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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第一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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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石左手上握著一大把符咒,有些是嶗山帶來的,有些則是玉成子在壽光觀裏教的。真石將這一大把符咒盡數扔向空中,也不散去,漸漸飛向四周,將沙重圍在中間。

沙重一看便知這些全是道法裏剛入門的符咒,毫不在意,只是笑瞇瞇的看著真石。

符咒布置完畢,真石舉起手中青鋒劍,口中念念有詞。

這時狂風大作,空中忽地飛來數十個火球,向沙重砸去。沙重笑道:“這風火配合的不錯麼。”也懶得應對,任那火球沖著自己飛來。

真石左手拳頭一握,喊了聲“疾!”那些圍在四周的符咒便瘋了似的向沙重沖去。這些符咒比火球更為迅速,還沒貼近沙重,便直接被妖氣擊爆了。在這些符咒的爆聲和破片中,水潭裏突然竄出許多藤蔓,向沙重纏去。沙重被符咒和火球所擾,一時沒有防備,被這許多藤蔓貼上身來,繞了一圈又一圈。

沙重並無懼色,單手擊退數個火球,其中有十來個並無火焰,被擊中後爆開,灑出很多粉末,大半落在了沙重身上。

沙重聞這粉末甚是腥氣,心下大怒,發力想擺脫這些藤蔓。這時又一張大網從山坡上罩下來,把沙重套了個正著。

沙重左支右擋,畢竟還是有幾張符咒和一二個火球貼了上來,幾聲爆炸後,沙重倒是毫發無傷,只是這錦緞衣服卻是凡物,哪裏經得起這麽折騰。等沙重反應過來,身上已是破破爛爛,藤蔓雖被炸斷幾條,可還有更多的從水潭裏湧上來,向沙重繞去。

沙重心中火起,一把撕開大網,剛要擺脫藤蔓,卻見岸邊樹叢灌木裏爬出大大小小數百條蛇,沿著藤蔓向他爬來。

正忙著對付身邊的這些蠢物,沒想到耳旁搜搜作響,只見真石身邊飛出無數把青鋒劍,向著沙重刺來。沙重沒想到這真石連禦劍之術也掌握到了如此地步,當下不敢大意,全身貫註去擋那些飛劍。可是一擋之下卻發現,這只是些竹子削成的竹劍,還頗為粗糙。

沙重正手忙腳亂,顧此失彼,真石躲在成片的竹劍後一躍而起,舉起青鋒劍便向著沙重砍去。沙重擡手來擋,卻晚了分毫,真石的劍峰已砍了過來,順手又一抖,沙重的腦門上立刻就被劃下一塊皮來,血流如註。

容貌被毀,沙重大怒,揮手將真石擊退。可那數百條蛇已經沿著大網和藤蔓爬上了身。沙重惱羞成怒,現了原形,將那大網,藤蔓和數百條蛇皆震成數段。

再看真石,已經退到洞口,腳踏天罡步,口中還在念念有詞,似乎還有後招。

沙重沒想到會被這小子弄的如此狼狽,心下大怒,沖向洞口。

真石左手扔出一張符,用劍插了,咬破舌頭噴出一口鮮血,往地上一指,叫到:“鬼王助我!”踏完天罡步的地方,登時從地下鉆出個獨角鬼王來。

沙重不以為意,只拿尾巴一掃,便將身高丈許的獨角鬼王一掃兩段,化為清風而去。

此時真石退入洞中,正欲望深處逃去。沙重一躍便已趕上,尾巴一卷而上死死纏住真石,越勒越緊。

沙重惡狠狠的道:“你還有什麽招,全使出來吧。我來時便聞到火藥之味,你們不就是想把我引進山洞,然後把山炸塌了活埋我麼!哼!現在你就在我手心裏,要炸便炸,看是你死還是我死!”

