還約了衛生局的人來吃飯，衛生局的史副主任，有個兒子年紀和齊穎差不多，還沒有結婚，反正就搭上線了。
想要讓兩人見見面。
齊穎並不知道這個事情，回家吃飯的時候，家裏突然多了幾個陌生人，還有個跟自己差不多年紀的男人在，長得瘦瘦弱弱的，很弱不禁風，感覺一拳過去，能被打壞。
對方很靦腆。
齊穎長得不差，對方一眼就看中了，和她說句話臉都能紅。
一頓飯下來，齊穎還能有什麽不明白的呢。
等客人一走，齊穎就和齊科長吵架了。
“爸，你這是什麽意思，現在是不是我的婚事，我都不能做主了，你突然帶個病懨懨的男人回來，這是想要我嫁過去做寡婦呢？”
齊科長一巴掌就甩了過來。
齊穎不敢置信的看向齊科長。
雖然齊科長總是對齊穎很嚴格，但真正動手卻幾乎沒有，反正最後的結果就是，齊穎哭著跑了出去。
齊科長煩躁的很。
朝著齊母怒道：“都是你把她寵壞了，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好，她怎麽就不明白呢。”
他就這麽一個閨女，難道還會害了齊穎不成麽。
史副主任的兒子史建明，雖然說身子看著是弱了點，但是人家家裏好啊，往後還能幫到齊穎，特別是這一回的主任，只要史副主任使使力，那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齊穎怎麽就不懂呢！
齊母嘆了口氣，憂心忡忡的，“也不知道小穎能去哪。”
齊穎能去哪裏呢。
當然是跑到了王英那去了。
王英今天下廚做飯，招待宋知婉幾人，她們剛吃著飯呢，齊穎就帶著巴掌印來了。
瞧見她這樣，王英擰起眉頭，“發生什麽事情了，你今天不是在家裏吃飯麽。”
她也叫過齊穎，不過齊穎說家裏有客人，要讓她回去，結果這就跑來了？
齊穎一肚子的氣，上了桌之後，就猛喝了一口桌子上的酒。
看她這樣，宋知婉道：“你這是要借酒消愁呢？”
王英去給煮了雞蛋，用手帕包了起來，毫不留情的上手揉齊穎的臉。
齊穎哎喲了一聲，瞪了一眼王英，“我這是臉，又不是面團，你這麽用力幹嘛。”
“還想不想消腫了，自己拿著。”王英懶得慣她。
李秀梅是八卦愛好者，實在是好奇，“齊醫生，你到底是怎麽了，誰打你啊。”
齊穎：“我爸唄。”
李梅秀：“你爸幹啥打你，你做什麽壞事了。”
齊穎嘆口氣，“就是因為沒做壞事，所以才打我的。”
李梅秀：“？”
好深奧啊。
揉的差不多了。
齊穎把雞蛋一放，又開始傷春悲秋了起來，“家裏日子是真的沒法過了，你們說林主任沒事情好端端的幹嘛要走，這不是給我找麻煩麽。”
這話一出。
宋知婉就聽明白了，她笑道：“看來齊科長是對主任的位置有想法。”
“誰說不是呢，但我是能做主任的人麽，我爸真的是給我找麻煩，非要我競爭，這段時間家裏天天請客，今天都想要把我賣了，我十分激烈的反抗，就被打了。”齊穎無語問蒼天。
她不是沒有上進心，只是這段時間，她更明白了一個道理。
只有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坐在這個位置上，才能夠發揮出最大的能力，她難道真的不想做主任麽，誰會不想往上升啊，但是也得看自己有幾斤幾兩。
齊穎想著等自己再厲害些，到時候去爭取不就行了麽。
可惜啊。
自己很有自知之明，可她的老父親沒有。
宋知婉倒是能理解齊科長的行為，不過……
她看向齊穎，“把你賣了是什麽意思？”
齊穎：“今天來吃飯的你們知道是誰麽，衛生局的史副主任，他帶著兒子來的。”
“相親？”李梅秀聽懂了，畢竟她一直都在相親。
不過人跟人是真的不一樣，齊穎相親的對象條件還挺好，而自己找個男同志都困難。
李梅秀現在和尹大海已經確定了關系，只要尹大海能留在城裏，兩人就決定結婚了。
這一次學習班後。
尹大海沒有回去村裏，而是選擇在廠辦醫院，一是因為自己也不想回去，二也是為了李梅秀。
齊穎點頭，“可我對那個史建明一點興趣都沒有。”
誰都知道齊穎喜歡的是大壯，可惜大壯最後還是選擇回了王家屯。
齊穎在他走之前，試圖挽留過。
可大壯朝著她搖頭，“齊醫生，我們不適合，你值得更好的人。”
而他，有屬於自己的使命。
齊穎為此還消磨過很長一段時間。
還是後來才想明白，或許有些人真的只會是過客。
雖然她心裏還是喜歡大壯，但是她更清楚，自己不會為了大壯去鄉下生活，大壯也不會為了她留在城裏。
很多時候，喜歡並非就能勇往直前。
兩個人的感情基礎並不多，既然各有各的道路要走，到現在這樣，或許是最好的。
不過現在的齊穎，更封心絕愛了。
