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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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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然而等任莎仙終於鼓起勇氣問青婧他們倆的事情時,青婧反問她:“為什麽要分手,因為易恒有很多女朋友麽?”

任莎仙被問懵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說:“有很多女朋友,還不分手麽?”

“這很重要麽?”青婧看向她的眼神如往常般澄澈明亮,不像頭腦發昏,也不似偽作如此,只能說在她的心中,這確實不算太了不得的事情。

這是任莎仙第一次對青婧成長的地方感到好奇,能養出這樣的三觀,這是什麽神奇的山村啊。不過青婧接下來跟她說,如果換成她們村,那她們村的男人都算有很多女朋友,這種事在她們村實在不算稀奇,她也不認為易恒有什麽錯。頂多就是不符合外面人的三觀罷了。

任莎仙想起網友罵的“渣男賤女,天長地久”的話,雖然她不認為青婧是賤女,但是這種想法在當今社會也算離奇。任莎仙曾聽說現在確實有些人過著開放式關系,或許跟青婧的想法很像。只是她告訴青婧,這種話就不要對別人說了,特別是如果老師來找她談心,可千萬不要對老師這麽說。老師指不定要帶她去看心理醫生。

任莎仙想到這裏,對江雨說:“可是婧婧最後原諒他了,沒跟他分手啊。”

夜風撩動樹影,月光照見枝橫影亂,淩亂的光影散落在江雨臉上,任莎仙竟覺得她的眼神裏閃動著奇異的光芒,江雨說:“是易恒想跟青婧分手哦。”

“什麽,他也配!”任莎仙一聽就怒了。個渣男也配提分手。

“易恒說,青婧對他說了些很奇怪的話,他覺得害怕,想要分手。”

這些話當然不是易恒當面對江雨講的,易恒只斷斷續續跟室友們透露過他和青婧的感情狀況,然後吳城再轉述給江雨。當然吳城打從心底裏瞧不起這個不負責任的室友,他一向不喜作偽,易恒出事後,吳城真是從鼻孔裏看他,平時在宿舍裏都當他不存在。只不過易恒同其他兩位室友倒苦水的時候,他躺在自己床上還是聽見了。

於班和潘人傑都是沒啥主見的人,他們平時死宅打游戲,沒什麽接觸女生的機會,都還是單身狗。從網上看到關於易恒的爆料,真是非常羨慕嫉妒恨。這時聽易恒說想同青婧分手,更是酸出整棵檸檬樹。

“你出了這樣的事,她不跟你分手,還說要同你共同度過,你沒見網上給人罵成什麽樣了都,你還要跟人家分手,你也太生在福中不知福了吧。”就連自認直男癌的潘人傑都看不過去,奮力吐槽。

“呃……你們不覺得奇怪麽,出了這種事,一般人都忍不了吧,但她還給我發消息安慰我,跟我說沒事,就跟平時一樣,你們不覺得可怕?”易恒那些日子非常神經質,大概是被親友師長輪番訓過了,沒被女友接軸罵反而感到渾身不舒服斯基。

“我看你是賤得慌,不被罵就不舒服。”吳城忍不住也在床上開始吐槽。

易恒恨恨地盯了吳城一眼,這位室友這段時間對他的鄙視他可是深深地記在心裏,要不是吳城孔武有力,他自認揍不過,早就跟吳城幹一架了。這段時間他真是非常憋屈,根本不敢出去上課,又不好意思躲回家裏,雖然家人打了很多擔心的電話,但他都說自己還好,只是網絡暴力還沒延伸到現實。實際上他們宿舍門口都不知道被人潑了幾次糞,丟了多少惡心的臟東西,還有網友送花圈的,易恒懷疑學校裏的同學早就跟網友通氣好了,怎麽惡心怎麽來。

學校三令五申制止學生傳播這件事,然而學校越管,網絡暴力越厲害。宿管帶人清理了幾次門口,也對著他們宿舍指桑罵槐了不少次,對易恒本人更是怨氣沖天。易恒真是每天都過得戰戰兢兢,他渣妹紙的時候哪裏會想到現在,若是知道被爆出來會這麽慘,那他還會做嗎,他自己也不知道,反正他認為食色性也,頂多是沒付打胎錢,多大點事,他不懂過去說喜歡他喜歡的要死的妹紙,為什麽會這麽害他。

