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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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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一塊塊巨大的玄青巖壘砌的魔宮肅穆莊嚴,石墻邊上,用血色粘稠的朱筆描繪刻畫的魔族傳承歷史更添幾分神秘與陰詭。步履匆匆的魔侍如精密的機器般行走在宮殿與宮殿間,眉目低垂,大氣都不敢出。

昭陽身著魔侍衣裳,跟隨在碧落身後,低頭默默數著腳下一塊塊黑沈的石磚。她們先是到魔尊平時處理政務的殿門外等了會兒,得知魔尊不在殿中,此時正在朱閣陪著那位新帶來的人族女修。

碧落立即一副怒氣沖沖的模樣帶人沖去朱閣。

朱閣雖說名為閣,實際上是座修建在花海中的一處宮殿。她們順著紅色妖冶的□□深入花海,忽然聽到一陣銀玲般的嬌俏笑聲,紛紛循聲望去。

在一派黑與紅間,一身嬌嫩黃裙的少女坐在宮殿院子裏伸出來的樹枝枝椏間,她晃蕩著一雙白嫩小腳,腳上的鈴鐺叮鈴作響,平添了幾分春色和熱鬧。

樹下似乎有什麽人,少女正看著下方,笑得眉眼彎彎,手上的兩根淺黃腕帶一甩一甩:“小師叔,你輸了,就得給我當小狗騎,可不能耍賴呀!”

碧落的臉上劃過一絲嘲弄,很快轉換成了妒火中燒的模樣,她站在原地,冷冷諷刺道:“喲,這是哪兒來的黃毛丫頭,簡直狗膽包天!居然敢叫魔尊為牛為馬?呵,怕不是人族派來的奸細吧!”

樹上少女一驚,身形不穩,伴隨著一聲驚呼直接摔下樹去。

昭陽不用動腦子都能猜到接下來是什麽劇情。

果不其然,跟著碧落進入宮殿正門後,便看見方才那嚇得掉下樹的少女正被一個面容俊美冷酷的男子抱在懷中,她睜著一雙無辜而驚愕的眼與男子四目相對,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他們二人。

昭陽:你丫不是修士麽?練習禦劍時從劍上摔下來的高度怎麽也比這棵歪脖子樹高吧?

面前這少女便是在幻境中見過也用過無數回,但在現實中第一次碰面的金鈴兒。抱著她的那名暗紅衣袍男子不用猜,就憑那身邪魅陰冷的氣質也能猜到是男二號魔尊魏涼了。

在眾人的沈默圍觀中,金鈴兒像是突然醒悟過來,立馬通紅著一張臉,急急地推開魏涼的胸膛就要跳下地,一臉羞惱地說:“男女授受不親,討厭!”

魏涼直接將她禁錮在懷中,勾起抹笑意:“還敢不敢讓我當小狗騎了?”

聞言,金鈴兒也不著急下來了,竟拽著那位兇名遠揚、殺人不眨眼的魔尊的墨色衣襟,瞪著眼睛氣鼓鼓道:“什麽?你想耍賴?哼!騙子!小師叔,大騙子!”

魏涼似乎被逗笑了,暢快地笑了會兒後,才半是無奈半是寵溺地刮了刮金鈴兒的鼻子,低聲哄道:“好,不騙你。”

背景板昭陽:糟了,我這替人尷尬的毛病又犯了!誰來救救我啊!

好在碧落及時出場救了她,只見碧落瞪著一雙眼,做足了惡毒女配的模樣:“你個賤人,立馬從魏涼哥哥身上下來!別逼本宮說第二次!”

金鈴兒似乎被嚇了一跳,但毫不示弱,朝著碧落吐了吐舌頭,攬著魏涼的脖子晃著小腳:“哼,我偏不!我就喜歡看到你看不慣我又幹不掉我的樣子!”

“你!”碧落氣得直接揮出一道魔氣,還沒到金鈴兒跟前,就被魏涼輕而易舉化解了。

男子這時才肯將視線落在碧落身上,眸光淡淡的:“魔姬便是這般對待本尊請來的貴客的?”

