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木偶之家（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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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木偶之家（5）
（感情進度70%）
1號露的那一手狠狠震住了其餘三隊在場的所有人。
這個魁梧大漢不僅有強大的戰力， 也有拿捏人心的手段，他選在這時展露實力，為的是讓其他三隊忌憚， 也是讓他們不那麽忌憚。
確認三人死透， 1號直接從屋頂跳下， 看向趴在面具男背上不錯眼盯著自己的小女孩， 聲音低沈：“其他人在哪兒，追得上嗎？”
姜曜在他目光中扶了扶眼鏡，語氣好得出奇：“哦，追是追得上，不過有其他玩家過來渾水摸魚了，還是先離開這個地方吧？”
之前她用的都是命令式， 此刻竟然像是帶了點商量的口吻。
94號及2號隊成員古怪地看向她。
這丫態度轉變的， 也太現實了吧？
姜曜卻像是渾然未覺， 又指揮其他人去拿那個被拋下的線索匣子。
2號隊的人組隊去了，回來時個個陰雲密布且罵的很臟，直接開了盒子給大家看。
空的。
姜曜並不意外，匣子扔得太幹脆太不掙紮， 含線索的可能性本就微乎其微。
想要再來一場也沒這麽容易了，決賽裏的玩家大膽卻又謹慎，早就觀察到這邊的異狀， 周邊若幹紅點全都撤了， 只餘下他們不要的兩個空盒在地圖上穩得像是定海神針。
線索無望， 那就只能純殺人了。
菲斯特異想天開， “要是能夠活捉來換線索……”
話沒說完就被自家隊友打斷：“活捉？你想讓我們都當了那個活口的墊背嗎？”
這一局就是不死不休連投降都不能的戰爭， 俘虜就是炸.彈， 只會把自己炸死炸傷。
菲斯特出口後也發現自己昏頭， 緊緊地閉上了嘴巴。
第二個小時來到尾聲時，姜曜這邊連斬七人戰果赫然，其他兩隊卻不太如意，五人隊毫無所獲甚至還有一人負傷，2號隊長帶領的十三人隊只解決兩人。
大家都有高科技的手段，靠的近了獵物就有防備，而就算是獵手自己也得防備其他不帶匣子前進的隊伍，沒有姜曜的空中視野還能解決兩人，已經是他們安排得好了。
不過他們這一個小時的主要目標還是匯合，就比如此刻，五人隊已與十三人隊匯合，不出意外在第三個小時內就能全員到齊了。
到時候才是真的所向披靡。
“啊。”線索匣子刷新的時候，長孫燕忽然一拍自己的腦袋，“四隊集合後，每次刷新不是四個紅點同時亮，目標會不會太明顯了？”
她的擔憂不無道理，但姜曜和2號隊長早已考慮過這個問題。
“無所謂，遲早也是會被其他隊伍知道的。”姜曜道，“我們會以最快的速度扔掉匣子，然後朝最近看到的紅色點位出發。”
1號這時難得插了一句：“從剛才那一隊看，其他隊伍也已經開始聯手結盟，走清除對手的路線了，屆時所有紅點都會是請君入甕的陷阱，到時候對上更看哪一方火力更猛，其他手段都是其次。”
長孫燕明白了。
半決賽還可以靠智鬥取勝，而在這裏智慧實力缺一不可，如果沒有實力，哪怕排兵布陣的本事再強也只是垂死掙紮的一場空。
轟，砰。
夜幕中時不時響起或狹路相逢或刻意為之守株待兔的交火聲，正如1號所言，其他隊伍也開啟亂殺模式了。
和另一小隊只差兩公裏左右便能匯合，姜曜帶著眾人專走遠離玩家的小道，直到最後五百米才踏上街寬路闊的大馬路。
這裏算是城市的中心，高樓大廈遮天蔽日，把游樂園那邊的亮光都擋住了。
“咦。”2號隊一人擡手，疑惑指向路邊停靠的一輛沒有車門形似游覽車但又寫著警察二字的八人座小車，“這車我好像沒有見過……半決賽的時候我來過這裏，記得很清楚，這周邊找不到任何可以使用的交通工具，更沒有這種讓人印象深刻的車！”
竟然是新出現的東西，那就很值得重視了。
姜曜：“附近沒有其他玩家。”
眾人意會，一窩蜂沖上去。
八人無門車上很幹凈，塑料座椅揩上去不見一絲灰塵，車頂上也是幹凈的，沒有落葉和積灰，果真和他們在別的地方看到各種宛如報廢的車輛不同。
有手電筒的打起手電筒。
“沒有鑰匙。”
“這是一輛油車。”
“角角落落都找了，各種縫隙都沒放過，一點毛發組織都沒看到。”有人甩手，“這玩意兒該不會是那些木偶用的吧？”
他只是隨口一說，姜曜的腦子裏確實靈光一現。
路燈下的木偶嘴巴張合告訴她的話在耳邊回蕩起來。
——記得夜深人靜時不要擾民。
警察正是沖鋒一線的制裁執行機構，難道這輛車和夜深人靜時擾民的後果有關？
她又想到了游樂園中的保安隊，保安隊是驅逐不守規則者出樂園作罷，那警察呢，抓捕玩家關押？還是就地正法？
他們在這裏耽擱，大部隊十八人便就先趕過來了。
四隊二十八人在此匯合，幾乎讓這夜色中的死街都熱鬧三分。
“你們在幹什麽？”杜琳儀湊過來看了看，“有什麽特別的發現嗎？”
長孫燕聳肩，“不知道啊，就是看到了這輛不太一樣的車，懷疑有別的線索。”
世界之心是個什麽東西都還沒著落呢，對本土物品多點猜疑也是好的。
浩浩蕩蕩一行人把目光投向八人車，有人道：“這車又不罕見，我們一路過來遇到了好幾輛，它有什麽問題嗎？”
“並不知道。”研究車的某個玩家轉過頭來，“所以這不是在找問題嗎？”
“……”
2號隊長看著這場鬧劇，不經意將目光放在姜曜身上，察覺到她神情的異樣，眉峰微動：“你似乎有什麽發現？”
姜曜擡頭，似乎下意識朝傅醒那邊挨了一下，人已經偏過去十公分又停住，露出笑容答道：“嗯……發現沒有，只有猜想。”
2號隊長將一切收在眼底，對97號隊情況心中更加有數了。
身高中等，體型偏瘦，眉眼帶點玩世不恭的1號隊長也湊上來，八位隊員死亡似乎沒有給他帶來半分困擾悲傷，依舊揚著一副笑嘻嘻的面孔，對姜曜道：“合作了就是一家人，我很樂意聽你的猜想。”
芹也上前兩步，決定聽一聽她的高見。
姜曜沒說和路燈木偶的對話，把一切都歸入自己天賦異稟的高智商推斷，道：“這是警車，有八個座位又停在路邊，你們又說來時路上還見過好幾輛，那我決定將其視作巡邏車。”