但他好歹還有點倫理心,青婧現在就算打上門來他都不覺得稀奇,學校裏很多學生都等著看這個熱鬧。然而現在青婧非常平靜的表現,令他更加慌亂。他不認為青婧有這麽愛他,他一向覺得同青婧的情侶關系就像那句古話相敬如賓,不是沒有親密關系,但青婧對他的態度確實不如過去的女友般熱情,總是若即若離,以前他覺得青婧更多地把心思放在學習上。他覺得這樣的關系也沒什麽不好,畢竟方便了他出去打野食,反正青婧從來不查崗。他甚至覺得未來這樣結婚也挺好的,青婧是個挺好的對象,雖然家庭條件不好,但是人很老實漂亮,性格也上進,畢業後找個穩定的工作,兩人結婚生子,平淡度日。而他閑暇時間出去找點樂子,他覺得青婧也不會發現。

易恒本來以為自己已經牢牢地掌握了通往未來的鑰匙,然而此次事件的發生,把他所有的計劃都打亂了。他當然不可能退學,學校也不會因為這樣的事件將他退學,這頂多是個人作風問題。如果青婧發怒,帶人打上門來,他也只能生受著,或者他痛哭流涕地道歉,或許青婧心腸一軟,還能原諒他。

然而青婧的暴怒並未發生,她相當平靜地接受了這一事件,甚至在網上發文說要同他共同度過。易恒這段時間已經被整怕了,每天飯菜都是同學給他帶進來,他還要仔細檢查,懷疑裏面放了什麽不幹凈的東西。他基本不敢出門,任課老師讓人帶話說再不出席就掛他科,然而他認為生命比較重要,依然龜縮在宿舍裏。

所以青婧的良好表現反而令他懷疑,他唯恐青婧有什麽可怕的後招對付他,覺得還是自己主動道歉分手比較好。反正這事他對著學校是死不承認,等事情過去了,他畢業轉身還是一個優秀學長。這段時間因為易恒的事情鬧得宿舍裏其他幾位室友也很窩火,畢竟被潑東西的是宿舍門口,潑東西的人可不管宿舍裏還有幾個無辜的倒黴蛋。還好先前室友們同易恒的關系處得還不錯,此刻除了吳城比較明顯地表現出對易恒的鄙夷,於班和潘人傑還算忍耐度較高。畢竟他們平時除了上課,也多窩在宿舍裏。門口反正有別人打掃,那些罵人的話也不是對著他們,戴上耳機,聽著轟隆隆的游戲音效,現實世界就不存在了。

所以他們除了羨慕嫉妒易恒的女人緣,此時還能比較平靜地同易恒聊天。聽完易恒的話,兩位室友也覺得不可思議,有些認同易恒的觀點。然而吳城突然從床上坐起來大放厥詞:“女人就是這樣,一談戀愛智商就歸零。她現在是被愛情沖昏了頭,所以一味地袒護你,你還不趁熱打鐵,好好哄哄她。反正你現在在學校裏名聲已經夠臭了,未來幾年都不可能再找得到新的女朋友了吧。”

潘人傑說:“我看青婧平時挺聰明的啊,怎麽談起戀愛來也這樣。”

“女人都是這樣,就是要哄著騙著,一輩子不就過去了麽。我看你還是好好珍惜這一個,不要再東想西想的了。”吳城繼續教育他們。

易恒不語,潘人傑突然說:“你都是怎麽認識那些妹紙的啊,也給我們傳授一下……”

“首先,你要減肥,然後再整個容,或者即刻變身富二代也行。”還沒等易恒說話,吳城就搶先說道。

潘人傑頓時像消了氣的皮球,他嘴裏嘟嘟囔囔對吳城很有意見,但是不敢明說,回到自己電腦桌前投身游戲事業了。

之後易恒還是說要同青婧分手,他總懷疑有陰謀。室友們說他太疑神疑鬼,快成神經病了。結果後來某天,易恒被青婧叫出去,回來春風滿面,不知道聽說了什麽喜訊,一改頹唐面貌,歡天喜地地在宿舍裏攬鏡自照,梳頭換衣,就跟沒出事之前一樣。舍友們問他有什麽好事,他也不說,只是翹起的嘴角透露了他的好心情。

