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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來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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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來電

現在父女倆相依為命, 老爸肯定會把更多的註意力放在她身上,鄭聞語能理解他的心理,所以很多時候都會順從, 很少去拆穿。

六號那天,鄭開弘請了半天假, 說什麽都要送她去機場, “統考近點老爸還能陪你, 北京太遠了,老爸實在是沒轍了,就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了。”

鄭聞語也是相當正經, “胡說, 還給了我莫大的精神鼓舞呢, 您就是我最大的靠山,放心,不會讓您失望的。”

父女倆在航站樓分別,這也是鄭聞語第一次乘坐飛機, 一切按照網上找的詳細流程走, 取完票辦理行李托運,過安檢然後候機, 航班沒有晚點,十一點多的時候準時起飛, 兩個多小時抵達北京。

幾人都是頭一回來,坐車去酒店的一路上都異常興奮, 這裏的冬天缺少綠意盎然, 樹梢要麽是光禿禿的, 要麽就積了厚厚一層雪,當然地上也有, 完全可以堆雪人。

江城就不行了,堆不起來,也打不起雪仗。

鄭聞語給老爸報平安,天確實是冷,所以她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張小臉。

晚上的首都還下起大雪來,鄭聞語興奮得拍了視頻,同時上傳朋友圈。

等到考試當天,幾人早早起來一同奔赴考場,那會兒不到八點,天色還沒完全放亮,學校外邊烏泱泱全是人,比菜市場還熱鬧,有不少記者扛著攝像機進行實時報道,還抓了幾名考生進行街頭采訪。

鄭聞語記得今年有兩個童星也參考藝考,演技可圈可點,小有名氣,今年競爭壓力確實會大點,更不幸的是,還被記者抓來采訪。

這個團隊有四個人,當然不是見人就逮,也是看人臉和氣質的,正巧,就發現一個很上鏡的女孩子,這裏的考生顏值當然不會差,但能那麽出眾的,真是獨一檔。

得到許可,也開始詢問問題,“這位同學是哪裏人?”

鄭聞語面對鏡頭也是游刃有餘,坦然自若,“江城。”

記者:“今年報考什麽專業?”

鄭聞語:“表演。”

記者有點好奇,“沒有報考其它專業了嗎?”

鄭聞語實話實說,“沒有,就這一個。”

記者疑惑,“為什麽?多報一個專業,錄取成功概率會更大一些。”

鄭聞語:“因為自信。”

記者笑了一下,這女孩跟其他人確實不太一樣,很有個性,廢話不肯多說一句,也不見有多緊張,剛采訪一個小夥子說話都快結巴了,於是他又問道:“方便告知統考成績麽?”

鄭聞語:“186,不高。”

記者嘴角明顯抽了一下:“……”

這還不高?

又很快鎮定下來,問題也比較常規,“對這次考試有信心嗎?”

鄭聞語:“有。”

記者:“想考哪所?”

鄭聞語誠懇:“北影。”

嗯,就很簡單,連點憧憬希望什麽的都不說。

大概也知道問不出什麽名堂,記者說了幾句好話,然後迅速結束話題,本來還想著把這段采訪放出去,現在壓根就不用了,因為沒啥看點。

何初露都在旁邊把這段錄下來了,笑得前仰後合,“以後別人都不敢找你采訪了。”

鄭聞語:“正有此意。”

