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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0章 一脈相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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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0章 一脈相承

江冕若是自認倒黴,那就得娶了倪雨熙,畢竟,今日人多眼雜,此事肯定會傳出去,倪雨熙名聲受損是必然的。

哪怕他說他什麽都沒看見,可沒人信啊!

江冕若不想自認倒黴,要把這事掰扯清楚,也不是不可以。畢竟,是倪雨熙自己走錯了地方,這可與別人無關。

但江冕的名聲還是會受到影響。

江冕顯然也想到了,因為想到了,他才會感覺更加憋屈。

更多的應該是晦氣。

他看在倪雨熙和妹妹關系不錯的情面上,對她也略有照顧,但沒想到,今天會遇到這樣的糟心事。

倪雨熙哭著說相信他,說是自己不小心,反倒將她襯得好像一個沒有擔當,遇事只會逃避責任的懦夫。

而且今天的事他不覺得這是意外。

倪雨熙也不是不認識字,上面那麽大聽雨軒幾個字她要是不認識,也該知道軒和閣是不同的。

軒有窗,閣是樓。

再說一個女子換衣服是何等隱秘之事?

若這裏真是玉清苑換衣之所,主家也不可能不備幾套衣服在這裏,萬一有貴女衣服弄臟了卻沒有帶替換的呢。

所以今天的事他若是認下,鐵定是做了冤大頭。

他若是不認下,卻與自己名聲有損。

這是一個針對他的陰謀。

倪雨熙為什麽要針對他?

他的眼神更多了幾分幽深,不要說他不喜歡倪雨熙,便算是有些心思,面對這樣的算計,好感也會斷然無存。

他的目光看向人群,有和他較好的公子立刻發聲:“倪小姐,你說的沒錯。這件事不能怪江公子,要怪只能怪你自己粗心大意。你在非換衣之所換衣,不論是有心還是無意,都是自己的過失,怨不得別人!”

倪雨熙眼中含淚,神色淒苦,低低地道:“是,公子說的是,江公子,不怪你,是雨熙的錯。回去之後,雨熙自當住進家廟,從此青燈古佛。”

江冕的臉色更黑了,倪雨熙看似識大體,可每一句話都讓人聽著那麽不自在。

連青燈古佛都說出來了,口中卻還說什麽不怪,說什麽是自己的錯,真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果然,立刻就有人為倪雨熙抱不平了:“江公子,發生這樣的事,誰都不想。但倪家小姐也是受害者。難道你真的忍心看著她年紀輕輕,正當妙齡,卻從此遁入空門,青燈古佛嗎?”

“對呀,就算是意外,事情已經發生了,不論是誰倒黴,那都得一起承擔,不能讓人家姑娘家一個人承擔呀!”

“江公子是倒黴,倪小姐又何嘗不是倒黴呢?她錯在沒有細看,但姜公子是自己走進去的,也沒誰逼著他呀!”

“話不能這麽說,你沒聽到嗎?江公子是聽到了呼救才急於救人的。難道救人還要救出事來?”

“不管是不是去救人,看到了是事實,人家女子的名節不重要嗎?”

“好心去救人,卻落得這個結果,你覺得這對江公子又公平嗎?”

“依我說,江公子年輕俊才,人中之傑,倪家小姐也是知書識禮容貌秀美。再加上江公子未娶,倪小姐未嫁,兩人都沒有婚約,這不是天作之合嗎?”

“什麽天作之合呀,這擺明是江公子吃虧呀。江公子的妹妹可是大皇子妃,他年紀輕輕已經是六品修撰,前途無量,又是太傅府的公子。巽順伯府卻一直在走下坡路,家裏連撐得起門戶的公子都沒得一個。”

“嫁女本是高嫁,巽順伯府好歹也是勳貴之家,也不是你說的那麽差吧?”

……

眾人議論紛紛,到後來自動分成了兩派。

一邊覺得這是天作之合。要不然怎麽會產生這樣的陰差陽錯呢?

一方面覺得是誰的問題,就該誰承擔責任。總不能讓無辜的人來承擔後果。沒錯,他們覺得江冕很無辜。

孔芷悠拉著沐清瑜湊近明沁雪,小聲道:“餵,明小狐貍,你說這事會怎麽處理?”

明沁雪一直在最靠後的位置,聞言淡淡瞥了她一眼:“別忘了,我是你老板!”

