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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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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自從生日那天後,兩人間的關系變得近了許多。

覃海月一直想找個機會,和紀流星說清楚,她對他的心意。哪怕最後兩人遺憾收場,至少她不希望辜負紀流星的一片真心。

只是,應該怎麽講呢?覃海月苦惱地皺了皺眉,將腳邊的石頭踢遠。她嘆了口氣,朝擺渡車的方向走去,視線卻不偏不倚落在路邊停放的黑色勞斯萊斯身上。

丁語芊身著白色長裙,腳上踩著銀色細高跟,半靠在黑色勞斯萊斯車門前,看到覃海月時,她不乏禮貌地笑了笑,朝她走了過來。

覃海月楞了楞。

“覃小姐。”

覃海月四下看了看,確定她真的是在叫自己的時候,握著包的手緊了緊,出聲詢問,“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她認出對方就是上次晚宴時叫紀流星哥哥的那個女孩。

“方便一起喝咖啡嗎?”丁語芊說著沖覃海月晃了晃手裏的車鑰匙,“上車吧,我有些事情想請教覃小姐。”

覃海月雖然困惑,但最終還是上了車。

車上播放著舒緩的音樂,丁語芊一邊開車,一邊沈靜地詢問:“覃小姐在浪潮工作幾年了?”

“2年。”

丁語芊點了點頭,“浪潮是向楠家的產業,你知道吧?向楠,是流星的好朋友。我們三個從小一起長大。”

車上播放著舒緩的音樂,覃海月勉強笑了笑,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只偏頭看向窗外一閃而過的行道樹,丁語芊也沒再繼續問。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咖啡廳,點完餐後,丁語芊開門見山道:“覃小姐,今天我找你,是希望你能離開流星。”

覃海月臉上閃過一絲震驚和詫異:“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侍應生將咖啡擺放到兩人面前,丁予芊一邊用勺子攪動咖啡,一邊微笑著說,“我喜歡流星。”

對此覃海月倒是不意外,上次在宴會,便能感覺到從她身上散發出的敵意,只是即便丁語芊不喜歡覃海月,但她良好的家教仍然使得她始終保持著面上的客氣和沈著。

“我和流星從小一起長大,從我記事起,我就一直喜歡他。”

“喬阿姨,哦,就是流星的媽媽,”她放下攪動的勺子,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臉上自始至終都帶著淡淡的微笑。

丁語芊拿起餐巾紙輕輕擦拭了一下嘴角的咖啡沫, “喬阿姨在我小時候跟我說過,她要我做她的兒媳婦,這些年,我一直認為我就是流星既定的另一半。你的出現,有些意外。”

丁語芊挑了挑眉,看向覃海月的眼裏多了一絲疏離和戒備,“我承認,當你出現在流星身邊時,我很緊張。”

“那是我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那樣溫柔的眼神,我嫉妒你,覃海月。”丁語芊嘲諷般笑道:“你似乎不費吹灰之力得到了她的喜歡,這令我又羨慕又嫉妒。”

覃海月問:“所以你來找我?”

“對,所以我請求你把紀流星還給我。”丁語芊說這話時,不卑不亢,好像不是求人,而是威脅。

“我和紀流星家世相當,我們一起長大,算得上青梅竹馬。最重要的是,紀家需要我這樣的兒媳婦。”

“你不了解他,也不了解紀家。他身後有一整個家族需要繼承,然而最近他似乎甘願為了你在浪潮做起了一個小領導。這不應該是他的生活。”

紀流星是因為她才來浪潮的?覃海月心裏有些亂,眸子沈了沈,強壓著心緒淡淡說: “我想我並沒有能力去左右紀總的選擇。”

“不,你可以。”丁語芊打斷她,“雖然我既不願意承認,但你的確有這個能力。可是你不知道的是……”她看向覃海月,“我和他不是你這樣普通的人,可以肆意喜歡誰,我們生來就背負著家族使命,戀愛也罷,婚姻也罷,需要的是門當戶對,而不是喜歡或者愛。”

“很殘酷對吧?可沒有辦法,紀流星生來就是耀眼的星,覃小姐,你和他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們不合適,或許我現在的話聽起來很殘忍,但事實便是如此。”

“我可以給他提供很多,我的家族,我的父母,可以讓他的事業往上一層。而你呢?請別怪我太直接,這是我們這階層都會考慮的現實問題。”

“婚姻只是一種交換資源的方式,你能給他的除了愛,還有什麽呢?”