巡邏車？
三位隊長若有所思。
“既然是巡邏車，功能就是維護治安，若結合我們剛才鬧了那麽多場都沒見到巡邏車出馬，可以再大膽地猜測一下巡邏車上線的條件並不是我們相互廝殺或者毀壞房屋建築。”
姜曜侃侃而談，演得很是那麽一回事：“上一句說了，巡邏車的功能是維護治安，那本質是什麽，是守護公民。所以我想，當我們的舉動影響或者傷害到木偶們的時候，這些車就會派上用場了。”
她這番話邏輯嚴密，讓人半點毛病都挑不出來。
1號隊長心下略驚，看姜曜的眼神有些不一樣了。
單看見一輛車就能想出這麽多還不是天馬行空的胡亂猜測，97號隊走到現在毫發無傷，果然是靠得她這個機敏的腦子嗎？
芹的反應全停留在姜曜的“推理”上，蹙眉道：“難道要找個木偶試試？”
2號隊長無語地看著這個94號隊長，難怪被嫌棄，就這個腦回路換了誰都得嫌棄一下。
“是避開。”姜曜眼睛都不眨一下，似乎對這個明顯比其他隊長都遲鈍的合作對象毫無怨言，糾正道，“接下來我們要格外註意自己的行為，不要招惹到木偶。”
眾人點點頭，可還有一個問題：“決賽再進來，我們都沒怎麽見過木偶，見都見不到我們就是想給木偶找點麻煩也很艱難吧，這個世界本身又何必搞出這種陣仗？”
姜曜面不改色“推測”：“或許間接影響也會被制裁？當然這些都只是我的猜想，不一定準確，說出來只是為了讓大家心中有個防範，也是我們97號隊對整個聯盟的誠意。”
隊長們心思各異，1號隊長率先表態：“我完全認可你的猜測，就先當這麽著唄，萬一忽然被這車追殺，還有個思索的方向。”
其餘兩隊也附和一聲，招呼各自隊員回來。
“都沒人過來啊。”王同拋了拋空的線索匣子，現如今四隊匣子扔得只剩他手裏這個了，本該像個正常紅點融入其中，可不知道怎麽回事楞是沒人過來找事。
劉豐年：“正常，整張地圖上紅點的移動速度都變慢了，還有八個紅點原地不動，撇開我們扔掉的三個，剩下五個點位也不知道是和我們一樣扔了還是埋伏起來了。”
“向北一公裏左右有個不動的點。”有隊員提議，“要不過去看看？”
反正現在沒有目標，眾人一致決定過去碰碰運氣。
最好是有個自作聰明的隊伍就這麽把帶有線索的匣子隨便一扔，以為能夠完美混入被真正拋棄的空線索匣子中被人不屑一顧，然後正好被他們撿個便宜。
機械鳥先行一步，當目標區域上空的視野傳遞回來時，姜曜發出友情提醒。
“那邊房屋很密集啊，目前是沒有看到人，不過我的寶貝沒有穿墻探測的功能，對方如果埋伏在房間裏，我沒有辦法及時預警。”
2號隊長皺眉，調出地圖自己看起來。
雖是平面地圖，可每條巷子和房屋在放大後都明明白白，已經得出利害了。
“沒關系。”2號隊長分析一陣後道，“房屋過於密集不單只有我們受限，如有埋伏他們自己也會被限制，埋伏地點不會離匣子太遠，我們有人數優勢環行包抄前進，問題不大。”
“這樣太費時了。”1號隊長按住自己的脖子轉動一周，“我速度還行，直接過去試試好了。”
有實力的人就是這麽肆無忌憚。
姜曜給他鼓了鼓掌，一行人便加速朝目的地推進。
當然，他們也沒忘記釣魚，王同和魁梧1號及兩個自家隊友一個2號一個94號落後兩百米行動，等魚咬鉤前方大部隊回援也完全來得及。
老新交錯的街區十分擁擠，有兩層的老房子也有七八層高的新樓，密密麻麻相互掩映，別說藏幾個人，就是藏幾十個人都很難發現。
眾人行走在小巷中，神情越發謹慎。
距離拉近到百米時，姜曜手上的感應器仍舊平靜，沒有新熱源接近的提示。
1號隊長已經做好準備，問姜曜：“匣子是放在什麽東西裏面嗎？”
鏡片上藍光閃爍，足足過了五秒姜曜才回覆他：“看不見，被樹擋住了。”
匣子不在路面上，也不在垃圾桶裏，地圖上顯示紅點在一棟房子的院墻內，經過姜曜的視野補充也只能確定匣子在狹窄的院子裏而非房屋內。
“行吧。”
1號隊長原地跑跳幾下，手臂伸直繞過腦後往上拔了一下，然後雙手五指並攏作刀狀，隨著踏出的左腳前後擺動，人如殘影躥了出去。
“好快！”
被驚到的玩家說兩個字的功夫，他便已經出去三十米，真是槍都打不到的速度。
姜曜感嘆：“我跑得好像都沒有他一半快。”
這次不是裝的，是發自內心的意識到自己和這些積年老玩家的差距。
“你的速度和他比怎麽樣？”
忽然被問，傅醒搖搖頭：“不如他。”
這也是實話，這人的速度或許超過四十，也就是說至少十場MVP勝利成果都加在這個屬性上，他們這邊除了姜曜和傅醒，其餘人的總MVP數量都不到十個，足可見其恐怖程度了。
這就很難辦了。
姜曜蹙了蹙眉，“你當時為什麽要停下來，人家稀罕那點打折減少的積分嗎？”
要是傅醒的MVP數量不壓，他們這會兒就有很長的長板，怎麽會弱小到這種程度，放出去竟然好像一個能打的都沒有了。
傅醒沈默兩秒，道：“當時只是希望能有更多人活下來。”
絕境時如果多能兌換一個物品，或許就能成為翻身的希望，他能力有限，只能用這方式給大家自救時增添些微活下來的可能。
在現在看來像撿了芝麻丟了西瓜，但在不知道會有這麽一場比賽的當初，他已經竭盡所能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一切。
無可指摘。
姜曜不能把團隊的弱小怪罪到他頭上，心情卻始終不能好轉。
所有人都在一起，她早已收起兩只宛如間諜的通訊器，說話方便很多。
她向來不把困難和一時的弱小當回事，因為從小到大真說起來只要她去做就沒有比別人落後的，但這次不同，她的起點和對手們比顯得很低，還沒有時間給她趕超，一時間心浮氣躁，聲音裏都帶上幾分澀意和暴躁。
“這裏的玩家不會都有你這個水平吧？那我們還玩什麽，再多的陰謀詭計也得配合一定實力才能使得出來啊。”
她急得有些鉆牛角尖了。
傅醒低聲安撫：“不會的，有野心MVP數量又多的玩家會在時不時出現的滅絕本中折損，而絕大多數玩家在參與挑戰本一事上都是能避則避，這些玩家最高的成就也就是跟杜琳儀他們差不多，再加上……相互競爭也會折損相當大一部分。”
“1號和我們的挑戰本進度只差四十，可以得出大家對待挑戰本的態度相對一致，都較為消極。而這樣的大環境頹靡穩定，除了最早進入異次元已經成氣候的個別玩家上限沒有人可以壓制，環境本身是不會允許破壞穩定瘋狂拿取MVP的異類出現的。”