她最擅長蒙混過關,要是挑考完試出來采訪,那估計還有心情說好話。

因為這會兒確實是緊張,又是在陌生的城市,旁邊基本都是陌生面孔,雖然說初試不會太難,但好歹也要給未知的前途一份敬畏和尊重吧。

太淡定真說不過去,要提心吊膽點。

初試考的是文化素養,不難,鄭聞語出來時,臉上都洋溢著笑容,然後專心準備下一場。

也就是之後的第三天,鄭聞語在微博上看到《客行舟》宣布影視化的消息,連電視劇官方微博賬號都建立好了,制作班底是中陽影業,導演張賦明。

鄭聞語想起來,去年暑假有一部大熱電視劇就是他執導,之前還看過他的電影來著,就是記不清名字,她打開瀏覽器進行搜索。

百度百科上確實有信息欄,就是沒照片,張賦明年過半百,畢業於北影導演系,在業界頗負盛名,拍過不少熱門電視電影,作品兩極分化嚴重,沖出國門拿過金棕櫚獎,帶著劇組三次征戰戛納,主流獎項拿到手軟,也被網友詬病為爛片之王。

總之,網上褒貶不一。

拋開這些不談,這三十多年來確實捧紅了不少大腕,近年來,倒是喜歡啟用新人演員,網友說,明導終於硬氣起來了,不再向萬惡的資本妥協。

目前《客行舟》正在選角中,小道消息稱,知名小花被明導刷了下來,因為形象不符合要求,演技還不過關,在試鏡時被明導批得一文不值,小花啼哭不已,明導這脾氣也太火爆了。

可能聽風是雨,真真假假不好說。

鄭聞語沒放在心上,她不喜歡給素未謀面的人下定義,既不理智也有失公正。

選角這事急不來吧,之前還看到說某導演整整物色了一年才找到合適的人選。

她沒在四處吃瓜,抽空覆習文化課。

晚上入睡前,卻鬼使神差地看起小說《客行舟》來,這次印象更加深刻了。

參加完上戲初試,又飛到深圳,然後是北京。

北影初試那天,雪下得很大,早上特別冷,鄭聞語帶上棉手套,風一直在刮,兩步路都不想動彈。

校門口依舊很熱鬧,開考時,一堆人在旁邊候場,鍛煉的就是一個心理素質,畢竟以後不出意外是需要經常拋頭露面的。

一共有五位評委老師,鄭聞語認出來,一個是高東文老師,一個是蔣開老師,這兩位都是老戲骨,剩下的她就不知道了,資歷不低就是了,其中一位穿著黑色中山裝,戴著一副無框眼鏡,給人的感覺挺儒雅深沈,他的鬢角斑白,年紀應該在五六十上下。

應該是察覺到她的打量,對方朝她這個方向望來,視線頗為平和,又很快看向臺上。

鄭聞語在心裏輕嘆一聲,也沒多餘的心思猜想對方是誰,都到這會兒了,肯定是緊張的。

其實初試並不難,自我介紹、朗誦和才藝,關鍵的是臨場發揮如何,慶幸的是,鄭聞語覺得自己整場下來發揮都很穩定,剩下的就交給時間來定奪了。

當天中午,她收到中傳初試通過的信息,於是趕緊著手報名覆試。

新的一年,第一個好消息。

那段時間,她忙著在各個城市學校之間周轉,一路風塵仆仆,不幸的是,開始感冒流鼻涕了。

所以那兩天她都不敢跟老爸打視頻,因為自己又想當然了,晚上跑到藥店買藥,也不敢閑逛,買完就回酒店。

那會兒已經是一月下旬,今年的春節來得不算早,在二月十九號,也不知道能不能在前一周趕回去。

當天晚上,鄭聞語以為自己很累,能倒頭就睡,可輾轉反側半天,還是睡不著,她猛地起身,打開燈看向外頭漆黑的夜幕,酒店沿著馬路,北京的交通似乎一直都很堵,大晚上還能聽到車流的聲音。

