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林懷沒走，也沒找陰涼的地方，一直站在地頭，看著於航開收割機從地這頭到地那頭，金燦燦的麥子被一點點地推到，打進滾筒裏，再出來就變成了碎渣。

日頭曬得厲害，因為長時間在太陽底下勞作，林懷的臉一直保持著黑紅的狀態，跟身上其他部位膚色分離。

於航在機子上喊了句什麽，機器聲音太大林懷也沒聽清楚，用同樣的音量問他說的啥，只見他用手遙遙一指，又調了個頭走遠。

林懷回頭看到後面有兩棵樹，樹底下有幾個人在遮陽，無不是擠著眼睛看向麥田地的，熱也沒辦法。

林懷沒去，也不知道腦子哪條筋搭錯了，固執呆傻地站在地頭，臉上被熱得紅彤彤的，非要等著機子收完。

那一片片的麥田仿佛是是於航的海，收割機就是他的船，而站在地頭的林懷就是靠岸的標志。

麥子都是一塊一塊收的，誰家的麥子誰收好之後再接著往下收，不然容易弄混，激發矛盾。

林懷瞧著天上的太陽隱在雲層裏，天瞬間陰暗了起來，但氣溫依舊高，熱得人喘不過氣，陰晴不定的，倒不是像要下雨的跡象，陰了一會兒後就又放晴。

林懷用手背抹汗，瞧見遠處的於航沖他招手，他知道這是收好了，於是拿著化肥袋子就趕緊往那邊跑。

於航熄了火，從車子裏跳下來，林懷瞥見他的小腿肚還是水腫著。

倆人都熱著，說一句話都難，於航搖搖手，然後把化肥袋子從林懷手裏接過來，啞著嗓子說了句：“收完你家這塊我歇歇，一會兒有人過來接著往下收。”

脫好麥芒的麥子嘩啦啦地裝進袋子裏，林懷扶著袋子邊緣，裝好一袋就用兜裏的繩子系好打個死結撂倒在地上。

“你還沒吃飯的吧？”

林懷問他。

於航嘴裏咬著繩子，一咬牙把糧食搬到旁邊，擦擦汗，笑了：“你不也沒吃呢。”

收糧食這幾天都忙得不沾邊，別說吃飯，能喝口水都是從牙縫裏擠時間。

林懷低著頭繼續扶袋子，皺著眉也不知道在想啥，於航扭頭看他一眼，伸手把他頭發上的麥茬渣滓拍掉，就這麽個小動作驚得林懷差點兒丟下裝了一半的糧食。

於航拿給他看：“你頭上有這個，等會兒回去擦擦吧，歇一歇再曬麥子。”

林懷仰頭看他頭上和身上，這玩意兒誰身上都有，尤其於航，跟在這地裏滾了一圈差不多，黑色的背心都灰得不成樣子，看不出原先的顏色，汗濕把衣服都給打透了，緊緊貼著於航身體，把他身體每處線條都暴露出來。

於航穿的還是大褲衩，屁股那裏也是汗淌一片，他背過身的時候林懷剛好能瞅見，不光能瞅見形狀，連裏面穿的內褲邊緣都能看出來，這是因為坐的時間太久，汗液又黏，前面就沒這麽突兀。

林懷不是特意要去看的，主要是之前無意間瞧見過，一直沒從腦子裏忘掉，現在又挺顯眼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就移過去了，看著看著林懷的心跳就開始加速，還好臉本來就被曬得通紅，這會兒再燒再燙也瞧不出來。

“嗯，”林懷回他，神情不算自然，“我一會兒回去拉車馱回去，中午攤地上曬。”

“拉啥車，”於航頭也沒回，拔蘿蔔一樣把化肥袋子挪一邊，猛喘了兩下，“一會兒我給你送回去。”

林懷想拒絕，又聽到他說：“你那小身板，以前都是咋幹活的？用得上力不？”

也不是在問林懷，因為這話的口氣一點兒疑問也沒帶。

林懷力氣可不小，他一個從十幾歲就開始下地的人，沒點兒力氣咋種得了家裏的十畝地和院子裏那麽多菜，還有外面一群的雞鴨鵝，挑水驅蟲背藥桶，和食做飯打農藥，能從早忙到晚。

他就是看著不胖，不到農忙的時候臉上的紅暈慢慢下去，顯得秀氣又文弱。

“我，我有力氣，航哥。”

林懷小聲說。

這話聽著耳熟，他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林懷就對於航說過，那會兒於航正幫他扛自行車。

於航手上灰撲撲的，擡起來又放下去，嘴邊一抹笑，痞痞的，“有力氣省著用，你在這兒等幾分鐘，我送你。”

說完就小跑著離開，熱浪懸在空氣裏，看人都看不清楚，林懷的話卡在喉嚨裏，遠遠只看到於航的結實豐滿的屁股隨著動作被褲子勒出形狀，上面是被背心裹著的腰身，下面是兩條又長又直的腿。

還別說，跑得真帶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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