碧落氣得快哭了,跺著腳沖魏涼哀怨道:“魏涼哥哥,你怎能這樣對我?當初你明明說過要娶我的,怎能被這個女子迷惑了心神?我要你放開她,我不喜歡她!”

魏涼似乎被她折騰煩了,眉頭皺了皺,對著懷裏的少女道:“下去吧,讓不相幹的人看到,真掃興。”

金鈴兒努努嘴,不情不願地從魏涼懷中跳下來,抱著胳膊站在一旁,一副被打擾了好心情的模樣。

“說吧,你來找我何事?”魏涼不緊不慢地整理著被蹭亂的袍服褶皺,話卻是對著碧落說的。

碧落又是一臉受傷模樣:“難道我沒事就不能來找魏涼哥哥了麽?”

魏涼不置可否。

金鈴兒忍不住笑出聲來,發現大家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立馬捂住嘴,撲閃著一雙無辜的眼睛沖魏涼調皮地眨啊眨。

碧落白了她一眼,然後拉過昭陽的手立馬跑到魏涼面前,獻寶似的說:“魏涼哥哥,這位是我幫你找到的魔醫,她可厲害了,治好了我一直以來的夢魘癥,不如讓她跟在你身側幫忙調理身體吧!”

昭陽躬身行了一禮:“流陽見過陛下。”

魏涼上下審視著,昭陽頓覺有道寒涼的視線壓在身上,忽聽他道:“這點修為?哪裏來的庸醫?”

金鈴兒站一旁不滿地嘟囔道:“哪是替小師叔調理身體啊,怕是想著監視吧,魔姬這般糾纏著一個不愛你的人,當真不要臉面……”

“你!”碧落恨不得抽她一巴掌,可手剛擡起來就被魏涼握住了手腕,她委屈地看他一眼,才慢吞吞收回手。

看到碧落孤軍奮戰,昭陽忍不住接了句:“哪能啊,我看魔姬殿下還是修煉得不夠,不像某人,臉皮厚得簡直渾然天成,都跑到別人家裏住下了還嚷嚷著‘男女授受不親’,老鴇聽了都嫌害臊。”

此話一出,身後便傳來幾道低低的笑聲,碧落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金鈴兒簡直不敢相信會有人這般懟自己,瞪大了眼睛,素手一擡,腕上飄帶迎風變成一條長長的緞帶,直朝昭陽射去。

在場幾人中,昭陽的地位最低,她不敢反擊,但也不願示弱,伸出手打算硬生生接下這一招。然而一道青色身影閃過,一旁的碧落居然擋在她面前,硬生生受了這一擊,臉上頓時劃出道顯眼的紅痕。

金鈴兒顯然也沒想到這一出,手足無措地收回緞帶,生怕自己闖了禍,立馬吐舌埋怨道:“誰叫你自己硬撞上來的,我就是想教訓一下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魔修,更何況……我又沒使多大力氣,你那副樣子做給誰看啊?”

魏涼看著碧落,微壓了眸:“你身上不是有很多護體法寶嗎?怎麽突然失效了?呵,苦肉計對本尊沒用。”

碧落的右頰有一道長長的鮮紅傷痕,腫腫燙燙的,但她沒有理會,仰著下巴怒視著金鈴兒,話卻是對著魏涼說:“魏涼哥哥,若是那些老魔將得知這個人族女修膽敢傷我,你猜猜他們會怎麽做?現在正是人魔關系緊張的時候,呵,也不知某個被當做‘俘虜’進宮的家夥還能不能這般無憂無慮?”

“你要如何?”魏涼最討厭被威脅,此刻極為不耐地皺了眉。

“我要你把這個女人趕走!我不想看到她!”碧落直直地指著金鈴兒。

此話一出,金鈴兒立馬慌了神,拽住魏涼的袖子,著急解釋道:“小師叔,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哪知道會打到她呀,她肯定是故意的,想要陷害我。對,肯定是這樣的,這種陰險狡詐的人我見多了,她都敢弒父,怎麽可能會護一個奴隸,她肯定是故意的!”