宋知婉倒是覺得不如接觸接觸，“你反正也已經想清楚了，不跟大壯再糾纏，你總要結婚的，接觸接觸新的人不更好麽。”
齊穎翻了個白眼，“你不知道那個史建明，長得都快嗝屁了一樣，那身子骨瘦的很，我就實話實說，說了一句嫁過去要做寡婦，我爸就打我了。”
宋知婉幾人：“……”
有時候挨打，也不是沒道理的。
王英瞥了她一眼，“就你嘴賤，你自己還是個醫生呢，這麽說人家好意思麽你。”
齊穎嘀咕道：“那我不是生氣麽，我爸都沒有和我說，就把人帶回家了，我忍著氣等客人走了，才說的。”
看齊科長的動作這麽大。
李梅秀感慨，“有個好爹很重要啊，你爸也是為了你好，這一次主任的位置，大家都蠢蠢欲動，也不知道能花落誰家，現在好像支持汪醫生的人特別多。”
例如楊梅和楊倩。
兩人現在動不動就往汪常那邊跑，反正關系好的很。
至於林國志，像是看不到這些情況一樣，照常上下班，也沒有提到底是誰接替他的位置。
上面不著急，反而是下面的人心思多。
宋知婉本來也想過這件事情，後來在周時譽的開導下，就想開了。
反正做不做，對她來說，問題都不大。
等一頓飯結束，李梅秀才宣布了重磅消息，“我和大海領證了。”
現在結婚很簡單，領個證就成，至於辦婚禮是可以略過的。
宋知婉幾個自然是恭喜她，“不聲不吭做大事啊，怎麽也不提早說一聲。”
李梅秀嘆口氣，並沒有那麽的高興。
現在很重要的一個問題體現了。
尹大海留在了廠辦醫院，但是他在這裏沒有房，住的地方還是從宿舍樓那邊分出來的，酒水廠的家屬樓，廠辦醫院的人是靠後安排的。
現在兩夫妻雖然結婚了，但是還得分開住。
李梅秀道：“結婚跟沒結婚也差不多，大海沒房子，我們現在還得分開住。”
尹大海倒是可以去李梅秀家住，不過李家也不大，要是尹大海這麽一住，就更擠了。
加上尹大海還是挺要面子的，不肯去李梅秀家住，但是這麽下去不是回事啊。
宋知婉問：“要不要申請家屬樓試試？”
畢竟王英都申請到了。
李梅秀搖頭，“阿英能申請到是因為她是在宣傳科做事，算是酒水廠直轄的，可廠辦醫院不算是，住房肯定是要先緊著點其他人。”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尹大海現在是在廠辦醫院，相當於實習的階段。
至少得等尹大海的實習階段過了，真的能留在廠辦醫院再說。
宋知婉蹙眉，“但是你可以申請。”
李梅秀是正兒八經的從南城醫院過來的，要申請個房子還不容易麽。
這塊地重新建造的筒子樓，照理算起來，足夠酒水廠的員工居住了。
這個事情，王英倒是知道。
“我進來的早，算是撿了便宜，當時大家都在等著住進來，所以沒有動別的心思，後來我發現，一個廠裏的夫妻，或者是一家的，竟然偷偷的申請了兩套，有一套則是給其他的親戚住。”
宋知婉有些意外，“這也能申請下來？”
王英道：“剛開始廠裏建造這個筒子樓就是為了住房能滿足廠裏的職工，再有空房的情況下，基本上都會答應，只要人口超過一家四口的，家裏還是雙職工的，就能另外申請了。”
這原本是比較人性化的。
但是卻被有些人鉆了空子。
當然不是沒有一家七八口的，甚至有些就是七八口擠在一個小屋子裏，隔成了好幾塊，能睡就成。
反而那些原本家裏人口不多的雙職工，卻想著自家能申請兩套，為什麽不去申請呢，於是她們就私底下售賣這種名額。
由自己去申請，這樣一來，她們就能有額外的錢了。
這個辦法確實是好。
但也讓原本很充足的房子，瞬間變得緊張了起來。
正是因為這之後，住房就變得難申請了。
大多數的單身漢，都是被安排去了原先的舊樓居住，新樓的話，已經差不多滿了，要空出一間來，就得重新調整住房。
可都住進來了，要調整談何容易呢。
齊穎聽了就有些生氣，“本來是好事，怎麽還能鉆這方面的空子，真不怕遭天譴是麽。”
“她們能怕什麽，外面想要住進來的人不少，一套住所一個月能有五塊錢的收入呢。”王英回了句。
一個月的工資，也才十幾二十塊，一個月五塊的房租，不算便宜了，但還是有很多人心動。
畢竟酒水廠的環境各方面都好啊。
更何況外面的房子也不好租，價格也便宜不到哪裏去。
宋知婉看向王英，聽出了話裏的不對勁，“就沒有人去舉報麽？”
總有人是吃了虧的。
王英道：“有是有，但是大多數都是新人，老人都已經住進來了，哪裏還管其他人怎麽幹的，而且這件事情是人事那邊負責的，人事那邊的人沒有當回事，加上大家雖然鉆了空子，卻也真的是按照規章制度來辦的，誰也沒辦法。”
原本王英是不知道這些的。
