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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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自從上了高三，宋靜是發覺了時間總是不夠用，就算再是海綿裏的水，也擠不出來了。
天色黑的很快，坐了一天渾身骨頭疼，她起身活動一下，揉了揉已經幹澀疲勞的雙眼，然後下樓準備去趟廁所。
操場上昏黑一片，不過教學樓前的一塊空地借著光倒是亮堂寬敞，吹了吹風，沈柔打了個哈欠，混沌困倦的大腦總算又清醒了些。
雖然是晚自習時間，但校園裏人流嘈雜，尤其是操場四周的灌木林裏，多少鴛鴦在裏面流連忘返，對這一點，宋靜也是深知的，所以她每次也都很識趣地從操場上直來直去，生怕看見了什麽尷尬的事驚散了哪對鴛鴦。
驀地，突然又想起教室那晚的事來，宋靜甩甩腦袋，想要忘掉那件事。
“宋靜。”
又是那個熟悉的聲音，但今夜，宋靜覺得這聲音陰惻惻的，帶著股子瘆人的勁兒，她假裝沒聽到，繼續往前走，那聲音卻跟如影隨形地一般：“宋靜，我知道你聽見了！”
宋靜停下腳步，終於再也不能裝聾作啞了，男生又道：“不想別人看見的話，過來！”
她的確不想讓人看見，馮徹還真是了解她。不知道為什麽，馮徹好像永遠擁有這種魔力，好像他說什麽，別人就都會聽話照做一般，比如現在比如她。
望著黑漆漆的林子，宋靜停住了腳步，她的確是不想讓人看見，但也不想完全沒人看見啊？
“怎麽，你想在這兒談？”
……不想。
終於沒入了黑暗，四周黑漆漆，雖然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但也好不到哪兒去，清冷的月光透過交織纏繞的細密枝插和所剩不多的葉子灑下來，影影綽綽的，讓一切都變得暧昧不明。
“你要談什麽？”
宋靜終於問出了口，聲音還帶著一點棉柔和不耐煩。
“你看到了。”
他的口氣不是疑問，而是篤定的，毫無置疑的。
即便是背對著她，宋靜也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壓力。
幾乎是不費力的，宋靜就知道撒謊是沒用的，她只有一條路就是承認。
“嗯，我不會說出去的，你可以相信我。”
馮徹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轉過身，從褲兜裏摸出打火機來點煙，一口一口地抽著，心裏不知道在想什麽。
只有面前的一點猩紅，一如第二次再見時一樣的場景，宋靜能聞到空氣中的煙草味，聽到他吸煙時嘴唇開合而發出的“啵”因，不停地刺激著她的耳膜，一顆心七上八下地緊張不安。
“沒別的事，我要走了。”
她急於脫身，再在這裏跟他待下去，她怕自己會窒息。
就在這檔，馮徹突然開口說了句：“會接吻嗎？”
“什麽？”
宋靜因為過於吃驚，而下意識地回頭看向馮徹，其實她聽清楚了，只不過太難以置信，讓她總以為那是幻聽。
在這昏暗的環境中，馮徹一張臉除了輪廓其餘都變成了一團，但宋靜就是覺得今夜的馮徹不一樣，具體怎麽不一樣呢，她說不清楚，但她下意識地感覺到了危險，一種自己被獵人盯上了的感覺。
她本能地想逃，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馮徹將煙蒂隨手丟在地上，踩滅了，然後語氣沈沈地說了句：“我教你！”
宋靜來不及反應已經被他扳住了肩膀，他雙手捧著她的臉俯身而下含住了她的唇，冰涼軟膩的觸感，令她大腦一片空白。
他口中還殘留著煙草味。
