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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蛟王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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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界草原的中部,有幾座山峰,在這些山峰的山腰連接處,有一塊平坦的小山坳。蛟王宮便坐落在此。

真石一句話也沒有和香桃說,只覺得渾渾噩噩中搖晃了很久,還在風裏雲裏穿行了好一會,才有人請他出去。

蛟王宮的正殿呈乳白色,只因年久失修,有些泛黃發黑,十丈來高,六丈來寬,深不知幾許。房頂為尖拱形,兩側則以長弧狀微拱而下,正面看著,似是兩只尚未合十的佛手。大門也是如此,與正殿外形遙相呼應,高二丈,寬一丈許。大門上方鐫刻著一頭巨大的黑色蛟龍,蛟龍四周則畫著無數的白色雲龍紋。

正殿連著後殿,邊上還有一座偏殿,造型一樣,只是小了許多,大門上也沒有鐫刻蛟龍,似是衛兵駐紮或屯放雜物之用。

正殿內顯然是剛打掃過,甚是整潔。地面和墻壁皆是白色石磚,唯獨王座和左右兩排石柱是黑底鑲著金邊,聖潔中透著莊嚴之氣。殿頂高高聳起,卻似乎是琉璃所造,流光溢彩中泛映著火山的紅光。

王座在三級白玉石階之上,長六尺,寬三尺,高一尺半,座背呈山峰狀,山峰處高三尺,兩側緩緩落下,連接於扶手。座背與扶手上皆有鏤空雲龍紋飾。王座背後是一面白石磚墻,直至殿頂,兩側有通道,進出後殿。

“臣妾已派人精心打理過,一應物事皆已齊備,門口還有我族衛兵把守,請大王放心居住。”婉轉的鶯燕之聲自身邊響起,在大殿中回蕩。

香桃說道:“只是有一事,還須啟稟大王知曉。此前,大牢王將妖界內殘傷老廢之人,均棄置在此。如今大王到來,他們自然不得再居於此處。因此臣妾擅自做主,將他們安置在偏殿內。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過去看看。”真石轉身出殿,帶領眾人向偏殿走去。

偏殿門一開,便傳來陣陣惡臭。殿內臟亂不堪,連個火把也沒有,長寬不過數丈的地面上,躺著坐著許多妖精,見香桃跟著一名道士進來,便知這是新任妖王,皆跪著行禮,稱道:“大牢王嫌棄我等無用,將我等囚禁於此,我等已無處可去,請大王發發慈悲,莫將我等趕了出去。”

眾人紛紛捂住口鼻,可真石卻甚為熟悉,河西莊園裏那個爛了下半身的魅族女子,便是這味道。

真石擡眼望去,只見上百的妖精,斷手斷腿的,渾身潰爛的,神智不清的,跪了一地,悲聲連連,哭成一片。

真石心中悲憫,對眾妖道:“我不趕你們走,只是這裏不便居住。你們還是住到大殿那裏去吧。”

眾妖感恩戴德,卻不敢答應。香桃在一邊道:“大王,正殿乃是商議要事之地,如何讓他們居住?”

“那。。。便搬去後殿住。”真石答道。

香桃有些急了,“大王,臣妾來此,便是要伺候大王的。這後殿。。。”

真石沈默片刻道:“我便睡在正殿好了,後殿讓於他們。你若覺得不便,回族裏去便是了。”

香桃見真石如此說,當下不敢多言。

安排好眾妖,真石回到正殿,拉了老道一起坐在王座上。老道起初還有些婉拒之意,見真石堅持,也就放開了膽子,過一過當大王的癮。

香桃適才已被真石下了逐客令,此時也只能是乖乖站立一側,跟個侍女一般。

“大王。。。”

“怎麽你也叫我大王?”老道剛開口便被真石打斷。

“我喚你作大王,你也別叫我姥爺了,叫丞相可好?”老道嬉皮笑臉的問道。

真石不禁一樂,原來這老道打的是這個主意。“我便喚你作丞相,你還叫我真石罷。”

“不可不可,都坐在王座上了,老道也不是那麽不懂規矩之人。再呼你名號,真個是被人。。。被妖都瞧不起了。”老道過了把癮,便站了起來,立在臺階下方。

“丞相說的極是,請大王莫再推脫了。”香桃及眾妖異口同聲道。

“你們且退下吧,我與丞相有事相商。”真石沒答應,也沒拒絕。

眾妖退了出去,香桃卻沒走,一直站在真石身側。

“你為何不走?”真石問道。

“臣妾。。。臣妾。。。”香桃一時答不上來,很是窘迫。

老道有些看不下去了,便道:“大王,畢竟是女孩子家,別太難為她了。”

真石也知自己言語過於冷淡,便對香桃柔聲說道:“你雖以臣妾自居,可我二人畢竟尚未成親。你叫人將偏殿好好收拾幹凈,你住那裏去吧。我對妖界很是不熟,有些事還需請教於你,你住的近些,方便走動,於我和丞相也便利些。”

雖是達不到自己所求的結果,卻是比方才好了許多,香桃姍姍而去,領著人去打掃偏殿。

“我二人對此地所知甚少,只剩得一個月時間,如何是好?”真石問老道。

“大王若去詢問,各妖族畏懼大牢王,只怕都不肯實話實說。魅族所言,必定偏向大牢王,知情不報,猿族所言,則必然引我們去針對大牢王。”

“這裏是妖界,如何要這許多妖精來信我這道人。”

“大王身後不就是麼?”

