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三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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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三更合一
大肚子的女人， 臉色慘白的被男人橫抱在懷裏跑了進來，旁邊還有個刻薄的大娘在那使勁哭。
一邊讓宋知婉她們搶救，一邊哭著罵：“別人生孩子都沒事， 怎麽就你蔣小妹生孩子這麽難，都要吃晚飯了，還要搞這麽一出，要是我孫子有什麽事情， 我饒不了你！”
“媽，你就別說了，小妹都這樣了，你還念叨這些幹啥。”並不高大的男人，抱著蔣小妹十分的辛苦，臉上滿是不耐煩。
刻薄大娘卻是氣急敗壞， “難道我說的是假話？你看咱們村裏的人生孩子， 哪有像她這樣的，你掙錢容易麽，就得讓她這麽花？倒是金貴死她了！”
她一方面心疼孩子出事情， 一方面心疼即將要花出去的錢。
男人看著蔣小妹， 也是有些埋怨， “你也是的，好端端的幹嘛站不穩， 還摔一跤。”
在醫院走廊裏， 吵吵嚷嚷的。
宋知婉快步上前，看到蔣小妹的布褲，都已經顯出了暗色的痕跡來， 眉頭緊皺， 厲聲道：“這裏是醫院， 你們給我安靜，要說話都給我滾出去！”
產婦都這個樣子了，竟然還在這裏心疼錢的事情，埋怨這個埋怨那個的。
宋知婉作為外人都看不下去了。
對這兩個人的臉色自然好不到哪裏去。
她扶住蔣小妹，低聲詢問：“怎麽樣？”
“疼……”看到宋知婉的那一刻，蔣小妹鼻子一酸，眼淚就開始往下掉了。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心裏覺得特別的委屈和難受。
婆婆和丈夫的話，她不是沒聽到。
心寒也就在這一刻了。
而那邊見宋知婉說話這麽不好聽，蔣小妹婆婆叉著腰就要罵人，“你——”
“你什麽你，去窗口趕緊繳費去！”李秀梅一把拉過了大娘，語氣非常不善。
真是活久見。
同樣都是女人，蔣小妹經歷過的，難道她沒有經歷過麽，在這種時候還在這裏計較這些計較那些，簡直就是混球。
李秀梅的心情也十分不悅。
她都打算換衣服下班了！
難道這一趟聯誼會去不成了麽！
她只能祈禱蔣小妹生的快一點，不然自己的一切準備，都將泡湯。
蔣小妹婆婆憋著一口氣，往繳費口走路的時候，還朝著她兒子道：“大力你都聽到了吧，這什麽廠子啊，還說是廠辦醫院呢，不繳費都不給生孩子，我說就是來騙錢的，我看你媳婦也是故意的，摔一跤就是故意想到醫院裏來生，享享福！”
李梅秀狠狠的瞪了兩人背影一眼。
氣死了！
一邊告訴自己，不跟傻逼生氣，一邊往宋知婉那邊跑過去，去拿了推車來，攙扶著蔣小妹上了推床。
蔣小妹還在哭。
抽泣著。
宋知婉其實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可作為醫生，卻也知道產婦這個時候，最需要外面的支持和鼓勵，讓她情緒穩定下來才是真的，不然不助於生產。
宋知婉俯身，朝著蔣小妹道：“如今你先把力氣放在生孩子上面，我知道你現在委屈，但現在更重要的事情，是順利的把孩子生下來，至於外人說什麽，都比不上你的命重要，除非你想要帶著肚子裏的孩子一起死，不然就聽我說的做。”
蔣小妹死死的抓住了宋知婉的手，額頭上滿是汗，“宋醫生……我，我的孩子……”
“如果你放心我，一切都聽我說的做。”宋知婉推著推車，一邊回答她的話，“孩子會平安，你也會平安，前提是你現在必須保持冷靜，你已經生過一次了，第二次也不會有問題的，對麽？”
摔倒的時候，蔣小妹十分的害怕，肚子疼得厲害，婆婆卻偏偏還要她在家裏生，可她根本生不出來，那時候她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力氣，大喊著自己要去醫院。
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
如果在家裏生孩子，她一定會死的。
帶著孩子一起死。
蔣小妹不想死，她不想為了生個孩子，葬送自己的生命。
蔣小妹吃力的朝著宋知婉深吸口氣，回道：“我……我信！”
如果連醫生都不能信的話，蔣小妹不知道該相信誰。
將人推進了生產室後，李梅秀開始準備生產工具。
而宋知婉摸了摸對方的肚子，有些隱隱的猜測，但她不動聲色，拉過李梅秀到了角落裏，給她寫了一張藥方。
“按照這以上的六味藥，用一鬥二升水煮取而三升半。”
李梅秀第一次接生，手心都是汗，完全六神無主，看著這藥方還有些楞神，隨即才回過神來，“宋醫生，我們能……能行麽？”
“能！”宋知婉十分堅定的回了一個字。
大概是有個主心骨在，李梅秀瞬間安心了下來，她猛點了點頭。
“你趕快去。”
宋知婉不方便說蔣小妹的情況，李梅秀並不比蔣小妹好多少，要是說得嚴重一些，就怕李梅秀會害怕緊張。
反正她需要的是一個助手。
宋知婉回了手術臺，脫下蔣小妹的褲子，看了看宮口情況，已經進入到了第二階段。
不過。
和她猜的一樣。
蔣小妹自己也有感覺，其實她現在這個時候，應該是能生了，但是她在家裏其實嘗試過，卻一點力氣都沒有，她隱約感覺到，二胎沒有第一胎的情況簡單。
宋知婉看她臉色的樣子，就知道已經沒多少力氣了。
塞了兩顆皂莢子到她嘴裏。
一邊和蔣小妹說話，“保存力氣，沒有問題的，聽著我的聲音，按照我說的話，慢慢來，可以做到麽？”
蔣小妹點頭。
原先的緊張和害怕，甚至疼痛，都在宋知婉的話語下，漸漸的平緩了起來。
李梅秀端著藥湯回來。
宋知婉囑咐，“分五次送服。”
李梅秀趕緊點頭。
她進來後都不太敢看，生產的位置。
不過她怎麽瞧見，先是手足出來的？
李梅秀有些納悶。
她沒有接觸過婦產科，自己也沒生過，並不知道孩子哪樣出來是對的。
宋知婉抿唇：“針灸包。”
李梅秀趕緊遞了過去。
打開針灸包，宋知婉從中挑選了一根，刺向了嬰兒的手足，刺入一二分左右。
手足立馬縮了回去。
她又刺了蔣小妹的至陰穴。
過了會兒。
宋知婉摸著蔣小妹的肚子，問她有沒有力氣了。
蔣小妹身上額頭都是汗，但她還是咬著牙點頭。
