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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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要不你在前面停一下？我走路過去。”覃海月從後視鏡裏瞥了眼紀流星，解釋道：“被同事看到的話不太好。”
前段時間跟項目組開會，會議結束時，她在衛生間隔間裏聽到，兩個實習生八卦她跟紀流星的關系。
她向來怕尷尬，更怕成為人群焦點。等到兩人走了，才打開隔間門。
紀流星皺了皺眉，但沒多問，將車子停在路邊，“晚上下班等我一會兒，一起回去。”
覃海月楞了楞，手剛放在安全帶卡扣處，她一邊點頭，一邊解開安全帶，“那，晚上見？”
紀流星勾了勾嘴角，“嗯，晚上見。”
覃海月目送紀流星的車從面前駛過，她整理了下額頭碎發，深呼吸了一口氣，這才朝人群的方向走去。
而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某騎小綠車路過的夏天，目睹了全過程。
我艹，那不是紀總的車嗎？！這次她一定要當面問（八）問（卦）覃海月！
剛好項目組月初又開了個新課程，需要跟覃海月溝通投放細節，於是夏天買了早餐後，連自己的工位都沒回，直接去2樓找她。
覃海月看到夏天時，正準備跟她打招呼。沒想到夏天一臉神秘地湊到她面前，“我看到了！”
覃海月心裏咯噔一聲，但面上佯裝鎮定，“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夏天笑著指了指桌下， “你緊張的時候就會抖腿。”
“咳咳，那個你找我什麽事？”覃海月試圖岔開話題。
“開了個新項目，”夏天一屁股坐到她身旁，“這個不重要，一會兒再聊。我比較好奇，你跟老大現在進展到哪一步了？”
“你這麽八卦只會害了你。”
覃海月打開電腦，將桌面的一個文件夾發給夏天，“剛給你發了個文件，近半年插畫項目的用戶活躍度，項目健康度。Q3過半了，我把我這邊的問題匯總了，你看看後端有啥問題。咱來碰下。”
“這個月的確有點下滑，”夏天眉頭一皺，點開文件夾，仔細看起數據，“我這邊不管是主講還是銷售話術、課程內容都沒有變動。但是頭部銷售離職了3個，應該是這個原因。”
“你又想岔開話題。”夏天擡起頭，壓低音量，“你放心，我不會跟別人講。”
覃海月捏了捏太陽穴，總感覺這句話夏天之前也講過，“比起八卦，我覺得你更應該關註你Q3績效。”
夏天一驚，“你這就開始公報私仇，借刀殺人了？別啊，咱倆關系最好了！”
覃海月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又拿她沒辦法，“Q2績效能達標是因為插畫項目異軍突起，但Q3它明顯疲軟了很多。如果沒有一個新的項目可以起量，別說你，我也拿不到績效。”
“好吧，”夏天調整了下坐姿，“今天找你就是想跟你聊聊新項目，產品經理，目標用戶是剛畢業或者入職1年左右的職場新人，你知道的，這類人最好騙了。”
“噗。”覃海月被她逗笑，“我竟然沒法反駁你這句話。”她剛畢業那會兒報了特別多的課程，什麽運營課，寫作課，還有ppt、excel的課，這些課還都不便宜。
她是上班打雞血，下班打雞血，周六日也悶在出租屋裏做作業，最後網站給她發了一張“優秀畢業生”獎狀。
夏天問：“你這會兒有空嗎？我們現在對對？”
覃海月看了看自己的時間表，搖了搖頭，“今天恐怕不行，今天是供應商競標日，我要開一天的會。”