外頭轟轟烈烈,裏頭就顯得寂寥空蕩許多,尤其是在這種夜深人靜的時候,特別容易讓人產生孤獨落寞感。

鄭聞語翻看手機通訊錄,想了想,還是把電話撥通,反正她都想好了,要是周燼衍睡了的話,那就睡吧,他也不知道這個電話號碼是她的,以後不打就是。

結果沒想到,那頭竟然接得挺快,看到通話計時的那刻,她是有點懵的,一時竟然不知從何說起。

少年的聲音傳來,他餵了一聲。

之後再無開

口。

鄭聞語怕他掛了,只好接話,“先生您好,請問您需要買房嗎?這裏是誠德置業,我們有獨棟別墅、大平層、四房一廳、三房一廳各種戶型出售,地理位置優越,交通方便,臨近地鐵站和高鐵站,附近還有中學和小學,以後小孩上學問題不愁……”

後面實在是編不下去了。

周燼衍壓根就沒睡,那會兒在樓下打游戲,看見手機屏幕亮起,江城的本地號碼,沒有備註,一般情況下,他是不接陌生來電的,因為不是推銷就是騷擾,但他心裏隱隱有一股期待,接吧,不是她就掛斷,反正不占用時間。

聽了兩秒,還可真是。

周燼衍整個人都陷在沙發裏,渾身像是沒了骨頭一樣,姿態特別悠閑愜意,靜靜地聽著她胡扯,依稀記得戶型有四種吧,平層、躍層、覆式、錯層,準備工作都不到位,能賣出去才怪。

當然,周燼衍還是挺捧場,“多少錢一平啊?”

聽到那頭的笑音,鄭聞語就知道,他肯定能聽出來是自己,也是張口就來,“一萬到五萬不等,臨江的樓盤會貴一點。”

周燼衍:“哦,過個三年五載再說吧,現在還沒有經濟能力。”

好了,玩笑話就先到這吧,周燼衍又道:“感冒了?”

聲音都啞了,也不知道怎麽照顧自己的。

這都發現了,好像也就是有點鼻音而已吧,鄭聞語也老實,“嗯,已經吃過藥了,北京真的挺冷的,外面還下著雪呢。”

都零下了,確實低溫,周燼衍問:“很大嗎?”

鄭聞語:“很大,地上很多積雪,隨便一抓可以打死人。”

周燼衍笑了,“可以打死我是吧?”

“我可沒說啊,”鄭聞語笑出聲來,反正打死不能認,大晚上打電話,她當然不是來閑聊的,算正事吧,也就說了,“周燼衍,你喜歡看小說麽?”

周燼衍懂了,這才是真正目的,“還行吧,看過一些,《平凡的世界》、《鋼鐵是怎麽煉成的》、《活著》,這些比較勵志,我就不一一列舉了,哲學也看。”

這些跟她看的有點偏啊,鄭聞語追問:“那你知道承天麽?就一個小說家,小時候大火的武俠劇好多都是他創作。”

周燼衍:“知道。”

現在還印象深刻呢,經典就是經典,無法超越。

“怎麽了?”肯定不會無緣無故提及。

鄭聞語靜默一瞬才道:“是這樣的,他的其中一部作品準備開拍了,現在正在選角,我有點想試鏡。”

其實那天還查到了試鏡的郵箱和指定片段。

周燼衍也是一楞,“試試唄,又不會吃虧,既然你想走這條路,以後肯定會經歷的,只是時間早晚問題而已。”

鄭聞語唉聲嘆氣,“估計有不少人試鏡,能不能看到我都不一定呢。”

想從幾千上萬人中脫穎而出過關斬將很難的好吧,她雖然自信,但也很有自知之明,一個新人,一部戲都沒拍過,什麽都不懂,拿什麽跟人家掙?