宋靜呆楞楞地看著在眼前數倍放大的臉，睫毛輕顫，她能感覺到唇齒間的廝磨從原來的涼意逐漸變為滾燙，像是終於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她忍不住想要反抗，但雙手手腕已經被馮徹一手抓住束在頭頂了，口裏只能發出破碎的嗚咽聲。
宋靜一急，發了狠咬了他一口，嘴裏有甜腥氣彌漫開來，馮徹終於放開了她，低聲笑著，胸腔也因為低笑而微微震顫。
“馮徹，你……太過分了！”
看著氣呼呼跑開的身影，陳哲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可真是可愛，都到了這種時候都不忍心放狠話，只是說他“太過分了”。
馮徹拇指劃過唇上，指尖一點濃稠的血珠，還帶著溫熱的觸感。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一開始也只是打算嚇唬她一下的，但是真的做了的時候，突然一切就都朝著不可控的方向去了。
心跳得厲害。
他不是第一次接吻了，可剛才卻是第一次忘情，第一次情不自禁。
該不會，他真的喜歡上宋靜了吧？
一念及此，他突然有些沒來由的慌亂，趕緊又點了顆煙，緩解一下情緒。
一邊抽一邊往廁所走，心裏罵罵咧咧地想著徐百川和董昊那倆吊進去這半天了怎麽還不出來。
董昊一邊抽著煙，一邊蹲著茅坑看手機，一邊忍不住誇讚道：“臥槽，這美女長得真帶勁，豐乳肥臀的，一看就爽，比老周屁股都大。南子，帶紙沒，給我點。”
說著話，他把手一伸，眼前就遞過一點紙來，董昊看了眼，還帶著香味，隨口損了句：“廁紙還這麽香，你怎麽娘們唧唧的？”
一個回聲悠悠地從廁所另一頭傳來，帶著些飄忽，聲音在空間裏回蕩著：“董日天你說啥？我沒聽清！”
董昊眼睛盯著手機，下意識回答，也不由得提高了嗓音說道：“我說你用廁紙還這麽香，娘們……”
說到這他突然對住，意識到詭異的地方，心撲通撲通跳得飛快，他覺得自己都快呼吸不上來了。
那頭徐百川罵了句：“草，誰用那種紙了，我從來不用，我腚沒那麽金貴。”
董昊吞咽了一口口水，屏幕上的動作片再也吸引不了他的註意力了，一股寒意從脊梁骨直爬到頭蓋骨上去，他眼神飄忽，聲音也帶了顫：“大晚上的，大川，你他媽別嚇我。”
徐百川奇怪地道：“我有病啊！我嚇你幹嘛？”
董昊慢慢地轉過腦袋，和廁所石墻後的另一張圓臉對上了，那張臉上眼睛雖小，可看著人的時候真的挺瘆人的。
“老周，是你啊，真巧！”
董昊尷尬地笑笑，臉上的笑比哭還難看，況且眼下還撅著個屁股，怎麽看怎麽奇怪。
老周笑笑，道：“我看我來的的確挺巧的，不然都不知道你們在廁所抽煙，不知道你對我身材這麽滿意！”
關鍵是學校自從建了新的教學樓，樓內就留有教師廁所，他們已經許久沒在廁所碰見老師了，今兒個屬實是沒想到，這才說禿嚕嘴了。
董昊絕望地閉上眼，只剩下幹笑，道：“您慢慢上，我就不打擾了。”
“你跟誰說話呢？神神叨叨的，跟老周那犢子似的。”
董昊在這社死瞬間都不想說話了，然後內心掙紮了一下，一臉覆雜地道：“老周！”
廁所那頭的話頭“嘎”一下就戛然而止了，仿佛原地爆炸消失了一般，兩個人直接當場麻爪了。
空氣只剩下靜默，長久的靜默，三個人默默地吸了一肚子的臭氣。
時間被拉的漫長，每一秒都變得格外難熬。
——————
馮徹正吸著煙，瞇縫著眼睛正好看見徐百川從廁所垂頭喪氣地出來，身後董昊也讓魂失魄似的。
“你們倆上個廁所怎麽跟丟了魂似的，又沒老周在屁股後跟著……”
剛說到這兒，下一秒就看見老周背著個手鬼一下從廁所裏走出來，馮徹嚇得忙把煙丟地上用腳踩了毀屍滅跡。
老周哈哈兩聲笑，笑得人兩股戰戰、汗毛倒立。
