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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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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金鈴兒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的她和未婚夫衛燁哥哥成了婚,二人一起上天入地、游山玩水,好不自在,偶爾小師叔和樂陶哥哥也會來看望他們,每當這時,衛燁哥哥都會暗暗吃醋……

金鈴兒呻/吟一聲,翻轉了下身子,終於漸漸意識到剛才的一切只是個長長的美夢。悵惘之餘,她揉著眼睛,慢慢坐起身子,看著頭頂明晃晃的天光,有些疑惑:為什麽會這麽亮堂?為什麽她聽到了鳥叫聲?

再定睛一看眼前景色,金鈴兒徹底呆了,她為什麽會在荒郊野外醒來?她不是應該待在魔宮麽?

魔宮?

想起來了!是那個叫“流陽”的惡毒女人!她打暈了自己,還假扮成自己的模樣!

所以,自己是被她丟到外面了?

不行,她得趕緊回去,小師叔已經經歷這麽多不幸了,要是再被偽裝成自己的壞人欺騙就更可憐了!她必須得回去救小師叔!

金鈴兒剛起身,就發現了坐在不遠處的那個熟悉身影……樂陶師兄?

在陌生的環境中醒來會心生恐慌,此時看到熟悉的人,她近乎雀躍地蹦到了樂陶面前,親昵地抱著他的胳膊喚道:“樂陶師兄,是你救了我出來嗎?有師兄在可真好,要不然我今天就慘了……o(╥﹏╥)o”

樂陶沈默,盯著腳邊的瓷瓶子默默捏緊了拳頭,緩緩擡起頭:“鈴兒,你……”

“師兄!我們這是在哪裏?你帶我回魔宮好不好?小師叔現在很危險!我們得去救他!”金鈴兒連忙打斷了樂陶的欲言又止,拉著樂陶的胳膊就想把他拖起來。

樂陶按住了鈴兒的手,又慢慢松開,猶豫了片刻才道:“鈴兒,你聽師兄的,我們不回去了好不好?”

金鈴兒瞪大眼,唰地甩開樂陶的胳膊:“什麽叫‘不回去了’?師兄你自己聽聽,你說的這叫人話麽?我們怎能將小師叔一個人丟在那裏受苦受難?”

“小師妹,你清醒一點,魏涼作為魔尊,能吃什麽苦受什麽難?他做的一切不過是欺騙你,你為何這般執迷不悟?”

“啊啊啊啊啊我不信!”金鈴兒捂住耳朵,氣得眼睛都紅了:“小師叔最疼愛我了,怎麽可能騙我,明明是你,師兄你就是嫉妒小師叔!為什麽你們不能為了我好好相處呢?”

樂陶也冷了面色:“我做不到,作為正道修士,作為沛山大師兄,我不可能和枉害同胞性命的魔頭和睦相處,小師妹你不要再抱著這般天真的想法了,跟我回去吧,只要離開魔域,我們便與魔族徹底劃清界限。”說著他便想拉住金鈴兒的手腕強行帶她離開此地。

方才是他魔怔了,一方面擔心楊師妹欺騙自己,便想試試解藥;另一方面也期盼活蹦亂跳的師妹出現在自己面前。心裏天人交戰之時身體卻誠實地提前給小師妹餵了解藥。

楊師妹的擔憂是對的,他確實連這小小的承諾都做不到……

樂陶的心底愧疚之餘,想帶金鈴兒離開魔域的決心更堅定了。

“啪”的一聲響,樂陶的臉瞬間紅腫了,他有些呆楞地望著對面的小師妹。

而金鈴兒在激動之後,顯然也有些懵,抓著自己的手,淚水眨眼間盈滿眼眶,簌簌而落:“對、對不起樂陶師兄,我不是故意的……”

金鈴兒哽咽的聲音讓樂陶瞬間心疼了,臉上火辣辣的疼被拋之腦後,他遵從了內心摟住了金鈴兒嬌小的身子,輕輕撫拍著她的後背,溫聲哄道:“好了,師兄不疼,也沒有生氣,鈴兒不是故意的,不必道歉,莫哭啊。”

