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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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宋靜轉身而走，腳下不停，出了門直接打了個車去了銀行。
她母親在世的時候曾經給她存了一筆錢，大概有五萬塊錢，後來回來的時候，她爸爸為了彌補她，又給她拿了兩萬塊錢，所以其實算起來她手頭也還是相對充裕的。
馮徹是希望宋靜趕緊離開的，她今天的出現已經是個意外，已經足夠讓他難堪了，但是她真的走了，沒有回過一次頭，他就又感覺到心裏一陣一陣的疼，像是插了刀子然後又擰著彎兒的疼。
他自嘲地笑了，可眼圈是紅的。
走了好啊，他們本就是兩種人，不過是因為意外才認識的。
他以為他們的交集也不過是車站的那一次偶然而已。
哪成想還會有後面的那些故事。最開始他也不過是因為起了玩心逗逗她的。
因為緊挨著一家游戲廳，巷子裏沒有路燈沒有攝像頭，所以他每次抽煙想事的時候都愛在裏面待一會兒。
沒想到會碰到她，更沒想到原來那是她回家的路。
那麽遇見她到底是幸還是不幸呢？
如果重來一次，如果知道日後會喜歡她，還會做出當初同樣的選擇嗎？
應該不會了吧！因為他承諾不起未來！
宋靜該是過著幸福快樂日子的，值得更好的人來愛她。而他終究是要被人踩在泥裏，一輩子都不得超生，永遠妄圖改變命運的小人物。
他被人推搡著，耳邊一群人在咆哮怒吼，但耳朵上似乎是糊了層蠟，他好似忘記了疼痛，忘記了時間，靈魂出竅一般，仿佛看到的是另一個人的遭遇，一切都跟他沒有了關系。
算了，就這樣吧，他累了，真的累了，讓一切都結束吧，這樣他就可以睡一會兒了，哪怕長眠不起，也是好的。
“哎呦，別動手，有話好好說，別打了，一會兒打死人了，要出大事的……”
為首的一個老大爺勸著拉著，但沒人聽他的，全都激憤地加入了打架的陣營，他自己因為年紀大了，被人誤推了兩把也差點摔了。
馮徹被推倒在地，被拳打腳踢，他不再反抗，只是雙手抱緊了頭，捂住了耳朵，不再聽那些惡毒的咒罵。
他試圖閉上眼，也許過了很久很久，他渾身每一處都帶著讓人窒息的痛，就連呼吸也會牽動，就這麽死了吧，死了就都解脫了，死了就再也不會這麽累了，直到耳邊傳來熟悉而急促的聲音：“放開他，錢我帶來了！”
他突然驚醒，睫毛輕顫著，慢慢睜開眼，他以為是幻聽，但隨著腳步聲和她的喊聲越來越近，他才確認真的是她又回來了。
為什麽要回來？她為什麽要回來？
因為著急，她白皙的臉頰上爬上了紅暈，額角和鼻頭上起了汗。
宋靜急忙去扶癱在地上的馮徹，但他太沈了，似乎自己也是不願意起來，宋靜也就只好任由他先這麽躺在地上，心裏也是心疼地不行。
她剛才真是太傻了，應該提前說明一下的，剛才怎麽就一著急給忘了，不然他也不會挨這頓打，這下身上也不知打壞沒有。
“馮徹，你……你還好嗎？你怎麽樣？要不要咱們先去醫院檢查一下？”
馮徹沒有說話，只是深深地望著她。
宋靜急了：“你說話啊？馮徹，你別嚇我！”
馮徹嘶啞著嗓子：“我沒事！”
可聲音有氣無力的，再加上他那哀莫大於心死的眼神，不由地讓宋靜心裏跟追了塊大石頭一樣。
宋靜氣地大罵：“你們太過分了，怎麽這麽欺負人？是他爸爸欠了你們的錢，不是他？你們還有沒有人性？他還是個孩子，這麽多年為了還你們的錢他身體早就熬壞了，你們還這麽對他，你們打死他了對你們有什麽好處？誰還你們錢，不怕負刑事責任嗎？”