孔芷悠哈地一笑,道:“這個,明……老板,明姐姐,明姑娘,明大善人,明聰明,蘭心蕙質的明東家,你看了這麽久,有什麽想法?”

明沁雪不理她這拙劣又生硬的拍馬屁,只是看一眼沐清瑜,笑道:“沐姑娘覺得呢?”

沐清瑜剛把目光從三人身上收回,這三人很有意思呢。

江冕雖皺著眉,仍是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模樣,面色有些不愉,眼神卻是沈靜。

倪雨熙眼眸含淚,楚楚可憐,卻只有自責沒有怨怪,可是她不時就垂下眼簾,這是要遮蓋自己真正的想法?

倪雨熙的丫鬟扶著自家主子,急得腳下都要打絆。

沐清瑜把目光從丫鬟的腳下收回,笑笑道:“我們覺得有什麽用?看下去就好了!”

面對這樣的情形,楚蘭溪也有些一籌莫展,她沒有處理這些事的經驗,只得把目光看向周嬤嬤。

周嬤嬤也覺得甚是棘手。

自家郡主只是主家,這件事事關女子的名聲,現在這麽多人知道了,於倪小姐的名聲肯定是有損。但說到底也是倪小姐自己不小心的緣故,江公子願意承擔責任,便是皆大歡喜;但很明顯,江公子不想娶倪雨熙,這件事外人就幫不上忙了。

可是偏偏是發生在玉清苑。

自家郡主好不容易辦個聚會,王妃還想著看郡主是不是能遇上一個對眼的,把郡主的婚事能解決一下呢。

現在倒好,都被攪和了。

周嬤嬤心裏懊惱,卻也不得不向楚蘭溪使個眼色。

楚蘭溪知道,周嬤嬤的意思是說她身為東道主,無法逃脫責任,又無法置身事外。

她無奈地點了點頭。

周嬤嬤揚聲道:“各位稍住,我家郡主有話說!”

她雖是下人身份,但在場的人都知道她是英王妃身邊得力的嬤嬤,一雙雙眼睛向她看過來,又轉向楚蘭溪。

楚蘭溪定了定神,緩緩道:“今日之事,玉清苑的丫頭雖指路,卻沒有親自帶路,以至於倪小姐走錯了,我會稟報母親,從重處置!倪小姐,我代那丫頭向你賠罪!”

所謂的丫鬟指路不清什麽的,眾人都明白,這裏有丫鬟什麽事呢?是不是更衣之所不是一眼可見嗎?巽順伯府就算再沒見識,也不至於犯這種錯。

誰心裏都清楚,只不過,這被江冕碰見了也是事實。

倪雨熙低聲道:“郡主,也是我大意!”

楚蘭溪又道:“發生這件事誰都不想,但事情發生了不能不解決,此事涉及李小姐的名聲,也涉及江公子的聲譽。本郡主雖為東道,但這麽大的事,本郡主這個外人也不好置喙。此事該如何,恐怕只有江公子和倪小姐自己決定了!”

眾人覺得這麽說完全沒毛病。

這事雖是發生在英王府的別院,但當事之人一個是太傅府的公子,朝廷的六品官員,一個是巽順伯府的嫡女,勳貴之家,這事往小了說,就是一個意外,往大了說,涉及到的是名聲和婚嫁,蘭郡主一個少女,又怎麽去管這件事?

江冕拱手道:“打擾各位雅興,蘭郡主說的有理,此事我們自己解決!各位且自便!”

他這話一說,意思就是無關人等請回避,讓他和倪雨熙談談!

這個面子別人不能不給,於是,一眾人心思各異地離開。

但八卦之心卻是拉到了頂峰,連孔芷悠都忍不住對沐清瑜道:“你猜,江冕會娶倪雨熙嗎?”

沐清瑜笑了笑,道:“不會!”

“為什麽呀?”孔芷悠很好奇,“這件事吧,雖說江公子沒有錯,但文人不是最重名聲嗎?”

“文人重名聲,可也不想成為冤大頭!”沐清瑜意味深長地道:“江冕也是青年才俊,重名聲,可也有傲氣!”

“我不信!”孔芷悠道:“我覺得江冕和倪雨熙會成其好事!”

沐清瑜笑而不語。

孔芷悠不服氣了,道:“你別不信,要不要賭一局?”