說到這裏，他的聲音壓得更低聲線比之剛才繃緊數分。
“姜曜，你親身經歷過，沒有人比你更明白。”
“他們會像扼殺你一樣扼殺每一個有實力打破原本格局的後來者。”
“但不是每一位有實力後來居上的都有像你這樣的能力，在一波接一波的霸淩和剿殺中突出重圍，得見天日。”
姜曜沈默了，過了一會兒又高興起來。
“行叭，不是都那麽強那我就放心啦！”
“終於得知他們參與這個比賽之前所生活的環境一角了”
“信息量好大感覺很殘酷”
“所以是這些人被第三害吃掉後被轉移到了另一個空間裏，那個地方有什麽挑戰本，跟游戲一樣，然後通關挑戰本能拿MVP，MVP又是個增值的東西，所以他們競爭很激烈會自相殘殺，最終站在這裏的十個人是最心狠手辣最能殺的？”
“臥槽？那大眼千金牛逼啊，她失蹤的時間不長啊，這得殺了多少人混到了如今數一數二的地位？”
“所以這十個人其實是蠱王？”
“有點窒息了，他們不都是第三害的受害者嗎，面對苦難沒有眾志成城相互幫助，反而自相殘殺？我理解不了”
“全員惡人”
“所以隔壁跟帖數已經達到99999+的“比賽定輸贏？不，定的是世界生死全球滅運”的話題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我們的生死就由這些殺人犯決定？靠他媽憑什麽啊艹！”
“等等你們等等讓我靜靜”
“中央不是發公告說有進展了嗎，希望那個帖子只是無腦二刺螈的新游戲”
“不是，你們不會總結能不能不要總結，樓上都是傻逼嗎，剛才傅叔叔的話你們是選擇性聽取，那句“希望更多的人活下來”你們是一個字不入耳啊！”
“挺樓上，竟然還有這麽多人被帶節奏我也有點服氣”
“都說他們是受害者了，為什麽還要罵受害者而不是罵第三害啊”
“如果世界末日是以火山爆發地震颶風高溫等方式降臨，自己扛不過去我誰也不怨，可如果我的生死就看這一場直播，看裏面那些蠱勝利與否，我真的不甘心”
“啊咧咧你們之前是不知道這場直播跟世界安危有關嗎，真的真的不知道嗎，現在開始逼逼賴賴不甘心了？怎麽第三害沒給你們吃進去，好讓你們甘心呢？無憂無慮多活好幾年還不知足多大的臉啊！”
“各位註意一下IP，別被帶節奏了，什麽成分大家心裏有數”
1號隊長早已來到目標院子口。
周圍沒有人，他無比確定這件事，但還是有危機感。
難道是匣子被動了手腳？還是院子裏被放了什麽不該放的東西？
1號隊長勾唇一笑，大踏步走了進去。
與此同時，兩百米外相對的雙子樓，埋伏已久的27號隊神經繃緊，看著地圖上動了一下的紅點，說了兩句話。
“來了。”
“上天臺。”
1號隊長無驚無險地拿到了匣子。
“奇怪了。”1號隊長看著匣子打開後跳出來的線索，“居然是真的。”
聲音通過通訊器傳遞到2號隊長耳朵裏，2號隊長轉達給大家後眾人都有些疑惑了。
難道真的碰到傻子隊了？
如果不是傻子隊，1號隊長不應該什麽問題都沒有遇到，他們的感應器也不應該沒有感應到任何人。
“東方。”
通往天臺的樓道內，負責盯緊地圖的玩家時時播報著位置。
“絲絲準備。”
“OK。”名叫絲絲的女孩嘴角勾起甜美微笑，說出來的話卻讓人脊背發寒，“不知道他們有多少人在一起耶，希望能多炸死幾個。”
地面，1號隊長和大部隊匯合。
匣子當著眾人的面打開，跳出一塊寫著藍色大字的光屏——笑聲最多的地方。
眾人面面相覷。
真的不能再真的線索，甚至比他們自己的兩條真線索都還要靠譜些。
“笑聲最多……是指游樂園嗎？”
線索不急分析，1號隊長拋了拋匣子，問：“大家都看過了，這匣子還是扔下吧，我總覺的有點問題。”
機械鳥在天空盤旋，源源不斷地傳遞回各種讓人頭暈目眩的畫面。
幾個綠點忽然從視野中多了出來。
姜曜下意識放大那邊的畫面，“前方兩百米雙子樓，樓頂有人出現。”
傅醒望去，作為狙擊好手他下意識分析了一下那邊是否稱得上是絕佳的狙擊點。
不能算，死角太多，但不是不能狙。
“果然得扔。”1號隊長把匣子交給魁梧同伴，魁梧同伴接過，胳膊掄圓將匣子遠遠地拋了出去。
銀色的匣子在夜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拋物線，飛躍過矮房屋頂，消失在眾人面前。
就在這時，姜曜忽然感覺到一陣令人心悸的冰涼寒意。
“原路返回——”
她的精神力值很高，所以她相信直覺！
97號隊眾人聞言轉身就跑，其他三隊的隊長也在這時發出指示，所有用出自己最快的速度逃命！
傅醒：“吃糖！”
話音剛落，一陣巨大到幾乎讓人失聰的爆炸聲轟隆隆響起，沖天的火光與熱焰席卷，將眾人吞沒。
落在後面保持距離沒有靠近的幾人都有被熱浪和音波沖擊到，四周盡是窗戶劈裏啪啦破碎的聲音，令人心悸。
爆炸足足響了十秒才結束，濃烈的硝煙味和焦糊味在空氣中彌散。
防護罩消失，眾人中速度最慢的也撤出了百餘米，速度最快的1號隊長甚至已經和王同幾人站在一起了。
姜曜總算知道屎是什麽味道了，強忍住嘔吐的欲望道：“他們用滑翔器從雙子樓上往這邊過來了！”
就在爆炸時，埋伏在遠處的那些人借著夜色濃煙雙重掩護動了。
剛才的爆炸竟然只是個開始不是結束！
眾人都是一驚，要不是他們這邊有掛，恐怕就算躲得過這次爆炸，也要在對方人馬趁亂趕來時折損一波！
“也好！”芹咬牙切齒，“他們要是不來，我們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反擊呢！”
濃煙滾滾，方圓一公裏的可見度都有所降低。
27號隊數人悄無聲息地在早就看好的一處屋頂降落，雙腳點地後秒速收起自動折疊的滑翔裝備。
“三人一組，若覺不對立即撤退！”27號隊長再次強調。
其餘眾人比了個OK的手勢，輕車熟路地分隊朝東面追趕。
姜曜的感應器開始不停釋放弱電流提醒她新熱源進入範圍，但她一動不動，和2號隊長一起貼在院墻內側。
“三人一組共三組，一人潛伏，全員到齊了。”她在頻道中報完數後道，“各位，讓他們知道知道什麽叫踢到鐵板了！”