眾人一時也不說話了，倒不是怕這個小姑娘，主要是大家覺得她說得在理，但仗著沒有大人撐腰，眾人只覺得被一個小丫頭這麽批評拂了面子，明明沒理卻偏偏硬氣地不行。
“他不還錢，還有理了？”
“他沒錢，那我們還指望著這筆錢過日子呢？再說這是早就說好的，是他違背在先。”
“到底有沒有錢還，今兒個沒錢，我們肯定是不能走了，這房子我看還能值兩個錢，不還錢，我們就只能把這個賣了。”
宋靜氣地渾身亂顫，把錢拿出來，高聲道：“這是二萬四，這半年的，都還上了，我希望這半年你們收了錢，就不要來打擾他。”
他把錢交給為首的那個老大爺，老大爺急忙忙接過，然後吐了口唾沫在手上開始聚精會神地點錢，一旁的人也紛紛湊過去一雙眼睛放出光來。
老大爺再擡頭時口氣也輕快了不少：“兩萬四正好，半年的，現在還剩下十一萬六了，等到下次還錢的時候，我還是希望不要拖時間……”
“沒有任何收款協議嗎？”
老人道：“我們從沒簽那個啊。”
宋靜道：“那不成，必須簽一下才行，這樣對大家都好。”
眾人面面相覷，也覺得沒什麽問題，宋靜就從書包裏私下兩頁紙，簡單地寫了一個收款協議，包含了身份信息、收款日期，還了多少還欠多少等等，最後眾人簽字按手印，沒有印泥，宋靜只好把包裏的紅色的碳素筆拿出來用了，總算是有個簡單的協議，心裏也算有了點底，不怕他們賴賬，心裏琢磨著以後有機會還是得讓他們補一個正式一點的。
宋靜出口制止道：“你們可以走了。”
老人剩下的話在喉嚨了滾了滾，又咽回了肚子裏，十幾個人便慢悠悠地晃遠了，看熱鬧的見沒了人了，也都一哄而散了。
宋靜上前將門鎖了，再轉過頭時，馮徹依然躺在原地，緊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麽。他敞開的領口露出了大片的前襟，嘴唇卻是緊抿成一條直線，如果不是起伏的前胸和微微滑動的喉結，他真的就像是個毫無生氣的死人。
準確地說，他現在其實已經死的七七八八了，躺在這裏的不過是一個行屍走肉。
他左側顴骨處破了口子，有血流出來染了他半邊臉，血肉模糊，顯得很是可怖。
“你受傷了，馮徹，咱們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不用你管！”
宋靜依然不放心，要去拉他起來：“地上太涼了，你身體會受不了的。先起來好嗎？”
馮徹猛然睜開眼睛，一把甩開宋靜的手，把宋靜甩了一個趔趄，只見他赤紅著眼睛對她怒吼：“你是誰？你和我有什麽關系？你憑什麽管我？我爸都不要我了，我媽跑了，爺爺也去了，這世上就他媽沒有在乎我的人，你憑什麽管我？憑什麽替我還錢？宋靜，你憑什麽？”
說著，他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他轉身大步向前，一屁股坐到了房子一周的水泥臺階上。
低著腦袋，從懷裏拿了盒早已經被踩扁的煙盒，用嘴叼了一顆只剩一半的煙，一口一口抽著，神色晦暗不明，也不知在想什麽。
白色的煙散在空氣裏，像是他要吐出的肺腑中的濁氣。
宋靜站在原地一動也沒有動，靜靜地看著他抽了一根又一根。
她剛才的確是被吼傻了，楞是反應了好一會兒，他剛才的樣子真的很恐怖，宋靜都不懷疑他下一秒就要把她剁成肉泥，那眼神真的是要吃人的。
但他吼出來也好，總比擠壓在心裏，日子久了，肯定是要生病的，發洩出來心裏也好受些。
宋靜不放心他，一時也不敢離開，先給家裏報了平安，謊稱自己還在學校，晚一些再回去，好在宋靜一向乖巧懂事，爺爺奶奶也沒多想。
直到第六根的時候，馮徹豁然起身，走到宋靜面前，好大的身影籠罩住住宋靜，奪目的日光被他擋在身後。