丁語芊淡淡地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沈重地砸向覃海月,讓她不得不再次思考起那些現實問題。如果說一開始她還有一點信心,那麽現在的她便又變得搖擺不定了。

覃海月端起桌上的咖啡,輕輕抿了一口,苦澀的味道直達喉腔,仿佛連心臟也跟著變得苦不堪言。

她這才想起自己對咖啡過敏,已經來不及,沒多一會兒,心臟跳動的頻率越發快,連身上也開始泛起紅疹。

頭頂中央空調吹下來的冷風,讓身上的癢緩解了一些,然而她還是輕輕將手掌附在手腕紅疹處,輕輕摩挲著,試圖緩解癢意。

“丁小姐,”覃海月覺得嗓子發酸,一時不知說什麽,但還是禮貌地扯了扯嘴角, “我想你誤會我和紀流星的關系了。”

丁語芊詫異地挑了挑眉,無聲地看向她。

“我和紀總只是普通上下級關系。”覃海月明白自己這句話有多麽的狼心狗肺,明明紀流星對她那樣好,她卻還是一次次將他推開。

耳邊傳來風鈴叮鈴作響的清脆聲音,覃海月詫異地看過去。她想起上一次紀流星出差回來給她帶的藍色風鈴,因為太喜歡了,她一直沒舍得掛出來,小心地裝在包裝盒裏。

那時候她便已經動心了吧,她強忍著淚水,收回視線,臉上帶著禮貌客套的微笑,“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不懂也不感興趣。至於我,我的確喜歡紀流星,但我有自知之明。”

“你讓我把他讓給你,”覃海月苦笑地勾了勾嘴角,“我想我做不到,因為他從來不是我的。”

“再見。”說完這句話,覃海月拿起包,頭也不回地走了。丁語芊看著她不卑不亢地背影,眸光變得深邃,她招手叫來侍應生。

“剛才那位小姐已經買過單了。”

丁語芊有一秒鐘詫異,但很快恢覆正常,對侍應生說:“謝謝。”

她閉著眼靠向身後的椅背,原本以為會是一次艱難的談判,沒想到一切都是假設。

覃海月魂不守舍地走在街上,一想到回家以後,不可避免地會遇上紀流星,一時竟不知這偌大的城市哪裏才是她的歸處。

或許她應該搬出紀流星的家,是吧,喜歡有什麽用呢?

覃海月站在樹下,給李悅打電話。

“有空嗎?我想喝酒。”

李悅敏銳地感知出她的情緒,“有空有空,你等著,我馬上來!”

覃海月掛斷電話,收到紀流星發來的消息,問她現在在哪裏,他送她回家。

她仰頭看著天,一時不知道如何回覆紀流星。耳邊再次響起丁語芊方才說的話。她承認,她沒有勇敢到去打破不同階層間的阻礙。

她就是個膽小的縮頭烏龜,一旦有點風吹草動,便將腦袋縮回殼裏,以求自保。

“紀總,我不想再跟你假扮情侶了。抱歉,你扣我工資也行,開除我的話麻煩N+1好嗎?我會盡快找房子搬出去。”

發完短信,她預料到紀流星或許會給她電話,她實在不知道如何面對他,幹脆就把手機關機。

對不起,就當她自私吧。

這是覃海月第一次來酒吧,不大的場子裏擠滿了年輕人,搖骰子的搖骰子,玩游戲的玩游戲,好不熱鬧。

李悅在人堆裏伸長了手沖她笑著,覃海月穿過人群,在李悅對面的座位坐下。

場子裏音響聲音很大,說話得扯著嗓子,李悅湊到她耳旁, “你以前可從來不來酒吧。”

“我已經成年了,還不能喝點酒嗎?”覃海月端起桌上的啤酒,狠狠地灌了整整一杯,要喝第二杯時,被李悅攔住,“別光顧著喝呀,說說吧,遇到什麽事了?”

