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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翌日,四人分頭去調查,卻沒想到這半妖竟有如此悲慘的身世——他的母親原是安守本分的姑娘家,某天卻被來路不明的妖物占了身子,妖胎打不掉便生下了這半妖。

他的父親下落不明,迂腐的村民們本就仇視妖物,更別說這混血半妖了,人類排擠他,妖物也不容納他。

於是在村民一日日的謾罵和譏諷中,他的母親跳塘自盡,只留下他與冷漠的外公外婆,經常是有上頓沒下頓,所以他時常去外面偷東西吃,被發現了就是一頓揍,平時還要被同齡人欺負。

他才如此瘦弱。

在匯總每個人得到的信息後,應朝曦總結出了以上的內容,沈琰聽完都忍不住動了惻隱之心:“我們得幫他,他一定是幻境的關鍵。”

於是在接下來的幾天裏,四人時不時就會去找小半妖玩和送吃的,有他們護著他,小半妖蒼白的臉色竟然逐漸紅潤起來。

白瓊和沈琰都覺得他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來是誰。

而他們也得知了小半妖的名字——葉塘,隨母姓,名字是外公給起的。

“他說,是為了讓我永遠記住娘親和那該死的父親。”小葉塘神色淡然,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幹的事情。

“別傷心,今夜是花燈展會,我們一起去看看吧!”應朝曦開口打破沈重的氛圍,歡快地牽著小葉塘就往外跑,後者猝不及防被拉起,冰冷的掌心被溫暖包裹著,一下子就驅散了周身的料峭。

五人來到集市,正巧碰見“迎花神”的活動,小葉塘站在外面看不著,一雙眼睛看向沈琰,裏面充滿了渴望,他知道雖然沈琰嘴硬心軟,也是最疼他的一個。

“?別看我啊,我是不會抱你的!你都六歲了!”沈琰別過頭去。

最後,應朝曦和林南嶼看著騎在沈琰脖子上的小葉塘,前者身邊還站著亭亭玉立的白瓊。

應朝曦掩唇偷笑看向林南嶼:“怎麽有點像一家三口哈哈哈......”

林南嶼也輕笑著看向她,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匯一瞬,眸光和煦熱烈。

望著少年清雋的眉眼如畫,她在感覺熟悉的同時心臟好像漏了一拍,想起他深陷夢魘泛紅的眼尾撩人,應朝曦迅速移開視線,臉上飛起兩抹紅暈,還在心裏暗自慶幸夜深了看不見自己的臉色。

卻沒曾想周圍燈火亮堂,她的赧然被林南嶼盡收眼底,後者只覺得她可愛,但轉念想起她高燒失憶不記得自己,心中又是一陣失落。

看完花神,五人來到河岸邊放蓮燈。

來自萬家的熙攘蓮燈皆匯聚於此,猶如火金色的亮帶綿延至遠方。

“希望我們永遠都不分開。”小葉塘在放下蓮燈後雙手合十喃喃自語道。

圍在他身邊的四人聞言都怔然,沒想到小葉塘對他們的感情竟已經如此之深,但也不免心酸,要是他們出了幻境,小葉塘又是孤零零一個人了。

而第二天,四人都不約而同地各自被家裏的瑣事糾纏,直到下午才有空聚齊去找小葉塘,對於這古怪的一點,他們都表示很可疑。

“像是為了支開我們一樣......”應朝曦沈思著,其他三人紛紛表示讚同。

小葉塘神色古怪地說要帶他們去一個好玩的地方,四人為了不打草驚蛇只能同意。

到了指定地點,他們果然被一個結界困住。臨走前,小葉塘還愧疚地望了他們一眼:“抱歉,這都是為了保護你們......”

待他走後,沈琰氣得一刀砍在結界上,將它砍了個裂痕:“什麽為了保護我們?說清楚啊!”

被欺瞞的感覺不好受,三人理解他。

就在這時,白瓊腦海裏突然劃過一個人的臉龐,仔細對比真的與小葉塘有八九分的相似:“阿曦,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我覺得小葉塘十分眼熟嗎?”

應朝曦不明所以地點點頭。

“我與沈公子被魘妖的迷霧扯入幻境前,和那制造幻境的玲瓏妖打了一會,當時沒仔細看他的容貌,現在回想起來才發現......”

“那玲瓏妖應該就是小葉塘長大後,也就是說,我們進入了他由回憶制造的幻境!”

沈琰也想起來了:“原來是這樣!”

應朝曦解開腰間的鏡泠道:“事不宜遲,趕緊破了這個結界吧,我總覺得村子要發生什麽大事了。”

幾人合力破開結界後回到村子口,卻見村內火光沖天,一片狼藉,而一群人形妖物正準備出村莊。

小葉塘跌跌撞撞地跑出來,拽著領頭妖的衣角嘶啞地吼:“為什麽?!說好的放過我外公外婆!那四個哥哥姐姐你們又如何處置?!”

領頭的妖語氣冰冷不帶一絲感情,傳達指令道:“少主,妖王命您即刻回去,莫要再牽扯凡間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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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音剛落,世界就開始崩塌,四人眼前逐漸開始碎裂,而應朝曦卻好似沒有發現這一切,她只是望著也楞楞看著她的小葉塘,柔聲道:“你一定很累吧?”