後來易恒再也沒提要同青婧分手的話,事件平息之後,依然如過去一般同青婧交往。而某次潘人傑看到他偷偷地往枕頭下塞什麽紙片狀的東西,在他離開宿舍後,潘人傑忍不住好奇心,將他枕頭下的東西翻了出來。卻只是一張普通的彩色照片,裏面有兩個美麗的姑娘,站在一片蒼翠的山林前,對著照片外的人,歡快明媚地笑著。一個人是青婧,另一個他們都不認識,只是覺得同青婧十分相似。直到他們來到媧神村,在村口第一次見到青姝,才知道那張照片上的人,原來是青婧的姐姐。

幾個滿腦子黃色廢料的男生,就此腦補了許多姐妹禁忌的畫面,吳城也講給了江雨聽。江雨對八卦更是敏感,聯想到初來時看到的畫面,於是江雨斷定易恒同姐姐青姝有某種不正當的關系。她其實不能確定,就是說出來詐一詐任莎仙,看任莎仙氣成那樣,才知道她其實也什麽都不知道。

不過江雨的大話還是得兜圓了,此時她面上故作高深,不再回答任莎仙的問題,而是直接躺下睡覺。

任莎仙聯想到易恒出事時,青婧對她說過的話,一時之間倒也明了當時易恒的想法,她心中思緒萬千,倒是不再想追究江雨是不是在造謠,抱著滿懷迷思和對江雨的怨氣鼓鼓地回去睡覺。然而此夜的過多事故攪得她身心不安,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吱嘎吱嘎的床板響聲讓江雨發出幾聲咳嗽來警告她安分點。任莎仙雖氣,但頗有道德感地不再翻動。

窗外終於投射入第一道天光,任莎仙睜著並未合上的雙眼,急不可耐地起床洗漱。這時候才早上五點多,青婧姐妹習慣早起,都已經在院子裏洗漱晨炊。兩位姑娘看到任莎仙出門,均露出明顯的驚訝神色。青婧打趣道:“你居然也會這麽早起床,是昨晚上飯吃得太晚,撐得睡不著麽?”

任莎仙思考了一晚上易恒和青婧姐妹的關系,此時陡一出門就撞見兩位當事人,反而覺得不好意思起來。囁嚅道:“我……我去上廁所。”就急沖沖地往竹林走去。然而青姝在一旁忙拉住了她,青姝指著任莎仙身上的衣服,連連擺手。任莎仙不解,迷茫地擡頭看青婧。

青婧替她解惑道:“早上林子裏有露水,小心身上的衣服都濕了。我知道你不習慣用桶上廁所,如果你一定要進林子,還是打把傘吧。”說著青婧進房取了把折疊傘遞給任莎仙,任莎仙認出這是青婧在學校打工時,打工的地方發的便宜貨。青婧用的物品總是這樣,自制的和城市裏的廉價品各半。任莎仙其實有帶傘進村,不過此時也懶得回去拿。她笑著朝青婧說謝謝,然後揮手撐開傘進竹林。青姝溫婉含笑目送的模樣留在她的腦海,她想起昨夜江雨說的話,心裏暗罵自己混賬,江雨這個滿嘴跑火車的人說的話也能信?回去一定要好好警告江雨,讓她不要在青婧姐妹面前說胡話。兩姐妹並肩而立互助互愛的模樣還近在眼前,任莎仙想她決不能讓江雨破壞這樣的和諧畫面。

然而她剛走到小茅屋門口,從茅屋裏出來一個畫濃妝的長裙“女孩”便嚇了她一跳。正是她昨天想找卻沒找到的桃夭。大概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任莎仙只顧傻呆呆盯著對方,對方也一臉迷茫地看著她,似乎是不明白她為什麽要擋自己的路。任莎仙搜腸刮肚半天,憋出一句:“你也來這裏上廁所?”說完立刻後悔,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對方臉色陡然一變,仿佛認定任莎仙也如村裏人般,故意要來嘲笑他。然而任莎仙本是想了解下他的故事,為自己的調查報告豐富內容,卻不曾想出口就錯,此時臉憋得通紅,胡亂為自己辯解:“你不要誤會,我不是這個意思。其實男孩子穿女裝並不算奇怪,我們那裏也很多人穿的。”

對方本欲奪路而逃的動作停了下來,桃夭亮閃閃的眼影也掩不住他眼睛裏的渴望色彩,“真滴哇?”或許在貧瘠的小山村堅持這樣另類的愛好實在太辛苦,桃夭此時的眼神亮得任莎仙十分不好意思。