“不要太用力，我們慢慢來，一步一步的來，深呼吸，聽我的話，吸氣，呼氣……”宋知婉一步一步的引導蔣小妹。
蔣小妹到底是生過孩子的人，比起頭胎的困難，要好上不少，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解決了胎位回正的問題。
喝了治難產的藥，接下來便是進入生產階段了。
這個過程並不漫長。
等產婦鎮定下來後，後續做什麽，就要簡單輕松不少，等到孩子順利出生，也就花了不過半小時。
李梅秀第一次經歷這種情況，激動的叫了起來，“出生了出生了，是個閨女！”
她還挺高興的。
第一次見證生命，肯定感受不同。
不過在聽到這話的時候，蔣小妹的臉色卻不是很好看。
瞧見蔣小妹的樣子，宋知婉面不改色，拍了孩子的屁股，小孩立馬哭的響亮了起來，隨後她手上的動作不停，讓李梅秀看著她是怎麽處理的。
孩子出生，需要看臍帶情況，防止被繞頸，剛出生的孩子，將孩子轉向一側，和兩肩保持一條線上，她低聲道。
“孩子五官上的分泌物，也需要清理，還要檢查呼吸道，如果呼吸道有的話，你也得負責吸出。”
李梅秀：“！！！”
吸？
怎麽吸啊！
宋知婉清潔完之後，孩子始終放在蔣小妹的腹部上，看著發著青，帶著胎脂和血液的孩子，宋知婉的唇角也露出了一絲笑意。
她解決了臍帶問題後，包好孩子抱到了蔣小妹的面前。
“孩子挺像你，她如果知道，媽媽曾經為她拼過命，為了保住她，做的這麽多事情，她應該會很高興有你這樣的媽媽。”
看著眼前剛出生的孩子，其實並不好看。
可蔣小妹同她母女連心，又聽到宋知婉說的這些，母愛自然也泛濫了起來。
她低聲道：“她不怪我就好。”
宋知婉要把孩子抱走了，又和蔣小妹說了一句。
“女孩挺好，這年頭婦女能頂半邊天，我們女同志，照樣也能和男同志做的一樣，甚至做的更好。”
“當然，人生是自己選擇的，好與不好，只在你一念之間。”
說完，交代了李梅秀做善後工作，就把孩子抱了出去。
外頭兩人一直在等待。
一看人抱著孩子出來了，大娘激動的跑上前，不過在知道孩子性別後，臉色頓變，尖聲道。
“又是個賠錢貨，真不知道娶這個媳婦幹什麽用的，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
旁邊的丈夫，也有著明顯的失望。
可他要面子，看自己母親都不願意去抱孩子，不由道：“媽，這也是你的孫女，你不抱誰抱。”
“真晦氣，這孩子一出生就是賠錢貨，還非要到醫院來，可不就是死花錢麽！”她越想越氣，十分用力的抱過了孩子。
宋知婉看這兩人的態度反應，面色冷了幾分。
“孩子的性別，是由男性決定的，跟女同志無關。”
事實上，她不該說這些話。
但實在是見不得兩人這麽說。
那男人一聽是自己決定的，臉色瞬間鐵青，“你在說什麽！”
怎麽可能是他決定的。
一定是蔣小妹的原因，要不然怎麽會生不出兒子。
見說是自己兒子的問題，大娘也激動了起來，“你別瞎說，我知道你是幫著蔣小妹的，她也是酒水廠的人，你們肯定是亂說，跟我兒子一點關系都沒有！”
“兒子，我就說你媳婦應該教訓教訓，要不然的話，她還不翻了天去了。”
宋知婉淡淡道：“酒水廠是大廠，若是發生虐待孩子，或是產婦的情況，組織上都會重視起來，婦聯如今建立，還開了第一次的婦女大會，保障的便是婦女的權益。”
說完。
她看向男人，“你母親不懂這個道理，我想你一定會懂吧，婦聯如今剛成立，對這種事情想必是很熱心腸的。”
這番話。
自然是嚇唬到了男人。
他還得上班，現在什麽東西不查，要是真的等到調查員，或者婦聯找上門來的話，他工作都得丟。
男人慌了幾分，趕緊道：“宋醫生，我們家可不會有虐待的情況，我們都是正兒八經的工人，哪能做這種事情啊。”
他娘還想要說上幾句。
就被男人拉了一下。
宋知婉也不去和他們多說什麽了。
這一回接生，還算是順利，不過到底是七點多了。
七點鐘就開始的聯誼會，她們註定是要遲到了。
齊穎回到醫院的時候，知道來了產婦，不由看向了宋知婉和李梅秀，“你們晚上不是參加聯誼會麽？”
“有病人，我怎麽去。”宋知婉瞥了一眼齊穎，她本來就不是很想去。
齊穎其實也是要參加的。
可她並不想去，要不是齊科長逼著，她早就拒絕了。
齊穎眼珠子一轉，“你們去吧，我替你們看著。”
這樣不就正好能不去了麽。
李梅秀一聽這話，原本還沮喪著的臉，瞬間開了花，“真的麽，齊醫生你願意幫我看著？”
雖然現在已經順利生產，但是宋知婉可以不在，作為護士的她，卻是不能不在的。
齊穎點頭。
“你們不就到九點麽，等到時候你再過來就成了。”
能幫她看兩個小時，李梅秀已經很感激了。
倒是宋知婉其實打算著，趁著這一回就不去了，所以朝著李梅秀道：“你去吧，這裏有我。”
她本來就不重要。
又不是真打算去參加聯誼會找對象。
主要還是被李秘書求的沒辦法了，才答應的。
要是能有病人的情況下，不去也能省了一樁事。
等到蔣小妹沒有什麽突發情況，她也就能回家去了。
不過宋知婉沒想到。
李秘書竟然親自上門來了。
看到宋知婉還在醫院裏，這才松了口氣，“宋醫生，我還以為你忘了晚上的活動。”
人都直接來了，宋知婉不去也得去了。
宋知婉本還想要推脫一下的，“李秘書，我這裏臨時來了個產婦。”
“生了麽？”
宋知婉點頭。
李秘書笑了笑，“那就成了，你跟著我先去，過個場你再回來就是了。”
主要是配合宣傳科，拍幾張照片。
當然最最重要的，還是因為那些男同志，看宋知婉沒來，明顯興致不高。
宋知婉有些無奈。
她也只能過去一趟了。
李梅秀身上一股血腥味，她換了衣服後，還覺得自己身上味道重。
朝著宋知婉小聲道：“會不會被聞到啊。”
宋知婉倒是沒什麽感覺，她自己都隨便穿了件衣服，沒有絲毫打扮的意思。
不過就算是宋知婉認為的隨便穿，事實上也是十分的有格調的。
等到了聯誼會的時候。
裏面的人，倒是出乎宋知婉意料之外的多。
這個場地還是特意空置出來的，上方的燈光照射下，男男女女不是站著，便是坐著一塊聊天，中央是舞池，流轉間更顯得熱鬧。
大多數的人看得出來，都是精心打扮過的，雖然說不是化妝之類的那種，但在細節處卻很明顯。
特別是年輕女同志。
本來宋知婉以為李梅秀這樣的穿著，算是比較愛美了，沒想到這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舞池中央沒人跳舞，估計還是含蓄靦腆的原因。
