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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青山已遠,星辰已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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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青山已遠,星辰已逝

六月的天氣小孩的臉,白日還晴好明媚的天氣,日跌時分就淅淅瀝瀝的下起了薄雨。

靈均上午和阿景還一同去別苑溫泉游嬉了會,見天氣不好才回來。武安縣主則閉門不出。

自出了上次偷窺沐浴的事,那武安縣主便老老實實窩在竹林院中匿聲,只待這幫貴族子弟返程,再將她這“侍女”神不知鬼不覺的帶回。如此謹慎小心,畏首畏尾的公主,靈均真的十分同情。

許靈均自當了冤大頭,許攸格外心塞。到底是弟弟,該哄得哄。傍晚她提早叫人準備了涼拌小菜和烤羊肉到他的住處,賞著外邊的綿綿細雨等他。

不多會就見蕭戎一行三人在仆人的攙扶下搖搖擺擺的進來了。看見她有點驚訝,“靈均兄?”

“這是…喝醉了?”看上去只有蕭戎還算清醒。許攸自進門見到靈均,嘴裏就一直念念叨叨。溫裕也好不到哪去,呆呆的,緘默不語。

“…靈均兄,你安排他們吧,我回去…睡了…”蕭戎含糊到,步伐不穩的走了。”

看來“哄弟”計劃得擱置了,靈均嘆口氣。

開始吩咐許攸的侍從香陣拿來醒酒湯給主人餵食些,再送他回房休息。

溫裕這邊,無隨身侍從,許靈均就示意青石端到他面前,餵他喝下去。

誰知他竟突然發話了,“你來餵我!”手指許靈均,眼神裏赤裸裸的頤指氣使。

青石驚住了。

“…好。”她餵,跟一個醉鬼計較什麽,她大人大量。

她端起來湊到他嘴邊,他卻不張嘴,只直勾勾的盯著她臉。眼睫半斂,表情癡滯,卻有種說不出的…色氣!

“你還喜不喜歡我?”他突然擡起黑白分明的眼眸鎖住她的眼睛,幽怨的問。

“啊…”青石倒抽一口氣,了不得的看看主人,又看看那個醉漢。

靈均腦中平地炸雷,面上卻極力佯裝平靜,對青石說道,“他喝醉了!”

幸好許攸他們主仆已經回房,不然,尷尬。

溫裕似是不服氣,伸出雙手捧住靈均的臉頰硬掰向自己,“我沒醉…我只想…”

“青石!你去門口守著!”許靈均不理會溫裕的話,慌亂間大聲向青石吩咐道。

“是”青石急忙應著,熟門熟路的跑到門口去望風。

靈均後知後覺,叫人出去不更欲蓋彌彰!

“溫裕,你真是糊塗了,來,喝了這…”她把腦袋使勁掙出來。

“靈均…你說,我想聽你親口說…你還喜不喜歡我?”

“?!”靈均一時呆立。他真的是在問她,喜不喜歡他!

“喜歡。”是當作朋友的喜歡。她在心裏補充道。

他聽了,咧嘴笑起來,但只開心一瞬,臉上又爬滿氣憤。

“說喜歡我,卻把扇子送給王卓爾!”

“……”靈均反應過來,今日的清談會上,王庭獻定是拿出來顯擺了。

“你本是要送我的對不對?”

原來他因那把扇子誤會了。

許靈均覺得不能任由這種誤會發展下去。

“呃…其實這把扇子本就是打算送王庭獻的,當時放錯了,送你的那把被…”

他失望至極,不願聽下去,一把拉住她帶到懷裏,許靈均一個不防備坐到了他大腿上,醒酒湯碗摔出去,撒了一地。

青石聽到不明聲響跑過來,瞪圓了眼瞧了一瞬,素養很好地捂著嘴又跑出去了。

“作什麽?!”靈均破天荒的緊張了,心跳加速,血壓升高,臉也不可抑制的發熱。

“可你那晚,明明說心悅於我。你還…”溫裕盯住她嘴唇不動了。

什麽時候?!她什麽時候說過?!

看他眼神不對勁,許靈均抽出兩手一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一手狠命捂住了他的嘴。

他仍然不動。手卻牢牢禁錮住。

“你快放開我,溫裕,夜深了,我得快回去。不然太黑了怕遇著鬼。”她嘗試跟他講道理。

他似是要說話,動了動嘴唇,許靈均又觸電似的把手收了回來。

“你還親了我的…”

又要說什麽?!靈均驚恐的睜大眼。

“臉。”

“ 呼!”靈均長舒口氣,雖然冤枉,好歹“親”的地方很正常。又聽他接著道,“你還握了我的手。”

手確實是握了,但是你是個男的,握握手又能怎樣?