連吃兩坨“屎”，要是條件允許她恐怕連膽汁都已經吐出來了，怪不得有超過三顆就會惡心死的說法，完全有可能！
27號隊察覺到不對勁是在一路走來都沒發現任何一具屍體，連血跡也是寥寥的時候。
“不好！”
然後這聲不好也已經叫遲了，遠超想象的人數從各種死角中鉆出，一句廢話也沒有的瞬間開啟火力碾壓模式。
光罩亮起，27號隊在槍林彈雨中嘶吼喊著撤退。
“不惜一切代價，走——”
爆炸過的廢墟上掉下一片熊熊燃燒著的窗框，焦黑的地面滾燙，火星四射，鞋底踩踏上去立即被點燃，皮膚也充斥著被戳燒的痛苦。
“就到這兒吧。”
四隊聯盟停下。
27號隊裏都是些狠人，為求生路竟然不惜從火海中穿過，最終在二十八人的聯合攻擊下只倒了區區三人。
芹頂著一臉黑灰，抄起扔在地上的厚重盾牌，又洩憤似的砸向地面。
不是每一隊都有足夠量的飽腹糖果，他們隊這玩意兒少，只能采取別的手段保命，因此那幾秒不但燒了大幾萬積分，還有用沒了一個相當稀有的防禦道具，並且仍有四位隊員受傷，她怎麽咽得下這口氣！
除了94號隊狀況不佳，其餘三隊的受傷情況倒是還好，只是積分消耗都很難免，縱然富裕如97號隊，也有些牙癢癢。
半晌，2號隊長開口自欺欺人。
“好歹得到了一條線索，值得的。”
這一仗打得人心力交瘁，眾人把自己手裏的最後一只匣子也扔了，找了個地方窩著緩沖。
姜曜擡頭，天上的倒計時慢條斯理，正翻過一頁。
6:21:29:06。
大約是晚上八點了，決賽時間總共才過兩個半小時。
七天，真漫長啊。
當倒計時變成6:19:44:11時，四人聯盟又做過三場，收獲一條真線索——勇氣。
同時隊伍中負傷的人數也增加了，在他們有絕對人頭優勢的情況下，傷員竟然超過了一半。
不過想想大家都是高玩都在拼命，打了這麽多場能夠一人未減，又覺得已經不錯了。
時間越往後走，姜曜心中那條夜深人靜的紅線也在一點點變粗收緊，從腰部勒住脖子，越來越讓人有緊迫感了。
九點半多快十點了，什麽時候才算夜深人靜？
穩妥起見，最好現在收手。
於是在1號隊長詢問去哪兒趕場子時，姜曜嘴唇張合，勇敢說不：“休息吧，我太累了。”
此言一出，眾人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有訝異，有不滿，也有理解。
雖然她一路都沒出過手，但精神力消耗也是消耗，四個小時高強度集中精力把控全局，不比沖鋒陷陣的玩家輕松，甚至還要更累一些。
“現在不能停。”2號隊一位玩家道，“隨著大家對地圖逐漸熟悉，現在到處都是臨時聯盟，若不利用此刻四隊聯盟的優勢再多收獲兩條線索，我們之前爭取來的優勢就會被追平，那這一路來的消耗又算什麽？”
他的說法得到一部分玩家的認同，數道譴責目光凝視姜曜。
“那要不暫時分開？”姜曜一開口就是散夥，“接下來你們找到的線索就不用共享給我們了。”
2號那人：“你——”
他剛要發作指責姜曜破壞聯盟，不過剛開了個頭被隊長攔下，不得不啞火待機。
2號隊長看著滿臉無所謂的姜曜，心中打起算盤。
他不相信姜曜真是因為疲憊提出休息的，作為帶領兩支末位隊殺進決賽，並讓隊伍至今保持滿員的核心人物，在這種時候喊停必然是又發現了什麽，或者對之後的行動已經成竹在胸。
他揣著滿腹算計，和善地看著姜曜微笑。
“這一路確實辛苦你了，你要休息我也覺得沒有問題。不過既然決定了合作，你也別把我們當外人，有什麽考慮你直說就是，我想我們都能理解的。”
拿腔作調的樣子看得長孫燕嘴角抽抽，低聲跟杜琳儀耳語：“這話說的，意思是我們不掏老底就是把他們當外人不誠心合作唄？”
她的聲音不重，但也足夠讓四周的人都聽見了。
杜琳儀笑著接道：“誰讓我們是排名最低的呢，落後就要挨打啊。”
兩人一唱一和，潛臺詞大家都懂，說的就是他們欺壓友隊還倒打一耙。
兩隊成員的火氣都上來了，氣氛有些緊張，還是1號隊長出來調和，道：“生分，都生分了，大家都是一家人，還是有什麽說什麽，好的建議我們一定聽取，我也覺得可以休息一下。”
他給了臺階，該鋪墊也鋪墊完了，姜曜終於開了尊口：“你們應該都看得出來，我精神力值很高，而高精神力值除了讓我的腦容量變大之外，還讓我的直覺變得敏銳了。”
精神力值……
三個隊長看著姜曜，眼底的情緒難得一致。
是的，這女孩的精神力值高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當我的直覺告訴我，現在該停下的時候，我就選擇停下。當然，我知道只是這樣說服不了你們，所以我又要開始推測了。”姜曜臉不紅心不跳地開始吹自己的腦子，“其實這兩個小時我一直在想巡邏車的事，我在想觸發它的會是什麽間接影響，反覆思索後只想出一個合理的答案。”
眾人盯著她，耳朵紛紛豎起。
“看見燈光了嗎？”在揭曉答案之前，姜曜先問了他們一個問題，“除了路燈光之外的光，比如游樂園那邊的彩燈，又比如各個住宅區裏零星閃爍的燈光。”
“它們會開就得關……”姜曜一通胡扯，把眾人說得暈暈乎乎後趕緊趁著大家不清醒拋出結論，“所以我覺得木偶也是需要休息的，如果我們打擾到它們休息，這些巡邏車就會行動起來。”
說著姜曜把自己也給洗腦了，好像木偶人直接告訴她的信息真是她從蛛絲馬跡裏自行推測出來的，妄言張口就來：“差不多十點了，我想燈馬上就要關——”
話沒說完，游樂園上方的天空隨著她擡起的手勢驟然暗下。
眾人望向四周，除路燈外，原本目光所及高樓上的幾處燈光也熄滅了。
啪嗒。
此情此景，眾人腦海中紛紛幻聽到開關閉合的響聲，重重激蕩他們的靈魂。
一群人驚恐地看向姜曜。
這都算到了？她的精神力值到底有多高！
當事陽神情不變，似是波瀾不驚盡在掌握早有預料，卻又緩緩放下右手，掩飾指尖微不可見的顫動。
她好像，裝到大的了。
作者有話說：
補二欠一，今天從早到晚都在碼字了