李梅秀一進場，就要跟宋知婉分道揚鑣。
“你長得太美了，我跟你在一塊，就是在襯托你。”
宋知婉：“……”
還真是夠理直氣壯的。
宋知婉便只好和李秘書在一塊。
她以欣賞的角度來看這個聯誼會，“李秘書，你辦的還挺好的，來參加的人很多，宣傳科這一回是有材料能寫了。”
說到這個，李秘書就很有發言欲望，“我們婦聯建立後，這算是第二個大型活動了，先前都是跟幾個廠連著的那種聯誼，我們沒什麽發揮的餘地，這回就不同了，都是我一手操辦的。”
那確實厲害了。
這種大型活動，要舉辦好不容易。
重點解決廠內的男女個人問題，一直都是組織們很積極想要做的事情。
的確是個好宣傳標題。
齊科長派來的幹事在那拍照。
宋知婉有些意外，“咱們廠還有照相機呢？”
“哪能啊，這是我借來的。”李秘書搖了搖頭，照相機沒那麽容易買到。
不是說貴，而是貨源少，而且最費錢的還是膠卷。
宋知婉不由道：“咱們這麽大一個廠，這麽一直借別家的照相機也不是回事，我記得機械廠那邊就有自己獨立的相機。”
借來借去的，總歸是欠了人情。
當初自己租了地之後，機械廠的葛廠長很是熱情，送了一堆東西後，還特意讓宣傳科的人拍了照片，所以她知道機械廠是有的。
怎麽酒水廠卻沒有呢。
雖然比不過機械廠大吧，卻也小不到哪裏去。
李秘書嘆了口氣，“主要還是買不到，而且咱們廠子裏效益……要不然我也不樂意借，咱們廠要是有自己的相機，那做什麽事情都方便了，你都不知道，每一回要幹點什麽大事，都得去外頭借相機來拍照，都不知道搭進去多少人情了。”
這也是足夠令人頭疼的事情。
酒水廠不如機械廠重工，領導很是看重，側重點自然也有所不同，機械廠裏的大多也都是技術骨幹，或是有手藝在身的鉗工等等。
而酒水廠……
南城酒水廠的酒水名聲不如四大名酒，屬於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只是比較偏向於當地人的口感，所以銷量在外面是水土不服的。
這也導致了酒水廠的效益不好。
明明主場是酒水，可汽水和罐頭的效益，卻比主廠還要好，說出來外頭人恐怕都不信。
宋知婉早有所耳聞，她道：“想要銷量好，就得有名氣，主要還是定位問題。”
“你這話有點意思，什麽叫做定位問題。”李秘書有了點興趣。
宋知婉笑了起來，“李秘書，咱們就當是閑聊，我年輕說的不一定就對，只是我自己的看法。”
李秘書自然明白這話裏的意思，只讓宋知婉盡管說。
她是工會主席的秘書，管的也不是酒水廠的事情，可鮮少有人知道，她其實是徐廠長的小姨子，這層關系李秘書瞞的很牢。
要不然一個工會主席的秘書，為什麽知道這麽多關於酒水廠效益的事情，就是聽徐廠長說多了。
她這樣的身份，多聽聽其他人的個人意見，反而有點用。
如今和宋知婉多說幾句也不算什麽。
宋知婉道：“咱們南城的酒，既然南城人都喜歡，主要原因還是因為，它有一定的歷史，可以稱得上是家喻戶曉，就像是四大名酒，在53年的品酒會上，創下了名氣，導致全國人民都知道了這四種酒，自然銷量就好了，可咱們酒水廠的酒水，卻沒有這樣的名氣。”
“例如同樣的東西，一個是你知道的，全國都在誇的，一個是非常冷門的，要是你會選什麽呢？”
李秘書立馬回道：“我肯定選全國誇的，既然大家都說好，那肯定是好東西。”
“是啊，大多數的群眾都是這麽想的。”宋知婉笑了起來，繼續道：“我們酒水廠的酒，還有一點，那就是產線不夠明確，你說像茅臺，講究的就是工藝覆雜，醬香味十足，正因為難得，加上成為了國酒，立馬就家喻戶曉了，大家會覺得，我要是能喝上一口茅臺，那得多厲害的家庭啊。”
這是一種人的普遍心理。
類似於炫耀，自己能喝得起這個，而你卻只能喝得起普遍的。
李秘書有些似懂非懂，“而咱們酒水廠的酒，定位是老百姓都能喝得起的地方酒，但因為喝得起，價格低廉，導致名聲只會在彼此之間口口相傳。”
“真的到了某種重要場合，你是願意拿著咱們廠的酒去請客吃飯，還是有一臺茅臺，選擇拿茅臺去呢。”宋知婉只問了這麽一個問題。
李秘書懂了，她覺得宋知婉還挺有意思的，“沒想到你還懂這方面。”
宋知婉懂這些，也算是耳濡目染，自家曾經能把生意做的這麽大，自然是有原因的，生意人的頭腦也是可以影響下一代的。
酒水廠最大的問題，就是定位的問題，而且酒的系列太少，因為效益不好的原因，領導層首先想到的，不是去創更多的系列酒，而是想到把價格變得更優惠。
這麽一來。
酒水廠的利潤便少了，可買的人，卻還是小眾群體。
宋知婉笑了笑，“我也就是隨便說一說。”
李秘書跟她聊上了勁，“那你有什麽想法麽？”
她隱隱感覺到，宋知婉或許能幫助酒水廠改變目前的窘境。
宋知婉卻是點到即止，笑了起來。
“我只是一個做醫生的，李秘書你就別為難我了。”
兩人聊著天。
一路上還有不少人上前和宋知婉打招呼。
問她關於醫學的事情。
其實都是為了和宋知婉搭話。
宋知婉只好一一回應。
此時宣傳科的幹事拿著相機過來，皺著眉頭和李秘書道：“這個相機不知道怎麽的，就不能拍了。”
李秘書一聽頓時著急了。
“怎麽回事。”
大家對相機都不是很懂。
現在說不能拍了，各個都著急了。
宋知婉看她們面色焦急，輕咳了一聲道：“要不我來看看？”
她雖然也不說是特別懂，但好歹也是搗鼓過的，比她們這些剛接觸相機的人來說，總要好一些、
宣傳科幹事聽了這話，卻是擰起眉頭，“宋醫生，你能行麽？”
萬一搞壞了，那得賠不少錢呢。
這臺相機是她負責的，她自然緊張。
“反正現在也是不好的，我看看也不會有多大的影響，當然我也就是個提議。”宋知婉看出對方的不願意，也沒有說什麽。
李秘書倒是覺得宋知婉不是隨便說這種話的人，她既然說的話，肯定是有原因的。
“小梁，你就讓宋醫生幫忙看看吧。”
梁幹事搖頭，一本正經道：“李秘書，這個相機是咱們借來的，要是出什麽問題，我擔不起責任，外行人還是算了。”
這會兒。
有個清瘦白凈的男同志走了過來，詢問了這邊的情況。
一聽是相機不好了。
對方笑了起來，“我來看看吧，我以前撥弄過照相機，說不準知道問題出在哪。”
原本還一正言辭的梁幹事，在看到這位男同志之後，態度一改之前，面色靦腆了起來，“那怎麽好意思，麻煩你了啊朱同志。”
“無礙。”被稱為朱同志的男人，笑容依舊謙和。