說著手機鈴聲響起來，覃海月接通電話時，跟夏天說：“這不，新供應商的電話。”
夏天點點頭， “行，等你空了咱倆約個時間，順帶我這邊最近上了幾個新的小項目，都還不錯。那我先走了。”
覃海月沖她揮手，電話裏傳來一陣低沈的男人說話的聲音。她心裏疑惑，這家供應商之前跟她聯系的是一位女性來著，換人了？
對方跟她說到公司門口了，但是沒有工卡進不了辦公室，希望她去接一下。覃海月拿起桌上的卡，便朝門口走去。
她站在公司大廳，四下尋找。她記得對方說穿著件黑色短袖，目光掃過會客廳，剛好看到落地窗前坐著個黑衣男人，低垂著頭，好像在看手機，她朝那邊走去。
走近後，她出聲詢問：“您好，請問是雙笙的負責人嗎？”
男人倏地擡頭，看到她是笑著說：“海月，好久不見。”
覃海月微微楞了一下，臉上從詫異到驚訝，“張遠！？”
“我跳槽去了乙方，”張遠走到她面前，“不過一開始跟你溝通的是我的同事，後來我知道是你，便來了。”
“3年了吧，好久不見。”張遠打量著面前的女孩，“你比以前成熟了很多。”但還是跟以前一樣漂亮。
“你也是。”覃海月笑了笑，眉眼彎彎地看向張遠，“我一開始都沒認出你。”
覃海月替張遠刷了門禁，“會議還要等一會兒開始，要不先去會議室坐會兒？”
張遠點頭，“行，聽你的。”
結果每個會議室都被預約了，覃海月只能帶張遠去茶水間旁的開放式會客廳。她將人領到沙發前，自己則去自動販賣機買水。
去販賣機要經過紀流星的會議室，覃海月註意到往常總是嚴嚴實實合上的百葉窗，被卷了上去，會議室一覽無餘。
紀流星坐在黑色辦公桌前，一臉認真地聽著下屬匯報工作。仿佛註意到她的視線，紀流星擡頭往窗外看去，覃海月的身影便從他眼前一閃而過。
他若有所思地收回視線，換了個姿勢，用右手撐住下頜角，挑了挑眉，對站在面前的男人說：“繼續。”
覃海月將礦泉水遞到張遠面前，“不知道你喜歡喝什麽，所以給你買了礦泉水。”
“謝謝，”張遠沖她一笑，“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很會照顧人。”
張遠想起第一次見覃海月，那會兒他29，她剛畢業，蓄著短發，一臉學生氣。起初，他不看好她的工作能力。
但往後的2年，她不斷給他驚喜，人如其名，像大海一樣深邃難以洞察。
覃海月坐到張遠對面的單人沙發上，“可能你要再等一會兒。這次競標會，除了市場部，還有初高中部門的投放，他們在開例會，一時半會兒來不了。”
覃海月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說點什麽，拿起礦泉水抿了一口。
“在浪潮工作還習慣嗎？”張遠關心地看向覃海月，“我沒別的意思，咱倆很久不見了，我挺好奇你的現狀。”
覃海月淡淡地一笑，“還好，就那樣吧，只是換了個地方打工。你呢？”
張遠的思緒飄遠， “你離職後，我也離職了。”
“啊，是嗎？”覃海月摩挲著礦泉水瓶，“我以為你會一直待在那裏。”
當初她離職時，正值公司動蕩，團隊不斷重組，而她也不斷地從A團隊被借調到B團隊。至於張遠，手裏的項目無法盈利，並且持續虧損，也好不到哪兒去。
說起來，覃海月被多次調職，也是因為張遠。
“人總得生存不是嗎？”張遠調侃道：“那時候我剛買了房，每個月要還房貸、房租，團隊效益也不景氣，被壓力壓得喘不過氣。”
“所以，”張遠緊緊盯著她的眼睛，“你走之後我很抱歉，沒有護著你，還跟你吵了一架。海月，你還生我的氣嗎？”
覃海月被他盯得有些尷尬，忙擺手解釋，“沒有沒有，我早忘記那些事了。我現在挺好的，而且工作只是工作，你不需要為我負責，你也有你的苦衷。”
