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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無主權親密關系(18)感情進度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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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無主權親密關系(18)感情進度10%

烏雲罩頂, 大雨傾盆,整個世界都成了灰白色。

傅醒面對滿臉猙獰的徐行,手中利刃堅定無比地往前推送。

“你是聽不懂——”徐行倉促後退, 雙目赤紅, “人話嗎?!”

他的手裏也多出一根長約一米奇形怪狀的東西,金屬制成, 頂端形似槍頭, 帶著藍色的電弧。

比起傅醒開始的緩慢姿態,他一出手次次朝人命門攻擊,陰毒狠辣。

傅醒身上有水,暫且往後退了兩步。

徐行越發兇狠,“而且你殺我?這次來的可不是我一個人,我保證你殺了我還來不及離開就會被人看到, 到時候誰人不知你無故對昔日同伴下死手, 這個後果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傅醒身體後仰翻越下排觀看椅, 手中刀刃飛出,徐行格擋不及, 右側腰部被劃開, 獻血瞬間染紅天青色外套。

徐行吃痛, 臉色白了一個度。

“我正大光明地來除掉你。”傅醒回身面向徐行,手中槍口瞄準,子彈上膛, “不怕任何人知道。”

看他拔槍,徐行心中駭然, 居然來真的?!

若說傅醒什麽最強, 必然不是需要近身的格鬥。他這個人天性就是靜態的, 槍法才最厲害, 若說剛才拿刀徐行心中還有三分僥幸,槍支一出也知道沒有轉圜餘地了。

徐行慌了,手掌多出的黑色物體帶著他瞬間升空,避開致命的子彈。

只要能夠達成目的,他相當能屈能伸。

“傅醒我知道錯了你放過我——”

他放下所有的顏面求饒,一邊松開能夠直接帶人上萬米高空的騰空器。沒有負荷的騰空器速度快了十倍,一眨眼就從眼前消失,沖向雲端。

兩米高的位置,徐行落下時被階梯狀的觀看席磕到,但哪怕尾椎痛到炸裂,依然第一時間離開原位。

第二發子彈精準地打在前半秒徐行腦袋所在的位置,碎石四濺。

“我保證以後老老實實帶著南區打本——”

傅醒面無表情,雙腿沒邁出一步,只上半身轉動,伸出的手臂平直,扳機再度扣下。

砰——

子彈撞在盾牌上,躲在後方的徐行姿勢沒完全調整過來,被沖擊力帶的一個踉蹌,連退兩米才穩住身體。

他如此油鹽不進,徐行終於死心。

拼著兩敗俱傷的風險,他咬緊牙關扔出一個盒子——投擲式炸.藥,落地即炸,爆炸直徑十米!

作為昔日隊友,共用倉庫共享資源,傅醒一眼看出那是什麽玩意兒,毫不遲疑地踩上塑膠椅椅背,右腳發力往前一送,身體騰空往下跳。

觀看臺階梯式構造讓他這一跳有了更遠的落點,落地前他單手撐住最近的椅背,身體再次往下一翻。

轟——

巨大的沖擊波和熱浪一同席卷,隨之而來還有無數飛射的碎石與椅子碎片,遮雨的幕布破開大洞,塑膠材質燃起火焰,頂要塌了!

粘稠的液體順著額角滑下,身上各處都是傷口,落地後傅醒眩暈數秒,才在雨水中睜開眼睛。

徐行的狀況也沒好到哪裏去,他雖然有盾牌擋著,但距離爆炸點的位置比傅醒還近,連人帶盾牌被掀飛,萬幸的是他這人有運氣,飛出去的時候意識清醒,牢牢抓住沒被炸毀的看臺圍欄,有這個緩沖,落地時受傷不算嚴重。

只是五臟六腑免不了抽痛,內出血是肯定了。

徐行落地位置比傅醒稍遠,離看臺下方的各種活動室很近。

腹部的傷口越發恐怖,失血過多令其力氣消減,意識也不如之前清晰了。

他盯著數米外的活動室大門,跌跌撞撞沖過去。

他得跑,活著才有翻身的機會……

“隊長——”