對方拿過照相機後，檢查了一下情況，卻是也沒怎麽發現不對的地方，一時間犯了難，眉頭也微微蹙了起來。
宋知婉在一旁看了看，沈默半晌後開口：“看看是不是膠卷用完了。”
一聽這話。
男人立馬打開看了一眼，果然是用完了。
梁幹事一看是這情況，臉色頓時漲紅，她第一次接觸相機，但因為要面子，很多問題都沒有去詢問前輩，只說自己都知道。
可沒想到竟然在朱燦榮面前，丟了這麽大的一個臉。
她一點都不想表現出自己笨，朝著朱燦榮誇了一句，“朱同志果然厲害，多謝你了。”
“是這位女同志和我說的，要感謝就感謝她吧。”朱燦榮並沒有想要居功，畢竟自己也以為是相機本身的問題，沒有考慮到最基本的一些。
梁幹事充耳不聞，拿過相機和朱燦榮道：“等會兒朱同志去那邊站臺跟同志們合拍一張吧，也好當這一回宣傳科的宣傳照。”
她眼睛亮亮的看著朱燦榮。
朱燦榮性格溫和，自然答應了。
見兩人‘相談甚歡’，宋知婉也沒打算去打擾這一對小年輕，想著自己也算是過來過了，就準備跟李秘書告辭了。
李秘書看她要走，熱情挽留。
“不多呆一會兒麽。”
她還想要和宋知婉說說酒的事情。
宋知婉搖頭，“還有病人在醫院，我想回去看看產婦情況。”
她又不是真來相親的，不過是被李秘書盛情邀請罷了。
見宋知婉這麽說，李秘書便也不好在說什麽了，只能讓宋知婉離開。
她本來是想要和李梅秀說一聲再走的，不過卻是沒瞧見對方人影，也就算了。
剛出門口。
卻是有人叫住了她。
宋知婉回頭，看到的是先前幫那位梁幹事看照相機的朱同志。
她有些意外，“朱同志？”
“你好，我叫朱燦榮，你就是宋醫生吧。”朱燦榮率先開口，他的笑容燦爛，看起來就是無憂無慮的樣子。
宋知婉點點頭，雖然不解朱燦榮叫自己幹什麽，但還是禮貌回應。
“你好，朱同志，你找我有什麽事情麽。”
朱燦榮不太敢看宋知婉，解釋道：“我母親最近不太舒服，說自己全身疼，晚上還睡不著覺，都瘦了不少了，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剛剛聽他們說你是宋醫生，就冒昧過來打擾你了，想要問問這個情況嚴不嚴重。“
知道是為了父母來的，宋知婉自然不介意對方的冒昧。
她道：“具體情況得來醫院看過才知道，你要是相信我們廠辦醫院的醫生的話，可以讓你母親來醫院看看，到時候檢查檢查，也就知道什麽問題了，這種情況如果一直持續，我建議是要來看看的，因為不嚴重也有可能會導致嚴重。”
在沒有見到病人之前。
宋知婉那是不好直接下決斷的。
聽到這話，朱燦榮忙道：“那我回去就問問，到時候她不樂意，我也硬帶著她來。”
宋知婉笑了起來。
“有你這麽孝順的兒子，我想你母親會來的。”
被對方這麽一誇，朱燦榮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他更不敢看宋知婉了，“那我就不打擾你了，我也差不多要走了，本來這一回我是不想過來的，但沒辦法，架不住領導下命令。”
他還做了個無奈的表情。
看得出來是個好相處的人。
隨即又想到了李梅秀的目標，好像就是他？
嗯。
如果是朱燦榮的話，宋知婉覺得李梅秀能跟人多接觸接觸。
目前來看，人還是挺不錯的。
至少孝順講道理。
宋知婉想著，等朱燦榮帶著母親來的話，正好能讓李梅秀去，這小妮子肯定高興。
兩人分道揚鑣。
宋知婉又去了醫院，看了看蔣小妹的情況，這才放心的回了家。
等到家，已經是深夜。
宋知婉想著自己去了聯誼會的事情，總得和周時譽說一聲，便道：“我昨天不是說有事和你說麽，是工會那邊辦了個聯誼會，找我去幫忙，我拒絕了，但對方還是堅持，我沒辦法只好去了，本來想要和你說的，但你昨天回來的晚，早上又走得早，就沒能說。”
奇怪的是，周時譽聽了這話，卻沒有問東問西，只是嗯了一聲，抱著她就安穩睡覺了。
以往可沒有這麽安靜。
宋知婉覺得挺迷惑的。
這倒是有些不像她認識的周時譽了。
只是宋知婉也來不及去細想，她手頭上的事情一大堆，解決完了蔣小妹的事情後，本以為也就到此結束了，沒想到還能有後續。
起因是，蔣小妹的婆婆，要了她的胎盤，卻沒給蔣小妹，而是給了其他人。
蔣母來照顧女兒的時候，知道這個事情，氣的和人就在醫院裏吵起來了。
這年頭沒什麽好東西能進補，女人的胎盤就成了很有營養的東西，蔣小妹生孩子虧損，就打算吃胎盤補身子，沒想到竟然被送人了。
這也太欺負人了。
宋知婉為了處理這個事情，真的是焦頭爛額。
學術上的問題，她還能斯斯文文的，可到了基層人民這一階段，饒是宋醫生再大家閨秀的氣質，在醫院裏也得暴怒大喊，甚至還得負責拉架。
總歸是一路折騰到蔣小妹出院為止。
宋知婉深知，往後的生活這樣的情況，只會更多，她得早點做好準備。
齊穎又來找宋知婉問王家屯的事情了。
這一回，宋知婉倒是沒躲著齊穎，而是道：“你放心，契機就要來了。”
哎？
齊穎沒想到自己能聽到這樣的回答，她現在也就是習慣性的每日一問罷了。
齊穎有些好奇，“你做了什麽？”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宋知婉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
看她這樣，齊穎知道對方肯定不願意告訴自己了，她嘟囔了一句不說拉倒，隨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
“對了宋醫生，上回找你的男人是誰啊，你哥麽？”
宋知婉奇怪，“哪裏有男人找我？”
“就上一回啊，有個男人來醫院找你，但是你不在。”齊穎也是突然想起來，好奇就問了，她還道：“你們家的人都挺高的，真羨慕。”
宋知婉只覺得有些什麽東西她自己不知道，心裏咯噔了一下。
立馬詢問，“是什麽時候，那個人是什麽樣子的。”
齊穎：“就你去聯誼會那回，你去了沒多久，那個男同志就來了，說是找你，那人長得倒是不錯，不過就是看起來很兇，一米九多的個子吧，反正看著怪嚇人的，我都不敢看他，我就說了你去聯誼會了，還讓他不要擔心，你肯定能找到個合適的對象，說起來，你和你哥氣質方面怎麽一點都不像，他看起來太兇了！”
宋知婉：“……”