張遠許久沒說話，覃海月也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一分一秒都顯得煎熬。
兩人在茶水間坐了好一會兒，高中部的負責人給覃海月發消息，他們那邊的會議提前結束，可以過去會議室了。
“咱先過去開會吧。”覃海月起身，“以前的事情你別放在心上，人總要往前走的。對了，一會兒人多，你就當不認識我。免得別家供應商有意見。我會公平公正地投票的。”
張遠頓了頓後說，“好。”
浪潮每個季度都會對現有供應商進行考核，對數據不好的進行淘汰，並引進新的供應商。但新供應商最終能否合作，則需要各個相關部門的員工進行投票和點評。采購部門會對投票進行匯總，並在下個季度前更新供應商表單。
會議一直持續到中午12點半，還剩下4家供應商沒有演講，見到了午飯時間，采購便讓大家先去吃飯，下午再繼續。
覃海月合上電腦時，張遠對她說：“海月，一起吃飯吧？”
覃海月點了點頭，兩人相繼走出會議室。一路上，張遠都很主動地找覃海月聊天。
“一直都聽別人說你們公司的飯好吃，今天終於能吃上了。”
“其實也不是，”覃海月指了指窗口，“這家飯是最難吃的，但有時候趕時間，沒人排隊，我會來吃。”
張遠笑：“這是你的風格。”
以前兩人還在同家公司時，覃海月就對午飯相當對付。她可以連著一個月吃同一家外賣店的同一個餐。
張遠有一次見她點了1個月的辣子雞套餐，便好奇地問她，結果她說“好吃，所以想多吃幾次”。
張遠和覃海月都是北方人，更喜歡吃面食，最後兩人排在了餃子窗口。整整排了半個小時，兩人才取到餐，張遠不禁感嘆：“想吃上你家公司的飯，真是不容易。”
浪潮的食堂很大，占地足足5000平米。但到了飯點，仍舊存在找不到位置用餐的情況。等終於占到座時，兩人都長長呼出一口氣。
覃海月喜歡吃辣，蘸碟裏倒了滿滿的油潑辣子，她夾起餃子在油碟裏一滾，塞進嘴裏。雙眼滿是吃到食物的饜足感，看得張遠發楞。
“以前我就覺得，你吃飯總讓人感到幸福。”
“啊？”覃海月手上動作一頓，客氣地笑了笑，“是嗎？可能因為我小時候家裏條件不好，所以格外珍惜糧食吧。”
張遠的眼神太直接太炙熱，覃海月有些不習慣，捂著嘴咳嗽了一下，眼神往別的地方瞟了瞟。這一看不打緊，就這樣撞進了紀流星的眸子裏。
紀流星註意到坐在覃海月對面的張遠，黑眸一緊，原本公式化的微笑僵在了臉上。
而覃海月心裏卻在想，他怎麽來食堂吃飯了？
“怎麽了？”張遠問。
“沒什麽，”覃海月低下頭，“哥，你吃完了嗎？吃完了的話咱們上去吧。”
覃海月幾乎落荒而逃。
等她走出食堂時，納悶地想，她又沒做壞事，躲什麽躲啊？
張遠自然不知道她此刻的心理活動，只偶爾忍不住看一眼她。幾年不見，她出落得越發標志，這對他來說太有吸引力了。
而且，他原本就喜歡她。
兩人從負一層上到一樓大廳，張遠提議去外面轉一轉，覃海月沒有理由拒絕，便答應了。
張遠想了想，問道：“我聽說，你還沒有男朋友？”
“嗯，哈哈，沒有。”
“怎麽沒想過談一個？”張遠目光灼灼。
“沒有遇到合適的，”覃海月又說：“工作也忙，沒那個心思。”
張遠又問：“你家裏不催婚嗎？”
問題一個接一個，讓覃海月感覺不太舒服，但礙於兩人是舊識，便含糊地回答他，“也催，但還好。”
兩人圍著公司大廈慢慢地走著，8月的風裹挾著熱浪往身上拍去，覃海月皺了皺眉。她上一次散步，還是去年首都下第一場雪的時候。
“我去年結婚了。”
“是嗎？”覃海月驚訝地挑了挑眉，“恭喜你，開啟人生新的篇章。”
張遠雖然個子不高，但勝在比普通人帥一些。以前團隊裏也有不少女生喜歡他，那時候他一副桀驁不馴，懟天懟地的樣子，覃海月還想過什麽樣的人會跟他結婚。
