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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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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7 章

江寧的爺爺回家之後心緒久久不能平覆,在吃下幾顆降壓平心靜氣的藥之後,老頭子直接高血壓暈倒被送進了醫院。

江雅萱和江寧在醫院一頓折騰,回到家,卻見家門前滿是傳單,江雅萱撿起其中其中一頁紙,赫然便見紙頁上印著的那個男人,是她的父親,那是一張高利貸催債傳單。

緊接著,江雅萱就見到了緊張找上門的物業,她父親欠債被催收的傳單傳遍了整個小區,很多業主對此提出了意見,要求物業妥善處理此事,他們不想因為某些人,平靜的生活被打破。

江雅萱第一時間報了警,經過警方的初步調查,得知江成建打牌成癮,這些年陸續又欠了不少錢,他全指著張衛民的錢還債,而江雅琳的不配合,令張衛民留了個心眼,沒有立即把錢交給江成建,自以為萬無一失的江成建再次找上了高利貸暫時還了錢,本以為萬無一失用江雅琳換錢的路子,隨著江雅琳的死徹底被堵死,江家至此,欠了高利貸一大筆錢,同時,王小雲親口承認,在她接到江雅琳死訊的那一刻,她換掉了老爺子的降壓藥。

王小雲自知罪責難逃,她要拉所有人下地獄。

她從來都認為,死亡是解脫,痛苦煎熬活著,才是對一個人最大的懲罰。

這個家,只有江雅琳有資格去死,他們其他人,都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至此,江家從裏到外腐朽骯臟的“平靜生活”徹底被打破,江雅琳火化後,江雅萱決定給姐姐最後的自由,她將姐姐的骨灰灑進了大海,只留了其中一點,裝進了一個瓶子模樣的項鏈裏,她想帶姐姐去外面看看,她想讓姐姐看看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人們是如何付出應有的代價痛苦贖罪的。

線索就此斷了,那只手套的下落成了唯一的謎團。

2023年6月初,方建國就“方昊自殺案”提起的訴訟,在北市人民法院進行公開審理。

法院門外一早就圍滿了記者媒體,還有少數不知從什麽時候自發組織起來,站在楚黎這邊,為其多年來種種遭遇打抱不平的人,他們站在一副巨大的“加油”橫幅後面,希望能讓楚黎感受到一點,來自陌生人的善意。

他們想讓更多的人知道,沈默不代表屈服,疾病更不是認定一個人是罪犯的主要原因。

出席旁聽的群眾都是搖號搖來的,糖糖的媽媽劉珍珍就是其中一員,旁聽席入座沒多久,陪審團、辨控雙方、法官依次入場,隨著法警關閉大門,整個法庭安靜了下來,審判即將開始。

負責楚黎訴訟的律師蔣亞靜,是位三十歲出頭的女性,她經手過多起女性嫌疑人被指控惡性案件的起訴,是北市小有名氣的新一代律師,這次楚黎的案子,是她看過警方發布會後,主動聯系楚黎負責了這起訴訟。

庭審開始,由原告方做開場陳述,負責方建國訴訟的律師名叫宋明,是劉英托朋友找的,宋明提出了方建國就楚黎當年隱瞞病情入學的所作所為,以及自己手上所掌握的證據,對楚黎的精神狀況提出質疑,並指出“手套”的主人就是楚黎,同時方建國堅信,警方第一次發布會公布的楚黎認罪錄音,就是事實。

身著制式西裝的蔣亞靜站起身,一一否認了方建國方的全部指控,並就方建國的質疑,一一舉證。

首先針對原告方對楚黎病情的質疑,蔣亞靜請來了金麗萍、關文雅、張天澤三位在不同階段負責過楚黎診療的主治醫師,提交了楚黎每一階段的檢查報告、診療記錄、用藥、訪談錄像,所有證據都表明,楚黎並沒有分裂出除楚言之外人格的傾向,關文雅則詳細闡述了自己與楚黎策劃試探護工劉英的具體事實,並出具了相應視頻、錄音證據。

方建國的面色在一份份證據之下肉眼可見的沈了下去,這裏面,有很多證據是他從未見過的,即便如此,他依舊不願意相信劉英被楚黎騙了,他甚至覺得楚黎找到了一個能顛倒黑白扭轉乾坤的靠山。

緊接著,蔣亞靜就方昊自殺案的爭議,請出了事發當日與楚黎一起參加舞會的同學尹小朵,據尹小朵所言,當晚7點13分,她與楚黎刷學生證進入體育館後,的確與楚黎走散了一段時間,但她確定,楚黎並未離開自己的視線,緊接著,蔣亞靜提供了當晚體育館一份實錄跟拍視頻。

視頻的主人公是一個男生,當時他臨近畢業,請了專門的攝影師跟拍自己想留個紀念,歪打正著,錄到了被人群沖散,站在舞會區茫然張望的楚黎,楚黎在那兒站了約莫五分鐘,而後走去了視頻邊緣的音響區,跟音響區一個跟自己打扮一模一樣的女生說了大約20分鐘的話,而後又回到了男生身後不遠的地方,沒多久就跟尹小朵匯合了。

當年體育館監控範圍有限,警方找不到具體證明楚黎行動路線的實證,這也是方昊自殺案諸多疑點解釋不清的主要原因,蔣亞靜提供的這份視頻證據,是H大美食街飯店老板劉銳鵬發動自己的關系網,在一位校友那兒找來的視頻。

蔣亞靜就以上證據發表陳述:“楚黎在案發時間沒有離開過體育館,與方昊的死無關,之後她與同行夥伴一同看到方昊屍體時,那附近已經圍滿了人,楚黎根本沒有時間用手套采集方昊的血,由此足以說明,這只手套並不屬於楚黎,再次,方建國先生並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自己收到的快遞是楚黎寄來的,我認為楚黎沒有義務對不屬於自己的證物做解釋。”

“另外,方建國先生及其家人這些年因為一些莫須有的罪名,對楚黎女士持續不斷騷擾、汙蔑,對其構成了嚴重的精神及身體傷害。”蔣亞靜瞥了一眼面目猙獰被兩名法警按在座位上的方建國,隨後要求對楚黎做詳細問詢。

蔣亞靜:“你身上的傷是怎麽來的?”