“那就是他們沒有眼光,先不管別人能不能看到,我們先邁出這一步,現在拍戲也不早啊,我看好多童星從三四歲就開始拍戲了,十七八歲的也有,還有人十六歲就拿影後呢。進這行,不看時間早晚,講究一個契機,既然有機會,那就去試試。”

周燼衍:“不放過任何一個機遇,也是人生的必修課。其實你心裏已經決定要去了是吧,只是需要有人在背後推你一把。”

很榮幸,我是那個人。

“可是我沒經驗呀。”鄭聞語還是憂心忡忡。

“怎麽算沒經驗呢,你這些年花在訓練上的時間不少吧,又不是對表演一竅不通,只是缺少實戰經驗而已,退一萬步來講,就算課堂上學到的東西和實際拍戲有出入,那又有什麽關系,人一生下來也不是什麽都會的,總要有一個求知的過程,不要怕,邁出這步就好了。”

鄭聞語那會兒已經躺回床上,她沒戴耳機,因為是自己一個人住,手機就在耳邊,聽著那頭低沈清澈的嗓音,總感覺耳朵酥酥麻麻的,像是一股細微的電流,刺激著她的五臟六腑,綿綿的,所以很快就被說服。

他真的很懂。

“那我明天就錄視頻!”

周燼衍有所欣慰,“什麽小說啊?”

鄭聞語老實交代,“《客行舟》,你應該沒看過吧。”

然而,結果是她出乎意料的,“看過,趙明嫣嘛,跟你挺像的,倔強不服輸,坦誠直率,善良正直,總喜歡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偶爾有點犯傻,特別是剛到郢都那會兒,爛大街的伎倆兒都識別不出來,白白沒了全身家當,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最後只能去乞討了。”

書裏描繪的趙明嫣很漂亮,驚為天人,一顰一笑皆是風情,這點跟你也很像。

鄭聞語不服,“你才傻,趙明嫣是初來乍到什麽都不懂好吧,後期就成長了。”

她還震驚,因為周燼衍明顯知道故事走向,“你這是看過多少書啊?”

周燼衍都能感覺到她的崇拜,也是樂了,“很多,我能給你講一晚上。”

鄭聞語也來勁了,“那你說,我聽著。”

“說什麽說,你都困了,這都一點了。”雖然他也很想繼續,但似乎不太行啊,她還要覆試呢,也是難得,聲音那麽倦懶柔和。

鄭聞語這才反應過來時間確實是晚了,也不知道怎麽的,跟他聊著聊著就困了,“哦,那你這麽晚了怎麽還不睡啊?”

又不是月底,也沒到放假,早上還要上課呢。

周燼衍沒想著撒謊,“玩游戲玩上癮了。”

可能是太久沒玩了,一碰就上頭,趙井航還說要跟他通宵呢,這就不行了,偶爾只能放肆一回,他怕猝死。

鄭聞語驚訝,“我還以為你不玩游戲呢。”

周燼衍:“打破你的認知了麽?”

“那倒沒有,唔,確實是困了,你也別玩了唄,趕緊睡覺吧。”

“嗯,馬上就睡,晚安,多穿點吧。”多喝熱水這個說辭就不提了,他覺得很敷衍。

“晚安,謝謝你,周燼衍。”

電話掛斷後,周燼衍臉上還浮現著笑容,把游戲機捎上,起身往樓上走去。

這一擡頭,樓上欄桿旁赫然立著一個身影。

周燼衍嚇了一跳,好在他什麽場面都見過,很快就淡定下來,“媽,你大晚上不睡覺在這幹嘛呢?”

許靜雅夜裏想上廁所,怕吵到丈夫,沒在主臥的衛生間,出來一看,樓下的燈光還亮著,索性就聽起墻角來了,她語氣溫和,“你大晚上跟女孩子煲電話粥還有理了啊,你不睡人家也是要睡的呀。”

周燼衍都不想上樓了,“媽,你這是侵/犯我隱私。”

他最近是真心大,早知道就回房間打游戲了。

他不上來,許靜雅就下去,還提議道:“等過年我們請小語吃頓飯吧,媽媽都沒感謝她救了你的命呢。”

真不是她故意偷聽,反正兒子這個狀態就很不對勁,來來去去,也就一個女孩子聯系密切些,她用腳趾頭都能猜出電話那頭是誰。

周燼衍一萬個拒絕,“別。”

那麽熱情,把人嚇跑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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