“為什麽要回來？”
他的聲音很急，“我不是讓你走嗎？宋靜，為什麽還要回來？”
宋靜放緩了語氣，盡量讓自己顯得真誠，一字一句地道：“我只是想幫你。”
他喉結滾了滾，睫毛輕顫，目光始終落在宋靜臉上，緊緊看著鏡子後她的眼睛，想要將任何一點她的反應記在心裏，更想要在那裏發現點什麽。
“為什麽要幫我？你是我什麽人，你要幫我？”
雖然仍然是在發問，但他的語氣明顯和緩，神色裏也帶上了某種期待。
“我們是同學，況且你之前也幫過我。”
“如果今天站在這裏的是周嘉洋，你也會幫他嗎？”
不知道為什麽，馮徹總是拿自己和周嘉洋比較，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
“會！”
馮徹的眼神黯淡下來，喉結滾了滾，聲音也冷了下來。
“今天謝謝你，你走吧，錢我會盡快還給你的。”
宋靜知道只怕為了還錢，馮徹又會去拼命喝酒的反倒不好了，“不著急，我不急著用錢，等你有的時候給我就行。”
空氣再次靜默下來，仿佛兩人之間突然架起了一堵墻，將他整個圍在裏面，隔絕了外人，自己也不再想出來。
想了想，馮徹心情不好也是可以理解的，她也不是矯情的人，厚著臉皮道：“你餓了吧，想吃什麽嗎？”
馮徹沒有理她，只是繼續回到了石臺上抽煙，直到煙盒空了，他依然如石像一般坐在那兒。
宋靜覺得自己也跟塊望夫石似的，她不敢走，遇到這樣的事，她原本怕馮徹會想不開，但馮徹既然答應了她會還錢，至少說明他不會做傻事，但他身上那麽多傷，不去醫院檢查，她總是不放心，萬一她前腳離開了，後腳馮徹就一口氣沒上來可咋整？到時候她一定會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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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靜轉身而走，腳下不停，出了門直接打了個車去了銀行。
她母親在世的時候曾經給她存了一筆錢，大概有五萬塊錢，後來回來的時候，她爸爸為了彌補她，又給她拿了兩萬塊錢，所以其實算起來她手頭也還是相對充裕的。
馮徹是希望宋靜趕緊離開的，她今天的出現已經是個意外，已經足夠讓他難堪了，但是她真的走了，沒有回過一次頭，他就又感覺到心裏一陣一陣的疼，像是插了刀子然後又擰著彎兒的疼。
他自嘲地笑了，可眼圈是紅的。
走了好啊，他們本就是兩種人，不過是因為意外才認識的。
他以為他們的交集也不過是車站的那一次偶然而已。
哪成想還會有後面的那些故事。最開始他也不過是因為起了玩心逗逗她的。
因為緊挨著一家游戲廳，巷子裏沒有路燈沒有攝像頭，所以他每次抽煙想事的時候都愛在裏面待一會兒。
沒想到會碰到她，更沒想到原來那是她回家的路。
那麽遇見她到底是幸還是不幸呢？
如果重來一次，如果知道日後會喜歡她，還會做出當初同樣的選擇嗎？
應該不會了吧！因為他承諾不起未來！
宋靜該是過著幸福快樂日子的，值得更好的人來愛她。而他終究是要被人踩在泥裏，一輩子都不得超生，永遠妄圖改變命運的小人物。
他被人推搡著，耳邊一群人在咆哮怒吼，但耳朵上似乎是糊了層蠟，他好似忘記了疼痛，忘記了時間，靈魂出竅一般，仿佛看到的是另一個人的遭遇，一切都跟他沒有了關系。
算了，就這樣吧，他累了，真的累了，讓一切都結束吧，這樣他就可以睡一會兒了，哪怕長眠不起，也是好的。
“哎呦，別動手，有話好好說，別打了，一會兒打死人了，要出大事的……”