“想聯系你的，但……”他看了眼身旁的覃海月，“你離職後退了群，後來我想給你發消息，發現你把我的聯系方式也刪了。”
覃海月尷尬地扯了扯嘴角，地上要是有洞，她真想鉆進去。
“海月，不管你怎麽想，我真的挺懷念曾經我倆一起奮鬥的那些日子。我常常想回到過去，如果我權力再大一點，一定會護你周全。”
覃海月發現他總是提起過去，心裏起了一個小小的疑問，又怕自己想太多，試圖撇清兩人的關系，“我剛畢業的時候，太固執，思想還是學生的思想，工作上給你添了很多麻煩。”
“我挺滿意現在的狀態，對過去的選擇也沒有遺憾。哥，珍惜現在才是最重要的，以前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張遠是聰明人，明白她話裏有話，再看向她時，眼裏的深情褪去了一半。果然，還是他記憶中的覃海月。雖然稚嫩，但對不喜歡的人和事，總是直接地有些冷血。
覃海月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不早了，咱們回去吧？”
張遠站在原地，透過覃海月的背影，好像看到了3年前的自己。
他承認，自己對覃海月有非分之想。她離職前，也暗示過她。但覃海月不接茬。而自己當時對覃海月突然的情緒、爭執，或許也帶了些不甘心在裏面。
不甘心她就這樣離職，不甘心她冷漠地拒絕。但他結婚了，在責任面前，年輕時的暗戀，就是一場不切實際的夢。
他緩緩擡頭，迎上耀眼的陽光，意味深長地看向二樓落地窗前的男人。
這個男人，已經盯著他和覃海月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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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你在前面停一下？我走路過去。”覃海月從後視鏡裏瞥了眼紀流星，解釋道：“被同事看到的話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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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來怕尷尬，更怕成為人群焦點。等到兩人走了，才打開隔間門。
紀流星皺了皺眉，但沒多問，將車子停在路邊，“晚上下班等我一會兒，一起回去。”
覃海月楞了楞，手剛放在安全帶卡扣處，她一邊點頭，一邊解開安全帶，“那，晚上見？”
紀流星勾了勾嘴角，“嗯，晚上見。”
覃海月目送紀流星的車從面前駛過，她整理了下額頭碎發，深呼吸了一口氣，這才朝人群的方向走去。
而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某騎小綠車路過的夏天，目睹了全過程。
我艹，那不是紀總的車嗎？！這次她一定要當面問（八）問（卦）覃海月！
剛好項目組月初又開了個新課程，需要跟覃海月溝通投放細節，於是夏天買了早餐後，連自己的工位都沒回，直接去2樓找她。
覃海月看到夏天時，正準備跟她打招呼。沒想到夏天一臉神秘地湊到她面前，“我看到了！”
覃海月心裏咯噔一聲，但面上佯裝鎮定，“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夏天笑著指了指桌下， “你緊張的時候就會抖腿。”
“咳咳，那個你找我什麽事？”覃海月試圖岔開話題。