金鈴兒靠在樂陶懷中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讓樂陶又是一陣揪心,手足無措地安慰著。

好半晌,金鈴兒小獸般的哭嚎總算漸漸止歇,她靜靜埋在師兄懷裏,一陣一陣地抽噎著,看起來可憐極了,她試探著詢問出聲:“樂陶哥哥……我們……去找小師叔……好不好?這是最後……一次,以後……我都聽師兄的……”聲音低低的,耷拉著腦袋的模樣看起來乖順極了。

樂陶哪能不知自己這是栽在了她的淚水攻勢下,可知道又能如何,他能忍心繼續看師妹傷心麽?這場博弈從一開始就註定是必敗之局。他在心底默默向楊師妹道歉後,便對金鈴兒無奈點頭:“好,聽你的。”

而另一邊的昭陽,完全不知道自己先前立的小旗已然成了現實。

此時的她正在糾結如何用最快的法子套話順便給魏涼來一箭。

自從知道魏涼對金鈴兒的感情都是利用之後,她便放棄了刺殺的可能,笑話,魏涼雖然風評不好,但好歹是魔尊,修為不容小覷。可惜化形技能已經用三次了,她還舍不得這最後一次機會,也不敢金蟬脫殼打草驚蛇,只能自動給任務難度降級——只要套到鳳蕊心線索,再重傷魏涼就算完成任務。

可惜自從幻化成金鈴兒過後,她就和碧落斷了聯絡,否則她說什麽也得來個裏應外合,美人計加苦肉計,難度也會小一半。

想來想去,昭陽先發現魔宮內的局勢有些緊張,聽魔侍們私底下的議論似乎是有外族潛伏上炎都城,隨時可能危急魔宮。難道是那些門派忍無可忍,決定反擊一波?因為此事,自那日過後,說好會盡快來“陪她玩”的魏涼也仿佛消失了蹤跡。

受這緊張氣氛影響,昭陽決定速戰速決,選擇用最簡單的法子去試探一二。於是她讓朱閣的廚房煮了一些有利於魔氣修煉的食物,帶著幾個魔侍便大搖大擺地往魏涼處理政務的宮殿中走去。

守在門口的侍官老老實實地阻攔了昭陽,進去稟報過後,才讓昭陽進去。

一進入大殿內,四周黑沈幽暗的裝飾增添肅穆之餘也讓人覺得陰森,整座大殿主要由黑、紅、紫構成,頭頂上方雕刻著的猙獰眾魔似遠似近,似乎魔氣也格外濃郁。

昭陽忍著心底的不適,學著金鈴兒的模樣如一只黃蝴蝶般跑到魏涼案前,托著下巴先發制人埋怨道:“小師叔,你最近怎麽都不來找我了?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呵,我怎會生鈴兒的氣?”魏涼放下手中的筆,朝金鈴兒伸出手,“今日怎麽想著過來了?”

昭陽並不想和他牽手手,所以轉身就從魔侍托盤上端起盛著湯的碗放進魏涼手中,一臉驕傲地介紹道:“這是我親手煮的湯,小師叔一定要喝完!”

“哦?是麽?”魏涼仿佛沒有察覺到昭陽的躲避,接過那碗湯,揭開蓋子,用湯匙攪動兩下:“我竟不知鈴兒的廚藝這般好,鈴兒不是從未下過廚房麽?”

昭陽一臉被抓到的窘態,紅著臉吐了吐舌頭:“哎呀,被小師叔抓到了,好吧,我承認,其實不是我做的,是我吩咐廚房做的……”

魏涼笑了一下,拿起湯匙舀了幾勺喝。

趁著魏涼喝湯的功夫,昭陽在旁邊積極獻殷勤,一時幫他捏捏肩,一時幫忙收拾桌案,等到魏涼喝得差不多了,才接過碗,假裝無意問道:“小師叔身體似乎好多了?是用了鳳蕊心的緣故麽?”