地下車庫三人終於趕到,被雨中熱焰驚得一怔,好不容易看到兩個模糊的人影,第一眼還分不出誰是誰。

傅醒就地射擊,手腕擡高。

徐行往前的腳步一頓。

三人看清時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眼睜睜看著雨水裏出現大片血色。

“我……”徐行沒有立刻倒下,嘴裏湧出仿佛流不完的血液,“怎麽能……死得這麽……”

砰。

傅醒又補了一槍。

徐行終究沒能說出最後的遺言,倒地時眼睛仍舊睜著怎麽都不肯閉上,死不瞑目。

他設想過無數次自己的結局,敗給姜曜,敗給北區任何一位隊長,敗給不知天高地厚的後起之秀,唯獨沒想到自己會死在他總覺得蠢的傅醒手上。

他怎麽會在這樣偏僻的地方,悄無聲息地死在傅醒的手上?

他怎能瞑目!

雨水無限擴大血跡,又很快地被草坪吸收,尖尖細細的葉片不沾染任何臟汙,將一切汙垢埋在根下。

三人跌跌撞撞靠過來,劉玫滿目惶然,淒厲地喊了一聲“隊長”。

可惜徐行不會再回應她了。

傅醒已從地上起身,身上較小的傷口也在愈合,只是傷口數量太多一眼看去仍然恐怖。

對於南區三人來說,他就是滿手血腥的雨夜屠夫,兇殘至極的劊子手。

“傅隊……”張羅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是你,殺了隊長?”

傅醒收起手中的槍。

“是。”

柯明一呆呆看著他,喃喃:“你知不知道姜曜剛殺了苗哥,現在你又殺了隊長……你們為什麽要這樣,啊?”

他想不通,原本好好的一個南區,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雨水冰冷令人失溫,天旋地轉之時,一道顫顫巍巍的聲音把他們拉回現實。

“你殺了隊長……我……我也要殺了你……”

劉玫抖著手把刀對準無數次帶自己下本過關的人,眼淚和雨水混在一起分辨不出。

傅醒看向她,一如既往犀利的言辭瞬間將人拆穿。

“你要殺我,至少該用槍。”

劉玫僵住,雨水沖刷著她的發絲,淩亂地糊在臉上,整個人狼狽不堪。

她嘴唇抖動,最終閉上眼睛扔了刀子。

“如果要滅我們的口,現在就動手吧。”

柯明一和張羅相互看一眼,狠狠心也閉上眼睛。

三人占成一排,宛如待宰的羔羊。

傅醒看著他們,心底異常平靜。

從厭惡到麻木,也不需要經過太多的事情或者多長的時間。

三人遲遲沒有等到痛感,只等來沒有起伏的話語。

“連自己的生命都不懂得捍衛,難怪被徐行耍得團團轉。”

被耍?

三人睜開眼睛,眼中閃過茫然。

傅醒一字一句毫無保留地撕開徐行的偽裝。

“你們是離徐行最近的人,但凡你們有一點自己的思想和主張,都不可能看不出徐行夥同極少數人撐起的彌天大謊。”

“你們真的沒想過嗎,以徐行這樣的為人,為什麽在替魏旭報仇即將成功的時候毫無征兆地放走姜曜,為什麽要你們編造六死七傷的謊言攪弄輿論,為什麽要你們刻意質疑我把我推到風口浪尖,為什麽之前怎麽都聯系不上的苗家旺會在姜曜身上的臟水被洗刷後,反而死在姜曜手裏?”

“再往前說,為什麽姜曜會特意殺一個不足為懼的魏旭,為什麽她要故意殺這麽一個人來把自己放在整個平安小鎮的對立面?”

“樁樁件件處處都是疑點,為什麽你們就不用腦子想一想?”

三人搖頭,根本不願相信,可心底卻違背意願陣陣發虛。

或許他們不是不知道,而是不願意去想,不願意自己承擔責任。

所以盲從,所以依賴徐行,所以就算事實擺在眼前也不承認。

劉玫腳底發寒,艱難開口:“無論如何,要是沒有隊長,就沒有我們這些年相對普通正常的時光……”

“所以我無數次地給他機會。”

就算是剛剛,他也給了徐行機會。

在這個沒有法律沒有秩序的異次元,幾乎所有人都手染鮮血,早已無法用好壞定義任何一個玩家。

徐行有無數過錯,但比起北區的玩家,也有無數的功勞。

若在方才徐行選擇第一條路,未嘗沒有一線生機。

只是徐行就是徐行,永遠不可能自己承擔後果。

傅醒不再看他們,獨自穿行雨幕。

“是他自己抓不住機會。”

