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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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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童娟母子倆吵得不可開交。  程安民厲聲斥責兒子, “志遠,什麽口氣對你媽說話!你讓小方再找找看,說不定是把茶錢放到別的地方, 自己忘記了!”

程志遠有幾分懼怕他爸, 本能反應縮起了肩膀。小方抓在他手臂上的手突然一緊,程志遠的腰又挺直了幾分,他才娶了媳婦,不能在小方面前丟臉。

“我們在房間裏都找過了,沒有找到, 不是媽,又是誰會拿呢?”

童娟嘴硬, “我沒拿, 小方,茶錢是不是被你拿給娘家了?”

小方委屈地說:“媽, 我真得沒有,我把茶錢放在包裏,包塞在衣櫃裏,昨天都還在的, 今天早上起床我再看就沒了, 我怕耽誤了回娘家的時間,所以等從娘家回來才說的。”

童娟冷哼一聲,“說不定就是你自己弄不見了,現在家裏作怪!”

“媽,真不是我。”小方說著就哭起來, 珠子大的眼淚一顆顆滴落, 可把程志遠給心疼壞了。

程寶菱陡然想起昨晚上客人走後,童娟煮了花生湯圓喊大家下來吃湯圓, 她自己卻上了樓,程寶菱吃完湯圓,把碗拿去廚房時,正好看到二嬸從樓梯上下來。

二嬸當時的表情是有些慌亂的,再聯想到程志遠剛才所說,昨天二嬸就已經跟他要過茶錢,看來二嬸的嫌疑非常大啊。

當然也不能排除是小方賊喊捉賊,故意謊稱茶錢不見了,實際上茶錢在她這裏(或者在她娘家)。

第三種可能也有,那就是茶錢是被哪個客人拿走了。但鄉裏人淳樸,都是親戚,錢放在顯眼的地方,有人可能禁不住誘惑,可小方說把錢放在自己的包裏,包又放在衣櫃,客人故意去新房偷錢可能性不大。

這事都成了羅生門了,程寶菱覺得嫌疑最大的是二嬸,其次才是小方。

程志遠突然起了一點男子漢氣概,一力護著小方。兒子成家就是大人了,程安民不敢像從前一樣訓斥兒子,但他妻管嚴當慣了,也不能指責童娟。

這官司斷的人頭痛,程安民眼珠子一轉,目光落在寶妮身上,臉板起來說:“寶妮也住在二樓,她也有可能。”

從天而降的一口黑鍋被扣到寶妮頭上,寶妮楞了一秒才反應過來,不可置信地說:“爸,你在說什麽?”

程安民清清嗓子,“我的意思是你也住在二樓,小方錢不見的事情你或許知道。”

寶妮此刻是真無語兼憤怒了。

程安民拉著她要進屋,嘴裏道:“你跟我進屋裏來,單獨說。”

程安國本來不想插手兄弟的家務事,這會兒見他拽著寶妮的膀子進屋,以為他來打寶妮,連忙道:“安民,你幹什麽,不許打孩子!”

程安民:“我不打,我就單獨問寶妮幾句話。”

父女兩個進了屋,程安民小心地用板凳抵著門。

寶妮冷冷地看著她,程安民擠出一個笑,“寶妮,爸知道茶錢不是你拿的。”

寶妮不知道他心裏打什麽算盤,冷眼看他後面能說什麽無恥的話來。

程安民小聲說:“

那茶錢不是被你媽拿了,就是被小方拿給她娘家了,可這家務事它說不出清楚,錢上沒有寫名字,丟了就是丟了,找不回來了。”

寶妮的心慢慢下沈,恍如落入冰窟窿之中,她明白了程安民想要說什麽,靜靜地看著他表演。

程安民看著她冷泠泠的眼睛,不自在地撇過視線,望著桌子上的茶杯說:“家和萬事興,就算真是你媽拿的,你媽色脾氣你知道,她不可能認這筆賬;小方,她也不可能,你哥現在又護著她,我們家裏總不可能看著你哥和你媽母子鬧成仇人吧,茶錢總共才三百來塊錢,寶妮,你認下來,就說你是拿的,爸私下裏把這三百塊錢補給你,一定不讓你吃虧。”

寶妮眼神朦朧,仿佛不認識程安民一般,喃喃地問道:“你是誰?”

程安民:“你這孩子,我是你爸爸啊!”

寶妮冷笑一聲,“爸爸?呵呵,我就想知道這世界上有沒有爸爸逼一個清白的女人承認自己當賊的事情?”

程安民老臉一紅,“沒有,沒有,我知道錢不是你拿的。這不是為了家了嘛,在這麽鬧下去,家裏的日子沒法過了。爸的意思是你受點委屈,認了這事,家和萬事興。”

寶妮對這個男人已經再沒有什麽可失望的了。

她拉開門就要出去,程安民著急地問她,“妮兒,答應了嗎?”

“你說呢?”

寶妮走出去,大聲說:“剛才在屋裏,我爸說為了家庭和睦,讓我認下偷錢的事情,但我不肯,因為我沒拿錢。”

眾人大驚,程安國皺眉看著兄弟,“安民,你做什麽事啊!”