霎時間,小葉塘的血淚落了滿衣襟。

緊接著,跟來時一樣是一陣天旋地轉,四人出了幻境。

一出幻境,就發現白瓊父親白止帶人趕到,正與玲瓏妖葉塘交手。

見他們毫發無傷地出了幻境,葉塘不可置信地道:“怎麽可能?你們這群跟妖物別無二致的人類怎麽可能破除的了我的幻境?!”

“因為我們有心!”應朝曦猛地搖響鏡泠,鈴聲刺激著葉塘的耳膜,令他痛苦萬分,一時間也接收到了幻境傳遞過來的信息。

“你們......”

白止正要上前捉拿葉塘,卻被魘妖擋住,他扭頭大吼了一聲“快走!”

葉塘這才反應過來,他神色覆雜地看了一眼沖過來的四人後迅速召喚霧氣,隨後在濃霧中遁形逃走。

濃霧籠罩著眾人,雖然有鏡泠和靈力驅散妖霧,但還是讓葉塘跑了。

“沒事,抓到個魘妖,將他送去城中的刑妖司讓他們調查吧。”白止拎著一個網織裝著變回原形的魘妖,遞給身後的人。

“爹。”白瓊帶著三人上前行禮。

“阿瓊阿曦,還有二位公子,是白某疏忽,才將你們置於如此危險的境地。”白止愧疚地摸著自己女兒的腦袋,又看了看他們。

“沒事的白叔叔!權當是鍛煉我們了嘛!”應朝曦看了身後兩位少年一眼,見他們沒有責怪之意便趕緊打圓場。

“那麽二位公子翌日可否到我府上一敘?”白止邀請道。

林南嶼和沈琰當然不會拒絕。

於是敘著敘著,應朝曦和白瓊的歷練行程就變成了多人行,隨林南嶼和沈琰、白止父親及其手下一同前往妖患眾多的黎城,也是人妖邊境最近的城中歷練。

白止美其名曰“有兩位實力如此強勁的公子跟著你們,人多力量大嘛,我也放心,畢竟......”

“沈公子就是你的婚約對象?!”啟程前,應朝曦無意間才得知此消息,她有些震驚,卻還是努力壓低聲音。

白瓊臉一紅,扭頭看了眼註意力不在她們身上的林南嶼和沈琰,戳了戳應朝曦:“小聲點。”

“我還不夠小聲?!”她就差做口語了。

“快走吧。”白瓊難得地催促她了,平時都是火急火燎的應朝曦拽著白瓊走得飛起,今天倒是反過來了。

愛情的力量。

應朝曦如此評價道。但一想到這個詞,她的腦海裏就控制不住地想起林南嶼那張清雋如畫的面容,然後臉微紅。

“誒?你們的臉怎麽都這麽紅?”沈琰傻楞楞地問她們,還關心道,“是不是得溫病了?”

這個缺心眼的沒點眼力見,你才得溫病了!應朝曦腹誹。

最後還是林南嶼替她們解了圍沈琰才罷休,但視線還是擔心地落在白瓊身上,整得後者全程沒擡過頭。

直到他們下船,白瓊才跟在應朝曦後面緩過勁來。

四人隨白止住進了城郊的府邸休息一晚,打算第二天再去周圍勘測妖情。

沒曾想當天晚上就有妖物發現他們的蹤跡並追尋過來,還打算逐個擊破,可惜當時四人都在沈琰的房間裏面討論第二天的勘測路線。

於是沈琰房間的門被叩響,沈琰說了聲“請進”後也沒有察覺異常,直到來者走進門,應朝曦和白瓊才轉過頭去,發現是白止來了。

白止神色有些凝重,發現四人都在房間裏後眼底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但只一瞬:“妖物發現了我們的到來,前廳在廝殺,需要增援!”

沈琰白瓊應朝曦相互對視一眼,正準備應下時,林南嶼開了口:“且慢,既然前廳有難,為何白伯父不讓下屬來告知我們而是自己親自過來?”

言下之意就是為什麽你不在前線殺敵而跑過來通知我們?

假白止見自己敗露也不多加狡辯,而是“哼”了一聲,隨後現了原型躍出屋子,四人見狀怕真的白止有危險便跟了上去。

“這是......千面妖嗎?”應朝曦抽空問白瓊,後者給了肯定的答覆。

追著千面妖來到庭院內,四人一妖展開搏鬥。

就在他們要合力制服千面妖之時,一陣濃霧侵襲過來,四人心中警鈴大振,站在最前面無處可躲的應朝曦搖響鏡泠。

突然,她手腕一燙,整個人就陷入了一個帶有淡淡木質香的溫暖懷抱,應朝曦一瞬間怔楞。

林南嶼雖一只手擁著應朝曦,他另一只手握著的燎原劍也沒停下。

帶著火光的劍刃劈開濃霧,但霧過於濃郁,似流動的玉一般包裹著二人,侵襲入他們的耳鼻咽喉。

“林南嶼!”

“應朝曦!”

林......?應朝曦在吸入妖霧前猛然聽見這個姓氏,不待她多想,眼前就一黑。

二人皆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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