這場雨似乎沒有要停止的打算,無窮無盡地下著。

傅醒一身臟汙,淋著雨,剛剛走到停在偏僻處的車子旁邊,屏幕碎裂成網狀後幸運存活的手機震動連連。

打開車門坐進去,他抽出兩張紙摁在臉上。

濕漉漉的水痕被紙巾秒吸大半,等視線完全恢覆正常,才接通這個電話。

張黎因緊繃而略顯尖銳的聲線從聽筒傳出,讓從傅醒進來就慢慢往前靠近的邊牧一記後仰。

“傅隊,大事不好了——”

“如果要說姜曜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

“不是!”張黎聲音又高了幾分,“是狗,狗暴動了!不知道是不是基地裏的籠子都沒有關嚴實,大部分狗都逃出去了,找都找不到!還有玩家反映好不容易找到丟失的狗,那些狗卻完全沒有之前溫順,看著就跟被奪食的流浪狗一樣很難靠近!新節點來了,我看著不太妙,你還是先回來吧!”

傅醒沒有立刻答話,回頭看邊牧。

邊牧倒是沒有暴躁的樣子,甩著尾巴從中間到前面,占據副駕駛座的位置。

頭顱微微昂起,烏黑的眼珠盯著他看了數秒,低低地叫了一聲,隨後蜷起身體趴著,喉嚨裏發出輕微的呼嚕聲。

“確實有異常,你帶大家回到各自關聯的犬只身邊看看情況。”

傅醒用最快地速度啟動車輛打開導航往北城區開。

“有新進展再聯系。”

張黎都還沒來得及說下一句,電話就掛了。

旁邊的程千帆問怎麽樣,張黎吐一口氣,招呼大家:“留三四個人在這裏看著基地,其餘人跟我去接咱們最忠誠的朋友,至於傅隊……比起擔心他還是先擔心我們自己吧!”

張黎想,他是註定當不了像梅佩佩這樣時刻關懷老大的下屬了。

北城區。

一輛自行車靠墻停放,廢工廠內滿是泥水的痕跡,原本生活在這裏的流浪狗團體卻不見了。

姜曜把整個工廠翻了個底朝天,只找到第一天晚上主動朝她跑過來的小奶狗。

小家夥渾身上下的毛發都濕透了,虛弱地趴在雨地裏,乍一眼看去幾乎和泥水融為一體,還是多比發現了它的存在,姜曜把它抱回來的。

姜曜書包防水,裏面放著昨天換下來的衣服,這衣服還是幹的。

小家夥□□燥的衣物包裹住擦拭,緩過來一些後很不配合,呲著小尖牙發出不成威脅的低吼。

就這個大小的小東西都狂躁至此,想來它原本也是想跟著狗群去它們的目的地,只是腿短體弱沒能成功。

“安分點。”姜曜用一根手指鎮壓它,又拿多比的口糧出來,分了它一小塊。

小家夥扭頭好幾次,最終還是被屢屢送到面前的食物收服,擡起小下巴湊過來。

粉色的小舌頭舔上來的時候,濕熱的觸感令姜曜一楞。

小家夥沒有第一時間去吃食物,而是選擇舔舐姜曜的手指表達親昵,暴躁的模樣消失了。

“嗚嗚。”

姜曜反手摸摸它的腦袋,另一只手撥開也要湊上來舔她的多比。

“不,不行,有它在,你就是一只好幾個月的大狗了,要做好榜樣。”

“汪。”

多比委屈,轉頭望向建築外,遠遠地張望,像是在期盼著什麽的到來。

姜曜不懂小狗的傷春悲秋,等小家夥吃完把它放進書包裏帶著,又把多比放到自行車前的架子上,擺正自行車一踩腳蹬子。

“出發啦。”

輪胎骨碌碌碾過大大小小的水坑,濺起兩道長長的水簾。

“我有一只小毛驢我從來也不騎~”

“有一天我心血來潮騎它去看戲~”

歡快的歌聲降臨雨幕,與自然的交響樂交織在一起。

姜曜輕輕搖晃腦袋,嘴裏繼續歌唱。

“我身前掛著炸藥包我真呀真得意~”

“看著他們轟隆隆隆炸成一灘泥~”

“看著他們轟隆隆隆——”

她只留左手握住車把,右手高高往上一揚,聲音拔高。

“炸~成~一~灘~泥——”

吱——呀!