“開了個新項目，”夏天一屁股坐到她身旁，“這個不重要，一會兒再聊。我比較好奇，你跟老大現在進展到哪一步了？”
“你這麽八卦只會害了你。”
覃海月打開電腦，將桌面的一個文件夾發給夏天，“剛給你發了個文件，近半年插畫項目的用戶活躍度，項目健康度。Q3過半了，我把我這邊的問題匯總了，你看看後端有啥問題。咱來碰下。”
“這個月的確有點下滑，”夏天眉頭一皺，點開文件夾，仔細看起數據，“我這邊不管是主講還是銷售話術、課程內容都沒有變動。但是頭部銷售離職了3個，應該是這個原因。”
“你又想岔開話題。”夏天擡起頭，壓低音量，“你放心，我不會跟別人講。”
覃海月捏了捏太陽穴，總感覺這句話夏天之前也講過，“比起八卦，我覺得你更應該關註你Q3績效。”
夏天一驚，“你這就開始公報私仇，借刀殺人了？別啊，咱倆關系最好了！”
覃海月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又拿她沒辦法，“Q2績效能達標是因為插畫項目異軍突起，但Q3它明顯疲軟了很多。如果沒有一個新的項目可以起量，別說你，我也拿不到績效。”
“好吧，”夏天調整了下坐姿，“今天找你就是想跟你聊聊新項目，產品經理，目標用戶是剛畢業或者入職1年左右的職場新人，你知道的，這類人最好騙了。”
“噗。”覃海月被她逗笑，“我竟然沒法反駁你這句話。”她剛畢業那會兒報了特別多的課程，什麽運營課，寫作課，還有ppt、excel的課，這些課還都不便宜。
她是上班打雞血，下班打雞血，周六日也悶在出租屋裏做作業，最後網站給她發了一張“優秀畢業生”獎狀。
夏天問：“你這會兒有空嗎？我們現在對對？”
覃海月看了看自己的時間表，搖了搖頭，“今天恐怕不行，今天是供應商競標日，我要開一天的會。”
說著手機鈴聲響起來，覃海月接通電話時，跟夏天說：“這不，新供應商的電話。”
夏天點點頭， “行，等你空了咱倆約個時間，順帶我這邊最近上了幾個新的小項目，都還不錯。那我先走了。”
覃海月沖她揮手，電話裏傳來一陣低沈的男人說話的聲音。她心裏疑惑，這家供應商之前跟她聯系的是一位女性來著，換人了？
對方跟她說到公司門口了，但是沒有工卡進不了辦公室，希望她去接一下。覃海月拿起桌上的卡，便朝門口走去。
她站在公司大廳，四下尋找。她記得對方說穿著件黑色短袖，目光掃過會客廳，剛好看到落地窗前坐著個黑衣男人，低垂著頭，好像在看手機，她朝那邊走去。
走近後，她出聲詢問：“您好，請問是雙笙的負責人嗎？”
男人倏地擡頭，看到她是笑著說：“海月，好久不見。”
覃海月微微楞了一下，臉上從詫異到驚訝，“張遠！？”
“我跳槽去了乙方，”張遠走到她面前，“不過一開始跟你溝通的是我的同事，後來我知道是你，便來了。”
“3年了吧，好久不見。”張遠打量著面前的女孩，“你比以前成熟了很多。”但還是跟以前一樣漂亮。
“你也是。”覃海月笑了笑，眉眼彎彎地看向張遠，“我一開始都沒認出你。”
覃海月替張遠刷了門禁，“會議還要等一會兒開始，要不先去會議室坐會兒？”
張遠點頭，“行，聽你的。”
結果每個會議室都被預約了，覃海月只能帶張遠去茶水間旁的開放式會客廳。她將人領到沙發前，自己則去自動販賣機買水。
去販賣機要經過紀流星的會議室，覃海月註意到往常總是嚴嚴實實合上的百葉窗，被卷了上去，會議室一覽無餘。
紀流星坐在黑色辦公桌前，一臉認真地聽著下屬匯報工作。仿佛註意到她的視線，紀流星擡頭往窗外看去，覃海月的身影便從他眼前一閃而過。
他若有所思地收回視線，換了個姿勢，用右手撐住下頜角，挑了挑眉，對站在面前的男人說：“繼續。”