“你是說這些殘傷老廢?”

“正是。若他們被大牢王所驅逐,難道不可回自己族裏去,為何在此?他們必定是被同族之人驅趕,無處可去,才來到此地。如今大王是他們唯一的依靠,若大王能醫好他們的傷,即便醫不好,哪怕是擺出些樣子來,他們便會對大王忠心耿耿。他們已被本族和大牢王所棄,再無顧忌,自當是有什麽便說什麽了。”

“我是真心想醫好他們,只是對醫術一竅不通,即便只是擺個樣子,也得是略為有點作用的才行啊。”

“這裏不是有火山麼?”

“嗯?火山?”

“臣聽聞,火山灰拌了水,攪成泥狀,敷於身上,可治多種疾病。後殿中裏有些是傷口潰爛的,正好用此法醫治。若是火山裏的熱泉或是泥漿,更為有效。”

“便是那個會噴的泉水麼?”

“只怕還需大王親往那裏探查一番方知端的。”

“我先去後殿看看他們傷勢,回頭便去那泉水處。”

真石至後殿中,對眾妖噓寒問暖,無微不至。真石告之眾妖好生歇息,他自去尋訪治病療傷之法。眾妖感激涕零,皆跪泣高喊“大王萬歲。”

回到大殿上,卻不見了老道。問幾個守門的衛士,都說老道一人下山去了。真石也是莫名,想來老道自是有事,也不去管他,自己禦劍飛去探那眼泉水。

妖界高處皆是黑氣壓頂,真石不敢往高處去,只能貼著山巔。飛出了幾百裏,出了草原,又飛了上百裏,方才到了那座火山背後。真石剛想落下,卻見數個鳥人,手持長矛迎了上來。

“此地為大牢王所設重地,沒有令牌不得進入,違者格殺勿論!”

真石心知辯解無用,也不多話,只在遠處觀望。只見那泉眼四周,有些小水潭,每個水潭,皆有鳥人看守,還有些其他妖族來此取水的。

真石心道:“幾百裏路途,便是為了取這幾桶水。在這妖界裏生活,當真不易。”

在泉水附近轉了一圈,尋到一處冒著熱氣泡的爛泥泉眼。真石便挖了許多裝進靈戒裏,帶了回來。

真石在後殿中,當著眾妖的面,親手將火山泥細心的塗在一只鹿妖潰爛的腿腳上。

眾妖皆為之動容,泣不成聲。

這幾日裏,真石除了吃飯睡覺,便是與這些殘傷老廢的妖精們療傷。香桃收拾了偏殿,有時也過來幫忙,一口一個臣妾,眾妖不知菡萏之事,便“王後王後”的叫開了。

真石知香桃是為收買人心而來,心下便有些不快。

一日,守衛來報,有狼族使者求見。

狼族因真石身上偶現狼妖之氣,甚為不解,便遣使來此拜見。

真石正說著呢,守衛又報大牢王遣使臣前來。這大牢王的使臣進得大殿也不拜見,便與狼族爭執起來,只說大牢王待狼族如何如何,為何背信棄義,卻跑來此處參拜一凡人。

使臣並非真要辯個明白,卻是專程為攪局而來。在大殿上指桑罵槐,處處譏諷,真石初始還忍著,時間一久也是怒上心頭。

狼族使者敢怒不敢言,只得悻悻離去。

大牢王使臣卻是不走,傲然站在階下,看得真石渾身不自在。

一連幾日,俱有數個妖族遣使來訪,皆被大牢王的使臣攪了。真石打不得罵不得,還每每被這使臣譏諷嘲笑,心中極為郁悶。真石每日在後殿,頂著惡臭給眾妖醫治,卻不見好轉,老道失蹤了幾日,也不知去了哪裏。

真石打聽了一番,才知這使臣原是犬族的一位長老,名叫全守忠。文武皆曰不能,唯獨對大牢王忠心耿耿,深得信任,真乃人如其名。

這日,真石自後殿出來接見鹿族使者,正說著茸茸姑娘之事。

那全守忠又在邊上指桑罵槐,罵罵咧咧,甚至枉稱真石才是妖界最忠於大牢王之人,能不遠千裏,歷經艱辛將自己心愛的女子送到大牢王的床榻之上。

那全守忠旁若無人,哈哈大笑,卻猛然瞥見王座之上黑氣繚繞,真石已是目露兇光。

全守忠頭皮發麻,心道還是先保住小命要緊。當下便稱回大牢王處覆命,一溜煙的跑了。

鹿族使者也嚇了一跳,不知該說些什麽,站了許久,見真石端坐於王座之上,臉色陰沈,一言不發,也只得作罷,悻悻然回去了。

數日的醫治,絲毫不見好轉,面對大牢王屢次挑釁卻只能強忍,菡萏之事亦是毫無頭緒,老道也不知死到哪裏去了,一點消息都沒有。

此時的真石,心中滿是怨氣,甚至連往日在嶗山上學道,下山後所遇種種不順之事一起湧向心頭,越想越覺得這天地簡直處處都在為難自己,更是無一刻順心之時。

香桃見大牢王的使臣下了山,便來到大殿門口張望。見真石臉色,也知這幾日他心中煩悶。

香桃轉回偏殿,細心打扮後,又回到大殿,將大門合上。

真石正想尋一地出氣呢,正巧見香桃關了大門,便粗聲叱問道:“這是要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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