“明天你們三個把這男廁所打掃一遍，晚上我來檢查，收拾的不合格，重新打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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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上了高三，宋靜是發覺了時間總是不夠用，就算再是海綿裏的水，也擠不出來了。
天色黑的很快，坐了一天渾身骨頭疼，她起身活動一下，揉了揉已經幹澀疲勞的雙眼，然後下樓準備去趟廁所。
操場上昏黑一片，不過教學樓前的一塊空地借著光倒是亮堂寬敞，吹了吹風，沈柔打了個哈欠，混沌困倦的大腦總算又清醒了些。
雖然是晚自習時間，但校園裏人流嘈雜，尤其是操場四周的灌木林裏，多少鴛鴦在裏面流連忘返，對這一點，宋靜也是深知的，所以她每次也都很識趣地從操場上直來直去，生怕看見了什麽尷尬的事驚散了哪對鴛鴦。
驀地，突然又想起教室那晚的事來，宋靜甩甩腦袋，想要忘掉那件事。
“宋靜。”
又是那個熟悉的聲音，但今夜，宋靜覺得這聲音陰惻惻的，帶著股子瘆人的勁兒，她假裝沒聽到，繼續往前走，那聲音卻跟如影隨形地一般：“宋靜，我知道你聽見了！”
宋靜停下腳步，終於再也不能裝聾作啞了，男生又道：“不想別人看見的話，過來！”
她的確不想讓人看見，馮徹還真是了解她。不知道為什麽，馮徹好像永遠擁有這種魔力，好像他說什麽，別人就都會聽話照做一般，比如現在比如她。
望著黑漆漆的林子，宋靜停住了腳步，她的確是不想讓人看見，但也不想完全沒人看見啊？
“怎麽，你想在這兒談？”
……不想。
終於沒入了黑暗，四周黑漆漆，雖然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但也好不到哪兒去，清冷的月光透過交織纏繞的細密枝插和所剩不多的葉子灑下來，影影綽綽的，讓一切都變得暧昧不明。
“你要談什麽？”
宋靜終於問出了口，聲音還帶著一點棉柔和不耐煩。
“你看到了。”
他的口氣不是疑問，而是篤定的，毫無置疑的。
即便是背對著她，宋靜也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壓力。
幾乎是不費力的，宋靜就知道撒謊是沒用的，她只有一條路就是承認。
“嗯，我不會說出去的，你可以相信我。”
馮徹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轉過身，從褲兜裏摸出打火機來點煙，一口一口地抽著，心裏不知道在想什麽。
只有面前的一點猩紅，一如第二次再見時一樣的場景，宋靜能聞到空氣中的煙草味，聽到他吸煙時嘴唇開合而發出的“啵”因，不停地刺激著她的耳膜，一顆心七上八下地緊張不安。
“沒別的事，我要走了。”
她急於脫身，再在這裏跟他待下去，她怕自己會窒息。
就在這檔，馮徹突然開口說了句：“會接吻嗎？”
“什麽？”
宋靜因為過於吃驚，而下意識地回頭看向馮徹，其實她聽清楚了，只不過太難以置信，讓她總以為那是幻聽。
在這昏暗的環境中，馮徹一張臉除了輪廓其餘都變成了一團，但宋靜就是覺得今夜的馮徹不一樣，具體怎麽不一樣呢，她說不清楚，但她下意識地感覺到了危險，一種自己被獵人盯上了的感覺。
她本能地想逃，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馮徹將煙蒂隨手丟在地上，踩滅了，然後語氣沈沈地說了句：“我教你！”
宋靜來不及反應已經被他扳住了肩膀，他雙手捧著她的臉俯身而下含住了她的唇，冰涼軟膩的觸感，令她大腦一片空白。
他口中還殘留著煙草味。
宋靜呆楞楞地看著在眼前數倍放大的臉，睫毛輕顫，她能感覺到唇齒間的廝磨從原來的涼意逐漸變為滾燙，像是終於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她忍不住想要反抗，但雙手手腕已經被馮徹一手抓住束在頭頂了，口裏只能發出破碎的嗚咽聲。