覃海月將礦泉水遞到張遠面前，“不知道你喜歡喝什麽，所以給你買了礦泉水。”
“謝謝，”張遠沖她一笑，“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很會照顧人。”
張遠想起第一次見覃海月，那會兒他29，她剛畢業，蓄著短發，一臉學生氣。起初，他不看好她的工作能力。
但往後的2年，她不斷給他驚喜，人如其名，像大海一樣深邃難以洞察。
覃海月坐到張遠對面的單人沙發上，“可能你要再等一會兒。這次競標會，除了市場部，還有初高中部門的投放，他們在開例會，一時半會兒來不了。”
覃海月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說點什麽，拿起礦泉水抿了一口。
“在浪潮工作還習慣嗎？”張遠關心地看向覃海月，“我沒別的意思，咱倆很久不見了，我挺好奇你的現狀。”
覃海月淡淡地一笑，“還好，就那樣吧，只是換了個地方打工。你呢？”
張遠的思緒飄遠， “你離職後，我也離職了。”
“啊，是嗎？”覃海月摩挲著礦泉水瓶，“我以為你會一直待在那裏。”
當初她離職時，正值公司動蕩，團隊不斷重組，而她也不斷地從A團隊被借調到B團隊。至於張遠，手裏的項目無法盈利，並且持續虧損，也好不到哪兒去。
說起來，覃海月被多次調職，也是因為張遠。
“人總得生存不是嗎？”張遠調侃道：“那時候我剛買了房，每個月要還房貸、房租，團隊效益也不景氣，被壓力壓得喘不過氣。”
“所以，”張遠緊緊盯著她的眼睛，“你走之後我很抱歉，沒有護著你，還跟你吵了一架。海月，你還生我的氣嗎？”
覃海月被他盯得有些尷尬，忙擺手解釋，“沒有沒有，我早忘記那些事了。我現在挺好的，而且工作只是工作，你不需要為我負責，你也有你的苦衷。”
張遠許久沒說話，覃海月也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一分一秒都顯得煎熬。
兩人在茶水間坐了好一會兒，高中部的負責人給覃海月發消息，他們那邊的會議提前結束，可以過去會議室了。
“咱先過去開會吧。”覃海月起身，“以前的事情你別放在心上，人總要往前走的。對了，一會兒人多，你就當不認識我。免得別家供應商有意見。我會公平公正地投票的。”
張遠頓了頓後說，“好。”
浪潮每個季度都會對現有供應商進行考核，對數據不好的進行淘汰，並引進新的供應商。但新供應商最終能否合作，則需要各個相關部門的員工進行投票和點評。采購部門會對投票進行匯總，並在下個季度前更新供應商表單。
會議一直持續到中午12點半，還剩下4家供應商沒有演講，見到了午飯時間，采購便讓大家先去吃飯，下午再繼續。
覃海月合上電腦時，張遠對她說：“海月，一起吃飯吧？”
覃海月點了點頭，兩人相繼走出會議室。一路上，張遠都很主動地找覃海月聊天。
“一直都聽別人說你們公司的飯好吃，今天終於能吃上了。”
“其實也不是，”覃海月指了指窗口，“這家飯是最難吃的，但有時候趕時間，沒人排隊，我會來吃。”
張遠笑：“這是你的風格。”
以前兩人還在同家公司時，覃海月就對午飯相當對付。她可以連著一個月吃同一家外賣店的同一個餐。
張遠有一次見她點了1個月的辣子雞套餐，便好奇地問她，結果她說“好吃，所以想多吃幾次”。
張遠和覃海月都是北方人，更喜歡吃面食，最後兩人排在了餃子窗口。整整排了半個小時，兩人才取到餐，張遠不禁感嘆：“想吃上你家公司的飯，真是不容易。”
浪潮的食堂很大，占地足足5000平米。但到了飯點，仍舊存在找不到位置用餐的情況。等終於占到座時，兩人都長長呼出一口氣。