他喝醉了,她不願再跟他胡攪蠻纏。

“你放手,明日我就再送你一把更好的。”

“我不要!我就要那把’傾蓋如故’。”

與往日進退有度不同,今天的溫裕十分任性。

靈均氣急了!

“就算你硬抱住我,扇子也已經送給了王庭獻!我總不能反悔!”眼巴巴的要回來成什麽了!

溫裕胸前起伏,慢慢急促起來,他皺起眉頭,一把推開許靈均,扶著桌案晃悠悠站起來。

許靈均一時不察,歪坐在了地上。驚訝的看著溫裕大踏步走出屋門,頭也不回消失在綿綿細雨中。

他真的喝醉了嗎?

步子也太穩了些!

雨有越來越大的趨勢,許靈均帶著青石沿著連廊,穿過假山石橋竹林,一路逃也似的回到竹林院。

“靈均姊姊回來啦。”阿景歡喜道,“兄長候你多時了!”她意有所指的努努嘴,近日她是真心實意撮合王庭獻與許靈均。說著就默默告辭走了。

“他怎麽這個時候也來了?也是來問她喜歡誰的嗎?”靈均忍不住就多想。

“靈靈,這麽晚你去哪裏了啊?”他閑閑的問道。

“呃…在大猷那,他都喝糊塗了!”靈均糊弄地答道,手上心虛地撣著雨水。

“對,今日閑亭絲竹,高會群賢。其人如玉,曲水流觴。燈前細雨,檐花蔌蔌…很是盡興。”他並不深究,臉上憨憨的,略顯醉態。

原來又一個醉鬼!靈均下意識站遠了點,問道,“你來有事?”

他動作遲緩的在袖子裏掏了掏,抽出那把腰扇,一臉笑瞇瞇道,“這個還你…”

“?……為什麽要還我?”她也遲緩了下。

“子期說這是你的定情信物,本欲送心儀之人…是兄長不察,進退失度,強據了來,抱歉…抱歉…特來歸還,呵呵…”

他一臉歉意的笑,似乎無關己身,只作壁上觀。

靈均心堵了,有些總引而不發的東西終於破土而出,“我本就是要送給你的。”

“……這可開不得玩笑,靈靈。”

“我沒開玩笑!”她一字一頓,前所未有的認真。

王庭獻似是始料未及,酒醒了一半。

“可…我以為我們是兄妹之情,朋友之誼,發乎情,止乎禮,無關風月。”

“你…你以為一個女子願意天子賜婚許嫁於你,是在跟你過家家?”靈均無語。

幹脆任性一把,把她那點隱晦的小心思發洩出來。

“你以為你拒婚之後,我還不顧前嫌追到你身邊只是因為缺個兄長?”

“你以為我為武安縣主擔下私相授受的汙名只是因為大義?”

靈均步步逼緊,王庭獻沒了往日的氣定神閑,結巴道,“在我心裏,你…與阿景並無…二致,只是從小一起長大,更多一份親近之意。”

是了,這種話拒婚的時候他已說過一次。

看來…確然只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她還要再掙紮一次,最後一次…

“現在你知道了:君之我所系,卿之我所意。你願不願意換種心思…看看我?”

靜默半晌。他擡起眼眸,緩緩吐出幾個字,異常無情。

“其實,以後你大可不必…如此。”

靈均緊咬下唇,尷尬又心冷。

兩人就這樣沈默了許久。

靈均終是作了回應,“謝兄長提點。”

“告辭!”王庭獻起身徑直離開。將腰扇留置於桌上。到了門口又忍不住囑咐青石,“伺候好你家女郎,別著了風寒。”

大可不必。

靈均紅了眼眶,自己就這麽不值一提,他就這麽看不上自己。

什麽心念之人!怪不得救不了你!她賭氣的想。

那,剛才她對溫裕說的話是不是也很傷人?

唉,這關系全亂了,她來這幹什麽呢,自尋煩惱。

王庭獻根本不需要她呀。

“青石,收拾收拾,明日回將軍府。”她灰心的吩咐道,“我去睡了,別來打擾。”

“可,女郎您還沒洗漱…”青石擔憂道。

“無事。”

夜間風雨大作,靈均翻來覆去難以入眠,淚濕玉枕。

一夜傷心不提。

次日大雨未停,靈均起床遲了一些,用餐時,青嵐來報,已整裝待發。

臨出門,青石手持昨日置於桌上的腰扇征詢主人意見,“這把腰扇要收進箱子嗎?”

“丟了吧。”

隨後遣青道去跟王庭獻,許攸招呼一聲,自己則撐傘一路步行。想著到主幹道之前,一路青翠,清新宜人,正好驅散心霾。

但今日,好生怪異,原本溪谷濺濺水亂流的景象不覆存在。靈均好奇,靠近查看,但見河道中仍有一線細細水流,卻十分混濁。

她汗毛不自覺豎了起來。

這種景象好似預示著某種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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