宋靜一急，發了狠咬了他一口，嘴裏有甜腥氣彌漫開來，馮徹終於放開了她，低聲笑著，胸腔也因為低笑而微微震顫。
“馮徹，你……太過分了！”
看著氣呼呼跑開的身影，陳哲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可真是可愛，都到了這種時候都不忍心放狠話，只是說他“太過分了”。
馮徹拇指劃過唇上，指尖一點濃稠的血珠，還帶著溫熱的觸感。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一開始也只是打算嚇唬她一下的，但是真的做了的時候，突然一切就都朝著不可控的方向去了。
心跳得厲害。
他不是第一次接吻了，可剛才卻是第一次忘情，第一次情不自禁。
該不會，他真的喜歡上宋靜了吧？
一念及此，他突然有些沒來由的慌亂，趕緊又點了顆煙，緩解一下情緒。
一邊抽一邊往廁所走，心裏罵罵咧咧地想著徐百川和董昊那倆吊進去這半天了怎麽還不出來。
董昊一邊抽著煙，一邊蹲著茅坑看手機，一邊忍不住誇讚道：“臥槽，這美女長得真帶勁，豐乳肥臀的，一看就爽，比老周屁股都大。南子，帶紙沒，給我點。”
說著話，他把手一伸，眼前就遞過一點紙來，董昊看了眼，還帶著香味，隨口損了句：“廁紙還這麽香，你怎麽娘們唧唧的？”
一個回聲悠悠地從廁所另一頭傳來，帶著些飄忽，聲音在空間裏回蕩著：“董日天你說啥？我沒聽清！”
董昊眼睛盯著手機，下意識回答，也不由得提高了嗓音說道：“我說你用廁紙還這麽香，娘們……”
說到這他突然對住，意識到詭異的地方，心撲通撲通跳得飛快，他覺得自己都快呼吸不上來了。
那頭徐百川罵了句：“草，誰用那種紙了，我從來不用，我腚沒那麽金貴。”
董昊吞咽了一口口水，屏幕上的動作片再也吸引不了他的註意力了，一股寒意從脊梁骨直爬到頭蓋骨上去，他眼神飄忽，聲音也帶了顫：“大晚上的，大川，你他媽別嚇我。”
徐百川奇怪地道：“我有病啊！我嚇你幹嘛？”
董昊慢慢地轉過腦袋，和廁所石墻後的另一張圓臉對上了，那張臉上眼睛雖小，可看著人的時候真的挺瘆人的。
“老周，是你啊，真巧！”
董昊尷尬地笑笑，臉上的笑比哭還難看，況且眼下還撅著個屁股，怎麽看怎麽奇怪。
老周笑笑，道：“我看我來的的確挺巧的，不然都不知道你們在廁所抽煙，不知道你對我身材這麽滿意！”
關鍵是學校自從建了新的教學樓，樓內就留有教師廁所，他們已經許久沒在廁所碰見老師了，今兒個屬實是沒想到，這才說禿嚕嘴了。
董昊絕望地閉上眼，只剩下幹笑，道：“您慢慢上，我就不打擾了。”
“你跟誰說話呢？神神叨叨的，跟老周那犢子似的。”
董昊在這社死瞬間都不想說話了，然後內心掙紮了一下，一臉覆雜地道：“老周！”
廁所那頭的話頭“嘎”一下就戛然而止了，仿佛原地爆炸消失了一般，兩個人直接當場麻爪了。
空氣只剩下靜默，長久的靜默，三個人默默地吸了一肚子的臭氣。
時間被拉的漫長，每一秒都變得格外難熬。
——————
馮徹正吸著煙，瞇縫著眼睛正好看見徐百川從廁所垂頭喪氣地出來，身後董昊也讓魂失魄似的。
“你們倆上個廁所怎麽跟丟了魂似的，又沒老周在屁股後跟著……”
剛說到這兒，下一秒就看見老周背著個手鬼一下從廁所裏走出來，馮徹嚇得忙把煙丟地上用腳踩了毀屍滅跡。
老周哈哈兩聲笑，笑得人兩股戰戰、汗毛倒立。
“明天你們三個把這男廁所打掃一遍，晚上我來檢查，收拾的不合格，重新打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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