她真要被齊穎氣死了，“齊醫生，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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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肚子的女人， 臉色慘白的被男人橫抱在懷裏跑了進來，旁邊還有個刻薄的大娘在那使勁哭。
一邊讓宋知婉她們搶救，一邊哭著罵：“別人生孩子都沒事， 怎麽就你蔣小妹生孩子這麽難，都要吃晚飯了，還要搞這麽一出，要是我孫子有什麽事情， 我饒不了你！”
“媽，你就別說了，小妹都這樣了，你還念叨這些幹啥。”並不高大的男人，抱著蔣小妹十分的辛苦，臉上滿是不耐煩。
刻薄大娘卻是氣急敗壞， “難道我說的是假話？你看咱們村裏的人生孩子， 哪有像她這樣的，你掙錢容易麽，就得讓她這麽花？倒是金貴死她了！”
她一方面心疼孩子出事情， 一方面心疼即將要花出去的錢。
男人看著蔣小妹， 也是有些埋怨， “你也是的，好端端的幹嘛站不穩， 還摔一跤。”
在醫院走廊裏， 吵吵嚷嚷的。
宋知婉快步上前，看到蔣小妹的布褲，都已經顯出了暗色的痕跡來， 眉頭緊皺， 厲聲道：“這裏是醫院， 你們給我安靜，要說話都給我滾出去！”
產婦都這個樣子了，竟然還在這裏心疼錢的事情，埋怨這個埋怨那個的。
宋知婉作為外人都看不下去了。
對這兩個人的臉色自然好不到哪裏去。
她扶住蔣小妹，低聲詢問：“怎麽樣？”
“疼……”看到宋知婉的那一刻，蔣小妹鼻子一酸，眼淚就開始往下掉了。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心裏覺得特別的委屈和難受。
婆婆和丈夫的話，她不是沒聽到。
心寒也就在這一刻了。
而那邊見宋知婉說話這麽不好聽，蔣小妹婆婆叉著腰就要罵人，“你——”
“你什麽你，去窗口趕緊繳費去！”李秀梅一把拉過了大娘，語氣非常不善。
真是活久見。
同樣都是女人，蔣小妹經歷過的，難道她沒有經歷過麽，在這種時候還在這裏計較這些計較那些，簡直就是混球。
李秀梅的心情也十分不悅。
她都打算換衣服下班了！
難道這一趟聯誼會去不成了麽！
她只能祈禱蔣小妹生的快一點，不然自己的一切準備，都將泡湯。
蔣小妹婆婆憋著一口氣，往繳費口走路的時候，還朝著她兒子道：“大力你都聽到了吧，這什麽廠子啊，還說是廠辦醫院呢，不繳費都不給生孩子，我說就是來騙錢的，我看你媳婦也是故意的，摔一跤就是故意想到醫院裏來生，享享福！”
李梅秀狠狠的瞪了兩人背影一眼。
氣死了！
一邊告訴自己，不跟傻逼生氣，一邊往宋知婉那邊跑過去，去拿了推車來，攙扶著蔣小妹上了推床。
蔣小妹還在哭。
抽泣著。
宋知婉其實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可作為醫生，卻也知道產婦這個時候，最需要外面的支持和鼓勵，讓她情緒穩定下來才是真的，不然不助於生產。
宋知婉俯身，朝著蔣小妹道：“如今你先把力氣放在生孩子上面，我知道你現在委屈，但現在更重要的事情，是順利的把孩子生下來，至於外人說什麽，都比不上你的命重要，除非你想要帶著肚子裏的孩子一起死，不然就聽我說的做。”
蔣小妹死死的抓住了宋知婉的手，額頭上滿是汗，“宋醫生……我，我的孩子……”
“如果你放心我，一切都聽我說的做。”宋知婉推著推車，一邊回答她的話，“孩子會平安，你也會平安，前提是你現在必須保持冷靜，你已經生過一次了，第二次也不會有問題的，對麽？”
摔倒的時候，蔣小妹十分的害怕，肚子疼得厲害，婆婆卻偏偏還要她在家裏生，可她根本生不出來，那時候她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力氣，大喊著自己要去醫院。
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
如果在家裏生孩子，她一定會死的。
帶著孩子一起死。
蔣小妹不想死，她不想為了生個孩子，葬送自己的生命。
蔣小妹吃力的朝著宋知婉深吸口氣，回道：“我……我信！”
如果連醫生都不能信的話，蔣小妹不知道該相信誰。
將人推進了生產室後，李梅秀開始準備生產工具。
而宋知婉摸了摸對方的肚子，有些隱隱的猜測，但她不動聲色，拉過李梅秀到了角落裏，給她寫了一張藥方。
“按照這以上的六味藥，用一鬥二升水煮取而三升半。”
李梅秀第一次接生，手心都是汗，完全六神無主，看著這藥方還有些楞神，隨即才回過神來，“宋醫生，我們能……能行麽？”
“能！”宋知婉十分堅定的回了一個字。
大概是有個主心骨在，李梅秀瞬間安心了下來，她猛點了點頭。
“你趕快去。”
宋知婉不方便說蔣小妹的情況，李梅秀並不比蔣小妹好多少，要是說得嚴重一些，就怕李梅秀會害怕緊張。
反正她需要的是一個助手。
宋知婉回了手術臺，脫下蔣小妹的褲子，看了看宮口情況，已經進入到了第二階段。
不過。
和她猜的一樣。
蔣小妹自己也有感覺，其實她現在這個時候，應該是能生了，但是她在家裏其實嘗試過，卻一點力氣都沒有，她隱約感覺到，二胎沒有第一胎的情況簡單。
宋知婉看她臉色的樣子，就知道已經沒多少力氣了。
塞了兩顆皂莢子到她嘴裏。
一邊和蔣小妹說話，“保存力氣，沒有問題的，聽著我的聲音，按照我說的話，慢慢來，可以做到麽？”
蔣小妹點頭。
原先的緊張和害怕，甚至疼痛，都在宋知婉的話語下，漸漸的平緩了起來。
李梅秀端著藥湯回來。
宋知婉囑咐，“分五次送服。”
李梅秀趕緊點頭。
她進來後都不太敢看，生產的位置。
不過她怎麽瞧見，先是手足出來的？
李梅秀有些納悶。
她沒有接觸過婦產科，自己也沒生過，並不知道孩子哪樣出來是對的。
宋知婉抿唇：“針灸包。”
李梅秀趕緊遞了過去。
打開針灸包，宋知婉從中挑選了一根，刺向了嬰兒的手足，刺入一二分左右。
手足立馬縮了回去。
她又刺了蔣小妹的至陰穴。
過了會兒。
宋知婉摸著蔣小妹的肚子，問她有沒有力氣了。
蔣小妹身上額頭都是汗，但她還是咬著牙點頭。
“不要太用力，我們慢慢來，一步一步的來，深呼吸，聽我的話，吸氣，呼氣……”宋知婉一步一步的引導蔣小妹。