PS：胡扯的原因有兩個，一是掩飾木偶的可交流性，二是為了把二十多的精神力值裝到五十，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天才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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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進度70%）
1號露的那一手狠狠震住了其餘三隊在場的所有人。
這個魁梧大漢不僅有強大的戰力， 也有拿捏人心的手段，他選在這時展露實力，為的是讓其他三隊忌憚， 也是讓他們不那麽忌憚。
確認三人死透， 1號直接從屋頂跳下， 看向趴在面具男背上不錯眼盯著自己的小女孩， 聲音低沈：“其他人在哪兒，追得上嗎？”
姜曜在他目光中扶了扶眼鏡，語氣好得出奇：“哦，追是追得上，不過有其他玩家過來渾水摸魚了，還是先離開這個地方吧？”
之前她用的都是命令式， 此刻竟然像是帶了點商量的口吻。
94號及2號隊成員古怪地看向她。
這丫態度轉變的， 也太現實了吧？
姜曜卻像是渾然未覺， 又指揮其他人去拿那個被拋下的線索匣子。
2號隊的人組隊去了，回來時個個陰雲密布且罵的很臟，直接開了盒子給大家看。
空的。
姜曜並不意外，匣子扔得太幹脆太不掙紮， 含線索的可能性本就微乎其微。
想要再來一場也沒這麽容易了，決賽裏的玩家大膽卻又謹慎，早就觀察到這邊的異狀， 周邊若幹紅點全都撤了， 只餘下他們不要的兩個空盒在地圖上穩得像是定海神針。
線索無望， 那就只能純殺人了。
菲斯特異想天開， “要是能夠活捉來換線索……”
話沒說完就被自家隊友打斷：“活捉？你想讓我們都當了那個活口的墊背嗎？”
這一局就是不死不休連投降都不能的戰爭， 俘虜就是炸.彈， 只會把自己炸死炸傷。
菲斯特出口後也發現自己昏頭， 緊緊地閉上了嘴巴。
第二個小時來到尾聲時，姜曜這邊連斬七人戰果赫然，其他兩隊卻不太如意，五人隊毫無所獲甚至還有一人負傷，2號隊長帶領的十三人隊只解決兩人。
大家都有高科技的手段，靠的近了獵物就有防備，而就算是獵手自己也得防備其他不帶匣子前進的隊伍，沒有姜曜的空中視野還能解決兩人，已經是他們安排得好了。
不過他們這一個小時的主要目標還是匯合，就比如此刻，五人隊已與十三人隊匯合，不出意外在第三個小時內就能全員到齊了。
到時候才是真的所向披靡。
“啊。”線索匣子刷新的時候，長孫燕忽然一拍自己的腦袋，“四隊集合後，每次刷新不是四個紅點同時亮，目標會不會太明顯了？”
她的擔憂不無道理，但姜曜和2號隊長早已考慮過這個問題。
“無所謂，遲早也是會被其他隊伍知道的。”姜曜道，“我們會以最快的速度扔掉匣子，然後朝最近看到的紅色點位出發。”
1號這時難得插了一句：“從剛才那一隊看，其他隊伍也已經開始聯手結盟，走清除對手的路線了，屆時所有紅點都會是請君入甕的陷阱，到時候對上更看哪一方火力更猛，其他手段都是其次。”
長孫燕明白了。
半決賽還可以靠智鬥取勝，而在這裏智慧實力缺一不可，如果沒有實力，哪怕排兵布陣的本事再強也只是垂死掙紮的一場空。
轟，砰。
夜幕中時不時響起或狹路相逢或刻意為之守株待兔的交火聲，正如1號所言，其他隊伍也開啟亂殺模式了。
和另一小隊只差兩公裏左右便能匯合，姜曜帶著眾人專走遠離玩家的小道，直到最後五百米才踏上街寬路闊的大馬路。
這裏算是城市的中心，高樓大廈遮天蔽日，把游樂園那邊的亮光都擋住了。
“咦。”2號隊一人擡手，疑惑指向路邊停靠的一輛沒有車門形似游覽車但又寫著警察二字的八人座小車，“這車我好像沒有見過……半決賽的時候我來過這裏，記得很清楚，這周邊找不到任何可以使用的交通工具，更沒有這種讓人印象深刻的車！”
竟然是新出現的東西，那就很值得重視了。
姜曜：“附近沒有其他玩家。”
眾人意會，一窩蜂沖上去。
八人無門車上很幹凈，塑料座椅揩上去不見一絲灰塵，車頂上也是幹凈的，沒有落葉和積灰，果真和他們在別的地方看到各種宛如報廢的車輛不同。
有手電筒的打起手電筒。
“沒有鑰匙。”
“這是一輛油車。”
“角角落落都找了，各種縫隙都沒放過，一點毛發組織都沒看到。”有人甩手，“這玩意兒該不會是那些木偶用的吧？”
他只是隨口一說，姜曜的腦子裏確實靈光一現。
路燈下的木偶嘴巴張合告訴她的話在耳邊回蕩起來。
——記得夜深人靜時不要擾民。
警察正是沖鋒一線的制裁執行機構，難道這輛車和夜深人靜時擾民的後果有關？
她又想到了游樂園中的保安隊，保安隊是驅逐不守規則者出樂園作罷，那警察呢，抓捕玩家關押？還是就地正法？
他們在這裏耽擱，大部隊十八人便就先趕過來了。
四隊二十八人在此匯合，幾乎讓這夜色中的死街都熱鬧三分。
“你們在幹什麽？”杜琳儀湊過來看了看，“有什麽特別的發現嗎？”
長孫燕聳肩，“不知道啊，就是看到了這輛不太一樣的車，懷疑有別的線索。”
世界之心是個什麽東西都還沒著落呢，對本土物品多點猜疑也是好的。
浩浩蕩蕩一行人把目光投向八人車，有人道：“這車又不罕見，我們一路過來遇到了好幾輛，它有什麽問題嗎？”
“並不知道。”研究車的某個玩家轉過頭來，“所以這不是在找問題嗎？”
“……”
2號隊長看著這場鬧劇，不經意將目光放在姜曜身上，察覺到她神情的異樣，眉峰微動：“你似乎有什麽發現？”
姜曜擡頭，似乎下意識朝傅醒那邊挨了一下，人已經偏過去十公分又停住，露出笑容答道：“嗯……發現沒有，只有猜想。”
2號隊長將一切收在眼底，對97號隊情況心中更加有數了。
身高中等，體型偏瘦，眉眼帶點玩世不恭的1號隊長也湊上來，八位隊員死亡似乎沒有給他帶來半分困擾悲傷，依舊揚著一副笑嘻嘻的面孔，對姜曜道：“合作了就是一家人，我很樂意聽你的猜想。”
芹也上前兩步，決定聽一聽她的高見。
姜曜沒說和路燈木偶的對話，把一切都歸入自己天賦異稟的高智商推斷，道：“這是警車，有八個座位又停在路邊，你們又說來時路上還見過好幾輛，那我決定將其視作巡邏車。”
巡邏車？
三位隊長若有所思。
“既然是巡邏車，功能就是維護治安，若結合我們剛才鬧了那麽多場都沒見到巡邏車出馬，可以再大膽地猜測一下巡邏車上線的條件並不是我們相互廝殺或者毀壞房屋建築。”