不過偏偏有人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她年紀輕、資歷淺，是踩著福利進來的，又一個人住這麽大的房子，總有人想要她這套房子能空出來。
給王英說，只要她願意搬去宿舍樓，就給她一個月三塊錢。
把名單讓出來的意思。
王英這才知道事情已經惡劣到這種地步了。
宋知婉抿唇，“這麽下去可不行。”
李梅秀也有些著急，她結婚了總不能跟人一直分居吧，她道：“能怎麽處理一下麽，我就想申請一個房子下來，怎麽能這麽難啊。”
“要不我這套讓給你。”王英想了想道。
她現在大多數是一個人，劉媽偶爾會來。
比起自己來說，李梅秀顯然更需要。
聽到王英的話，李梅秀猶豫了一下，隨即搖頭，“不行，這是你的，讓給我怎麽行，這種話你不要再說了。”
宋知婉也道：“梅秀說的沒錯，你這麽讓，也是助長了這種風氣，本來這是一件好事，但有人在私底下辦成了壞事，如果不整頓的話，之後住房問題又會嚴峻起來。”
本來建造新的家屬樓，就是為了解決住房問題，可這會兒又成了新的問題。
有人在其中斂財，行為就變得很惡劣了。
那之前在汪常和楊梅那的談話，就能明白是什麽意思了，看來汪常的申請也沒有申請下來，所以想到了去求助楊梅。
楊梅的關系是在工會那邊。
宋知婉覺得這個事情能處理。
王英聽出了她話裏的意思，“這事情咱們要管？”
那會得罪很多人。
至少有一批雙職工，肯定會心裏有怨言了。
宋知婉笑了笑，“管呢肯定是要管的，但是這事情咱們不要出頭，讓別人出頭去做。”
“誰啊？”幾人異口同聲的問她。
宋知婉說了個名字。
齊穎立馬皺起了眉頭，“她能去管？”
“試試，不試怎麽知道。”宋知婉回了句。
宋知婉也不是想多管閑事，只是這個事情要是一直下去，總會影響到很多方面，她還打算把周美喜安排進來，以後這邊的住房肯定也會牽扯到。
要是一直長此以往下去，情況肯定會變得更覆雜。
更何況，廠子裏的蛀蟲，早點扯出來。
對她們也是有益的。
宋知婉私底下和王英又聊了聊，“你在酒水廠待了也有段時間了，有想過在往上爬一爬麽？”
王英之前就跟宋知婉開誠布公的聊過，知道宋知婉的想法，她本人也是很有野心的。
她眼神堅定了幾分，語氣還很狂，“這個事情辦好了，我就得了民心，從宣傳科跳到工會，做個科長總不成問題吧。”
宋知婉就知道，自己沒看錯王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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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名字的事情， 總算是讓周時譽選擇放棄了。
怎麽說呢。
要是沒有學習知識的周時譽，給兩個孩子取名字的話，估計會往鄉村方向取， 可學習了文化知識的周時譽，取的名字還不如往鄉村方向呢。
這也是個高手。
宋知婉松了口氣，不過她還是挺好奇，為什麽周時譽放棄了， 是因為他發現名字太難取了麽？
等早上吃早飯的時候，周美喜就替她解答了這個疑惑。
做完早飯的周美喜，就開始在那收拾東西。
看她這麽忙碌，宋知婉隨口道：“大姐，你快來吃飯吧，早飯都要涼了。”
“我再找東西呢。”周美喜擺擺手， 讓宋知婉先吃。
這讓宋知婉有些好奇， “找什麽東西？”
周美喜很認真道：“老二畫的符啊……”
話剛落下。
在吃早飯的男人，瘋狂的咳嗽了起來。
宋知婉看向周時譽，拍了拍他的背部， “怎麽了， 吃東西嗆去了？讓你別吃太快太急， 這下好了吧，還跟小孩一樣被嗆去。”
到底是擔心周時譽， 又起身給人倒水。
周美喜還想要繼續說， “也不知道老二是從哪裏學來的，畫的還挺像模像樣，這幾天我都沒怎麽睡好， 正好能放我枕頭底下。”
周時譽喝著水， 又開始咳嗽了。
他瞪了一眼周美喜， “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快點來吃飯，找什麽找，這裏是大院，你再把鄉下那套封建迷信擺上來，是不是想要讓我被人抓小辮子。”
周時譽還補充了一句，“我不信這些，我只信國家和黨。”
周美喜本來還想要說，那你怎麽還畫符呢。
不過看周時譽的樣子，好像不高興了，只能閉了嘴。
宋知婉一開始還沒想明白，等到跟周時譽一起出門的時候，才想明白，忍不住就在那笑了起來。
周時譽面子上掛不住，怕她笑抽過去，只能板著臉去扶她。
“別笑了。”
他昨天都快郁悶死了。