“賭什麽?”沐清瑜好笑,這是家學淵博嗎?

孔芷悠眼裏一片亮晶晶,興奮地道:“如果我贏了,你要幫我讓明小狐貍吃個虧,不要多大的虧,也不用當眾,就讓她知道我不好欺負就行了!”

沐清瑜:“……”

這幼稚孩子!

孔芷悠又道:“如果我輸了,我給你做一年丫鬟!”

“這個,大可不必!”沐清瑜無語,這兄妹二人真是京城子弟中的一股清透的泥石流。一個敢拿將軍府去賭,一個敢拿自己一個大小姐去賭。

她頗有些擔心地看了孔芷悠一眼,這倒黴孩子,以後不會把自己給輸掉吧?

孔芷悠卻高興地道:“就這麽說定了!”

那邊,眾人離開後,江冕看著垂頭低眉,眼中含淚,梨花帶雨的倪雨熙。

此時的倪雨熙,半靠在丫鬟身上,好像天都快塌了一般的表情。

江冕冷冷道:“人都走了,不用裝了!”

倪雨熙猛地擡起頭來,一臉難以置信,受傷又委屈,難受又隱忍地看著他,好像沒想到他會說出這麽一番話。

江冕卻直直地看著她,好像要把她心裏最隱秘,最齷齪的一面都給看清一般。

倪雨熙反倒不敢面對這目光了,她借擦淚的動作垂下眼簾,避開江冕的目光,聲音裏滿是悲傷無助:“江大哥,你這麽說,雨熙傷心得很,雨熙的確是粗心大意,又急於更換臟衣,這才一時不查,發生這種事,雨熙心中六神無主,一切都是發自真心,何來裝與不裝?”

江冕聲音漠然:“你不是什麽粗心大意,也不是著急更換臟衣,這不過是針對我的一個陰謀罷了。你真當我不知?”

倪雨熙心裏有些慌亂,整個臉上卻更是臉容慘淡,好像是被誤解後的急切委屈和無奈:“江大哥,我為何要針對你?再說,眾目睽睽之下,這麽做於我有什麽好處?我的名聲受損,受別人恥笑的也是我,我怎麽可能這麽做?”

江冕神色仍是清冷,聲音也仍漠然,絲毫不為所動,冷冷道:“大概因為,我是太傅府的大公子;或者,因為我妹妹嫁給了大皇子;又或者,是我本人如今已經是六品官員,以後有一份好前程!”

倪雨熙急得眼裏淚光又閃,她似要沖過來和江冕理論,但卻又退後,然而卻渾身無力,不得不借助丫鬟的身子倚靠才能站穩。

她哀哀地道:“江大哥,你之前讓我叫你一聲大哥,我心中對你只有敬重。即使發生這樣的事,我也一直只有自責,從沒有怪過你。當著那麽多人的面,我可有一句怨怪?江大哥何以如此看我?在你的眼裏,我就是這樣不惜拿自己名聲來算計的人嗎?”

江冕看著她梨花帶雨,滿面委屈的樣子,冷冷的眸子似乎有了些緩和,但在掠過聽雨軒的門楣的時候,卻更加冷了。

他冷嗤一聲,道:“倪雨熙,一直以來,我對你印象都不錯,妹妹也曾在我面前誇讚你!我是願意把你當一個妹子來看的。但是,你不該算計我!你以為你矢口不認,你以為你在眾人面前一副大度的樣子,你以為你假作不怨我不怪我,便能讓我更加自責,讓我因對你這份大度的好感而接受接下來的結局?可我不是這樣的人!”

他一指聽雨軒,道:“此處風景一般,又不是必經之路,所以來人甚少!所以你選了這裏!”

又一指倪雨熙的丫鬟:“你的這個丫鬟,是一直在盯著我吧?盯著我準備去哪裏,然後抄近路來給你報信,可她走得太急,自然沒有路,便只能穿過花樹來到,但走得太急,腳下沾了泥,衣裙上也被花枝絆了一條絲!”

再一指斜前方的那條路,道:“這條路,又直又長,從這條路上來的人,必然經過聽雨軒。我出現在路上的時候,你們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吧?”

他語氣裏帶著鄙夷不屑,又帶著一切皆已洞悉,爾等休想坑我的了然,對倪雨熙道:“我說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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