姜曜侃侃而談，演得很是那麽一回事：“上一句說了，巡邏車的功能是維護治安，那本質是什麽，是守護公民。所以我想，當我們的舉動影響或者傷害到木偶們的時候，這些車就會派上用場了。”
她這番話邏輯嚴密，讓人半點毛病都挑不出來。
1號隊長心下略驚，看姜曜的眼神有些不一樣了。
單看見一輛車就能想出這麽多還不是天馬行空的胡亂猜測，97號隊走到現在毫發無傷，果然是靠得她這個機敏的腦子嗎？
芹的反應全停留在姜曜的“推理”上，蹙眉道：“難道要找個木偶試試？”
2號隊長無語地看著這個94號隊長，難怪被嫌棄，就這個腦回路換了誰都得嫌棄一下。
“是避開。”姜曜眼睛都不眨一下，似乎對這個明顯比其他隊長都遲鈍的合作對象毫無怨言，糾正道，“接下來我們要格外註意自己的行為，不要招惹到木偶。”
眾人點點頭，可還有一個問題：“決賽再進來，我們都沒怎麽見過木偶，見都見不到我們就是想給木偶找點麻煩也很艱難吧，這個世界本身又何必搞出這種陣仗？”
姜曜面不改色“推測”：“或許間接影響也會被制裁？當然這些都只是我的猜想，不一定準確，說出來只是為了讓大家心中有個防範，也是我們97號隊對整個聯盟的誠意。”
隊長們心思各異，1號隊長率先表態：“我完全認可你的猜測，就先當這麽著唄，萬一忽然被這車追殺，還有個思索的方向。”
其餘兩隊也附和一聲，招呼各自隊員回來。
“都沒人過來啊。”王同拋了拋空的線索匣子，現如今四隊匣子扔得只剩他手裏這個了，本該像個正常紅點融入其中，可不知道怎麽回事楞是沒人過來找事。
劉豐年：“正常，整張地圖上紅點的移動速度都變慢了，還有八個紅點原地不動，撇開我們扔掉的三個，剩下五個點位也不知道是和我們一樣扔了還是埋伏起來了。”
“向北一公裏左右有個不動的點。”有隊員提議，“要不過去看看？”
反正現在沒有目標，眾人一致決定過去碰碰運氣。
最好是有個自作聰明的隊伍就這麽把帶有線索的匣子隨便一扔，以為能夠完美混入被真正拋棄的空線索匣子中被人不屑一顧，然後正好被他們撿個便宜。
機械鳥先行一步，當目標區域上空的視野傳遞回來時，姜曜發出友情提醒。
“那邊房屋很密集啊，目前是沒有看到人，不過我的寶貝沒有穿墻探測的功能，對方如果埋伏在房間裏，我沒有辦法及時預警。”
2號隊長皺眉，調出地圖自己看起來。
雖是平面地圖，可每條巷子和房屋在放大後都明明白白，已經得出利害了。
“沒關系。”2號隊長分析一陣後道，“房屋過於密集不單只有我們受限，如有埋伏他們自己也會被限制，埋伏地點不會離匣子太遠，我們有人數優勢環行包抄前進，問題不大。”
“這樣太費時了。”1號隊長按住自己的脖子轉動一周，“我速度還行，直接過去試試好了。”
有實力的人就是這麽肆無忌憚。
姜曜給他鼓了鼓掌，一行人便加速朝目的地推進。
當然，他們也沒忘記釣魚，王同和魁梧1號及兩個自家隊友一個2號一個94號落後兩百米行動，等魚咬鉤前方大部隊回援也完全來得及。
老新交錯的街區十分擁擠，有兩層的老房子也有七八層高的新樓，密密麻麻相互掩映，別說藏幾個人，就是藏幾十個人都很難發現。
眾人行走在小巷中，神情越發謹慎。
距離拉近到百米時，姜曜手上的感應器仍舊平靜，沒有新熱源接近的提示。
1號隊長已經做好準備，問姜曜：“匣子是放在什麽東西裏面嗎？”
鏡片上藍光閃爍，足足過了五秒姜曜才回覆他：“看不見，被樹擋住了。”
匣子不在路面上，也不在垃圾桶裏，地圖上顯示紅點在一棟房子的院墻內，經過姜曜的視野補充也只能確定匣子在狹窄的院子裏而非房屋內。
“行吧。”
1號隊長原地跑跳幾下，手臂伸直繞過腦後往上拔了一下，然後雙手五指並攏作刀狀，隨著踏出的左腳前後擺動，人如殘影躥了出去。
“好快！”
被驚到的玩家說兩個字的功夫，他便已經出去三十米，真是槍都打不到的速度。
姜曜感嘆：“我跑得好像都沒有他一半快。”
這次不是裝的，是發自內心的意識到自己和這些積年老玩家的差距。
“你的速度和他比怎麽樣？”
忽然被問，傅醒搖搖頭：“不如他。”
這也是實話，這人的速度或許超過四十，也就是說至少十場MVP勝利成果都加在這個屬性上，他們這邊除了姜曜和傅醒，其餘人的總MVP數量都不到十個，足可見其恐怖程度了。
這就很難辦了。
姜曜蹙了蹙眉，“你當時為什麽要停下來，人家稀罕那點打折減少的積分嗎？”
要是傅醒的MVP數量不壓，他們這會兒就有很長的長板，怎麽會弱小到這種程度，放出去竟然好像一個能打的都沒有了。
傅醒沈默兩秒，道：“當時只是希望能有更多人活下來。”
絕境時如果多能兌換一個物品，或許就能成為翻身的希望，他能力有限，只能用這方式給大家自救時增添些微活下來的可能。
在現在看來像撿了芝麻丟了西瓜，但在不知道會有這麽一場比賽的當初，他已經竭盡所能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一切。
無可指摘。
姜曜不能把團隊的弱小怪罪到他頭上，心情卻始終不能好轉。
所有人都在一起，她早已收起兩只宛如間諜的通訊器，說話方便很多。
她向來不把困難和一時的弱小當回事，因為從小到大真說起來只要她去做就沒有比別人落後的，但這次不同，她的起點和對手們比顯得很低，還沒有時間給她趕超，一時間心浮氣躁，聲音裏都帶上幾分澀意和暴躁。
“這裏的玩家不會都有你這個水平吧？那我們還玩什麽，再多的陰謀詭計也得配合一定實力才能使得出來啊。”
她急得有些鉆牛角尖了。
傅醒低聲安撫：“不會的，有野心MVP數量又多的玩家會在時不時出現的滅絕本中折損，而絕大多數玩家在參與挑戰本一事上都是能避則避，這些玩家最高的成就也就是跟杜琳儀他們差不多，再加上……相互競爭也會折損相當大一部分。”
“1號和我們的挑戰本進度只差四十，可以得出大家對待挑戰本的態度相對一致，都較為消極。而這樣的大環境頹靡穩定，除了最早進入異次元已經成氣候的個別玩家上限沒有人可以壓制，環境本身是不會允許破壞穩定瘋狂拿取MVP的異類出現的。”
說到這裏，他的聲音壓得更低聲線比之剛才繃緊數分。