宋知婉嗔了他一眼，總算是止住了笑意，摸了摸肚子，“要是她們知道自己父親，曾經給他們取了個鬼畫符的名字，肯定要感恩大姐，讓你打消了這個念頭。”
周時譽很是無奈，“算了，我這個半吊子文化水平，還是不出來獻醜了，你想好取什麽名字了麽？”
“等孩子生出來了再說，是男是女都還不知道呢，就你瞎著急。”宋知婉很是佛系。
周時譽十分堅定，“肯定是龍鳳胎，你們家有龍鳳胎基因。”
宋知婉不理他了。
這個時候的周團，壓根聽不進去這些。
等盲盒開獎了，再說吧。
兩口子都無所謂生男孩是生女孩，要是兩個都是女兒，周時譽高興的都能蹦跶起來，所以查性別的事情，兩口子都沒有去考慮過，反正生出來是他周時譽和宋知婉的孩子就行。
幹嘛要查性別，查了性別能有什麽不一樣的麽，並沒有，還失了開盲盒時的驚喜。
然而關於這一點，總有人是好奇的。
宋知婉和周時譽分開後，去上班路上就碰到了葉小梅。
葉小梅就是小五的媳婦，兩人結婚沒多久，她就懷上了，月份比宋知婉小兩個月，現在正撐著肚子，在那晾衣服。
最近小五家來了親戚，是葉小梅的媽。
葉小梅就是屬於那種典型的農村媳婦，年紀不大，也就二十歲，人黃黃瘦瘦的，哪怕懷孕看著也挺瘦，性子內向膽小，好幾回宋知婉都看到小五對著她大呼小叫。
對於這點，其實宋知婉對小五挺有意見的。
有些人自己的工作能做好，但對於家庭和妻子，並不是能做到好丈夫的行列，這大概是這個年代男人的通病，宋知婉見過很多這樣的男人。
更能襯的出來周時譽的好。
周時譽也大男子主義，但他對宋知婉卻又是足夠尊重的，兩夫妻的感情好，連劉桂花有時候都和宋知婉說。
“以前覺得周團這人兇巴巴的，娶個媳婦肯定也是這樣，還在想哪家的小媳婦能受得住這樣的脾氣，當初看你嬌滴滴的，感覺你們是真的不配，沒想到娶了你之後，周團是真的對你好，我就沒見過哪家男人是這樣的。”
看著兇的人，不一定就是真的兇。
看著笑呵呵的，也不一定就真的會尊重女性。
小五不就老笑麽，對她們這些嫂子也不錯，但娶了媳婦後，把壞脾氣都給了自己媳婦。
葉小梅看到宋知婉，立馬喊了一聲。
她還有些緊張，抓著自己的布褲，小心翼翼的看宋知婉。
宋知婉對葉小梅也有些憐惜，加上兩家之間的關系還是不錯的，所以她笑著和葉小梅打了招呼，還以醫生口吻囑咐道：“你這肚子也快生了，最後三個月得好好休息，不要太操勞。”
前三月後三月，都是比較關鍵的時期。
要不是看著葉小梅年紀小，身子骨又看著瘦弱，她才開口說的這些。
葉小梅連忙點點頭，她知道宋知婉是個好人。
不過她有別的事情想要問。
就是不知道怎麽開口。
看著宋知婉欲言又止的。
宋知婉瞧她這樣，便道：“小梅，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想要問我？”
是有……
葉小梅更緊張了，她攥著褲腳，半晌後才細若蚊吶的開口，“宋醫生，你……你能幫我檢查一下，孩子的性別麽？”
孩子性別？
宋知婉微微蹙起眉頭，“你都要生了，檢查這個做什麽，等生了不就知道了麽。”
難道檢查出來了，還能有什麽不一樣的麽。
葉小梅不知道該怎麽說，她很害怕自己這胎生的是個女孩，昨晚上她娘就拉著她和她苦口佛心道。
“你好不容易能嫁個軍官，你哥又是在你家那口子下面做事的，要是你這胎是個兒子，你的地位就穩了，我也就能放心了。”
這讓葉小梅的壓力很大。
而且她娘道：“那個周團媳婦，不就是個醫生麽，要不你去檢查檢查，我在這裏也待不了多久，過兩天就要走了，知道你肚子裏是個兒子，我也能放心回去。”
葉小梅不太敢，“宋醫生憑啥給我檢查。”
“我看她挺好說話的，對你也挺照顧，不管行不行，你去問問唄。”老娘攛掇著她。
原本葉小梅還沒有生出這樣的心思，但聽了這話，也有點心動了，這才大著膽子來問的。
見宋知婉這麽說，葉小梅抿唇不語。
她本來就嘴笨。
面對文化人，總有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生怕自己說錯話，惹了人不快。
有些討好型的人格。
宋知婉看她這樣，知道她肯定和劉桂花一樣，怕自己肚子裏是個閨女，這種情況宋知婉看得多了，她在廠辦醫院的婦產科裏，三天兩頭的就有剛懷孕的女職工，或是男職工來找自己的。
就是想要讓她開個後門，幫忙查一查性別。
可查到了又如何呢？
知道是女孩，那就打掉？
那也不現實啊，還是說知道是女孩，之後就對孕婦不上心了？
反正宋知婉不支持這種行為。
她試探性的問道：“是不是小五對你不好？”
要真是的話，那就得找周時譽去談談話了。