姜曜猛地捏緊車把手急剎,兩條腿落地,目視前方的不速之車。

雨刮器掃走流動著遮擋視線的雨水,前方情況清晰又模糊地映入傅醒眼簾。

一輛街邊到處都是的小黃車,一個穿著紅色雨衣的人,一只用藍色塑料袋裹住身體,頭扣粉色塑料碗的小狗。

三者一道,竟是這個被雨水泡濕、陰氣沈沈的世界最鮮亮的風景。

多比直起身體,瞧著玻璃後頭那個同樣直起身體的老夥計,激動地“汪”了一聲。

姜曜停在原地,傅醒推開車門下來。

後者收到消息就第一時間趕來北城區確認流浪狗的狀態,沒有換裝的機會,因此盡管部分小傷口已經愈合,破爛的衣衫和斑斑點點的血跡依然完好地維持爆炸剛結束的樣子。

整個人看起來狼狽又淒慘,全然不是姜曜記憶裏那個總是幹幹凈凈的傅醒。

“啊哦。”姜曜笑了,“短短四個小時,你看起來過得很不容易嘛。”

傅醒看著他,緩緩開口:“看起來,好像是這樣。”

他接的話讓姜曜感到些微詫異,不過她並沒有剖析傅醒內心的想法,也不在意他遭遇了什麽。

握著剎車的手松開,她左腳仍舊放在地上,右腳勾起腳蹬子踩上去。

“哦對了。”

雨下得很大,雨衣短短的帽檐不能完全阻隔雨水,姜曜下半張臉被打濕,水漬順著下巴匯聚成一顆透明的水珠,隨著她說話的動作來回晃動。

“你千辛萬苦幫我洗白的名聲,好像又不行了。”

她扯開笑,露出雪白的牙齒,黑色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傅醒。

“我一獲自由就送苗家旺上路,你驚不驚喜呀?”

傅醒沒有立刻接話,微微垂著眼睛。

他像是對姜曜無話可說,終於無能為力認清現實了。

姜曜嘴角的笑容更深。

早點這樣不就好了,非要多管閑事……

就在姜曜以為傅醒會沈默到死的時候,後者開口吐出四個字,不啻驚雷。

“徐行死了。”

不等姜曜收起下意識流露的錯愕,他緊接著又扔出核彈般的三個字。

“我殺的。”

姜曜下巴掛著的水珠終於凝聚出足夠的重量,圓滾滾的,晶瑩剔透的一顆,直直落下。

傅醒輕聲一笑,“意不意外?”

意外。

姜曜的腳仿佛被釘在了這塊土地上,漆黑的眼睛看著面前的人,錯愕過後是打量,一寸一寸掃視前方的人。

早一秒鐘有人告訴她傅醒自己動手殺了徐行,她都要狠狠嘲笑那個人腦子有問題。

傅醒怎麽可能在證實徐行有罪的證據形成閉環之前,在公開審理讓所有人都能信服之前,就這麽簡單粗暴地解決徐行。

這不是他會做的事情。

這不應該。

“我原本也以為自己不會改變,但事實證明,所有人都會變。”

“或早或晚,總要變。”

雨水流過傅醒的眉峰,濕透的衣服緊緊貼著身體,他仿佛一點都不覺得難受,神色絲毫未變。

“我們生活在無限下沈的異次元,所有人都被推著往下走,我不是個例,你也不是。”

“同樣,我不是窮兇極惡的人,你也不是。”

“再者,我從未惡意傷害無辜,你也沒有。”

“最後……”傅醒停頓一秒,凝視她的眼睛,“我認為我會改變壞的結果,你也可以。”

嘩——

堵塞的下水道被越來越多的積水沖開,下水道蓋子上出現旋渦,瞬間卷走漫過腳背的積水。

雨衣帽檐被雨水壓垮,遮住姜曜的眼睛。

大面積積水一股腦兒沖過去,新帶的砂石雜物越發厚重,牢牢糊住下水道蓋。

旋渦越來越小。

消失了。

不一樣的,姜曜不等於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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