“姜曜，你親身經歷過，沒有人比你更明白。”
“他們會像扼殺你一樣扼殺每一個有實力打破原本格局的後來者。”
“但不是每一位有實力後來居上的都有像你這樣的能力，在一波接一波的霸淩和剿殺中突出重圍，得見天日。”
姜曜沈默了，過了一會兒又高興起來。
“行叭，不是都那麽強那我就放心啦！”
“終於得知他們參與這個比賽之前所生活的環境一角了”
“信息量好大感覺很殘酷”
“所以是這些人被第三害吃掉後被轉移到了另一個空間裏，那個地方有什麽挑戰本，跟游戲一樣，然後通關挑戰本能拿MVP，MVP又是個增值的東西，所以他們競爭很激烈會自相殘殺，最終站在這裏的十個人是最心狠手辣最能殺的？”
“臥槽？那大眼千金牛逼啊，她失蹤的時間不長啊，這得殺了多少人混到了如今數一數二的地位？”
“所以這十個人其實是蠱王？”
“有點窒息了，他們不都是第三害的受害者嗎，面對苦難沒有眾志成城相互幫助，反而自相殘殺？我理解不了”
“全員惡人”
“所以隔壁跟帖數已經達到99999+的“比賽定輸贏？不，定的是世界生死全球滅運”的話題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我們的生死就由這些殺人犯決定？靠他媽憑什麽啊艹！”
“等等你們等等讓我靜靜”
“中央不是發公告說有進展了嗎，希望那個帖子只是無腦二刺螈的新游戲”
“不是，你們不會總結能不能不要總結，樓上都是傻逼嗎，剛才傅叔叔的話你們是選擇性聽取，那句“希望更多的人活下來”你們是一個字不入耳啊！”
“挺樓上，竟然還有這麽多人被帶節奏我也有點服氣”
“都說他們是受害者了，為什麽還要罵受害者而不是罵第三害啊”
“如果世界末日是以火山爆發地震颶風高溫等方式降臨，自己扛不過去我誰也不怨，可如果我的生死就看這一場直播，看裏面那些蠱勝利與否，我真的不甘心”
“啊咧咧你們之前是不知道這場直播跟世界安危有關嗎，真的真的不知道嗎，現在開始逼逼賴賴不甘心了？怎麽第三害沒給你們吃進去，好讓你們甘心呢？無憂無慮多活好幾年還不知足多大的臉啊！”
“各位註意一下IP，別被帶節奏了，什麽成分大家心裏有數”
1號隊長早已來到目標院子口。
周圍沒有人，他無比確定這件事，但還是有危機感。
難道是匣子被動了手腳？還是院子裏被放了什麽不該放的東西？
1號隊長勾唇一笑，大踏步走了進去。
與此同時，兩百米外相對的雙子樓，埋伏已久的27號隊神經繃緊，看著地圖上動了一下的紅點，說了兩句話。
“來了。”
“上天臺。”
1號隊長無驚無險地拿到了匣子。
“奇怪了。”1號隊長看著匣子打開後跳出來的線索，“居然是真的。”
聲音通過通訊器傳遞到2號隊長耳朵裏，2號隊長轉達給大家後眾人都有些疑惑了。
難道真的碰到傻子隊了？
如果不是傻子隊，1號隊長不應該什麽問題都沒有遇到，他們的感應器也不應該沒有感應到任何人。
“東方。”
通往天臺的樓道內，負責盯緊地圖的玩家時時播報著位置。
“絲絲準備。”
“OK。”名叫絲絲的女孩嘴角勾起甜美微笑，說出來的話卻讓人脊背發寒，“不知道他們有多少人在一起耶，希望能多炸死幾個。”
地面，1號隊長和大部隊匯合。
匣子當著眾人的面打開，跳出一塊寫著藍色大字的光屏——笑聲最多的地方。
眾人面面相覷。
真的不能再真的線索，甚至比他們自己的兩條真線索都還要靠譜些。
“笑聲最多……是指游樂園嗎？”
線索不急分析，1號隊長拋了拋匣子，問：“大家都看過了，這匣子還是扔下吧，我總覺的有點問題。”
機械鳥在天空盤旋，源源不斷地傳遞回各種讓人頭暈目眩的畫面。
幾個綠點忽然從視野中多了出來。
姜曜下意識放大那邊的畫面，“前方兩百米雙子樓，樓頂有人出現。”
傅醒望去，作為狙擊好手他下意識分析了一下那邊是否稱得上是絕佳的狙擊點。
不能算，死角太多，但不是不能狙。
“果然得扔。”1號隊長把匣子交給魁梧同伴，魁梧同伴接過，胳膊掄圓將匣子遠遠地拋了出去。
銀色的匣子在夜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拋物線，飛躍過矮房屋頂，消失在眾人面前。
就在這時，姜曜忽然感覺到一陣令人心悸的冰涼寒意。
“原路返回——”
她的精神力值很高，所以她相信直覺！
97號隊眾人聞言轉身就跑，其他三隊的隊長也在這時發出指示，所有用出自己最快的速度逃命！
傅醒：“吃糖！”
話音剛落，一陣巨大到幾乎讓人失聰的爆炸聲轟隆隆響起，沖天的火光與熱焰席卷，將眾人吞沒。
落在後面保持距離沒有靠近的幾人都有被熱浪和音波沖擊到，四周盡是窗戶劈裏啪啦破碎的聲音，令人心悸。
爆炸足足響了十秒才結束，濃烈的硝煙味和焦糊味在空氣中彌散。
防護罩消失，眾人中速度最慢的也撤出了百餘米，速度最快的1號隊長甚至已經和王同幾人站在一起了。
姜曜總算知道屎是什麽味道了，強忍住嘔吐的欲望道：“他們用滑翔器從雙子樓上往這邊過來了！”
就在爆炸時，埋伏在遠處的那些人借著夜色濃煙雙重掩護動了。
剛才的爆炸竟然只是個開始不是結束！
眾人都是一驚，要不是他們這邊有掛，恐怕就算躲得過這次爆炸，也要在對方人馬趁亂趕來時折損一波！
“也好！”芹咬牙切齒，“他們要是不來，我們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反擊呢！”
濃煙滾滾，方圓一公裏的可見度都有所降低。
27號隊數人悄無聲息地在早就看好的一處屋頂降落，雙腳點地後秒速收起自動折疊的滑翔裝備。
“三人一組，若覺不對立即撤退！”27號隊長再次強調。
其餘眾人比了個OK的手勢，輕車熟路地分隊朝東面追趕。
姜曜的感應器開始不停釋放弱電流提醒她新熱源進入範圍，但她一動不動，和2號隊長一起貼在院墻內側。
“三人一組共三組，一人潛伏，全員到齊了。”她在頻道中報完數後道，“各位，讓他們知道知道什麽叫踢到鐵板了！”
連吃兩坨“屎”，要是條件允許她恐怕連膽汁都已經吐出來了，怪不得有超過三顆就會惡心死的說法，完全有可能！
27號隊察覺到不對勁是在一路走來都沒發現任何一具屍體，連血跡也是寥寥的時候。