楚黎擡起已經結痂愈合的右手,掌心依稀可見一條褐色刀痕:“方昊的母親自方昊死後對我騷擾不斷,今年3月23日持刀闖入鯨魚商業園雲景科技門外,蓄意謀殺,我掙紮時用手握住了她的刀。”

雲景科技部門經理於麗出庭作證,證實了楚黎說的話,同時蔣亞靜也呈上了警方的調查記錄。

蔣亞靜:“方昊的母親吳美芳能夠自由出入鯨魚商業園,所使用的的臨時ID卡,正是出自“吳偉”名下,也就是說,方建國對楚黎的試探、窺伺和報覆從未停止。”

緊接著,蔣亞靜呈上了方建國混入深藍療養院、與劉英勾結暗中布局發布不實消息引發網絡輿論、假扮楚言對楚黎施以精神壓力,幾次出沒楚黎工作、生活場所,意圖不軌,對楚黎造成了極大的人身安全威脅和精神折磨。

同時,蔣亞靜也一一舉證了楚黎配合警方行動實施抓捕,幫助同學遠離傷害,對“暴力”堅決抗爭到底遵紀守法的良民事實。

最令方建國震驚的是,楚黎當庭展示了當年她與江家人簽下的保密協議,將方昊迫害、威脅江雅琳的事實一五一十當眾說了出來,隨著協議的出現,方建國很快便意識到當年威脅吳美芳要錢勒索的那個人,跟楚黎無關。

錯了!

錯的一塌糊塗!

他們都搞錯了!

因著唐蕓曾設計令吳美芳的“詐騙犯哥哥”鋃鐺入獄,加上學校的諸多流言、楚黎的突然休學,以及方昊向方建國許下的那個生日願望,當那封附有“B超檢查、流產記錄”的勒索信出現在吳美芳家門口時,她第一時間就聯想到了楚黎。

看著那張B超檢查單,吳美芳頓時便情緒崩潰了,心腸歹毒的楚安安,不但害死了他的兒子,還害死了他兒子的孩子。

至此,吳美芳固執的認為,楚黎一家人的報覆,從沒有停止。

大人犯的錯,憑什麽要讓孩子來償還,吳美芳覺得她必須做點什麽,才能告慰方昊在天之靈。

吳美芳的信誓旦旦,加上劉英在療養院發現的“異常”,方建國決定潛入楚黎身邊,好好觀察一下方昊信裏提到的……十分特別的女孩子。

療養院裏的楚黎作息規律,安靜得像個瓷娃娃,如果沒有劉英,方建國根本發現不了楚黎的真面目,當他看著劉英交給自己,視頻裏那個披頭散發烈焰紅唇,對著鏡頭露出詭異微笑的少女,方建國終於明白,方昊為什麽想要毀了她。

楚黎像極了某種野獸,她慣會隱藏,耐心極好,不到最後一刻,絕不輕易露出自己的爪牙,野獸之間的博弈,方昊顯然落敗了。

沒有野獸會允許自己失敗,更何況,這只野獸還是個看起來柔弱可欺的女孩子。

方昊的自尊心被踩得一無是處,他要拉楚黎一起下地獄。

方昊是野獸,方建國亦是,他不允許自己失敗,不允許自己苦苦追尋了這麽多年的真相,竟是楚黎一手編造的謊言,他無法接受,自己也不過是楚黎計劃之中的捕獵對象。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事已至此,也該塵埃落定的時候,宋明提出申請,展示了一件新的物證,那是一張快遞底單,單子有些年頭,很多字跡都模糊不清,大屏幕上同步展示的,是經過技術人員覆原過後的底單。

單子上的收件人,是方先生,寄件人,是方昊,寄件時間是2019年12月1日,攬件人是H大快遞驛站負責人小吳,小吳已離職回了老家,且平時學校寄件的人多,很多學生都是自助式寄件,自己在手機上填單寄件,把東西拿過來貼個單子就完事兒,小吳根本不知道哪件貨是誰寄的,而那快遞,是小吳從快遞點外收的,也沒有監控錄像。

宋明出聲道:“就你方剛剛提供的監控視頻,既沒有拍到‘楚黎’跟尹小朵進入,也沒有拍到楚黎正臉,只一個模糊的側影,且她跟音響區穿著打扮一模一樣的人擁抱轉圈,你們怎麽確定‘楚黎’不是從別的地方趕過來在音響區跟那個人完成了互換,視頻開始時間是當晚7點40分,7點13到40有接近30分鐘的空檔完全夠一個人出入隔壁實驗樓,至於人證,我還是那句話,戴著面具,你怎麽能確定那個人就是楚黎?”

緊接著,宋明將手套證據的照片放大,與楚黎當晚的裝束放在了一起,只見手套上一圈黑金色裝飾物,與楚黎那套衣飾的搭配一模一樣,宋明又道:“請大家註意看這個黑金色金屬圈,請問楚黎女士,這是你自己縫上去的對嗎?”

楚黎沈默片刻:“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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