蔣小妹到底是生過孩子的人，比起頭胎的困難，要好上不少，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解決了胎位回正的問題。
喝了治難產的藥，接下來便是進入生產階段了。
這個過程並不漫長。
等產婦鎮定下來後，後續做什麽，就要簡單輕松不少，等到孩子順利出生，也就花了不過半小時。
李梅秀第一次經歷這種情況，激動的叫了起來，“出生了出生了，是個閨女！”
她還挺高興的。
第一次見證生命，肯定感受不同。
不過在聽到這話的時候，蔣小妹的臉色卻不是很好看。
瞧見蔣小妹的樣子，宋知婉面不改色，拍了孩子的屁股，小孩立馬哭的響亮了起來，隨後她手上的動作不停，讓李梅秀看著她是怎麽處理的。
孩子出生，需要看臍帶情況，防止被繞頸，剛出生的孩子，將孩子轉向一側，和兩肩保持一條線上，她低聲道。
“孩子五官上的分泌物，也需要清理，還要檢查呼吸道，如果呼吸道有的話，你也得負責吸出。”
李梅秀：“！！！”
吸？
怎麽吸啊！
宋知婉清潔完之後，孩子始終放在蔣小妹的腹部上，看著發著青，帶著胎脂和血液的孩子，宋知婉的唇角也露出了一絲笑意。
她解決了臍帶問題後，包好孩子抱到了蔣小妹的面前。
“孩子挺像你，她如果知道，媽媽曾經為她拼過命，為了保住她，做的這麽多事情，她應該會很高興有你這樣的媽媽。”
看著眼前剛出生的孩子，其實並不好看。
可蔣小妹同她母女連心，又聽到宋知婉說的這些，母愛自然也泛濫了起來。
她低聲道：“她不怪我就好。”
宋知婉要把孩子抱走了，又和蔣小妹說了一句。
“女孩挺好，這年頭婦女能頂半邊天，我們女同志，照樣也能和男同志做的一樣，甚至做的更好。”
“當然，人生是自己選擇的，好與不好，只在你一念之間。”
說完，交代了李梅秀做善後工作，就把孩子抱了出去。
外頭兩人一直在等待。
一看人抱著孩子出來了，大娘激動的跑上前，不過在知道孩子性別後，臉色頓變，尖聲道。
“又是個賠錢貨，真不知道娶這個媳婦幹什麽用的，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
旁邊的丈夫，也有著明顯的失望。
可他要面子，看自己母親都不願意去抱孩子，不由道：“媽，這也是你的孫女，你不抱誰抱。”
“真晦氣，這孩子一出生就是賠錢貨，還非要到醫院來，可不就是死花錢麽！”她越想越氣，十分用力的抱過了孩子。
宋知婉看這兩人的態度反應，面色冷了幾分。
“孩子的性別，是由男性決定的，跟女同志無關。”
事實上，她不該說這些話。
但實在是見不得兩人這麽說。
那男人一聽是自己決定的，臉色瞬間鐵青，“你在說什麽！”
怎麽可能是他決定的。
一定是蔣小妹的原因，要不然怎麽會生不出兒子。
見說是自己兒子的問題，大娘也激動了起來，“你別瞎說，我知道你是幫著蔣小妹的，她也是酒水廠的人，你們肯定是亂說，跟我兒子一點關系都沒有！”
“兒子，我就說你媳婦應該教訓教訓，要不然的話，她還不翻了天去了。”
宋知婉淡淡道：“酒水廠是大廠，若是發生虐待孩子，或是產婦的情況，組織上都會重視起來，婦聯如今建立，還開了第一次的婦女大會，保障的便是婦女的權益。”
說完。
她看向男人，“你母親不懂這個道理，我想你一定會懂吧，婦聯如今剛成立，對這種事情想必是很熱心腸的。”
這番話。
自然是嚇唬到了男人。
他還得上班，現在什麽東西不查，要是真的等到調查員，或者婦聯找上門來的話，他工作都得丟。
男人慌了幾分，趕緊道：“宋醫生，我們家可不會有虐待的情況，我們都是正兒八經的工人，哪能做這種事情啊。”
他娘還想要說上幾句。
就被男人拉了一下。
宋知婉也不去和他們多說什麽了。
這一回接生，還算是順利，不過到底是七點多了。
七點鐘就開始的聯誼會，她們註定是要遲到了。
齊穎回到醫院的時候，知道來了產婦，不由看向了宋知婉和李梅秀，“你們晚上不是參加聯誼會麽？”
“有病人，我怎麽去。”宋知婉瞥了一眼齊穎，她本來就不是很想去。
齊穎其實也是要參加的。
可她並不想去，要不是齊科長逼著，她早就拒絕了。
齊穎眼珠子一轉，“你們去吧，我替你們看著。”
這樣不就正好能不去了麽。
李梅秀一聽這話，原本還沮喪著的臉，瞬間開了花，“真的麽，齊醫生你願意幫我看著？”
雖然現在已經順利生產，但是宋知婉可以不在，作為護士的她，卻是不能不在的。
齊穎點頭。
“你們不就到九點麽，等到時候你再過來就成了。”
能幫她看兩個小時，李梅秀已經很感激了。
倒是宋知婉其實打算著，趁著這一回就不去了，所以朝著李梅秀道：“你去吧，這裏有我。”
她本來就不重要。
又不是真打算去參加聯誼會找對象。
主要還是被李秘書求的沒辦法了，才答應的。
要是能有病人的情況下，不去也能省了一樁事。
等到蔣小妹沒有什麽突發情況，她也就能回家去了。
不過宋知婉沒想到。
李秘書竟然親自上門來了。
看到宋知婉還在醫院裏，這才松了口氣，“宋醫生，我還以為你忘了晚上的活動。”
人都直接來了，宋知婉不去也得去了。
宋知婉本還想要推脫一下的，“李秘書，我這裏臨時來了個產婦。”
“生了麽？”
宋知婉點頭。
李秘書笑了笑，“那就成了，你跟著我先去，過個場你再回來就是了。”
主要是配合宣傳科，拍幾張照片。
當然最最重要的，還是因為那些男同志，看宋知婉沒來，明顯興致不高。
宋知婉有些無奈。
她也只能過去一趟了。
李梅秀身上一股血腥味，她換了衣服後，還覺得自己身上味道重。
朝著宋知婉小聲道：“會不會被聞到啊。”
宋知婉倒是沒什麽感覺，她自己都隨便穿了件衣服，沒有絲毫打扮的意思。
不過就算是宋知婉認為的隨便穿，事實上也是十分的有格調的。
等到了聯誼會的時候。
裏面的人，倒是出乎宋知婉意料之外的多。
這個場地還是特意空置出來的，上方的燈光照射下，男男女女不是站著，便是坐著一塊聊天，中央是舞池，流轉間更顯得熱鬧。
大多數的人看得出來，都是精心打扮過的，雖然說不是化妝之類的那種，但在細節處卻很明顯。
特別是年輕女同志。
本來宋知婉以為李梅秀這樣的穿著，算是比較愛美了，沒想到這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舞池中央沒人跳舞，估計還是含蓄靦腆的原因。
李梅秀一進場，就要跟宋知婉分道揚鑣。
“你長得太美了，我跟你在一塊，就是在襯托你。”