“不好！”
然後這聲不好也已經叫遲了，遠超想象的人數從各種死角中鉆出，一句廢話也沒有的瞬間開啟火力碾壓模式。
光罩亮起，27號隊在槍林彈雨中嘶吼喊著撤退。
“不惜一切代價，走——”
爆炸過的廢墟上掉下一片熊熊燃燒著的窗框，焦黑的地面滾燙，火星四射，鞋底踩踏上去立即被點燃，皮膚也充斥著被戳燒的痛苦。
“就到這兒吧。”
四隊聯盟停下。
27號隊裏都是些狠人，為求生路竟然不惜從火海中穿過，最終在二十八人的聯合攻擊下只倒了區區三人。
芹頂著一臉黑灰，抄起扔在地上的厚重盾牌，又洩憤似的砸向地面。
不是每一隊都有足夠量的飽腹糖果，他們隊這玩意兒少，只能采取別的手段保命，因此那幾秒不但燒了大幾萬積分，還有用沒了一個相當稀有的防禦道具，並且仍有四位隊員受傷，她怎麽咽得下這口氣！
除了94號隊狀況不佳，其餘三隊的受傷情況倒是還好，只是積分消耗都很難免，縱然富裕如97號隊，也有些牙癢癢。
半晌，2號隊長開口自欺欺人。
“好歹得到了一條線索，值得的。”
這一仗打得人心力交瘁，眾人把自己手裏的最後一只匣子也扔了，找了個地方窩著緩沖。
姜曜擡頭，天上的倒計時慢條斯理，正翻過一頁。
6:21:29:06。
大約是晚上八點了，決賽時間總共才過兩個半小時。
七天，真漫長啊。
當倒計時變成6:19:44:11時，四人聯盟又做過三場，收獲一條真線索——勇氣。
同時隊伍中負傷的人數也增加了，在他們有絕對人頭優勢的情況下，傷員竟然超過了一半。
不過想想大家都是高玩都在拼命，打了這麽多場能夠一人未減，又覺得已經不錯了。
時間越往後走，姜曜心中那條夜深人靜的紅線也在一點點變粗收緊，從腰部勒住脖子，越來越讓人有緊迫感了。
九點半多快十點了，什麽時候才算夜深人靜？
穩妥起見，最好現在收手。
於是在1號隊長詢問去哪兒趕場子時，姜曜嘴唇張合，勇敢說不：“休息吧，我太累了。”
此言一出，眾人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有訝異，有不滿，也有理解。
雖然她一路都沒出過手，但精神力消耗也是消耗，四個小時高強度集中精力把控全局，不比沖鋒陷陣的玩家輕松，甚至還要更累一些。
“現在不能停。”2號隊一位玩家道，“隨著大家對地圖逐漸熟悉，現在到處都是臨時聯盟，若不利用此刻四隊聯盟的優勢再多收獲兩條線索，我們之前爭取來的優勢就會被追平，那這一路來的消耗又算什麽？”
他的說法得到一部分玩家的認同，數道譴責目光凝視姜曜。
“那要不暫時分開？”姜曜一開口就是散夥，“接下來你們找到的線索就不用共享給我們了。”
2號那人：“你——”
他剛要發作指責姜曜破壞聯盟，不過剛開了個頭被隊長攔下，不得不啞火待機。
2號隊長看著滿臉無所謂的姜曜，心中打起算盤。
他不相信姜曜真是因為疲憊提出休息的，作為帶領兩支末位隊殺進決賽，並讓隊伍至今保持滿員的核心人物，在這種時候喊停必然是又發現了什麽，或者對之後的行動已經成竹在胸。
他揣著滿腹算計，和善地看著姜曜微笑。
“這一路確實辛苦你了，你要休息我也覺得沒有問題。不過既然決定了合作，你也別把我們當外人，有什麽考慮你直說就是，我想我們都能理解的。”
拿腔作調的樣子看得長孫燕嘴角抽抽，低聲跟杜琳儀耳語：“這話說的，意思是我們不掏老底就是把他們當外人不誠心合作唄？”
她的聲音不重，但也足夠讓四周的人都聽見了。
杜琳儀笑著接道：“誰讓我們是排名最低的呢，落後就要挨打啊。”
兩人一唱一和，潛臺詞大家都懂，說的就是他們欺壓友隊還倒打一耙。
兩隊成員的火氣都上來了，氣氛有些緊張，還是1號隊長出來調和，道：“生分，都生分了，大家都是一家人，還是有什麽說什麽，好的建議我們一定聽取，我也覺得可以休息一下。”
他給了臺階，該鋪墊也鋪墊完了，姜曜終於開了尊口：“你們應該都看得出來，我精神力值很高，而高精神力值除了讓我的腦容量變大之外，還讓我的直覺變得敏銳了。”
精神力值……
三個隊長看著姜曜，眼底的情緒難得一致。
是的，這女孩的精神力值高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當我的直覺告訴我，現在該停下的時候，我就選擇停下。當然，我知道只是這樣說服不了你們，所以我又要開始推測了。”姜曜臉不紅心不跳地開始吹自己的腦子，“其實這兩個小時我一直在想巡邏車的事，我在想觸發它的會是什麽間接影響，反覆思索後只想出一個合理的答案。”
眾人盯著她，耳朵紛紛豎起。
“看見燈光了嗎？”在揭曉答案之前，姜曜先問了他們一個問題，“除了路燈光之外的光，比如游樂園那邊的彩燈，又比如各個住宅區裏零星閃爍的燈光。”
“它們會開就得關……”姜曜一通胡扯，把眾人說得暈暈乎乎後趕緊趁著大家不清醒拋出結論，“所以我覺得木偶也是需要休息的，如果我們打擾到它們休息，這些巡邏車就會行動起來。”
說著姜曜把自己也給洗腦了，好像木偶人直接告訴她的信息真是她從蛛絲馬跡裏自行推測出來的，妄言張口就來：“差不多十點了，我想燈馬上就要關——”
話沒說完，游樂園上方的天空隨著她擡起的手勢驟然暗下。
眾人望向四周，除路燈外，原本目光所及高樓上的幾處燈光也熄滅了。
啪嗒。
此情此景，眾人腦海中紛紛幻聽到開關閉合的響聲，重重激蕩他們的靈魂。
一群人驚恐地看向姜曜。
這都算到了？她的精神力值到底有多高！
當事陽神情不變，似是波瀾不驚盡在掌握早有預料，卻又緩緩放下右手，掩飾指尖微不可見的顫動。
她好像，裝到大的了。
作者有話說：
補二欠一，今天從早到晚都在碼字了
PS：胡扯的原因有兩個，一是掩飾木偶的可交流性，二是為了把二十多的精神力值裝到五十，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天才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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