魏涼似乎看穿了她的意圖,但是沒有戳穿,順著她的話回答:“尚未,使用鳳蕊心治療需要閉關至少兩個月,近日政務繁忙,我抽不開身,更何況,我還想多點時間陪鈴兒玩。”

昭陽露出開心的表情:“小師叔真好~小師叔你受的傷很嚴重麽?否則怎會冒險去沛山呢?”

“魔族重血統但更重傳承,自出生起我體內便有魔神留下的傳承記憶,可惜尚不完整,因此需要鳳蕊心招魂之效鞏固。”對於這種事,魏涼倒是無所顧忌,或許也是覺得金鈴兒不會對自己造成什麽影響。

昭陽心驚之餘連連點頭:“我明白了,鳳蕊心竟有這種功效,我、我也不好意思要求小師叔給我看一眼了,先前我都沒仔細看過,用黑布罩了便……”

“雖然鳳族已被滅族,但鳳蕊心並非僅此一盞,本尊想要的東西從來不會丟手。若鈴兒想看,哪日我拿給你看看便是。”魏涼拿筆端點了點昭陽的額頭,語氣中的嬌寵之意讓昭陽都忍不住懷疑他對金鈴兒是否全是利用之心了。

這時,宮殿大門轟然打開,一個嬌俏的熟悉聲音突然出現打斷了二人間和諧的氛圍:“小師叔,她是流陽,是騙子!”

昭陽臉色刷的白了,手中的碗“當啷”一聲摔到地上碎成一片片。

大殿內外,安靜得異常詭異。

殿外本來急急阻攔的侍官立馬慌得縮到角落,兩旁的魔侍也悄悄屏住了呼吸。

殿內,魏涼眼眸微瞇,手上拿著的筆還滴著墨汁,洇濕了一片……

殿門處風塵仆仆、氣喘籲籲的少女和面前這個強作鎮定卻又透著幾分慌亂的少女,她們有著一模一樣的臉,甚至嗓音、裝扮、氣息修為都一模一樣,然而魏涼幾乎是一瞬間就確定了真偽,他渾身氣勢陡然上漲,壓迫得二人都險些喘不過氣來。

局勢明顯對自己不利,昭陽十分識時務,立馬低頭跪下認錯:“陛下恕罪,在下流陽,奉魔姬殿下之命貼身伺候陛下,望陛下看在殿下待您一片癡心的份上,留流陽一具全屍。”

聽金鈴兒的話,她似乎還不知道自己就是楊柳,或許還可搏一搏,只希望先前樂陶所說的都是真的,如果魏涼對碧落確實存著心思,或許會看在碧落的面子上讓自己少受些苦楚。

如果他執意要當場殺死自己,昭陽有些絕望,那她只能拼著自己準備的所有法寶掙一分生機了。

魏涼聽到“魔姬”二字,渾身氣勢更冷了,聲音似乎浸了千年寒冰般陰冷刺人:“她的命令?”

昭陽連連點頭:“陛下大可請魔姬殿下前來對質,流陽不敢妄求陛下寬恕,只希望陛下能體會殿下的苦心,她對陛下的感情覆雜又深沈,不敢幹涉過多,又不忍看到金姑娘漸漸占據陛下的心,才讓流陽出此下策,故意讓陛下對我這個假冒貨心生厭惡,疏遠金姑娘。望陛下明鑒,魔姬絕無傷害陛下和金姑娘的心思,她只是個無依無靠的小姑娘啊!”

昭陽一番話下來,直接把十分嚴重的冒名頂替事件定性成女子間爭風吃醋小打小鬧。

可魏涼看上去更加生氣了,大手一揮,直接砸了案上陳列的筆墨卷軸,冷著聲音喚人進來:“把這個膽大包天的惡奴關進炎魔獄,派人嚴加看管!”