女裝大佬什麽的,平時說說而已,網絡上嘩眾取寵的倒是很多,現實裏她哪有經常見。不過此刻她已無法改口,只好轉移話題道:“你穿女裝很好看,如果不是喉結(說著任莎仙還朝他脖子上看了一眼,今天他倒是細心地紮好了絲巾),我們根本看不出來。”

“那我穿裙子好不好看喃?”桃夭臉上浮起一層薄紅,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任莎仙。

“好看啊,特別漂亮。”這回任莎仙很是理直氣壯地把話說出口。桃夭應該還未成年,身量未長,聲音還處在少年和成年之間,清亮但略顯嘶啞,穿女裝又化好妝,不說破誰能看得出是個男孩。而且他羽睫如蝶,眸如粲星,膚色皓白,加上小巧的瓜子臉,如果走在城市街頭,一定回頭者眾。任莎仙這話說得倒是一點不違心。甚至想如果桃夭能離開村子,憑顏值還能在外面當個小明星什麽的。

桃夭笑得開心,露出一口白牙,但是接下來的話卻又將任莎仙震住:“那你帶我走蠻要不要得?”

“哈?”任莎仙收回方才想他出去當明星的腦洞,畢竟是個大活人,她怎麽能隨便帶走。

“你娶了我蠻,霎後帶我離開村子要不要得蠻?”桃夭目光灼灼,說的話不似玩笑。任莎仙卻以為自己幻聽。

“什麽東東?”雖然懷春少女多半會做夢有一個蓋世英雄駕著七彩祥雲來迎接自己,然而現在這題顯然超綱,任莎仙大腦一時無法處理,當場宕機。

桃夭見任莎仙半天不應,不禁露出失望神色:“你剛活不是說我好看蠻,那為啥子不要我喃。”

難道這村子有誇對方好看就要跟對方結婚的傳統嗎?任莎仙開始天馬行空地猜測,可是青婧沒跟她說過啊,如果說過,她一定不會亂說話。

“那個……這是你們村的傳統麽?就是誇了對方就要跟對方結婚……”任莎仙小心翼翼地問,雖然她覺得多半不可能,但還是忍不住想問清楚。

桃夭幾次張嘴,卻沒說出話,或許他真的想將這個傳統認下來,但最後還是挫敗地講:“沒聽過這樣滴。你們外頭人不都是男的和女的在一起就叫結婚,你覺得我好看,那為啥子不跟我結婚喃?”

“不是,我倆認識……不,見過從昨天到現在不到十二個小時吧,就說結婚……你就不怕我有什麽毛病嗎?”任莎仙心頭一松,暗呼逃過一劫。不過她還是不明白為何桃夭上來就說想嫁給她,按現代的說法,難道不是男方說娶?或許在媧神村,婚嫁同外面不一樣吧。

桃夭沒回答任莎仙的問題,而是低頭喃喃:“你不要我,我就只有跟到燕子咯。”

“燕子……”任莎仙回想昨日壩壩宴上燕子對桃夭的親昵討好,“她好像挺喜歡你的嘛,她不好嗎,是因為她胖?”

“她歪(兇)得很,你沒看到她昨兒場抓得我手膀子好痛。她最愛打人咯,我才不跟到她勒。”桃夭低頭說著,大大的眼睛凝聚了淚珠。

“打人?”任莎仙抓到了桃夭話語裏的關鍵字,難道燕子情緒失控的情況比青婧所說的更嚴重?而且聽桃夭的說法,這似乎是一件不容易拒絕的事情。任莎仙試探著問,“你不能拒絕她麽?”然而桃夭迅速慌亂起來,說,“我不跟你說咾,要是婧姐姐她們曉得咯,我就糟咯。你莫跟她們說見過我哈。”桃夭抓住了任莎仙的手,用懇切的眼神巴望著她。

桃夭的手掌寬大粗糙,骨節分明,倒是比長相更像一位男性的手。任莎仙平日裏肯定會抵觸同陌生男性肌膚接觸,然而桃夭更像一只黏糊糊的小狗,讓她實在討厭不起來。桃夭的要求,只是不提曾見過他的事,任莎仙沒什麽困難地答允了。只是桃夭說的關於燕子的事情,令任莎仙的心頭蒙上了一層陰影。

忽然一個小小的身影風一般閃出茅屋,抱住桃夭的大腿,脆生生喊了聲“媽!”,嚇得任莎仙連連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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