宋知婉：“……”
還真是夠理直氣壯的。
宋知婉便只好和李秘書在一塊。
她以欣賞的角度來看這個聯誼會，“李秘書，你辦的還挺好的，來參加的人很多，宣傳科這一回是有材料能寫了。”
說到這個，李秘書就很有發言欲望，“我們婦聯建立後，這算是第二個大型活動了，先前都是跟幾個廠連著的那種聯誼，我們沒什麽發揮的餘地，這回就不同了，都是我一手操辦的。”
那確實厲害了。
這種大型活動，要舉辦好不容易。
重點解決廠內的男女個人問題，一直都是組織們很積極想要做的事情。
的確是個好宣傳標題。
齊科長派來的幹事在那拍照。
宋知婉有些意外，“咱們廠還有照相機呢？”
“哪能啊，這是我借來的。”李秘書搖了搖頭，照相機沒那麽容易買到。
不是說貴，而是貨源少，而且最費錢的還是膠卷。
宋知婉不由道：“咱們這麽大一個廠，這麽一直借別家的照相機也不是回事，我記得機械廠那邊就有自己獨立的相機。”
借來借去的，總歸是欠了人情。
當初自己租了地之後，機械廠的葛廠長很是熱情，送了一堆東西後，還特意讓宣傳科的人拍了照片，所以她知道機械廠是有的。
怎麽酒水廠卻沒有呢。
雖然比不過機械廠大吧，卻也小不到哪裏去。
李秘書嘆了口氣，“主要還是買不到，而且咱們廠子裏效益……要不然我也不樂意借，咱們廠要是有自己的相機，那做什麽事情都方便了，你都不知道，每一回要幹點什麽大事，都得去外頭借相機來拍照，都不知道搭進去多少人情了。”
這也是足夠令人頭疼的事情。
酒水廠不如機械廠重工，領導很是看重，側重點自然也有所不同，機械廠裏的大多也都是技術骨幹，或是有手藝在身的鉗工等等。
而酒水廠……
南城酒水廠的酒水名聲不如四大名酒，屬於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只是比較偏向於當地人的口感，所以銷量在外面是水土不服的。
這也導致了酒水廠的效益不好。
明明主場是酒水，可汽水和罐頭的效益，卻比主廠還要好，說出來外頭人恐怕都不信。
宋知婉早有所耳聞，她道：“想要銷量好，就得有名氣，主要還是定位問題。”
“你這話有點意思，什麽叫做定位問題。”李秘書有了點興趣。
宋知婉笑了起來，“李秘書，咱們就當是閑聊，我年輕說的不一定就對，只是我自己的看法。”
李秘書自然明白這話裏的意思，只讓宋知婉盡管說。
她是工會主席的秘書，管的也不是酒水廠的事情，可鮮少有人知道，她其實是徐廠長的小姨子，這層關系李秘書瞞的很牢。
要不然一個工會主席的秘書，為什麽知道這麽多關於酒水廠效益的事情，就是聽徐廠長說多了。
她這樣的身份，多聽聽其他人的個人意見，反而有點用。
如今和宋知婉多說幾句也不算什麽。
宋知婉道：“咱們南城的酒，既然南城人都喜歡，主要原因還是因為，它有一定的歷史，可以稱得上是家喻戶曉，就像是四大名酒，在53年的品酒會上，創下了名氣，導致全國人民都知道了這四種酒，自然銷量就好了，可咱們酒水廠的酒水，卻沒有這樣的名氣。”
“例如同樣的東西，一個是你知道的，全國都在誇的，一個是非常冷門的，要是你會選什麽呢？”
李秘書立馬回道：“我肯定選全國誇的，既然大家都說好，那肯定是好東西。”
“是啊，大多數的群眾都是這麽想的。”宋知婉笑了起來，繼續道：“我們酒水廠的酒，還有一點，那就是產線不夠明確，你說像茅臺，講究的就是工藝覆雜，醬香味十足，正因為難得，加上成為了國酒，立馬就家喻戶曉了，大家會覺得，我要是能喝上一口茅臺，那得多厲害的家庭啊。”
這是一種人的普遍心理。
類似於炫耀，自己能喝得起這個，而你卻只能喝得起普遍的。
李秘書有些似懂非懂，“而咱們酒水廠的酒，定位是老百姓都能喝得起的地方酒，但因為喝得起，價格低廉，導致名聲只會在彼此之間口口相傳。”
“真的到了某種重要場合，你是願意拿著咱們廠的酒去請客吃飯，還是有一臺茅臺，選擇拿茅臺去呢。”宋知婉只問了這麽一個問題。
李秘書懂了，她覺得宋知婉還挺有意思的，“沒想到你還懂這方面。”
宋知婉懂這些，也算是耳濡目染，自家曾經能把生意做的這麽大，自然是有原因的，生意人的頭腦也是可以影響下一代的。
酒水廠最大的問題，就是定位的問題，而且酒的系列太少，因為效益不好的原因，領導層首先想到的，不是去創更多的系列酒，而是想到把價格變得更優惠。
這麽一來。
酒水廠的利潤便少了，可買的人，卻還是小眾群體。
宋知婉笑了笑，“我也就是隨便說一說。”
李秘書跟她聊上了勁，“那你有什麽想法麽？”
她隱隱感覺到，宋知婉或許能幫助酒水廠改變目前的窘境。
宋知婉卻是點到即止，笑了起來。
“我只是一個做醫生的，李秘書你就別為難我了。”
兩人聊著天。
一路上還有不少人上前和宋知婉打招呼。
問她關於醫學的事情。
其實都是為了和宋知婉搭話。
宋知婉只好一一回應。
此時宣傳科的幹事拿著相機過來，皺著眉頭和李秘書道：“這個相機不知道怎麽的，就不能拍了。”
李秘書一聽頓時著急了。
“怎麽回事。”
大家對相機都不是很懂。
現在說不能拍了，各個都著急了。
宋知婉看她們面色焦急，輕咳了一聲道：“要不我來看看？”
她雖然也不說是特別懂，但好歹也是搗鼓過的，比她們這些剛接觸相機的人來說，總要好一些、
宣傳科幹事聽了這話，卻是擰起眉頭，“宋醫生，你能行麽？”
萬一搞壞了，那得賠不少錢呢。
這臺相機是她負責的，她自然緊張。
“反正現在也是不好的，我看看也不會有多大的影響，當然我也就是個提議。”宋知婉看出對方的不願意，也沒有說什麽。
李秘書倒是覺得宋知婉不是隨便說這種話的人，她既然說的話，肯定是有原因的。
“小梁，你就讓宋醫生幫忙看看吧。”
梁幹事搖頭，一本正經道：“李秘書，這個相機是咱們借來的，要是出什麽問題，我擔不起責任，外行人還是算了。”
這會兒。
有個清瘦白凈的男同志走了過來，詢問了這邊的情況。
一聽是相機不好了。
對方笑了起來，“我來看看吧，我以前撥弄過照相機，說不準知道問題出在哪。”
原本還一正言辭的梁幹事，在看到這位男同志之後，態度一改之前，面色靦腆了起來，“那怎麽好意思，麻煩你了啊朱同志。”
“無礙。”被稱為朱同志的男人，笑容依舊謙和。
對方拿過照相機後，檢查了一下情況，卻是也沒怎麽發現不對的地方，一時間犯了難，眉頭也微微蹙了起來。
宋知婉在一旁看了看，沈默半晌後開口：“看看是不是膠卷用完了。”