哦豁,二進宮……

昭陽面上一片慘白,心底卻悄悄松了口氣,沒有當場誅殺便最好。

炎魔獄,顧名思義,很炎很魔鬼。

這是一座修造在滾滾巖漿之上的洞窟監獄,專門對付魔族窮兇極惡之徒,洞窟之內處處都是滾燙灼熱的炎巖石,暗紅的光芒若隱若現,無論魔氣靈氣,在此地都會被焚燒蒸發。鐵索與鐵索連接了一個個籠子大小的牢房,下面是翻滾灼燙的巖漿,黑煙熏鼻,牢內可供站立的地方僅有巴掌大小,若站立不穩,便會順著腳下的縫隙直接跌落下去。

被關在牢房裏面的魔修無一不是形容枯槁,骨瘦如柴,生氣全無,完全看不出半點人形,倒像一條條炙烤煙熏的排骨。

“陽陽,我已經幫你隔絕了炎魔獄傷害,你別生我的氣了嘛~”小精靈在腦海中委屈得快要落下淚來。

“哼,金鈴兒跑回來這麽大的事你都不提醒我,我們之間沒有信任了,累了,不愛了!”昭陽一臉無所畏懼地踩著滾燙的炎巖石,讓旁邊全副武裝的魔族獄卒感覺像見了鬼一般。

“我……我探聽不到外面的消息嘛,只能關註到陽陽身邊。”小精靈的語氣有些弱弱的。

“呵呵,那你上次是怎麽知道半月期限已到,還提醒我楊林正面對著眾長老詰難?”昭陽壓根不信,“咚”一腳踹開牢籠的門,站在兩根繩索間僅有的一小塊鐵板上,維持著艱難的站姿。

小精靈:“……”

小精靈裝死後,昭陽終於把視線集中在自己現在的狀況上,開始思索如何逃脫。

這裏可不比苦水牢,在沛山,雖然通明長老不喜歡她,但不會真讓她吃太多苦頭,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是家常便飯,甚至都懶得派人看守她。可這裏是魔域,昭陽又是被魔尊魏涼下了死令關進來的重刑犯,不可能給她機會逃脫。

昭陽呆了半天還沒想明白,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金鈴兒將自己籠在隔絕炎毒的黑鬥篷中,站在昭陽的牢籠外靜靜端詳著。旁邊的獄卒小心地伺候,生怕這位嬌小姐受到一點傷害。

昭陽覺得此情此景有些眼熟,好像先前在幻境中也有類似的場面。

或許,她命中和牢獄之所有緣?

“看什麽?”昭陽撇撇嘴,一臉不甘,“魔尊不過是在利用你盜取人族寶物,你還這麽開心?”

金鈴兒幾乎是氣急敗壞地駁斥道:“你知道什麽?小師叔肯犧牲性命救我於危難中,這不是真心實意是什麽?你們魔族就是歹毒陰險,莫要以為我會中了你的離間計!”

昭陽挑挑眉,金鈴兒的狀態似乎不太對啊,這麽易怒易爆?她繼續套話:“哦?那你怎麽證明他不是在利用你?除非你把鳳蕊心拿來給我看。”

“只要是我想要的,小師叔肯定會給我!”金鈴兒擡起小臉,“不過,我為什麽要給你看呢?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不過是假借魔姬殿下名義想要偷盜鳳蕊心,等小師叔查出來,呵,你等著瞧吧,看誰能笑到最後。”

昭陽無奈嘆氣:“沒想到被你察覺了,確實,我本來就是沖著鳳蕊心而來,可惜差了一步……”

“後悔也沒用了,你還是想想辦法怎麽面對小師叔的怒火吧,不過嘛……”金鈴兒話音一轉,“如果你能交出你的易容化形秘籍,或許我會在小師叔面前替你求情……機會只有這一次,你可要好好把握哦。”

“你學這個做什麽?”昭陽現在才想起來此刻的自己還是金鈴兒的臉,也難為金鈴兒還能這樣面對面和她講話了,她也想換下這張臉,可三次技能都已用完,解除就真的玩完了,所以她只能厚著臉皮在正主面前繼續山寨。

“與你無關,成王敗寇,現在你身上有用的也就這個易容秘籍了,要不是看你的易容化形技術精湛絕倫,連小師叔都察覺不出,我半點都不想來這種地方見你這個鳩占鵲巢的賤奴。”

“我猜猜……”昭陽摸著下巴,眼珠一轉就有了個猜測,“你是不是也懷疑你師叔對你的心不真?想易容成魔姬試探一番?”