“今天,紀流星的青梅竹馬來找我,”覃海月吸了吸鼻子,眼眶不自覺地泛紅。

“我跟她只有一面之緣,她誤會我和紀流星時男女朋友,特意來找我,讓我把她的紀流星還給她。”

“我艹!”李悅拍桌而起,“這都什麽年代了,還流行青梅竹馬麽?她這是把自己當大婆了?可你也不是小三呀!幹她,海月月!”

覃海月苦笑,“她說紀流星的媽媽喜歡她,小時候還要她嫁給紀流星當她家兒媳婦。”

“額……”李悅有點看不懂了。

覃海月又灌了一口酒, “你說,這讓我怎麽回答呀,我跟紀流星又不是那種關系。”

“所以,你終於發現自己喜歡紀流星了?”

眼淚在眼眶打轉,覃海月帶著哭腔笑著說:“李悅,你不知道那姑娘多漂亮,而且他們還是青梅竹馬,門當戶對,我在她面前自卑啊。”

“而且,”覃海月哽咽了一下,“什麽放棄不放棄的,我從一開始也沒說喜歡紀流星啊,我只是,我只是心裏不痛快而已。”

“唉,”李悅這下算明白了,“你說時間真是一把殺豬刀啊,以前讀大學那會兒,咱們多不知天高地厚呀,現在怎麽就被蹉跎成這樣一個膽小鬼了。”

服務員端了一盤炸雞翅放在桌上,李悅拿起一個遞給覃海月,“吃吧,吃得飽飽的,心就不會痛了。”

覃海月噗地笑出聲,原本應該挺好吃的炸雞翅,不知怎的,難以下咽,好像什麽東西堵在嗓子眼似的。

“上次他給我過生日,又是給我送禮物,晚上退燒了還帶我去看煙火秀,你說,怎麽會不動心,我從來沒有遇到誰,對我這樣好過。除了我爸媽。”

“害,”李悅端起酒,碰了碰覃海月手裏的杯子,“所以說你傻呀!你不是說小時候你還救過他嗎?那怎麽就不能以身相許了?什麽青梅竹馬,難道她不知道青梅抵不過天降嗎?”

“你別安慰我了,”覃海月哭笑地抿了一口就,耳邊環繞著嘈雜地說話聲,“你說完我更難過了。我覺得自己特別矯情。”

“不就是喜歡嗎?直接跟他說啊,可我卻不敢。我也說不清為什麽,就是覺得一旦我們倆說開了,就要面對很多現實問題。他的父母會喜歡我嗎?他自己能做主嗎?如果他的家庭不接受我,他能護我周全嗎?我太貪心了。”

“你這樣說完,我也難受了。成功又來找我了。”李悅嘆了口氣,“我答應他再試試,這次是瞞著父母,你先別罵我,我知道這樣很蠢,可是,愛情裏面誰又能一直清醒?不清不楚,昏頭昏腦,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大概就是愛情吧。”

兩人相視一笑,眼裏都充滿了無奈。

年少時,他們都覺得愛情不過是兩情相悅,只要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就可以在一起。可到了30歲,愛情被賦予了更多的定義。

要有車有房,要父母健康,要有退休金,要門當戶對,要高工資……

從什麽時候起,當初單純的愛情已不再純粹。至少,普通人的愛情,從來不是單純的選擇,而是多方面比較後的綜合性選擇。

最後連自己愛的究竟是這個人,還是他的車房、工資、他的一切外在附加值,已經弄不清了。

比當初高考完填報志願還難。而且不管男女,很多都是這樣。

酒吧裏響仍舊響著震耳欲聾的音樂,喝上頭的男女一字排開站在場子中間,手搭在前一個人的肩上,跟著音樂擺動。

覃海月端著酒杯,透過人群淡淡看向站在這些人身後的主唱,那是一個極漂亮的女孩,留著黑色短發,眼角含笑,揮動著雙手。

她想起大學時候的自己,那樣年輕,那樣天不怕地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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