葉小梅趕緊搖頭，“沒有沒有，我就是隨便問問，不行就算了，我不打擾你了。”
說完，葉小梅轉頭就走。
宋知婉瞧她這樣，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關於重男輕女的思想觀念，是真的在目前階段很難改變，這是環境因素導致的。
男人力量大，能幹重活，沒有兒子的人家，在農村裏就是等著被人吃絕戶的。
就比如周家，要不是周家兒子多，周美喜這個情況，恐怕盧家早就耍橫了，不至於讓周美喜能逃出來這麽久。
沒有兄弟的女孩家，連個能出頭的人都沒有。
宋知婉解決不了這種現象，只能做自己能做的事情。
不過葉小梅的事情，還是影響到了一點宋知婉的心情。
關於主任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醫院裏大大小小的角落，讓宋知婉意外的是，原本還上班度日的醫生們，現在都開始爭相表現了起來。
特別是內科的汪醫生。
汪常年紀是最大的，在幾個人裏面，他自認為自己也是醫術最高超的，當然除了宋知婉。
雖然汪常不願意承認，但宋知婉在這方面確實很有天賦，可宋知婉是個女人，她憑什麽和自己爭呢，想必上面也不會把這麽重要的位置，讓宋知婉去帶領吧。
更何況宋知婉肚子還這麽大，她一個要生孩子的孕婦，哪有精力去搞這些。
所以在汪常的眼裏，宋知婉壓根不足為懼。
這些醫生同志裏面，讓汪常有些危機感的，反而是齊穎。
雖然齊穎也年輕，但是齊穎是有關系的，關系雖然說是在酒水廠裏，可這裏是廠辦醫院啊，要是酒水廠插一腳的話，說不準還真有可能讓齊穎上去。
汪常把齊穎當成了潛在對手。
回辦公室的時候，正好碰到宋知婉，他跟領導巡視般，朝著宋知婉道：“宋醫生最近工作辛苦了，要是身子不舒服的話，可以早點回去休息。”
她那個肚子，看的汪常都有些羨慕。
聽說是個雙胞胎。
宋知婉見汪常突然這麽和顏悅色，大概是為什麽，心裏多多少少有數，她淡淡笑道：“哪有那麽嬌氣，大家都辛苦。”
“我看你都快要生了吧，醫院裏其實也沒什麽事情，你可以提早休產假。”汪常建議。
雖然他覺得，宋知婉不是自己的對手，但要是能讓宋知婉直接休假走，他會更放心一些。
宋知婉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很是認真道：“汪醫生，醫院怎麽會沒有事情呢，難道汪醫生很清閑？”
汪常：“……”
被噎住了話，汪常也沒了好脾氣，板著臉道：“宋醫生，我好心和你說這些，你要是不樂意休就算了。”
“汪醫生再見。”宋知婉笑瞇瞇的回了一句。
汪常氣呼呼的回了辦公室。
正好碰上楊梅。
汪常像是想到了什麽，問了一句，“最近的住房很緊張麽，我上次申請的住房，到現在都還沒有申請下來。”
他早已經成家，妻子又給他生了兩個兒子，眼看著孩子越來越大了，汪常想著妻子分的單位住不下了，加上酒水廠的住房很寬裕，便去申請了，結果遲遲沒有結果。
楊梅也認為汪常是最有可能當主任的人，所以存了巴結他的心思，道：“哪會呢，我回頭幫你去問問。”
這就是汪常為什麽問楊梅的原因了，他知道楊梅也是有關系的在酒水廠裏。
汪常春風滿面的走了。
宋知婉沒走遠，看楊梅和汪常聊了幾句之後，放下東西就跑了出去。
她其實心裏有些疑惑。
在她看來，家屬樓還是很好申請的，在建造之前，也是比對過酒水廠的崗位人口的，因此在這方面，只會是綽綽有餘，而不會變得緊缺。
那汪常為什麽申請不下來呢，而且還得找楊梅幫忙。
*
關於主任的這個消息。
確實是讓齊科長動了心思。
齊穎回家的時候，齊科長就問了起來，“我聽說你們林主任要調回去南城醫院了？”
齊穎不知道自己父親問這個做什麽，老老實實的點頭，“現在醫院都在討論這個事情，估計沒多久就要走了吧。”
說完。
齊穎疑惑的看向齊科長，“爸，你沒事問這個幹什麽？”
“你難道一點想法都沒有？”齊科長眉頭一蹙，看自己這個傻女兒的樣子，似乎是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難道不知道這個時候，正是她上升的階段麽。
其他醫院，他說不上話，可是廠辦醫院，他還是可以試著操作一下的。
齊穎很納悶，“什麽想法？我唯一的想法就是，不知道誰能做這個主任，其實林主任在我們醫院還挺好的，等他走了，就怕來個做事風格完全不一樣的，那就討厭了。”
至少林國志這個人，還會聽大家的意見，也有真材實料。