真石不回話,口中依然念念有詞。沙重見狀,越發用力,真石臉憋得通紅,就是不答,緊咬牙關。

沙重不得不作防備,他退出山洞,離得有一丈多遠,環顧四周尋那禿瓢老道。

四周充斥著火藥和死蛇的血腥氣,也不見人跡。沙重將真石高高舉起,張開巨大的口器,叫道:“死禿瓢,你再不出來,我便活吞了他!”

話音剛落,姚半仙便從巨石後跑了出來,到了水潭邊上,解了褲子便開始撒尿。

沙重退出了洞口,此時一大半身子都浸在水潭裏,見那老道往水潭裏撒尿,心中大怒。一口東西“噗”的一聲向老道的命根子而去,老道才尿到一半,慌忙躲閃,卻還是慢了半拍,被噴在了左側小腿上,登時一陣劇痛,再一看,已是血肉盡去,只剩一根白白的腿骨了。

老道慘叫一聲,當即痛昏過去。

在沙重回首一瞬間,尾巴稍有松懈,被真石脫開雙手,一把拉開衣服,竟從懷裏倒出好幾大包東西來,都進了那八仙桌一般大的嘴裏。沙重立刻感到大事不妙,剛想把這幾包東西吐出來,卻不想那矮胖黑醜的婦人從邊上沖了出來,手裏拿著根火把,正往他嘴裏扔過來。

沙重尾巴猛的一收,只聽到“喀嚓”一聲從真石身上傳來,接著尾巴一甩,將真石重重砸在山石上,又向婦人掃過來。

李氏驚慌失措,急忙趴在地上,可還是被尾巴卷起,扔出去二丈多遠,掉在樹叢裏。

真石一直忍著痛,咬緊牙關不出聲,正是為了口中已然念完的咒。就在這一卷一扔的當口,真石拿手向著沙重巨口一指,只聽到沈悶的幾聲巨響從沙重肚子裏傳來。

沙重頓時痛苦的摔倒在地,巨大的口器裏不斷吐出血肉模糊,燒得焦黑的臟器和碎牙。

符咒,藤曼俱是真石所施的道術;大網,飛劍則是李氏在一旁操控的機關;姚半仙將青蛙研磨成粉,與數個火球混在一處,撒在沙重身上,引來蛇群;真石趁亂上前,劃破沙重臉面;這一切皆是為了激怒沙重。

惱羞成怒之下,沙重必定如上回一般卷起真石。沙重誤以為真石法力突飛猛進,說不定便想將真石吞了下去,此時再由真石伺機將懷中所藏炸藥扔進他口中。

只是不曾料沙重早已聞到火藥味道,險些讓計策全盤落空。好在姚半仙急中生智,往水潭裏撒了泡尿,引得沙重暴怒,將真石拋在一邊。

原本李氏只在山坡上看著老道的小旗操控機關,可一見情勢緊急,也顧不上那麽多了。幸好有李氏聲東擊西,真石才得以忍住劇痛,趁沙重還未將炸藥吐出,將沙重腹中的炸藥引爆。

從真石動手施法,到沙重腹中爆炸,前後不過短短幾十個呼吸之間,只要差一步便全盤皆輸。真石和李氏,此時方對姚半仙的運籌帷幄,佩服到極點。誰也想不到,一個行走江湖幾十年的騙子,居然能想出這些法子來,硬是將一個修煉千年的妖怪給弄死了。

李氏趕忙過去扶起真石,只見真石左手已不能動彈,右手按著左胸,皺著眉頭,緊咬牙關,硬是一聲不吭,眼睛還死死的盯著沙重。

過了小半柱香的時間,沙重巨大的身體,終於漸漸的不動了,慢慢沈入了水潭。消失不見。

李氏一瘸一拐的走過來,扶起真石趟過小溪,來到老道身邊坐下。此時老道已醒,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而下,看著沙重沈入水裏,不禁長出一口氣。