此話一出,碧落恨恨地望著金鈴兒,眼眸中血色翻湧,青色瞳孔豎成一條線,就連周身也纏繞起黑紅色魔氣,嚇得金鈴兒連忙躲在魏涼身後,忍不住喃喃:“果然,魔就是魔,不管皮囊如何偽裝,內裏都一樣的惡心,就知道陰私詭計、仗勢欺人。”

昭陽:“……”這麽大聲地嗶嗶真的不怕出去後被人砍麽?當真是有恃無恐啊。

從上一世的經歷中昭陽便知道,金鈴兒自始至終都把魏涼當做原先的沛山小師叔,並未真正將他和魔族畫上等號,她一直覺得,即使小師叔成為魔尊,也是被逼迫的,她要做救贖小師叔的那道光。

魏涼仿佛沒聽到金鈴兒的話般,回答碧落先前的請求:“若本尊不願意讓她走呢?”

碧落強忍住怒火,瞪著魏涼,將手邊的昭陽拉出來,道:“好,那你就讓她留在宮裏!今兒我就明說了,流陽是我打算放在宮裏的人,既然你都允許那個女人留在宮裏了,憑什麽我的人不行?”

魏涼輕笑一聲,沈沈的目光落在昭陽身上一瞬又收回,揮了揮手,讓身邊的侍官檢查了一下昭陽,確定沒問題後便拉過金鈴兒的手腕,帶著身後一眾人轉身離開了,竟是半點不想理睬碧落的模樣。

昭陽回頭望碧落,碧落眉頭一挑,微擡下巴讓昭陽趕緊跟上去。

魏涼將金鈴兒安排在朱閣內居住,這小巧玲瓏的宮殿不同於魔宮其他肅穆沈寂的宮房,甚至與魔族氛圍都格格不入,仿佛一個奢靡綺麗的迷醉夢,一只精巧華美的金絲籠。

昭陽隨著眾人走在綴滿繁花的通道上,對前面投來的幾道視線若無所覺。

進入宮閣內,魏涼剛坐下,金鈴兒就撒著嬌鬧他:“小師叔,你說了給我當小狗的,不許耍賴。”

魏涼右手支頤,慵懶地靠坐在寬大的椅中翹著二郎腿,左手手指微曲,輕柔地擦過金鈴兒的臉頰:“當真不給小師叔留點顏面?”

金鈴兒當然不會讓他在一眾人面前丟臉,立即吩咐讓魔侍們都下去。為首的侍官見魏涼沒有出聲似乎是默許了,便帶著一眾人告退,走時還想拉上昭陽。

能有機會看到魔尊顏面盡失,昭陽當然不願意走,立刻板著一張臉道:“我是魔姬殿下的人,殿下吩咐我寸步不離!”

“大膽,你哪來的膽子,敢在陛下面前妄自稱‘我’?”侍官驚了。

昭陽當即懊惱,她確實沒有這方面經驗,但面上不顯,鎮定地睜眼說瞎話:“魔姬殿下給的膽子,她說我可以這樣稱呼。”

聽到這邊動靜的金鈴兒看到昭陽這般不識相,立馬不高興了,嘟著嘴說:“她說什麽就是什麽了?難不成小師叔睡覺修煉時你也要盯著?”

昭陽當即點頭:“那是自然!萬一被某些別有用心之人鉆了空子,那我豈不是辜負了殿下的囑托?別說睡覺修煉了,若非陛下已經辟谷,便是解決那私事我也想跟著的。”說完,她還頗為遺憾地嘆了口氣。

殿內霎時安靜得落針可聞。

後面的一眾魔侍一副見了鬼的模樣,饒是魔族向來大膽恣意,也不敢在魔尊面前這般放肆。

金鈴兒完全沒想到昭陽會這般說,張嘴楞了片刻,只通紅著一張臉結結巴巴道:“你……你不知羞恥!”