她現在就跟李秀梅幾個人想法一樣，最好來個好說話的，或者直接讓宋知婉去做。
要是宋知婉的話，齊穎覺得這個醫院肯定能辦好的。
聽到齊穎的話，齊科長差點沒被她氣死，“你怎麽一點上進心都沒有，你難道沒想過自己去做這個主任麽。”
這個女兒真的一點都不像自己，去了醫院那也是混日子。
齊穎詫異，“爸，你在說什麽，我怎麽可能會做這個主任，我有多少的能力，我自己心裏有數的很，我要是做這個主任，廠辦醫院就等著倒閉吧。”
她對自己很有自知之明。
當然以前確實是沒有，後來跟宋知婉做了朋友之後，齊穎不得不承認，天賦的重要性，而且她也不適合做領導，需要磨練的地方還很多，她還指望多跟著宋知婉學習呢。
在中醫科這塊，齊穎覺得自己待得太閑了，她現在還挺想要跟宋知婉換的。
這麽一想，齊穎覺得要學習經驗，確實是得像宋知婉說的一樣，每個科室都輪過去，到時候自己的經驗不就來了麽。
在課本上學習的東西，並不一定能完全的用到實際中。
畢竟病人的病情，不會完全按照課本上寫的一樣發展，說不準就會有什麽疑難雜癥出來。
齊穎思想開起了小差。
齊科長是真的要被她氣死了，看她還一副神游太空的樣子，就知道她肯定是沒有當回事，虧得他還認為這是個很好的時機。
當然齊科長並不會因為齊穎沒有這個想法，自己也就徹底的放棄了這個想法。
他的位置是到頭了。
可他不希望自己這個女兒的前途，也就這麽看到頭。
齊科長嚴肅了起來，“你要是一直都抱有這種想法，那你這個人也就廢了，這個主任你必須要給我去爭取，任何事情還沒有開始做，你就認為自己不行，我怎麽會生出你這種女兒。”
齊穎很郁悶。
她雖然表達了自己並沒有這個心思，但齊科長顯然不是這麽想的，他說完這些之後，家裏就多了很多要請客吃飯的人。
齊穎知道這是齊科長在為自己鋪路。
可為什麽她的父親，從來沒有問過她要不要呢。
前面的二十幾年，齊穎都是為了齊科長的目標去活的，可後面的日子，能不能讓她自己做主？
不僅如此，齊科長還約了衛生局的人來吃飯，衛生局的史副主任，有個兒子年紀和齊穎差不多，還沒有結婚，反正就搭上線了。
想要讓兩人見見面。
齊穎並不知道這個事情，回家吃飯的時候，家裏突然多了幾個陌生人，還有個跟自己差不多年紀的男人在，長得瘦瘦弱弱的，很弱不禁風，感覺一拳過去，能被打壞。
對方很靦腆。
齊穎長得不差，對方一眼就看中了，和她說句話臉都能紅。
一頓飯下來，齊穎還能有什麽不明白的呢。
等客人一走，齊穎就和齊科長吵架了。
“爸，你這是什麽意思，現在是不是我的婚事，我都不能做主了，你突然帶個病懨懨的男人回來，這是想要我嫁過去做寡婦呢？”
齊科長一巴掌就甩了過來。
齊穎不敢置信的看向齊科長。
雖然齊科長總是對齊穎很嚴格，但真正動手卻幾乎沒有，反正最後的結果就是，齊穎哭著跑了出去。
齊科長煩躁的很。
朝著齊母怒道：“都是你把她寵壞了，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好，她怎麽就不明白呢。”
他就這麽一個閨女，難道還會害了齊穎不成麽。
史副主任的兒子史建明，雖然說身子看著是弱了點，但是人家家裏好啊，往後還能幫到齊穎，特別是這一回的主任，只要史副主任使使力，那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齊穎怎麽就不懂呢！
齊母嘆了口氣，憂心忡忡的，“也不知道小穎能去哪。”
齊穎能去哪裏呢。
當然是跑到了王英那去了。
王英今天下廚做飯，招待宋知婉幾人，她們剛吃著飯呢，齊穎就帶著巴掌印來了。
瞧見她這樣，王英擰起眉頭，“發生什麽事情了，你今天不是在家裏吃飯麽。”
她也叫過齊穎，不過齊穎說家裏有客人，要讓她回去，結果這就跑來了？
齊穎一肚子的氣，上了桌之後，就猛喝了一口桌子上的酒。
看她這樣，宋知婉道：“你這是要借酒消愁呢？”
王英去給煮了雞蛋，用手帕包了起來，毫不留情的上手揉齊穎的臉。
齊穎哎喲了一聲，瞪了一眼王英，“我這是臉，又不是面團，你這麽用力幹嘛。”
“還想不想消腫了，自己拿著。”王英懶得慣她。
李秀梅是八卦愛好者，實在是好奇，“齊醫生，你到底是怎麽了，誰打你啊。”
齊穎：“我爸唄。”
李梅秀：“你爸幹啥打你，你做什麽壞事了。”
齊穎嘆口氣，“就是因為沒做壞事，所以才打我的。”
李梅秀：“？”
好深奧啊。
揉的差不多了。
齊穎把雞蛋一放，又開始傷春悲秋了起來，“家裏日子是真的沒法過了，你們說林主任沒事情好端端的幹嘛要走，這不是給我找麻煩麽。”