老道見小腿上那毒氣已經快蔓延到膝蓋,便一把奪過真石的青鋒劍,朝著腿上砍去。

李氏趕忙撕下衣服,替老道包好斷腿。又取了清水來給老道喝。

真石估摸著自己斷了幾根肋骨,左手臂也撞折了,靠著那塊巨石動彈不得。

三人正想著這回終於可以松口氣了,卻不料這時水潭中突然翻起一陣水花。

那沙重竟還沒死,一躍而起,張開巨口向真石撲來。

真石眼看著那巨口越來越近,雖然掉了好多牙齒,有些牙尖上還掛著碎肉塊,不禁哀嘆一聲,心想這怪實在太過強悍,那許多炸藥直接從肚子裏爆開,居然還是死不了。當下閉了眼睛,只是等死。

那老道剛剛喘過氣來,得見此景,心中也是萬般驚恐。卻見一旁的李氏從懷裏掏出那顆已小了一半的黑紅色珠子,扔進嘴裏,吞了下去。

瞬息之間,李氏矮胖的身軀便把衣服撐破了,彎腰躬身,變成了一只與老虎一般大小的白狐。

那白狐往前一沖,猛的一爪拍過去,那怪物的口器便被半尺有餘的尖爪劃出了一個大口子,鮮血淋漓。

那怪物重重摔倒在地,又嘩嘩吐出好多血水和臟器。

沙重已是身受重傷,又面對著老虎般大小的狐妖,只得慢退回水裏,恨恨的道:“原來是狐族的人。我記下了,待我傷愈,必滅你全族!”說罷潛入水中,消失不見。這片山林,終於再無聲響,只有溪水潺潺而過,一如往常。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真石呆呆的看著那身形巨大的白狐,一時說不出話來。那姚半仙雖已有察覺,可確實未想到這麽醜的婦人,居然是只白狐。

那白狐見水面漸平,想必那怪必然不敢再來。轉過身來,從口中吐出那顆珠子,身子慢慢縮小,變成了一直普通大小的狐貍,也是白色,慢慢的走到二人面前,蹲下來坐了。一根白尾,緊緊的靠著背,還有些發抖,低著頭,眼睛不知道往哪裏看,顯得手足無措。

可就這幾步一走一坐,真石和姚半仙就已看傻了。

雖說是只小狐貍,可一舉一動,無不滲透著一種極致的魅惑之態。一雙清澈的大眼睛,一顰一顧,說不出的嫵媚妖嬈。即便是個凡人女子,也只有傾國傾城的絕世美人才有的。

小狐貍就這麽安靜乖巧的坐在那裏,低頭看著自己一對粉嫩的小爪,不時還伸出紅紅的小舌頭舔著鼻尖,尖尖的耳朵俏立著,靈動的轉來轉去。

真石一時也不知該如何稱呼,問道:“狐貍精?”

小狐貍怯怯的答道:“我是魅族的,是狐族的一支。我族的老祖宗,叫做萬歲狐王。”

真石從沒聽說過,那邊老道卻問道:“玉面公主是你什麽人?”

小狐貍道:“是我祖奶奶的姑姑。”

姚半仙見真石一面茫然,解釋道:“萬歲狐王有個女兒叫玉面公主,嫁了牛魔王作小妾。”

真石明白了,這小狐貍和牛魔王還算是個遠親。真石又問:“你為何幫我?”

小狐貍道:“近幾年我族中女孩失蹤不知下落者眾多,前些年我妹妹也走失了。我是偷跑出來尋找妹妹的,不想卻在柴房遇到你,實為巧合。”

真石道:“那麽在壽光客棧裏遇見,也是巧合嗎?”

小狐貍低頭不語。

真石道:“即便是巧合,同路而行,為何遇到那沙重不自己逃走,反而身犯險境,以死相助?”

小狐貍依舊低頭不語。

真石見她隱瞞不報,心中隱約有絲懷疑,便問道:“你妹妹什麽時候走失的?”

小狐貍低聲答道:“十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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