“你胡說!”金鈴兒腕間的金黃絲帶如閃電般疾射而出,一下子纏住昭陽的脖頸扯到滾燙生銹的鐵籠邊上。

昭陽連忙撐住鐵桿,才避免了自己的臉被燙傷毀容。雖然小精靈已經隔絕了此地的debuff,但還是得小心一點,開掛不能開得太明顯。

她的雙腳分別站在兩根鐵索上,顫顫巍巍,引得這一排的牢籠都晃蕩起來,聽取罵聲一片。

靠得近些,她才發覺金鈴兒周身似乎纏繞著一縷熟悉的氣息,這股味道在魔域的每一個魔族身上都能聞到,對於每一個人族而言卻是難以言喻的臭味——魔氣。

昭陽壞笑著戳破:“我說今日的你怎麽這麽可愛,讓我備感親切,原來是早入魔了呀。”

脖子上一緊,昭陽便感覺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但只是一瞬,纏繞在脖子上的絲帶就松開了。金鈴兒匆匆收回腕帶,丟下一句:“我遲早會讓你交出來的!”便轉身離開了,落荒而逃般。

那個小獄卒也跟在她身後跑走了。

昭陽撫了撫脖子上被勒出的傷痕,重新站回那塊小鐵板上。

牢籠外又站了一個人。

昭陽嘆了口氣:“今天可真熱鬧啊。”

“楊師妹,”黑衣黑褲黑鬥篷中,樂陶帶著悔意的聲音傳來,“你……還好麽?都是我的錯……”

昭陽冷哼一聲,打斷了他假惺惺的道歉:“你要自我感動到什麽時候?真當自己是什麽了不起的人物?你的歉意對我毫無用處,有這功夫不如想辦法把我撈出去。”

“小師妹還小,對什麽都貪玩好奇,楊師妹你就……”

昭陽露出個笑來:“大師兄啊,對你來說,救出陷於魔域牢籠的同門師妹,竟不如陪小女孩玩耍重要?”她諷刺的笑聲越來越大,最後直接冷哼:“你可真讓我覺得惡心!”

樂陶沒說話了,或許覺得面對狂風暴雨般的指責會讓愧疚的內心好受些。

可昭陽偏不想讓他如意,她語氣溫和緩緩:“師兄啊,我祝你得償所願,祝你心想事成抱得如花美眷,只希望某年某夜花前月下,你能記起……今天的你是如何踩著我的屍骨血肉,一步步向你的小師妹示愛求忠的。”

樂陶也逃了。

昭陽不屑一笑,一群渣渣,還敢到她面前洗腦耍把戲?

炎魔獄位於不見天日的山洞中,昭陽等了好久也沒等到魏涼的判決和提審,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遺忘了。

雖然炎魔獄對她來說沒什麽傷害,但一個人長久站在巴掌大的地方一動不動也是極耗心神的,得虧她是修士之身,否則不到半個時辰就得栽下去。

昭陽百無聊賴地盯著黑漆漆的洞頂,和上面一雙雙發亮的眼睛對視著,默默數有多少只烈焰魔蛛盯著自己這塊肉,剛數到一半,烈焰魔蛛就嗅到了新鮮出爐的幹屍味道,一窩蜂爬過去啃噬得幹幹凈凈連骨頭都不剩後又爬回洞頂繼續蹲守著,昭陽又得重數一輪,最後好不容易數出來大概有三百一十四只。

久違的腳步聲細微,卻打破了單調的巖漿翻滾聲。

昭陽擡起頭,看著籠罩在黑鬥篷中的來人,抱胸挑挑眉:“喲,今兒又是誰來探監啦?”