這話一出。
宋知婉就聽明白了，她笑道：“看來齊科長是對主任的位置有想法。”
“誰說不是呢，但我是能做主任的人麽，我爸真的是給我找麻煩，非要我競爭，這段時間家裏天天請客，今天都想要把我賣了，我十分激烈的反抗，就被打了。”齊穎無語問蒼天。
她不是沒有上進心，只是這段時間，她更明白了一個道理。
只有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坐在這個位置上，才能夠發揮出最大的能力，她難道真的不想做主任麽，誰會不想往上升啊，但是也得看自己有幾斤幾兩。
齊穎想著等自己再厲害些，到時候去爭取不就行了麽。
可惜啊。
自己很有自知之明，可她的老父親沒有。
宋知婉倒是能理解齊科長的行為，不過……
她看向齊穎，“把你賣了是什麽意思？”
齊穎：“今天來吃飯的你們知道是誰麽，衛生局的史副主任，他帶著兒子來的。”
“相親？”李梅秀聽懂了，畢竟她一直都在相親。
不過人跟人是真的不一樣，齊穎相親的對象條件還挺好，而自己找個男同志都困難。
李梅秀現在和尹大海已經確定了關系，只要尹大海能留在城裏，兩人就決定結婚了。
這一次學習班後。
尹大海沒有回去村裏，而是選擇在廠辦醫院，一是因為自己也不想回去，二也是為了李梅秀。
齊穎點頭，“可我對那個史建明一點興趣都沒有。”
誰都知道齊穎喜歡的是大壯，可惜大壯最後還是選擇回了王家屯。
齊穎在他走之前，試圖挽留過。
可大壯朝著她搖頭，“齊醫生，我們不適合，你值得更好的人。”
而他，有屬於自己的使命。
齊穎為此還消磨過很長一段時間。
還是後來才想明白，或許有些人真的只會是過客。
雖然她心裏還是喜歡大壯，但是她更清楚，自己不會為了大壯去鄉下生活，大壯也不會為了她留在城裏。
很多時候，喜歡並非就能勇往直前。
兩個人的感情基礎並不多，既然各有各的道路要走，到現在這樣，或許是最好的。
不過現在的齊穎，更封心絕愛了。
宋知婉倒是覺得不如接觸接觸，“你反正也已經想清楚了，不跟大壯再糾纏，你總要結婚的，接觸接觸新的人不更好麽。”
齊穎翻了個白眼，“你不知道那個史建明，長得都快嗝屁了一樣，那身子骨瘦的很，我就實話實說，說了一句嫁過去要做寡婦，我爸就打我了。”
宋知婉幾人：“……”
有時候挨打，也不是沒道理的。
王英瞥了她一眼，“就你嘴賤，你自己還是個醫生呢，這麽說人家好意思麽你。”
齊穎嘀咕道：“那我不是生氣麽，我爸都沒有和我說，就把人帶回家了，我忍著氣等客人走了，才說的。”
看齊科長的動作這麽大。
李梅秀感慨，“有個好爹很重要啊，你爸也是為了你好，這一次主任的位置，大家都蠢蠢欲動，也不知道能花落誰家，現在好像支持汪醫生的人特別多。”
例如楊梅和楊倩。
兩人現在動不動就往汪常那邊跑，反正關系好的很。
至於林國志，像是看不到這些情況一樣，照常上下班，也沒有提到底是誰接替他的位置。
上面不著急，反而是下面的人心思多。
宋知婉本來也想過這件事情，後來在周時譽的開導下，就想開了。
反正做不做，對她來說，問題都不大。
等一頓飯結束，李梅秀才宣布了重磅消息，“我和大海領證了。”
現在結婚很簡單，領個證就成，至於辦婚禮是可以略過的。
宋知婉幾個自然是恭喜她，“不聲不吭做大事啊，怎麽也不提早說一聲。”
李梅秀嘆口氣，並沒有那麽的高興。
現在很重要的一個問題體現了。
尹大海留在了廠辦醫院，但是他在這裏沒有房，住的地方還是從宿舍樓那邊分出來的，酒水廠的家屬樓，廠辦醫院的人是靠後安排的。
現在兩夫妻雖然結婚了，但是還得分開住。
李梅秀道：“結婚跟沒結婚也差不多，大海沒房子，我們現在還得分開住。”
尹大海倒是可以去李梅秀家住，不過李家也不大，要是尹大海這麽一住，就更擠了。
加上尹大海還是挺要面子的，不肯去李梅秀家住，但是這麽下去不是回事啊。
宋知婉問：“要不要申請家屬樓試試？”
畢竟王英都申請到了。
李梅秀搖頭，“阿英能申請到是因為她是在宣傳科做事，算是酒水廠直轄的，可廠辦醫院不算是，住房肯定是要先緊著點其他人。”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尹大海現在是在廠辦醫院，相當於實習的階段。
至少得等尹大海的實習階段過了，真的能留在廠辦醫院再說。
宋知婉蹙眉，“但是你可以申請。”
李梅秀是正兒八經的從南城醫院過來的，要申請個房子還不容易麽。
這塊地重新建造的筒子樓，照理算起來，足夠酒水廠的員工居住了。
這個事情，王英倒是知道。