為首的一個老大爺勸著拉著，但沒人聽他的，全都激憤地加入了打架的陣營，他自己因為年紀大了，被人誤推了兩把也差點摔了。
馮徹被推倒在地，被拳打腳踢，他不再反抗，只是雙手抱緊了頭，捂住了耳朵，不再聽那些惡毒的咒罵。
他試圖閉上眼，也許過了很久很久，他渾身每一處都帶著讓人窒息的痛，就連呼吸也會牽動，就這麽死了吧，死了就都解脫了，死了就再也不會這麽累了，直到耳邊傳來熟悉而急促的聲音：“放開他，錢我帶來了！”
他突然驚醒，睫毛輕顫著，慢慢睜開眼，他以為是幻聽，但隨著腳步聲和她的喊聲越來越近，他才確認真的是她又回來了。
為什麽要回來？她為什麽要回來？
因為著急，她白皙的臉頰上爬上了紅暈，額角和鼻頭上起了汗。
宋靜急忙去扶癱在地上的馮徹，但他太沈了，似乎自己也是不願意起來，宋靜也就只好任由他先這麽躺在地上，心裏也是心疼地不行。
她剛才真是太傻了，應該提前說明一下的，剛才怎麽就一著急給忘了，不然他也不會挨這頓打，這下身上也不知打壞沒有。
“馮徹，你……你還好嗎？你怎麽樣？要不要咱們先去醫院檢查一下？”
馮徹沒有說話，只是深深地望著她。
宋靜急了：“你說話啊？馮徹，你別嚇我！”
馮徹嘶啞著嗓子：“我沒事！”
可聲音有氣無力的，再加上他那哀莫大於心死的眼神，不由地讓宋靜心裏跟追了塊大石頭一樣。
宋靜氣地大罵：“你們太過分了，怎麽這麽欺負人？是他爸爸欠了你們的錢，不是他？你們還有沒有人性？他還是個孩子，這麽多年為了還你們的錢他身體早就熬壞了，你們還這麽對他，你們打死他了對你們有什麽好處？誰還你們錢，不怕負刑事責任嗎？”
眾人一時也不說話了，倒不是怕這個小姑娘，主要是大家覺得她說得在理，但仗著沒有大人撐腰，眾人只覺得被一個小丫頭這麽批評拂了面子，明明沒理卻偏偏硬氣地不行。
“他不還錢，還有理了？”
“他沒錢，那我們還指望著這筆錢過日子呢？再說這是早就說好的，是他違背在先。”
“到底有沒有錢還，今兒個沒錢，我們肯定是不能走了，這房子我看還能值兩個錢，不還錢，我們就只能把這個賣了。”
宋靜氣地渾身亂顫，把錢拿出來，高聲道：“這是二萬四，這半年的，都還上了，我希望這半年你們收了錢，就不要來打擾他。”
他把錢交給為首的那個老大爺，老大爺急忙忙接過，然後吐了口唾沫在手上開始聚精會神地點錢，一旁的人也紛紛湊過去一雙眼睛放出光來。
老大爺再擡頭時口氣也輕快了不少：“兩萬四正好，半年的，現在還剩下十一萬六了，等到下次還錢的時候，我還是希望不要拖時間……”
“沒有任何收款協議嗎？”
老人道：“我們從沒簽那個啊。”
宋靜道：“那不成，必須簽一下才行，這樣對大家都好。”
眾人面面相覷，也覺得沒什麽問題，宋靜就從書包裏私下兩頁紙，簡單地寫了一個收款協議，包含了身份信息、收款日期，還了多少還欠多少等等，最後眾人簽字按手印，沒有印泥，宋靜只好把包裏的紅色的碳素筆拿出來用了，總算是有個簡單的協議，心裏也算有了點底，不怕他們賴賬，心裏琢磨著以後有機會還是得讓他們補一個正式一點的。
宋靜出口制止道：“你們可以走了。”
老人剩下的話在喉嚨了滾了滾，又咽回了肚子裏，十幾個人便慢悠悠地晃遠了，看熱鬧的見沒了人了，也都一哄而散了。
宋靜上前將門鎖了，再轉過頭時，馮徹依然躺在原地，緊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麽。他敞開的領口露出了大片的前襟，嘴唇卻是緊抿成一條直線，如果不是起伏的前胸和微微滑動的喉結，他真的就像是個毫無生氣的死人。