對方將鬥篷兜帽摘下,昭陽隨意的姿態一頓,眼裏的情緒先是不可置信,再變成驚愕:“池……”

剛一出口,昭陽便想起楊柳和對方存在著不可磨滅的仇恨,好在此時她還是金鈴兒模樣,於是她裝模作樣地露出一個天真爛漫的笑:“池師弟,你來救我啦?”

來人正是池煊。

他鳳眸眼尾一擡,毫不配合地拆穿:“楊柳,你要做戲到什麽時候?”

昭陽心底有十萬個為什麽,可現在顯然不是問這些的時候,於是在最初的尷尬過後,她幹脆地問:“你來做什麽?”

“抓逃犯,回沛山。”池煊指尖鳳火一凝,將牢門的鎖熔化。

昭陽有些猶豫:“你不會半路給我制造意外吧?”真不是她小人之心,畢竟她先用不法手段騙取了他的東西,換位思考自己也惱火得很。

池煊看著她消瘦的臉上沾了煙灰,往日明媚張揚的面容如今卻狼狽落魄,不過兩個月未見而已……他移開目光,默默按捺住自剛才起就讓心跳驟然加速的母蠱,掌心一翻,出示一塊令牌:“沛山令在此,這是門派任務。我若要對付你,現在就可以動手。”

昭陽明白了他的意思——若不是任務,他不想來救自己,憑他的本事也沒必要玩那些陰謀手段,目前看來至少比偽善的樂陶可信多了。

於是一踏出牢門,她第一件事就是抓著池煊逃出此地:“等我找到一樣東西,馬上跟你回去。”背後有幾只大膽的烈焰魔蛛窸窸窣窣跑下來想留下垂涎已久的獵物,但來不及冒頭就被池煊燒死了。

池煊盯著自己被抓著的手腕,心底莫名有些煩郁,他明明是來興師問罪的,為什麽反而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先前樂陶探監時來時匆匆,走時亦匆匆,臨走前或許是因為愧疚,也不管昭陽有沒有聽,告訴她魏涼寢殿裏有個密室,鳳蕊心或許就藏在那個密室中。

好不容易得到一點鳳蕊心的下落,昭陽當然不肯放過。魏涼的寢殿顯然不是什麽人都可以進的,她必須想個萬全之策,若能調虎離山,讓她有個機會搜尋一番就好了。

出了炎魔獄,昭陽才發現外面似乎變了個天,她懵懵地望著四處升起的火焰與黑煙、看著來往奔逃的魔侍,這才發現自己似乎錯過了什麽關鍵劇情。

於是她轉頭詢問最有可能知道答案的池煊。

池煊收回手,若無其事地整理自己的衣袖:“妖族向魔族宣戰了。”

這個答案讓昭陽更迷惑了:“妖族?”

人族和魔族之間齟齬已久,二族大戰一觸即發,向來作壁上觀的妖族突然湊什麽熱鬧?

“魔族既做得出嫁禍手段,自然要做好被兩族圍攻的準備。”池煊平靜地解釋,對她一副不冷不熱的模樣。

昭陽初始還不太明白,忽然想到池煊的妖族身份,難道導致鳳凰滅族的罪魁禍首是魔族?而楊林是被魔族嫁禍的倒黴蛋?

當真是狠毒手段,從上一世回憶中,昭陽已然知曉楊林是如何背上這莫名其妙的重重“罪證”,魔族這一出用心之精巧之險惡,讓涉世未深的池煊步步陷入他們編織的牢籠,最後險些令人妖兩族撕破臉皮。

或許是因為這一次她提醒了楊林,才避免了重蹈覆轍?

昭陽有些開心,這樣一來,池煊對沛山的仇恨想必也沒有前世那般深重。

現在亂起來正適合行動,於是她拉著池煊繼續往魔尊寢殿沖去:“走,淘寶貝去!”

“胡鬧!這都什麽時候了?”

“魏涼在宮裏嗎?”

“……不在。”

“那不就結了,趁火打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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