覃海月喜歡吃辣，蘸碟裏倒了滿滿的油潑辣子，她夾起餃子在油碟裏一滾，塞進嘴裏。雙眼滿是吃到食物的饜足感，看得張遠發楞。
“以前我就覺得，你吃飯總讓人感到幸福。”
“啊？”覃海月手上動作一頓，客氣地笑了笑，“是嗎？可能因為我小時候家裏條件不好，所以格外珍惜糧食吧。”
張遠的眼神太直接太炙熱，覃海月有些不習慣，捂著嘴咳嗽了一下，眼神往別的地方瞟了瞟。這一看不打緊，就這樣撞進了紀流星的眸子裏。
紀流星註意到坐在覃海月對面的張遠，黑眸一緊，原本公式化的微笑僵在了臉上。
而覃海月心裏卻在想，他怎麽來食堂吃飯了？
“怎麽了？”張遠問。
“沒什麽，”覃海月低下頭，“哥，你吃完了嗎？吃完了的話咱們上去吧。”
覃海月幾乎落荒而逃。
等她走出食堂時，納悶地想，她又沒做壞事，躲什麽躲啊？
張遠自然不知道她此刻的心理活動，只偶爾忍不住看一眼她。幾年不見，她出落得越發標志，這對他來說太有吸引力了。
而且，他原本就喜歡她。
兩人從負一層上到一樓大廳，張遠提議去外面轉一轉，覃海月沒有理由拒絕，便答應了。
張遠想了想，問道：“我聽說，你還沒有男朋友？”
“嗯，哈哈，沒有。”
“怎麽沒想過談一個？”張遠目光灼灼。
“沒有遇到合適的，”覃海月又說：“工作也忙，沒那個心思。”
張遠又問：“你家裏不催婚嗎？”
問題一個接一個，讓覃海月感覺不太舒服，但礙於兩人是舊識，便含糊地回答他，“也催，但還好。”
兩人圍著公司大廈慢慢地走著，8月的風裹挾著熱浪往身上拍去，覃海月皺了皺眉。她上一次散步，還是去年首都下第一場雪的時候。
“我去年結婚了。”
“是嗎？”覃海月驚訝地挑了挑眉，“恭喜你，開啟人生新的篇章。”
張遠雖然個子不高，但勝在比普通人帥一些。以前團隊裏也有不少女生喜歡他，那時候他一副桀驁不馴，懟天懟地的樣子，覃海月還想過什麽樣的人會跟他結婚。
“想聯系你的，但……”他看了眼身旁的覃海月，“你離職後退了群，後來我想給你發消息，發現你把我的聯系方式也刪了。”
覃海月尷尬地扯了扯嘴角，地上要是有洞，她真想鉆進去。
“海月，不管你怎麽想，我真的挺懷念曾經我倆一起奮鬥的那些日子。我常常想回到過去，如果我權力再大一點，一定會護你周全。”
覃海月發現他總是提起過去，心裏起了一個小小的疑問，又怕自己想太多，試圖撇清兩人的關系，“我剛畢業的時候，太固執，思想還是學生的思想，工作上給你添了很多麻煩。”
“我挺滿意現在的狀態，對過去的選擇也沒有遺憾。哥，珍惜現在才是最重要的，以前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張遠是聰明人，明白她話裏有話，再看向她時，眼裏的深情褪去了一半。果然，還是他記憶中的覃海月。雖然稚嫩，但對不喜歡的人和事，總是直接地有些冷血。
覃海月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不早了，咱們回去吧？”
張遠站在原地，透過覃海月的背影，好像看到了3年前的自己。
他承認，自己對覃海月有非分之想。她離職前，也暗示過她。但覃海月不接茬。而自己當時對覃海月突然的情緒、爭執，或許也帶了些不甘心在裏面。
不甘心她就這樣離職，不甘心她冷漠地拒絕。但他結婚了，在責任面前，年輕時的暗戀，就是一場不切實際的夢。
他緩緩擡頭，迎上耀眼的陽光，意味深長地看向二樓落地窗前的男人。
這個男人，已經盯著他和覃海月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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