這評價倒是有幾分耳熟……昭陽還沒來得及回憶,就感覺身上壓力陡增,身上的血肉像被無數根鋼針紮入,頭頂像有一座無形的大山壓下,脖頸承受不住這般力量,傳來“哢哢”的細微聲響,連帶著脊背也跟著彎下幾分,她的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初時她下意識咬唇倔強站著,鮮血從唇齒間溢出,混著滿頭的汗水“滴答”落在地上。

忽然,昭陽目光一轉,松開了牙齒,凝聚起的抵抗氣力松懈,她踉蹌幾步順勢倒在地上。

好在這股力量很快就收回去了,不用說,這肯定是上面那個魔尊的警告了。

昭陽重重喘著氣,渾身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般,十分虛弱的模樣,心底卻翻了個白眼。

小精靈哭嚎的聲音傳來:“嗚嗚嗚我對不起陽陽!剛才看得津津有味,沒反應過來,要是我早點給陽陽屏蔽痛覺,陽陽也不會這麽狼狽了。”

昭陽安撫了一句:“別傷心啦小精靈,我難受點沒關系的,當然小精靈要是願意給我點補償,我也不會拒絕哦。”

小精靈不吭聲了。

現實中,金鈴兒看到昭陽吃癟當即開心了,拍著手道:“小師叔做得對,就該給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一點教訓,要不然還真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

昭陽擡頭望了一眼魏涼,迅速垂下,又擡頭瞄一眼金鈴兒,露出害怕的模樣,抹著不存在的眼淚:“陛下恕罪,是流陽逾越了,流陽只是擔心有人對陛下不利,啊,我不是在說金姑娘,金姑娘溫柔善良,又傾慕陛下,怎會傷害陛下呢?”

“你胡說!”金鈴兒紅著臉,急急解釋,“我才沒有喜歡小師叔呢,我一直把小師叔當長輩的……”她偷偷瞄了眼魏涼沈沈的臉色,嚇得立馬閉上嘴。

昭陽順著她的話連連點頭:“金姑娘說的是,想來金姑娘也知道陛下和我家殿下自小定下婚契,肯定是做不出拆散未婚夫妻的缺德事來。”

“婚契本就不合禮法,小師叔有權追求自己的幸福。”

“聽說金姑娘也有個未婚夫?想來是深受婚約之苦了。”昭陽若有所思。

金鈴兒眼睛睜大了,顯然沒料到對方竟然連這事都知道,下意識開口:“我和衛燁哥哥是不一樣的!”說完,她就意識到自己被對方帶進坑了,立馬氣鼓鼓地瞪著昭陽。再看一旁的魏涼,臉色都黑了,她癟癟嘴,委屈道:“小師叔,你不是最寵我麽?怎麽能讓我被這個下人欺負呢?”

“金姑娘冤枉啊,”昭陽連忙匍匐身子低頭認錯,“是流陽沒有眼力見,原來金姑娘早已心有所屬,唉,我還以為金姑娘和陛下兩情相悅,如此我也能回去勸殿下放手成全。既然金姑娘對陛下無意,那我替我家殿下時刻照顧陛下,想來金姑娘也不會反對了。”

金鈴兒懵了,這話題怎麽跑到這裏來的?

“夠了,”魏涼倏然起身,渾身散發著低氣壓,“回宮吧。”

金鈴兒急急拽住魏涼的披風,委屈道:“小師叔,你生氣了嗎?不要生氣了好不好,你、樂陶師兄還有衛燁哥哥都是我生命最重要的人,我不希望你們因為我不和。小師叔,當初你也說過要護我一生一世的,那就放下你的偏見和身份,和他們和睦相處吧。”

“本尊並未生氣,只是忽然想起還有政務未處理。”魏涼摸了摸金鈴兒的頭,臉上露出個敷衍又薄涼的笑,說完,不待金鈴兒再解釋,便帶著人離開了朱閣,昭陽當然選擇跟著魏涼走,走前還不忘挑釁地朝金鈴兒示威一笑,這下更讓金鈴兒不痛快了。

之後兩天,魏涼和金鈴兒見面時,昭陽都會或明或暗地挑撥離間煽風點火,好在她頭頂有碧落這座山護著,要不然早在她第一次插嘴就被魏涼處死了。也不是沒有人暗地裏給她下絆子,但她都憑借極厚的臉皮躲在魏涼身後,擋過了好幾次陰謀詭計。