一聽這話。
男人立馬打開看了一眼，果然是用完了。
梁幹事一看是這情況，臉色頓時漲紅，她第一次接觸相機，但因為要面子，很多問題都沒有去詢問前輩，只說自己都知道。
可沒想到竟然在朱燦榮面前，丟了這麽大的一個臉。
她一點都不想表現出自己笨，朝著朱燦榮誇了一句，“朱同志果然厲害，多謝你了。”
“是這位女同志和我說的，要感謝就感謝她吧。”朱燦榮並沒有想要居功，畢竟自己也以為是相機本身的問題，沒有考慮到最基本的一些。
梁幹事充耳不聞，拿過相機和朱燦榮道：“等會兒朱同志去那邊站臺跟同志們合拍一張吧，也好當這一回宣傳科的宣傳照。”
她眼睛亮亮的看著朱燦榮。
朱燦榮性格溫和，自然答應了。
見兩人‘相談甚歡’，宋知婉也沒打算去打擾這一對小年輕，想著自己也算是過來過了，就準備跟李秘書告辭了。
李秘書看她要走，熱情挽留。
“不多呆一會兒麽。”
她還想要和宋知婉說說酒的事情。
宋知婉搖頭，“還有病人在醫院，我想回去看看產婦情況。”
她又不是真來相親的，不過是被李秘書盛情邀請罷了。
見宋知婉這麽說，李秘書便也不好在說什麽了，只能讓宋知婉離開。
她本來是想要和李梅秀說一聲再走的，不過卻是沒瞧見對方人影，也就算了。
剛出門口。
卻是有人叫住了她。
宋知婉回頭，看到的是先前幫那位梁幹事看照相機的朱同志。
她有些意外，“朱同志？”
“你好，我叫朱燦榮，你就是宋醫生吧。”朱燦榮率先開口，他的笑容燦爛，看起來就是無憂無慮的樣子。
宋知婉點點頭，雖然不解朱燦榮叫自己幹什麽，但還是禮貌回應。
“你好，朱同志，你找我有什麽事情麽。”
朱燦榮不太敢看宋知婉，解釋道：“我母親最近不太舒服，說自己全身疼，晚上還睡不著覺，都瘦了不少了，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剛剛聽他們說你是宋醫生，就冒昧過來打擾你了，想要問問這個情況嚴不嚴重。“
知道是為了父母來的，宋知婉自然不介意對方的冒昧。
她道：“具體情況得來醫院看過才知道，你要是相信我們廠辦醫院的醫生的話，可以讓你母親來醫院看看，到時候檢查檢查，也就知道什麽問題了，這種情況如果一直持續，我建議是要來看看的，因為不嚴重也有可能會導致嚴重。”
在沒有見到病人之前。
宋知婉那是不好直接下決斷的。
聽到這話，朱燦榮忙道：“那我回去就問問，到時候她不樂意，我也硬帶著她來。”
宋知婉笑了起來。
“有你這麽孝順的兒子，我想你母親會來的。”
被對方這麽一誇，朱燦榮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他更不敢看宋知婉了，“那我就不打擾你了，我也差不多要走了，本來這一回我是不想過來的，但沒辦法，架不住領導下命令。”
他還做了個無奈的表情。
看得出來是個好相處的人。
隨即又想到了李梅秀的目標，好像就是他？
嗯。
如果是朱燦榮的話，宋知婉覺得李梅秀能跟人多接觸接觸。
目前來看，人還是挺不錯的。
至少孝順講道理。
宋知婉想著，等朱燦榮帶著母親來的話，正好能讓李梅秀去，這小妮子肯定高興。
兩人分道揚鑣。
宋知婉又去了醫院，看了看蔣小妹的情況，這才放心的回了家。
等到家，已經是深夜。
宋知婉想著自己去了聯誼會的事情，總得和周時譽說一聲，便道：“我昨天不是說有事和你說麽，是工會那邊辦了個聯誼會，找我去幫忙，我拒絕了，但對方還是堅持，我沒辦法只好去了，本來想要和你說的，但你昨天回來的晚，早上又走得早，就沒能說。”
奇怪的是，周時譽聽了這話，卻沒有問東問西，只是嗯了一聲，抱著她就安穩睡覺了。
以往可沒有這麽安靜。
宋知婉覺得挺迷惑的。
這倒是有些不像她認識的周時譽了。
只是宋知婉也來不及去細想，她手頭上的事情一大堆，解決完了蔣小妹的事情後，本以為也就到此結束了，沒想到還能有後續。
起因是，蔣小妹的婆婆，要了她的胎盤，卻沒給蔣小妹，而是給了其他人。
蔣母來照顧女兒的時候，知道這個事情，氣的和人就在醫院裏吵起來了。
這年頭沒什麽好東西能進補，女人的胎盤就成了很有營養的東西，蔣小妹生孩子虧損，就打算吃胎盤補身子，沒想到竟然被送人了。
這也太欺負人了。
宋知婉為了處理這個事情，真的是焦頭爛額。
學術上的問題，她還能斯斯文文的，可到了基層人民這一階段，饒是宋醫生再大家閨秀的氣質，在醫院裏也得暴怒大喊，甚至還得負責拉架。
總歸是一路折騰到蔣小妹出院為止。
宋知婉深知，往後的生活這樣的情況，只會更多，她得早點做好準備。
齊穎又來找宋知婉問王家屯的事情了。
這一回，宋知婉倒是沒躲著齊穎，而是道：“你放心，契機就要來了。”
哎？
齊穎沒想到自己能聽到這樣的回答，她現在也就是習慣性的每日一問罷了。
齊穎有些好奇，“你做了什麽？”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宋知婉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
看她這樣，齊穎知道對方肯定不願意告訴自己了，她嘟囔了一句不說拉倒，隨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
“對了宋醫生，上回找你的男人是誰啊，你哥麽？”
宋知婉奇怪，“哪裏有男人找我？”
“就上一回啊，有個男人來醫院找你，但是你不在。”齊穎也是突然想起來，好奇就問了，她還道：“你們家的人都挺高的，真羨慕。”
宋知婉只覺得有些什麽東西她自己不知道，心裏咯噔了一下。
立馬詢問，“是什麽時候，那個人是什麽樣子的。”
齊穎：“就你去聯誼會那回，你去了沒多久，那個男同志就來了，說是找你，那人長得倒是不錯，不過就是看起來很兇，一米九多的個子吧，反正看著怪嚇人的，我都不敢看他，我就說了你去聯誼會了，還讓他不要擔心，你肯定能找到個合適的對象，說起來，你和你哥氣質方面怎麽一點都不像，他看起來太兇了！”
宋知婉：“……”
她真要被齊穎氣死了，“齊醫生，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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