準確地說，他現在其實已經死的七七八八了，躺在這裏的不過是一個行屍走肉。
他左側顴骨處破了口子，有血流出來染了他半邊臉，血肉模糊，顯得很是可怖。
“你受傷了，馮徹，咱們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不用你管！”
宋靜依然不放心，要去拉他起來：“地上太涼了，你身體會受不了的。先起來好嗎？”
馮徹猛然睜開眼睛，一把甩開宋靜的手，把宋靜甩了一個趔趄，只見他赤紅著眼睛對她怒吼：“你是誰？你和我有什麽關系？你憑什麽管我？我爸都不要我了，我媽跑了，爺爺也去了，這世上就他媽沒有在乎我的人，你憑什麽管我？憑什麽替我還錢？宋靜，你憑什麽？”
說著，他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他轉身大步向前，一屁股坐到了房子一周的水泥臺階上。
低著腦袋，從懷裏拿了盒早已經被踩扁的煙盒，用嘴叼了一顆只剩一半的煙，一口一口抽著，神色晦暗不明，也不知在想什麽。
白色的煙散在空氣裏，像是他要吐出的肺腑中的濁氣。
宋靜站在原地一動也沒有動，靜靜地看著他抽了一根又一根。
她剛才的確是被吼傻了，楞是反應了好一會兒，他剛才的樣子真的很恐怖，宋靜都不懷疑他下一秒就要把她剁成肉泥，那眼神真的是要吃人的。
但他吼出來也好，總比擠壓在心裏，日子久了，肯定是要生病的，發洩出來心裏也好受些。
宋靜不放心他，一時也不敢離開，先給家裏報了平安，謊稱自己還在學校，晚一些再回去，好在宋靜一向乖巧懂事，爺爺奶奶也沒多想。
直到第六根的時候，馮徹豁然起身，走到宋靜面前，好大的身影籠罩住住宋靜，奪目的日光被他擋在身後。
“為什麽要回來？”
他的聲音很急，“我不是讓你走嗎？宋靜，為什麽還要回來？”
宋靜放緩了語氣，盡量讓自己顯得真誠，一字一句地道：“我只是想幫你。”
他喉結滾了滾，睫毛輕顫，目光始終落在宋靜臉上，緊緊看著鏡子後她的眼睛，想要將任何一點她的反應記在心裏，更想要在那裏發現點什麽。
“為什麽要幫我？你是我什麽人，你要幫我？”
雖然仍然是在發問，但他的語氣明顯和緩，神色裏也帶上了某種期待。
“我們是同學，況且你之前也幫過我。”
“如果今天站在這裏的是周嘉洋，你也會幫他嗎？”
不知道為什麽，馮徹總是拿自己和周嘉洋比較，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
“會！”
馮徹的眼神黯淡下來，喉結滾了滾，聲音也冷了下來。
“今天謝謝你，你走吧，錢我會盡快還給你的。”
宋靜知道只怕為了還錢，馮徹又會去拼命喝酒的反倒不好了，“不著急，我不急著用錢，等你有的時候給我就行。”
空氣再次靜默下來，仿佛兩人之間突然架起了一堵墻，將他整個圍在裏面，隔絕了外人，自己也不再想出來。
想了想，馮徹心情不好也是可以理解的，她也不是矯情的人，厚著臉皮道：“你餓了吧，想吃什麽嗎？”
馮徹沒有理她，只是繼續回到了石臺上抽煙，直到煙盒空了，他依然如石像一般坐在那兒。
宋靜覺得自己也跟塊望夫石似的，她不敢走，遇到這樣的事，她原本怕馮徹會想不開，但馮徹既然答應了她會還錢，至少說明他不會做傻事，但他身上那麽多傷，不去醫院檢查，她總是不放心，萬一她前腳離開了，後腳馮徹就一口氣沒上來可咋整？到時候她一定會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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