程安民連忙道:“寶妮這伢子在發瘋,我沒說過這樣的話。只是憑事實說話,寶妮住在二樓,而茶錢就放在二樓,寶妮也有嫌疑。”

程寶菱姐妹四人眼睛都驚得要掉下來了。

二叔才是發瘋的那個人吧。

好端端的為什麽把寶妮扯進來。

很快她們就想明白了。

二嬸不肯承認偷錢,小方有程志遠護著,而這件事現在鬧得不可開交,總要推一個人出來承擔後果。

寶妮就成了被二叔推出來背鍋的人。

究其原因,不過是他們認為寶妮是這個家裏最不重要的一個人。

連程楠都想通了這件事,她同情地看著寶妮,卻見寶妮臉上沒有傷心,有的只是一種恍然與解脫。

還沒等其他人說話,程志遠急急地開口了,他把矛頭指向妹妹,“對,寶妮也有可能,寶妮,是不是你偷了茶錢?你讀師範中專後,爸媽就沒再給你一分錢,肯定是你缺錢才偷我們茶錢的,對不對?”

寶妮一揮手打掉他的手,字字鏗鏘,“別拿你的手指著我!我沒拿你的茶錢。現在我們一起去村長家裏打電話報警,讓派出所的人來查,到底是誰偷了錢!”

程志遠氣紅了臉,“報警就報警,誰怕誰!”

“不能報警,不能報警,”童娟沒想到事情鬧到這個程度,“我們自己家的事情,鬧到派出所,會讓村裏人看笑話。”

寶妮道:“報警,一定得報警,我是中專生,畢業後做老師,最在乎的就是名聲。讓警察來查個水落石出。”

“死丫頭,你是嫌家裏的醜事鬧得不夠大是吧。”童娟伸手就要去拍打女兒。

程安國將寶妮護在身後,“弟妹,不能打孩子,寶妮說得有道理,茶錢有三百多塊,不少了,還是報警吧。”

童娟轉頭看著程安民,“不能報警。”

家醜不外揚,程安民的想法跟她一樣。

“算了,就三百塊而已,不用麻煩人家警察上門一趟。這事就這麽算了,以後誰也別提了。”

小方站在程志遠身邊,偷偷地掐了一把他背後的肉,程志遠頓時疼得齜牙咧嘴,同時問出了一個問題,“那茶錢怎麽辦?”

程安民心煩意亂,“我拿三百塊給你行了吧?”

不虧本。

程志遠立刻說:“行!”

童娟尖叫,“不行!”

程安民惱火了,“我說行就行,難道還真鬧到派出所去嗎,這事就算沒了,外人問起來,就說記錯了放錢的地方,現在找到了!”

這場鬧劇以程安民掏出三百塊錢給小方落幕。

天已經漆黑,程寶菱一家打算回京市了,寶妮跟他們一起回去。

童娟拉著女兒,“還有三五天就過年了,你去京市幹嘛,就在家裏。”

寶妮面無表情地說:“我不想留在這裏被人逼著當賊。”

童娟道:“你爸剛才是胡說八道,你懂事,別跟他生氣啊。”

寶妮笑了一笑,問道:“既然你知道他是胡說八道,為什麽剛才一句話都不替我說,還是說,偷錢的人根本就是你?”

童娟一楞,繼而說:“咳,胡說什麽,我可沒拿她的茶錢,而且最後也沒冤枉你啊,你氣性怎麽這麽大,反而跟爸爸媽媽生氣了,我們養你這麽大——”

寶妮打斷她,“行吧,你就當我氣性大吧。”

她拎著包上了包面車,童娟追過來,“回來過年嗎?”

寶妮:“忙,不回來了。”

程安國腳踩油門,發動車子。

童娟看著面包車遠走,心裏突然空蕩蕩的,寶妮剛才的樣子不像是生氣,這裏總歸是她的家,她會回家吧。

別看寶妮伶牙俐齒,其實她心腸軟,家裏有什麽事她都會回家幫忙,童娟看得懂這個女兒,也把持得住她,可是這一回,不知為什麽,童娟覺得這個女兒真正離她遠去了。

那三百塊錢,確實是童娟拿的,她只覺得小方不配拿這個錢,可事情鬧到現在這個地步,簡直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程安民給了小方三百塊,寶妮還跟她這個媽媽疏遠了。

寶妮是個心善的孩子,她會回家吧,童娟心裏抱著一絲僥幸。

回到雲飛苑已經是晚上十點鐘了。

大家都累了,洗漱後就各自回房休息,程寶菱個子最小,寶妮跟她擠一張床。

程楠擔心寶妮不開心,故意耍寶逗她笑。

寶妮笑道:“好啦,我沒有不開心,我覺得自己解脫了,從此以後能徹底放下老家的人與事。”  以前她雖然恨父母對她的看輕,但到底還有一絲慕濡之情,放不下家人,更加心疼媽媽的辛苦。

從今天起,她能放下老家的包裹了,她不會再有任何心理負擔。

昨天晚上大家在吃湯圓時,她想起樓上的電視機還沒關,於是上樓,從沒關好的新房門縫裏,她看到童娟在翻衣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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