如此幾次三番後,金鈴兒總算受不了了,直接謊稱生病,問魏涼要了昭陽在身邊伺候。

所有人都知道昭陽的魔醫身份只是個幌子,但昭陽好歹是掛著這個名頭在魔尊身邊伺候,要人自然以看病為由最佳,而魏涼許是也煩透了不管做甚都有雙存在感極強的視線盯著的感覺,十分爽快地順了金鈴兒的意。

昭陽折騰了幾日,終於盼到這個機會。

進入朱閣時,金鈴兒早已等在上面,她好整以暇地看著昭陽戰戰兢兢地走進來,托著下巴笑起來:“你應該知道我為何叫你過來吧?”

昭陽瑟縮著點了點頭:“金姑娘喚我來看病。”

金鈴兒忍不住笑出聲來,手指挑著腕帶:“你老是挑撥我和小師叔的關系,與其放任你在那邊說壞話,我打算把你先關幾天,嗯……這幾天裏要是出了什麽變故,可不怪我哦,誰叫你命薄呢。”

昭陽嚇得連忙趴在地上,瑟瑟發抖:“金姑娘饒命,我也不過是奉命行事,只要姑娘放過我,我就告訴您一個關於陛下和殿下的秘密。”

金鈴兒皺了皺鼻子:“沒用的,我不感興趣……”

昭陽連忙補充:“姑娘以為陛下為何這般縱容魔姬殿下,全是因為殿下手中握著陛下的命脈……”

一聽自己的小師叔可能有生命威脅,還是被那個惡毒女人脅迫,金鈴兒當即不願意了,瞪著眼睛道:“好,只要你說出來,我保你平安,但你若是敢欺騙我,哼哼……”

“流陽自然不敢欺瞞金姑娘,姑娘屆時自可向陛下求證。”昭陽低下頭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

“那好,你說吧。”

“還請金姑娘屏退左右,此事事關重大,知道的人越多,陛下只怕會更危險。”見金鈴兒有些遲疑,昭陽連忙保證。“若我欺騙金姑娘,便讓我修魔不得寸進。”

金鈴兒猶豫片刻,才狠下心同意了,將左右魔侍趕出去,只留下二人在屋內。

“流陽接下來所述句句屬實,還望金姑娘一定保密,若是被魔姬殿下知曉,我定活不過今晚!”昭陽俯身,故意把聲音壓得低低的。

金鈴兒下意識走近兩步:“你仔細說說,若真立下功勞,我會讓小師叔護住你的性命。”

“姑娘可曾聽說過‘合生咒’?”昭陽小心地看了看左右,把手靠在嘴邊小聲道,十分謹慎的模樣。

金鈴兒皺了皺眉,搖了搖頭:“唔,沒聽過。”

沒聽過正常,反正我也沒聽過。

昭陽繼續胡編亂造:“‘合生咒’乃上古密咒,咒術一般施加在兩人身上,中咒之人將會面對同生共死的命運,至死才能消除。上任魔尊為護殿下,臨終前為魔尊陛下和魔姬殿下下了此咒。便是因為這個原因,陛下對殿下的無理取鬧處處忍讓,否則陛下何苦這般容忍殿下的刁蠻任性?因為愛情麽?”

“絕無此種可能!”金鈴兒當即反駁,“小師叔最疼愛的是我!”

“金姑娘可知,此咒該如何化解?”昭陽再次拋下誘餌。

金鈴兒下意識上前一步,面露狐疑問道:“難道你知道?”

昭陽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我在魔姬殿下身邊伺候時無意間聽她提過此咒,才知陛下和殿下之間有這番因緣,說來也巧,流陽魔醫世家,恰好曾在古籍中見過此咒解法,且這法子只有我一人知曉,就連魔姬殿下也不知道。”

金鈴兒瞪大了眼睛,急急上前兩步催促:“是什麽法子,你快說!”