“我進來的早，算是撿了便宜，當時大家都在等著住進來，所以沒有動別的心思，後來我發現，一個廠裏的夫妻，或者是一家的，竟然偷偷的申請了兩套，有一套則是給其他的親戚住。”
宋知婉有些意外，“這也能申請下來？”
王英道：“剛開始廠裏建造這個筒子樓就是為了住房能滿足廠裏的職工，再有空房的情況下，基本上都會答應，只要人口超過一家四口的，家裏還是雙職工的，就能另外申請了。”
這原本是比較人性化的。
但是卻被有些人鉆了空子。
當然不是沒有一家七八口的，甚至有些就是七八口擠在一個小屋子裏，隔成了好幾塊，能睡就成。
反而那些原本家裏人口不多的雙職工，卻想著自家能申請兩套，為什麽不去申請呢，於是她們就私底下售賣這種名額。
由自己去申請，這樣一來，她們就能有額外的錢了。
這個辦法確實是好。
但也讓原本很充足的房子，瞬間變得緊張了起來。
正是因為這之後，住房就變得難申請了。
大多數的單身漢，都是被安排去了原先的舊樓居住，新樓的話，已經差不多滿了，要空出一間來，就得重新調整住房。
可都住進來了，要調整談何容易呢。
齊穎聽了就有些生氣，“本來是好事，怎麽還能鉆這方面的空子，真不怕遭天譴是麽。”
“她們能怕什麽，外面想要住進來的人不少，一套住所一個月能有五塊錢的收入呢。”王英回了句。
一個月的工資，也才十幾二十塊，一個月五塊的房租，不算便宜了，但還是有很多人心動。
畢竟酒水廠的環境各方面都好啊。
更何況外面的房子也不好租，價格也便宜不到哪裏去。
宋知婉看向王英，聽出了話裏的不對勁，“就沒有人去舉報麽？”
總有人是吃了虧的。
王英道：“有是有，但是大多數都是新人，老人都已經住進來了，哪裏還管其他人怎麽幹的，而且這件事情是人事那邊負責的，人事那邊的人沒有當回事，加上大家雖然鉆了空子，卻也真的是按照規章制度來辦的，誰也沒辦法。”
原本王英是不知道這些的。
不過偏偏有人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她年紀輕、資歷淺，是踩著福利進來的，又一個人住這麽大的房子，總有人想要她這套房子能空出來。
給王英說，只要她願意搬去宿舍樓，就給她一個月三塊錢。
把名單讓出來的意思。
王英這才知道事情已經惡劣到這種地步了。
宋知婉抿唇，“這麽下去可不行。”
李梅秀也有些著急，她結婚了總不能跟人一直分居吧，她道：“能怎麽處理一下麽，我就想申請一個房子下來，怎麽能這麽難啊。”
“要不我這套讓給你。”王英想了想道。
她現在大多數是一個人，劉媽偶爾會來。
比起自己來說，李梅秀顯然更需要。
聽到王英的話，李梅秀猶豫了一下，隨即搖頭，“不行，這是你的，讓給我怎麽行，這種話你不要再說了。”
宋知婉也道：“梅秀說的沒錯，你這麽讓，也是助長了這種風氣，本來這是一件好事，但有人在私底下辦成了壞事，如果不整頓的話，之後住房問題又會嚴峻起來。”
本來建造新的家屬樓，就是為了解決住房問題，可這會兒又成了新的問題。
有人在其中斂財，行為就變得很惡劣了。
那之前在汪常和楊梅那的談話，就能明白是什麽意思了，看來汪常的申請也沒有申請下來，所以想到了去求助楊梅。
楊梅的關系是在工會那邊。
宋知婉覺得這個事情能處理。
王英聽出了她話裏的意思，“這事情咱們要管？”
那會得罪很多人。
至少有一批雙職工，肯定會心裏有怨言了。
宋知婉笑了笑，“管呢肯定是要管的，但是這事情咱們不要出頭，讓別人出頭去做。”
“誰啊？”幾人異口同聲的問她。
宋知婉說了個名字。
齊穎立馬皺起了眉頭，“她能去管？”
“試試，不試怎麽知道。”宋知婉回了句。
宋知婉也不是想多管閑事，只是這個事情要是一直下去，總會影響到很多方面，她還打算把周美喜安排進來，以後這邊的住房肯定也會牽扯到。
要是一直長此以往下去，情況肯定會變得更覆雜。
更何況，廠子裏的蛀蟲，早點扯出來。
對她們也是有益的。
宋知婉私底下和王英又聊了聊，“你在酒水廠待了也有段時間了，有想過在往上爬一爬麽？”
王英之前就跟宋知婉開誠布公的聊過，知道宋知婉的想法，她本人也是很有野心的。
她眼神堅定了幾分，語氣還很狂，“這個事情辦好了，我就得了民心，從宣傳科跳到工會，做個科長總不成問題吧。”
宋知婉就知道，自己沒看錯王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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