“只需要用三種……”昭陽擡起頭,話剛說了個開頭,突然渾身一僵,雙目大睜呆望著金鈴兒,嘴角緩緩流出一條血線,接著便硬挺挺栽倒在地。

“餵,你怎麽了?”面對如此變故,只聽到一半答案的金鈴兒幾乎是本能地上前一步扣住昭陽肩膀,“你把解咒之法告訴我再……”

剩下的話她說不出來了,金鈴兒低頭看著一臉笑意的昭陽,感受著瞬間僵直的身體和漸漸昏沈的大腦,終於意識到自己中招了,她不可置信地看著對方的臉從平平無奇變得眼熟親切,直至完全變成了……自己的臉,甚至那周身的氣質也無限接近於自己。

昏迷之前,她強忍著本能的恐懼,顫抖問道:“你……你到底是誰?”

“你猜。”昭陽拔出插進金鈴兒後背的簪子,幹脆在金鈴兒衣服上蹭了蹭,擦去血跡,才把簪子收回儲物袋裏放著,接下來她便是金鈴兒了,任何不該有的東西都不能有。

昭陽最初到魔域的打算很簡單:找回鳳蕊心,洗白自己的同時想辦法讓金鈴兒身敗名裂,原主的願望之一是讓金鈴兒付出代價,至於如何實現這個願望,昭陽一開始毫無頭緒,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到魔域查看情況。

可後來計劃不知不覺間發生了偏移,更是莫名其妙增加了刺殺魏涼這個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對於魔姬碧落,昭陽或許存著利用的心理,但拿到那支箭的瞬間,她就給自己找了三個刺殺魔君的理由:一是斬斷金鈴兒的支持力量;二是魔族動亂必然能讓人族獲利;最後才是魔姬碧落的解脫。

任務難度確實很大,可若不試一番,心底著實難受,小精靈說昭陽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昭陽也覺得,自己這又菜又愛玩的性子確實該被狠狠打擊一番了。

既然要對付魏涼,少不得要動用最後一次化形技能了,若能讓魏涼情緒激動再趁機刺殺,金鈴兒這個身份便是個不錯的選擇。

看著昏倒的金鈴兒,昭陽不放心,又給她餵了一瓶醉夢露,記得她買藥時那魔醫打的廣告是“一滴倒,兩滴醉,三滴四滴娃成對”。嗯,這種藥的消費群體一般是那些以雙修之法修煉的魅魔,當他們求而不得時,某些會選擇下藥,醉夢露作為迷藥榜單第一備受好評,當時還有兩個魅魔給昭陽強烈推薦來著。

昭陽將金鈴兒渾身上下檢查了一遍,搜羅了一些重要飾物帶在身上,除了金鈴兒腕上的本命武器取不下來,其餘的東西倒還挺好摘。

說到這,不得不誇一句任務禮包的技能確實厲害,除了不能變形無生命物體,種族、年齡、性別都不受限制,甚至能根據所知信息“改造”身體內部,雖然這是一種類似於障眼法的改造,比如將她原本的修仙體幻化成修魔之軀,但連具有真實之瞳的池煊和高深莫測的魔尊都無法看透,足以證明化形技能的逆天本事,簡直可以稱作“任務作弊器”了。

將金鈴兒收拾了一下,昭陽把她塞進偏殿的一個衣櫃裏藏起來,還設下個隱匿生命體征和靈力波動的陣盤,最後將儲物袋中的草編傀儡拿出來,化作先前的流陽模樣,給它罩了個黑布,倒在地上,安排好一切,昭陽才裝作金鈴兒的語氣態度喚人進來,讓他們把“流陽”關起來。

原主楊柳的身上有很多哥哥留下的保命之物,也多虧這些東西,昭陽的計劃才能順理成章走到現在。

說到底,楊柳只是個習慣了依賴哥哥的孩子,遇到事的第一反應是尋求哥哥幫助,所以在楊林去世後,她才會那般無措,若她憑著這些珍奇法寶殊死一搏,或許最後也能逃出必死局面,只不過想也知道那個過程必定十分艱難,可蛻變不是向來痛苦麽?

不過這些都是昭陽這個看客兼戲中人的片面想法,際遇與個性本就千差萬別,怎會事事周全、樣樣完美?當事人的人生經歷無法改變,而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任務者,試著為原主推演出人生的另一種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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